38

裴與屠坐起身, 視線從平教官的貓耳一路滑到尾巴尖兒,才哼一聲:“不是說不用我管嗎?”

平墨:“…………”

如果不是放任不管,他可能會原地變成貓, 平教官很想轉身就走。

可若是在裴與屠家裏“大變活貓”, 他必定就能猜到自己便是那只貓, 做貓時有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求撫摸、傻乎乎撲逗貓棒、甚至被這人捏貓蛋蛋……

簡直是奇恥大辱!

平教官一向認為啞巴虧可以吃, 但臉不能丢,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只貓!

然而剛拒絕完人家,又主動跑回來, 似乎也該說兩句軟話, 平墨一時不知怎麽開口,覺得簡直是進退維谷的難題了。

就在這時, 裴助教卻開了口:“我都已經睡下了,這時候又過來打擾我!”

裴與屠一邊說,一邊把被子掀開, 給平教官留出了位置。

“…………”

他把空出來的位置拍得啪啪響:“快進來!不過咱們就說好了啊,今天一起睡, 以後都得一起睡, 我睡眠很淺的, 你如果天天半夜才來找我,我絕對要神經衰弱!”

……總覺得這像坐地起價, 不過也是個絕佳的臺階兒,平墨決定就坡下驢,抱着枕頭上了床, 沒忘記關掉卧房的大燈——裴與屠因為剛洗過澡,如今只在腰間系一條浴巾,精悍結實的上半身大喇喇裸.露在外,雄性荷爾蒙爆棚,平墨還是無法适應和這樣的alpha同床共枕,還是關了燈,眼不見為淨。

奈何,裴助教卻沒有一點做隐形人的自覺,平墨剛躺上床,他便整個人貼了過來,結實的手臂一撈,就将平教官摟進懷裏。

平墨只覺一股龍舌蘭酒味的alpha信息素将自己包裹,成功安撫了體內暴走的Omega信息素,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突然變貓了,且這感覺很舒适,便沒掙紮。

而剛洗過澡的平教官香香.軟軟,沒噴那勞什子香根草味的“強A森林”,只帶了一絲沐浴露的奶香,混着一點誘人的甜柚味,香甜得叫人想咬一口。

裴與屠貼着平墨的短發深深吸了一口,“你怎麽這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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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墨被吸得汗毛都炸起來了,不自在地抖抖貓耳朵,“閉嘴,睡覺。”

“睡不着。”裴與屠抱着他耍無賴,“我睡眠很淺的,你把我吵醒了就得負責,陪我說說話。”

平墨忍無可忍:“你他媽沾枕頭就着,還打呼嚕,這還叫睡眠淺?”

“你怎麽知道我沾枕頭就着?”

…………操,說漏嘴了。

平墨緊張地甩甩尾巴尖兒,甩鍋:“呂東望說的。”

“他還跟你說這個啊?那他可是胡說八道,這是污蔑!都說眼見為實,平教官,你跟我睡一晚就知道了。”裴與屠伸手撈住他的尾巴,拽在手裏撸了一把毛毛。

而平墨因為心虛,居然沒有立即把尾巴抽.出來。

這就導致了裴助教得寸進尺,他将平墨的長尾巴握在手裏反複揉搓,還時不時點評,“嘿別說,你這尾巴手.感真好啊,油光水滑的,毛又厚又軟!你頭發也細細軟軟,跟我不一樣,我的又粗又硬,很難打理。”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別扭,但一時又不知怎麽反駁。

裴與屠:“你這尾巴的手.感跟我養的那只貓差不多,你見過我的貓嗎?”

平墨一把把自己的尾巴扯回來抱住,生硬地回答:“沒有!”

