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兩世夫妻演技大賞

濃濃的夜色籠罩在積水潭湖面上, 就像戲臺子換了一張幕布。

一艘燈火通明的兩層大畫舫猶如一炳利箭,劈開了積水潭的黑暗。

湖面上的水汽和涼風驅散了暑熱,煙籠湖水月籠沙。

夜宴開始, 酒過三巡之後, 伴随着絲竹之聲, 紅袖招的新花魁身穿舞衣, 如蛇一般的長水袖圍繞着她的身體旋轉着, 水袖還時不時的伸展, 飛到席間去挑逗客人,歌舞助興。

三丈水袖就像五百年後的海底撈扯面師傅手裏的扯面, 眼瞅着又長又寬的扯面就要撫到客人的臉上, 卻總能在最後一刻收回去, 紙醉金迷的氣氛很快就起來了。

這一次, 水袖往汪大夏臉上伸過去, 還帶着淡淡的香氣。

汪大夏側身避過水袖的挑逗,看着坐在身邊的魏采薇微笑,一副守身如玉的貞潔烈夫模樣。

趙全和吳典用對視一眼:啧啧, 風流成性的汪衙內連紅袖招的花魁娘子都不屑一顧,眼中只有小寡婦,可見傳聞是真, 汪衙內被小寡婦迷得死死的,已經色令智昏了。

再看這小寡婦,戴着白色孝髻, 耳垂挂着一對一滴淚般的東珠,穿着月白道袍,素着一張臉,只在唇上點了些胭脂。初看時并無驚豔之色, 但是很耐看,越看越有味道。

她清冷雅致,猶如一道白月光,好像從廣寒宮裏飛來人間的神仙妃子,她本是個女醫,懸壺濟世,拯救病人,就這樣的穿衣打扮,往蓮花臺上一座,就是一尊萬人膜拜的活菩薩!

和她比起來,就連歌舞助興的紅袖招歌姬舞姬都成了胭脂俗粉。

此女奇貨可居,難怪陸統領和汪衙內都接連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這時舞姬的水袖甩到了魏采薇面前。

采薇沒有躲避,她迎袖而上,伸手抓住了水袖,不肯放手,還湊在鼻尖聞了聞,“沉香、龍腦、合歡、龍涎、檀香,依稀還有些**?我猜的可對?”

舞姬早就熟練應對各種場面,被抓住水袖依然能夠舞動,她跳着舞步着來到席面上,盈盈一拜,“夫人定是精通配香之人,猜的一點沒錯呢。”

“好香,好舞,好姿色。”魏采薇放下了水袖,卻輕輕擡起舞姬的下巴,“論相貌,你不如以前的花魁娘子莺莺姑娘,但是論歌舞,你比她好,我喜歡。”

趙全做東,見客人喜歡,連忙說道:“你跳的好,我們魏大夫很喜歡,重賞。”

吳典用早有準備,給了舞姬一個金臂钏。金臂钏躺在托盤的紅絲綢之上,金光燦燦,亮的晃眼睛。

沒等舞姬接過賞賜,魏采薇搶先起來,“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戴上。”

居然要親手給她戴臂钏。臂钏是一圈圈纏繞的細圓圈,趙全出手大方,這個臂钏差不多有三兩重,一共十幾個圈。

舞姬脫下水袖,露出如蓮藕般的胳膊,方便戴臂钏。

魏采薇将臂钏一撸到底,戴在她的上臂上,舞姬的手臂瘦不露骨,一圈圈的卡出如豆腐腦般細膩的皮肉,贊道:“好一個臂纏金,漂亮。這樣的打扮,最适合跳柘枝舞。”

客人有要求,船頭奏樂的樂伎連忙換了一曲西域風格的柘枝曲,舞姬就光着雪白的膀子,戴着臂纏金,跳起了柘枝舞。

魏采薇興起,居然也随着音樂起舞,和舞姬一起跳,跳的居然還不錯!

仿佛菩薩走下了聖壇,和人間俗人在一起,感受着紅塵的煙火氣。

魏采薇縱情舞蹈,唇角微翹,好像很享受和舞姬共舞。

而且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征求情夫汪大夏的意見,問他同不同意這樣做。甚至都沒有看汪大夏,她毫不掩飾的表示對舞姬欣賞與喜歡。

趙全和吳典用從未見過這種女人,原來“放蕩”和聖潔可以融為一體,就像被貶入凡塵的谪仙,恣意感受着人間的七情六欲。

難怪像陸統領和汪大夏這種“見識多廣”、閱盡人間紅粉的高官子弟會被她迷住,果然與衆不同。

從頭到尾,汪大夏也從未露出不滿的表情,看到魏采薇跳舞,他還興奮的用筷子敲擊酒壺帶着節奏,目光也始終黏在魏采薇身上,俨然一副情根深種的樣子。

舞姬穿着貼身的舞衣,窈窕的身姿纖毫畢現,還光着膀子。魏采薇則穿着完全遮蓋住身形的寬大月白道袍,居然能夠舞出飛天魔女之感,聖潔之中帶着誘惑,居然不輸舞姬,妙哉!

