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有清
沈旭躍回來告訴趙明月,這個星期天去他家吃飯。趙明月問他:“你爸媽沒反對?”
沈旭躍說:“沒有。”想了想又說,“不過我媽那人可能說話不太中聽,你別放心上。”
趙明月做了一個苦笑的表情:“我還沒進門呢,你媽就這态度,我有點擔憂我倆的未來啊。”
沈旭躍抓緊趙明月的手:“我知道我媽這人有點狹隘,你別跟她計較,咱倆的事,要是能得到她的祝福,那就再好不過了。要是她有微詞,你也別搭理她,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她。反正将來我們肯定不會和她生活在一起。”
趙明月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其實只要沈母不是個歇斯底裏、胡攪蠻纏的人,那日子就沒什麽不好過的。你不喜歡我,我也沒必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就能夠相安無事。何況趙明月從未想過從沈旭躍家裏得到什麽好處,一般來說,只要不存在利益上的關系,一家人還是挺好相處的,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毛劍蘭從外面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小趙,有你的信。”
趙明月拿過來一看,笑起來:“于有清寫來的,他終于來信了,看樣子是來報喜了。”
沈旭躍一陣緊張,于有清還一直和明月保持聯系呢:“寫的什麽呀?”
趙明月拆開信,看了兩行,簡直要高興壞了:“有清說,他考上北師大了,跟我一個學校,學物理的。”
沈旭躍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個于有清,還真是執着啊。
趙明月低着頭興奮地說:“這太意外,真行,他的成績其實都可以報考清華的,是我們縣的狀元呢,沒想到他會報考師大。這太好了,以後又多個老鄉。我回家就有伴了,嘻嘻。”
沈旭躍的臉頓時都有點黑了,這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毛劍蘭問:“誰考上我們學校了?”
趙明月說:“是我的同學,我們村的,去年和我們一起考的,本來考得挺好,家裏的成分不好,就沒被錄取,今年又考上了,我覺得他真是挺厲害的。”趙明月滿臉喜色,替于有清高興,一直沒注意到沈旭躍的臉色。
毛劍蘭看趙明月那麽高興,扭頭去看沈旭躍,發現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便笑着說:“明月,你那同學肯定是男的吧?你這麽高興,你家老沈都吃醋啦。”
趙明月看着沈旭躍,笑道:“旭躍才不會呢,他也認識有清的。我跟于有清就是同學,我一直都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的。”
毛劍蘭說:“他比你小?”
趙明月想了想:“這個我倒是沒注意,反正從心理上來說,我覺得我就是他大姐。”她的印象裏,見到的于有清就一直都是個小少年,下意識裏就覺得他是個孩子,跟自己不是同齡人。
沈旭躍聽聞趙明月的話,頓時心情開朗起來:“他應該比明月小,我感覺也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女人都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像于有清那樣的,更多能激起女人的母性。不過于有清确實喜歡明月,他來了,自己就多了一個潛在的情敵,得打起精神來才行,而且那小子居然還考到北師大來了,真是近水樓臺啊,偏生他家的還是一輪明月,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趙明月不知道沈旭躍這麽想,她現在苦惱的是幾天後怎麽跟沈旭躍的父母見面,說實話,明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還要涎着臉去賠笑臉,這種事趙明月已經多年沒有做過了,也就是在上輩子事業剛剛起步的時候,賠過笑臉求過人,後來基本上都是別人來求自己。這要不是看着沈旭躍的面子上,還真不樂意去讨老太太的歡心。