房間大燈雖然關了,可床頭柔和的壁燈還忠實地亮着,這種壁燈有自動感應功能,能檢測到主人的呼吸頻率以判斷睡眠狀況,從而視情況提供柔和的照明,還有催眠的白噪音功能,但默認模式下沒開,只照出一點光亮,恰好讓裴與屠看清平教官頭頂那對因心虛而下垂的貓耳朵。

毛絨絨的小耳朵幾乎要貼上腦袋,隐沒進他柔軟的短發裏了,裴與屠一時手癢,把平墨的貓耳朵揪起來,還捏了捏。

“!!!”

裴與屠指腹有一層薄薄的槍繭,有些粗糙,而人形時的貓耳朵較做貓時敏感得多,平墨被捏得耳朵一抖,連尾椎都跟着酥.麻起來,扭過頭去瞪他:“你幹什麽?”

漂亮的灰藍色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下寶石般剔透,難怪都說‘燈下看美人’,昏暗的環境濾掉平教官七八分戾氣,只柔出精致細膩的五官輪廓,裴與屠看得忘了詞,過了一會兒才道:“好奇捏一下怎麽了,我不是還給你做臨時标記嗎,投桃報李讓哥玩一下耳朵呗。”

“不行!”平墨說着還往前挪了挪。

裴與屠立即黏過去,作勢去扯他頭頂毛絨絨的貓耳朵:“捏一下會少一塊肉嗎?你這人怎麽這麽摳門?”

在愈發濃烈的龍舌蘭酒味信息素的包裹下,平墨的耳朵也愈發敏感,哪裏肯讓他碰,當即反抗,奈何,平教官正處于‘活體alpha激素’的後遺症中,力量比平時更弱,掙紮的後果便是整個人都被箍在裴與屠懷裏。

而姓裴的掙紮之間腰間的浴巾松開,他覺得不舒服,就幹脆在百忙之中把它抽.出去整個扔掉,這回兩人抱了個結實。

隔着一層輕薄的睡衣布料,平教官幾乎能感覺到他塊壘分明的腹肌,以及……

“!!!”

平教官炸了毛,罵了句髒話,轉身就是一記撩陰腳。

裴與屠下意識去抓他的腳腕,反應過來後又急忙松手,捂住自己滾了一圈,險些掉下床。

他裹住被子,在黑暗裏紅了老臉,“這可不怪我啊,一個Omega在懷裏扭來扭去的,換成哪個alpha也他媽把持不住啊!”

昏暗的壁燈下看不清平教官的表情,只見他端坐在床.上,頭頂貓耳還在微微顫抖,像是氣得不輕,半晌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句:“再有一次,我親手剁了你那玩意!”

裴與屠立即不幹了,扯開嗓門高聲道:“姓平的你還講不講理?是,頂着你了的确是我不對,但是誰讓你那麽……軟,你管天管地,還管人拉——”

一個甜荞麥枕頭呼嘯着砸過來,砸斷了裴助教的俏皮話,打在他結實精悍的肌肉上,發出‘砰’一聲悶響,聽着都疼。

裴與屠“嘶”一聲,“你謀殺親——親下屬!還有沒有一點戰友情了?”

他合理懷疑,但凡平教官手邊有一樣金屬質地的東西,都能把自己給砸個對穿。這人長得跟個芭比娃娃似的,怎麽脾氣就那麽暴?

“算了算了,我離你遠一點,反正這床夠大,咱倆就是東郭先生和狼,農夫和蛇,熱心助人的alpha和一言不合就翻臉的Omega,”裴與屠嘴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恩将仇報啊!老子好心好意幫你,還要挨頓揍,也就是我吧,我這人重感情!不跟你一般見識,好了好了睡覺。”

一邊這樣說,裴與屠一邊貼着床沿躺好,這張床的尺寸和宿舍裏單人小床不可同日而語,饒是裴助教人高馬大,像他這樣的身材躺三四個也不成問題,如今他主動擠到床邊,就空出偌大空間。

平墨坐在空蕩蕩的大床.上,後知後覺地內疚起來。

說起來,剛才好像的确是自己反應過激了,主要是他整個少年時代,一直到二十二歲分化,都以為自己是個頂級alpha,雖然沒幻想過以後娶個溫柔漂亮的Omega,但也總默認把自己帶入保護者的角色,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被一個alpha抱在懷裏,還……

實在是太別扭了!