吳典用耳語道:“老板,在一樓船艙裏等待召喚的五個男妓就算了吧?我看魏大夫對舞姬比較感興趣。男妓上來,未免會掃興。”

趙全說道:“要他們坐一條小船走吧,這裏用不着他們了。”客人喜歡美女,要投其所好。

柘枝曲到了尾聲,魏采薇和舞姬一起原地旋轉,好像較上勁了,舞姬不停,她也不停。

她們都不肯停,奏樂的樂伎也就不敢停,吹笛的那個都快吹斷氣了!

舞姬的舞衣輕薄,裙子就像蓮蓬一樣張開了,露出纖細筆直的雙腿,裙擺只能勉強遮住大腿以上,舞姬的兩條腿就像象牙般光滑潤澤,讓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而魏采薇穿着寬大的月白道袍,裏頭還系着膝褲,遮得嚴嚴實實,旋轉的時候,道袍就像一張大鼓,籠罩着她的全身,只露出一截皓腕,但卻能勾起人的令無限遐想,簡直又純又欲。

舞姬經常跳舞,魏采薇偶爾為之,轉着轉着,就像陀螺一樣快沒勁了,開始左右搖晃。

汪大夏放下敲酒壺的筷子,張開懷抱,要去接她。

魏采薇收勢不住,輕笑着直接倒在了汪大夏懷裏,捂着額頭,在他懷中撒嬌,“哎呀,頭好暈。”

汪大夏就這麽打橫将她抱起來,放在畫舫尾部的一張貴妃榻上,這床榻是預備給酒醉的客人們休息的,和畫舫中的酒席隔着一張半透明的繡屏,所以貴妃榻上的動靜、連一個翻身都會被酒席上的人聽見。

而且繡屏是半透明的,兩人摟抱的身影投在屏風上,就像皮影戲似的,身體的輪廓看得一清二楚。

咯吱!

汪大夏将魏采薇放在貴妃榻上,正要起身,魏采薇舉着雙臂,環抱住他的脖子,“頭暈目炫的,給我揉揉太陽穴。”

汪大夏就坐在塌邊,俯下身,雙手大拇指放在她的太陽穴上,耳語道:“真揉啊?”

剛才摟摟抱抱的都隔着一層衣服,現在這可是肌膚之親啊!

魏采薇悄聲說道:“揉個太陽穴又不會少塊肉,你就揉呗。”

汪大夏就開始揉捏起來,還用正常的音調問道:“力道如何?”

魏采薇說道:“輕了,你用點力氣嘛。”

汪大夏在手指上使了點勁,問:“現在呢?”

魏采薇說道:“再用點力。”

指腹下,她的肌膚光滑細膩,還有些微汗,就像雨後的荷葉,一滴滴水珠在荷葉上滾動,汪大夏的手指放在她臉上的穴位上,不忍用力揉搓,仿佛稍微一用力,就會弄疼她。

他舍不得,所以魏采薇催促了兩次,他才真的使勁。

魏采薇輕叫一聲,“哎呀。”

汪大夏立刻停止,“疼了吧,我就說不能太使勁。”

魏采薇說道:“不是,力道剛好,但是穴位不對,你往上一點點。”

“嗯,這樣?”汪大夏就像個木偶人似的聽從指揮。

魏采薇說道:“在往左邊一點。”

汪大夏:“這裏?”

魏采薇:“太左了,往右。”

重來一世,心靈手巧的汪大夏明顯退步了嘛。連按個太陽穴都笨手笨腳的。

汪大夏移動着大拇指,“這樣總可以了吧?”

“就是這裏。”魏采薇發出一聲蕩氣回腸的喟嘆,“舒服了,不要停。”

聽到這一聲嘆息,榆木腦袋都能開竅,演技稍遜一籌的汪大夏腦子嗡的一聲,好像有誰捅破了馬蜂窩,腦子裏群蜂亂舞。

他耳朵尖瞬間變得通紅,像是染了一滴胭脂,連汪小夏都被瞬間喚醒了。

幸虧有半透明的繡屏作為遮掩,否則汪大夏就要當場破功露陷了。

繡屏之外的酒席上,丁巫聽到裏頭的動靜,他沒有吃過豬肉,也沒有看見豬跑過,但是他也懵懂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的半夏妹子啊!你這大半年都經歷了些什麽?京城花花世界,你也太……

好在丁巫能夠穩得住,表面依然淡定,他甚至舉起筷子,夾起一片雪白的藕片吃起來,好像這一幕他司空見慣了。

酒席上,饒是趙全和吳典用見識多廣,但此時都有些瞠目結舌,這兩位居然公然在畫舫裏你侬我侬的纏綿起來了?

雖然隔着一層繡屏,他們看不清楚貴妃榻上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們兩個都是吃過豬肉的人,僅憑想象,就香豔的不得了。

還是這些高官子弟和小寡婦會玩啊!

難怪陸炳會以推薦考宮廷女醫來迫使魏大夫主動離開陸統領。這樣又純又欲的寡婦,誰能扛得住啊!

小寡婦不放手,陸統領怕是要被纏住一輩子。

這時丁巫若無其事的舉杯,“來,今晚好宴好夜色好歌舞,我們同飲一杯!”

趙全和吳典用跟着舉杯,心道丁巫一定經常看到汪衙內和義妹在他面前胡天胡地,所以他熟視無睹,司空見慣,否則怎麽可能如此淡定從容?

謠言誠不欺我!真相比謠言更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三號技師的技術不太行~~~~~汪大夏同學差點沒有接住采薇的戲,再接再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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