到了月底,趙明月已經将店裏的單全都清算完畢了,跟房東也把房租什麽的結算好了,借來的東西也都退還了回去,然後卸下招牌,将自己的東西收好,坐在沈旭躍的自行車後面,回學校。毛劍蘭則提着一些東西去坐車。
這個暑假,趙明月開了一個多月的店,刨除成本,賺了一百六十多塊錢,這比普通的上班族賺得都要多,幾乎相當于趙明月家一年的總收入了。這要是給母親知道了,肯定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第二天是星期日,本月的最後一天,也是暑假的最後一天。在開學之前,趙明月還有一場仗要打,要去沈旭躍家。
路程太遠了,趙明月怕坐久了單車灰頭灰臉的,就跟沈旭躍說不騎車,坐公交車去。沈旭躍一大早就過來接她,天氣稍微有點涼了,趙明月穿着襯衫長褲,沒穿裙子,她估摸着沈母那人肯定見不得自己打扮得太過時髦,太時髦會引起反感,不如樸素一點比較好。比起時下普遍的寬松肥大款式,她的衣服比較修身,也別有一番韻味。
沈旭躍穿着趙明月給他做的那件圓下擺襯衫,不過下擺塞在了褲腰裏,褲子也是趙明月新給他做的。
趙明月看着他的穿着,都是自己做的,便舒心地笑了:“我不知道你爸媽喜歡什麽,就給你爸買了一包茶葉,他喝茶嗎?給你媽買了些點心。”沈母不喜歡自己,她也不大想去揣摩她的喜好和心思,反正就算是猜中了,估計也會挑毛病。
沈旭躍說:“不用那麽講究,照我說,買幾個蘋果過去就行了。”
趙明月說:“還是別太馬虎了,免得你媽又說我沒禮貌。好了,走吧。”
她還給沈旭躍大姐的孩子做了一套衣服,想要獲得母親的好感,只要對她的孩子好就行了。可惜這招對沈旭躍的母親不管用。
沈旭躍的父母大姐都在家,看樣子是專門等着趙明月上門來的。趙明月進了屋,禮貌地打了招呼,将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茶幾上,中國人沒有當面拆禮物的習慣,一般是要等客人離開之後再看的。沈大姐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順手就将趙明月帶來的東西收到高低櫃上去了。
沈母一直坐在沙發上,半倚着看報紙,沈父倒是靠前坐了,和趙明月聊天:“小趙是學什麽專業的?”
趙明月說:“歷史。”
“這個專業不錯,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沈父說。
趙明月微笑點頭:“是的。”
沈父又說:“小趙老家是金南的,那兒盛産茶葉吧。”
“對,伯父您平時喝茶嗎?喝什麽茶,要是喜歡綠茶的話,我從老家給您帶點好茶葉。”趙明月說。
沈父笑道:“我也喝,但是不怎麽講究,有什麽就喝什麽。淡也使得,濃也可以。”
趙明月說:“我們老家産綠茶,這種茶适合夏秋兩季喝,敗火,而且綠茶可以抗氧化、防衰老、去皺紋,伯母也可以喝一點,等我以後給伯父伯母多帶點茶葉過來。”
沈母雖然在看報紙,事實上一直在偷聽他們的談話,聽趙明月這麽一說,便放下報紙:“有沒有那麽神奇,該不會是浮誇的吧。”
沈父說:“茶葉的好處本來就挺多,而且這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沈母将報紙再次擋在臉前,不再說話,明顯表示不待見趙明月,趙明月早料到會這樣,倒也沒什麽失望的。
和沈父聊了一會兒天,趙明月就被沈旭躍帶走參觀自己的家了,院子裏有幾盆新搬來的菊花,此時正在含苞待放,此外還有兩個大缸裏種着兩株茶花,趙明月說:“茶花是不是冬天還要搬到屋子裏去?”
沈旭躍說:“應該要的,這裏冬天太冷,估計茶花受不了這樣的低溫。”
他們在外面轉悠的時候,沈母進了廚房,沈旭躍看見母親進廚房了,不由得笑了起來,趙明月問:“笑什麽?”
沈旭躍搖頭:“沒什麽,我媽去做飯了。”
趙明月心說,你媽去做飯有什麽可高興的,難不成她本來不打算給我做飯的?
過了一會兒沈母在廚房裏喊:“馥郁,馥郁,你過來一下。”
沈馥郁跑了過來:“怎麽啦?”
沈母說:“這魚誰買的?”