可說到底,這些都是自己的心結,裴與屠好心幫自己,剛才也只是無心之失,他卻那麽暴力地對待他……

這邊平教官內疚起來,那一邊裴與屠表面上可憐兮兮地把自己貼在床邊,腦子裏卻在回味:真他媽軟啊操!

據說獸人發育得越晚,那方面越叫人欲罷不能,沒想到單碰一下就這麽刺激……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不然今晚不用睡了。

平墨也同樣心事重重,他有心跟裴與屠道個歉,可話到嘴邊幾次都說不出口——畢竟平教官一向奉行“能動手絕不哔哔”的原則,“服軟道歉”這件事實在觸及他的知識盲區。

最後,平墨生硬地轉了個正經話題:“我給你申報了優秀教師,本來想批下來再告訴你,但我現在……自身難保,說不定會丢了飯碗,以後你自己盯着點流程,軍校聯網上看得到。”

裴與屠在大床那一頭哼唧:“好好的申請什麽優秀教師?賠罪啊。”

話雖這樣說,裴助教的嘴角卻在黑暗裏悄悄上揚:平小貓真是別扭,道歉的方式能不能簡單點?

平墨沉默片刻,卻道:“你幫了我這麽多,不知道該怎麽謝你,拿一些榮譽回去升值應該有用。”這位大少爺看起來是不缺錢的,當然他這個窮光蛋現在也給不出什麽像樣的報酬,只能靠着‘原鷹隼隊長’的名頭,借E組的勢,給他一點回報。

這下裴與屠卻不高興了,他這是什麽意思?感情不是道歉,是付報酬!算這麽清楚,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嗎?

裴與屠:“不用費心!老子升銜從來都憑真本事,用不着這些旁門左道。”

“……”平墨躺在空空蕩蕩的大床另一邊,張了張嘴,最後只平平板板道:“不稀罕就算了。”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反正自己謝過了,就不算白占他的便宜。

裴與屠聽這語氣,卻以為自家教官生氣了,反倒反省自己是不是說重了話,也不貼在床邊裝憂郁了,涎皮賴臉地重新湊回去,抱着被子貼上平教官,“你的情我領了,這不是情況特殊嘛。你看咱倆現在,一個被窩裏睡着,你又提拔我,怎麽看都像老子被潛規則了!”

“……”

大約是興致還沒消,這人一湊過來,霸道強勢的龍舌蘭酒味alpha信息素便鋪天蓋地襲來,平墨被熏得頭頂貓耳和後頸腺體都一陣酥.癢,不大自在地甩了甩尾巴尖兒,“哪來那麽多想法,升銜難道不是好事?你本來也做得不錯,咱們帶的隊伍的确比其他隊高出一頭來,其實我經常請假,大部分時間都是你在帶,看得出來,你行軍布陣、訓練士兵都是一把好手,是當領導的材料,前途不可限量。”

這一通發自內心的客觀評價,倒是成功給裴助教順了毛。

“其實不是我吹,行軍布陣這一塊兒我誰也不輸,在應急機動作戰部隊那會兒,就和域外海盜真刀真槍地對過,‘白洞’知道吧?他們的武力裝備搞不好比軍部精銳還先進,還不是沒在老子手裏讨到半點便宜!後來我離開隊伍,破格升了上尉,在域外空間站手底下管一千多號人……”