“我買的。”
“那你做吧。”
沈馥郁看着母親:“媽,你也不做魚?我不會啊。”
沈母不高興地說:“你不會你買魚幹什麽?你什麽時候見我做過魚?”北方水少,淡水魚稀缺,所以他們很少有淡水魚吃,而且也不怎麽愛吃魚,總覺得腥。
“媽,我還以為你會做呢。我今天去買菜,看見魚很新鮮,就買了一條。京京爸爸的魚做得特別好。”沈馥郁在東北的時候,其實都沒怎麽做過飯菜,都是丈夫做給她吃的,這在東北大男人中是極其少見的,可見丈夫對她有多好。
沈母說:“想吃自己做,我是不做魚,殺魚我都不會殺。”
趙明月看了一眼沈旭躍:“我去幫你媽的忙吧。”
沈旭躍說:“你會嗎?”
“我會。”趙明月在家裏做姑娘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幫忙打下手,沒自己主過廚,做菜都是上輩子嫁人了之後學到的。
沈旭躍大聲說:“媽,明月會做魚,她來幫您。”
趙明月捋着袖子:“伯母,我來吧。”
沈母看着趙明月,沒做聲,将案板讓給了她。
沈旭躍看了看,趕緊找了個圍裙給她系上。這是一條草魚,居然還是活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趙明月将魚從水裏撈出來,先用刀背将魚敲暈了,這才去洗魚,将魚鱗刮了,然後剖魚。
沈母和沈大姐都在一旁安靜地看着,趙明月問:“大姐你想怎麽吃?”
沈大姐說:“那種片成薄片做的水煮魚,你會嗎?”
趙明月點頭:“好。”水煮魚還挺考驗刀工的,不過又不是飯店,自己家裏做,趙明月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盡量弄成薄片就行。她麻利地片魚,腌魚,煮魚。
三個女人聯手做出了一大桌子菜,中間主打的就是趙明月做的一大盆水煮魚,邊上的盤子小碗則是沈母做的,有點衆星捧月的感覺。
沈旭躍興奮地給大家舀魚湯:“我也是頭一回嘗到明月做的菜呢。大家都嘗嘗,看好不好吃。”
趙明月腼腆地笑道:“我很久沒做了,手藝可能有點生疏了,不好吃請大家多多包涵。”
沈父對趙明月會做菜這點很滿意:“不錯,不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新時代的女性就該是這樣的。”
沈馥郁吃了一口魚:“嗯,跟京京爸做的差不多,滑嫩爽口,挺好吃的。小旭有福氣了,明月這麽能幹。”
趙明月聽着沈父和大姐的話,心情大好,至少目前看來,沈父和大姐都已經倒戈自己這邊,就剩下沈母這塊硬骨頭了。
沈母将沈旭躍給自己舀的那碗魚湯移到丈夫面前:“我不喜歡吃魚,覺得腥。”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最後沈馥郁說:“媽,這魚不腥。咱們北邊的人吃魚吃得少,也不大會做,老是覺得淡水魚有一股子腥味兒,其實處理好了就沒有,不信您嘗嘗。”
沈父喝了一口魚湯:“嗯,味道不錯,沒覺得有腥味兒。佩君,小旭給你盛的湯,你都不給面子?”
沈旭躍看着趙明月,抱歉地笑了笑,給趙明月夾了一塊魚肉:“我們不覺得腥,覺得鮮,多吃點,明月。我也很喜歡吃魚,這回來大半年了,還沒吃上魚呢。以前在月亮灣,大家時不常就到河裏撈魚打牙祭了,還真有點懷念啊。什麽時候我們再回去撈魚去?”
趙明月笑笑:“好。”
沈馥郁說:“你們那有河啊,我們在農場的時候,沒有河,但是有一個大水泡子,好多的魚。夏天的時候男人們就下河去撈魚,冬天的時候,他們就在泡子上鑽冰窟窿撈魚,每到這個時候,就跟過年一樣,家家戶戶都像能分到一些魚。我家京京也愛吃魚。”
沈旭躍也拉着趙明月說起月亮灣的一些有趣經歷,沈父不失時機地插幾句話進來,桌子上變得熱鬧起來,只有沈母獨自一人默不作聲地在吃飯。趙明月看着沈母最終還是悄悄地将那碗魚湯推給了沈父,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離開的時候,沈馥郁将他們送到門口,趙明月說:“大姐,我給京京做了一身衣裳,我也不知道他多高,估摸着做的,你看合不合身,合身的話就寄過去給他穿吧。”
沈馥郁高興地說:“那就太感謝你了,有勞你費心。以後有時間就常來家裏坐,我媽那人她未必是對你有成見。這個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我嫁了京京的爸爸,他是個農村人,現在我們一家子分隔千裏,不知道還能不能團聚,我媽可能擔心你們将來也會出現我這樣的情況。所以你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慢慢接受你的。”
趙明月覺得沈大姐也是個聰明人,就這麽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她點點頭:“嗯,謝謝大姐。我走了啊,再見!”
第一次來沈旭躍家,除了沈母之外,其餘的人還都挺好說話,趙明月的心情還不錯。沈旭躍看她臉上表情也還輕松,便松了口氣:“明月,我爸和我姐人還不錯吧。”
趙明月點點頭:“嗯,挺好的。”
“我媽這人挺固執的,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人,所以你別擔心,以後她會想通的。”
“嗯。”那碗魚湯她最終還是沒喝,可見态度還并沒有那麽快軟下來,不管她,馬上要開學了,過陣子于有清就從家裏來了,又能聽到不少家裏的消息了,想到這個,趙明月心情雀躍起來。
新學年開學,一切都是忙碌的。宿舍的姐妹們都回來了,大家說着各自的見聞,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唐衛華還是老樣子,李春梅的對象沒考上北京的大學,被重慶本地的一所大專錄取了,大家都頗為她有些遺憾。高東方暑假出去玩了一圈,說起那些見聞,眉飛色舞,羨慕死宿舍的姐妹了,趙明月想着,到時候一定和沈旭躍一起去玩玩。
大家聽說毛劍蘭住院的事,都表示十分的同情,大家都勸她,以後不能再那麽節省了,一定要好好吃飯。後來的幾個姐妹一起湊錢給毛劍蘭買了些營養品。
趙明月和沈旭躍還是周末見面,平時書信聯系,沈旭躍的信越來越長,而且內容極其缱绻。趙明月看着書信有時候都難免面紅耳赤,只覺得這人怎麽越來越大膽了。她哪裏想到,沈旭躍現在感覺自己危機四伏,母親在給自己減分,于有清這個小竹馬馬上又要來挖牆腳,令他感覺非常不安,所以要編織一張柔情的密網,将趙明月牢牢束縛其中。
新生開學在九月中旬,作為師姐的趙明月被安排去迎新。趙明月和毛劍蘭坐在歷史系的位置上給新生作登記引導,毛劍蘭在趙明月耳邊悄聲說:“小趙,你沒發現我們這兒的人格外多一些?”
“有嗎?”趙明月擡起頭,便看見一個背着被窩卷的男生站在她面前,有些臉紅地問:“請問政法系在哪裏?”
趙明月擡手往邊紅玉那邊指了一下:“就在你斜後方,轉頭請看。”邊紅玉正百無聊賴地瞧着他們這邊。
那個男生轉過頭去,果然看見了政法系的大牌子:“謝謝同、同學。”估計一緊張,差點說出同志這個詞來。那邊邊紅玉看見這個男生過去,又瞪了一眼趙明月。
毛劍蘭噗地笑出了聲:“你說我說的對不對,這是第幾個外系的了,這每張桌子前都放着一個大牌子,他自己不會看,偏要來問你。這真是司馬昭之心啊。”
趙明月說:“哪有那麽多司馬昭啊,來人了,趕緊接待吧。”趙明月主動攬下接待的活,其實是想着能夠早點看到于有清。
結果于有清是最後一天才到的,這個時候大部分新生都已經到了。于有清還是那麽瘦,跟個豆芽兒似的,背着一個大花棉被卷,一手挽着一個行李袋,一手提着一個高鐵桶和裝着臉盆的網兜,鼻梁上還架了一副黑框眼鏡,趙明月看着差點沒認出來。倒是于有清幾乎是第一眼就掃到了她,然後沖着她傻樂,露出潔白的牙齒。
趙明月看見他,趕緊從桌子後面出來了:“有清,你怎麽才到?”