像每個在心怡Omega面前忍不住吹噓的alpha一樣,裴與屠滔滔不絕地憶起了峥嵘歲月,平墨安靜地聽着,又過了一會兒,裴助教才發現自家小貓是睡着了。

……他居然把人給講睡着了。

裴與屠摸.摸鼻子,自己的奮鬥史這麽催眠嗎?而後輕輕把薄薄的空調被蓋在平墨身上,連人帶被子一起裹進懷裏,借着壁燈的柔光,看到平墨側影線條非常流暢漂亮,濃長的睫毛垂下來,愈發襯出肌膚雪白,安靜的平小貓,少了一貫的嚣張暴躁,只剩下乖巧漂亮。

裴與屠越看越稀罕,忍不住在他頭頂毛絨絨的貓耳朵上吧唧一口,小耳朵敏感地抖了抖,懷中人也輕輕哼唧一聲,裴與屠怕壁燈晃醒了人,手動關了燈,想了想,又覺得不滿足,悄悄把一只手伸進被子裏,一路摸.到他的尾巴根,大手握住柔軟的渾.圓,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一室靜谧,歲月靜好。

與此同時,域外一顆巨型人造空間站,卻是亮如白晝。

其實大多空間站和主星一樣,靠同一顆恒星做供給的能源,其光源可以人為控制,為了讓居民們養成健康的生物鐘,幾乎所有空間站都執行和主星一樣的二十四小時為一天。

此刻調整了光源,只因“太子爺”有一項關于軍火走私的行動計劃。

白洞的太子爺龍朗是位高挑俊美的青年,小小年紀卻附庸風雅,平時喜歡收集古地球時代的字畫、古玩,自诩是個斯文人,黑白兩道卻都不敢茍同,統一認定這是一位在“草菅人命”和“拉幫結派”上都青出于藍的狠角色。

“江湖規矩要講,等錢貨兩訖之後,再讓他們‘出意外’,讓人看出是咱們下的黑手,你也不用活着回來了。”他慢條斯理地布置完任務,忽然轉了話題:“鬼耳回主星了?”

“是。”手下規規矩矩地說。

“見到他了?”龍朗問。

“見到了,還差點被他殺了。”

龍朗忽然笑起來,“小朋友挺厲害的,聽說那些派去騷擾他的人沒一個成功的?”

手下們被太子爺笑得汗流浃背,一句話不敢說,龍朗卻一擺手:“沒怪你們,可能時候還不到吧。”

什麽‘時候’?大家聽得一頭霧水,也沒人敢問,只有一人大着膽子說:“我再增派一些人?總能有alpha逼得他洩露身份。”

“算了,”龍朗卻道,“再過一陣子,等忙完了,我親自去接他。”

平墨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和裴與屠抱成一團,尾巴還纏在了他的大.腿上,非常的不成體統。

平教官試圖把尾巴抽.出來,卻驚動了身後的人,裴與屠反而把人摟得更緊了些,語氣裏的睡意不算濃,像是醒了有一會兒,卻道:“別動,再抱一會兒。”

“…………”

還是一通電話打破了僵持,平教官接電話的時候,裴與屠也沒放手,因而囫囵聽了個大概:警察要他配合調查。

“說是做筆錄。”平墨赤着腳下了床,心裏卻明白,可能不僅僅是做筆錄那麽簡單,整整十三條人命,就算是人販子,只要牽扯其中,也會陷入繁冗的調查,尤其自己現在在聯軍大‘思過’,原本‘通敵’的嫌疑若是被翻出來,兩相疊加,就是件很麻煩的事。

裴與屠看出平墨的心事,卻沒戳破,只道:“不是今天之內過去就行嗎?着什麽急,等着,哥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愛心早餐,先補充能量!”

目送平教官去洗漱後,裴與屠便抓着手機下樓,鑽進廚房裏,拉上分區拉門,沒開火,卻鬼鬼祟祟地播了一通電話。

“戴将軍早上好!大外孫想你了!求你個事兒呗……”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裴與屠:你頭發手感真好,細細軟軟,我又粗又硬。

平墨:……

好像哪裏不對,細思極黃。

五分鐘後,平貓按住老攻一頓暴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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