于有清看着趙明月,眼眶裏都浮上了水汽,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到省城的時候沒趕上火車,第二天才走的,就晚了一天。”
“走吧,去報到。我還擔心你不來了呢。”趙明月從他手裏去接行李袋。
于有清将手裏的桶子和網兜給她:“你提這個,這個輕點。我怎麽可能不來。”
“對啊,我就說嘛。你們系在那邊,我先跟我同學打一聲招呼。”趙明月帶着于有清走到自己系那邊,跟毛劍蘭說,“劍蘭,我送我同學去報到啊,你在這兒看着沒關系吧?”
“沒事。這就是你同學?”毛劍蘭看着于有清,真是個腼腆的男生,難怪趙明月說他是個小弟弟呢。
趙明月點頭:“嗯。這是我小學和初中的同學,叫于有清。有清,這個是我宿舍的舍友,叫毛劍蘭。”
毛劍蘭伸出手朝于有清打了一下招呼:“你好!”
于有清腼腆地紅了臉,從喉嚨裏滾出兩個模糊的詞:“你好!”說普通話,他還很有點羞澀。
趙明月領着于有清往前走,直言不諱地說:“有清,你怎麽還這樣啊,膽子大一點嘛。你眼睛怎麽近視了?”
于有清紅着臉用手扶了一下鏡框:“嗯,之前就有點近視了。考上大學後,我姐給我配的。”
趙明月頓了一下:“有芬姐她還好嗎?”
“我也不太清楚,她不跟我們說她的事,但是我覺得她不太快樂。”于有清心無旁骛地學習準備高考,根本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麽事,突然有一天聽說他姐就要嫁人了,把他吓了一跳,這是喜事,家裏卻沒人高興,于有清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大家都不告訴他是怎麽回事,怕他分心,等到他考完試,才跟他說明事實,他氣得要死,但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
趙明月看着這場合,也不太适合深入這個話題,便說:“家裏都還好嗎?”
于有清“嗯”了一聲:“都還行。你爹媽身體挺好的,他們還讓我幫你帶東西了。”
“真的嗎?這麽遠,讓你帶着多沉哪。我本來打算暑假回去幾天的,但是一直都忙,忙到暑假結束的時候才忙完,就沒時間回去了。”想起這個,趙明月還覺得有些遺憾。
于有清說:“不重的,都很輕。我現在拿給你吧。”
趙明月說:“先不用,等你報完到,我送你到宿舍,到時候再拿給我也是一樣的。”男生進女生宿舍有些困難,但是女生進男生宿舍就容易多了,而且現在是開學期間,一切秩序還沒有立起來,進出還是很方便的。
“你家裏都還好吧?”趙明月問。
于有清笑着說:“挺好的,我大哥終于說上媳婦了。”他考上大學之後,立即有人來他家給他大哥說媒了。
“真的嗎,那是好事一件啊。你爹媽可算是放心了。”趙明月覺得,他們家也算是否極泰來了吧,就是于有芬還有點讓人遺憾,“有清,到了,這是你們系,去報名登記吧。”
物理系一向男多女少,此時看見趙明月陪着于有清過來,不由得眼前一亮,便高興地說:“這位女同學你也是我們系的?”
趙明月笑道:“不是,我陪朋友過來的,我不是新生。”
“你是哪個系的?”
趙明月但笑不語,這幾天主動來找她攀談的太多了,趙明月要是還看不出來是因為什麽,就太蠢了點,她只覺得這個年代已經很保守了吧,怎麽還有這麽多積極主動的男生。其實男人追求女人,真是不管什麽年代,那熱情都是一如既往的熱烈。
于有清結結巴巴地和對方交流完了,一個男生主動地說:“我領你們去報名吧。來,我幫你拎東西。”
于有清剛想說“謝謝不用了”,就發現人家已經将趙明月手裏的桶子提走了。趙明月沖他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顯然對對方的熱情很有點無奈。于有清看着趙明月,半年沒見,趙明月越來越漂亮了,而且現在完全就像個城裏人一樣,大方又自信,真叫人羨慕又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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