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那是一個令我覺得十分陌生的夏季中的一天。
那天是我從初中升上高中的日子,天氣帶着夏天還未散盡的酷熱,我不知道帶些什麽東西去學校的好,便只帶了一個空筆記本,一支筆,和一個過于空蕩的書包,就這樣站在教學樓前面呆呆的看着自己未來三年要生活的地方。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升學,因為那便意味着又有一個新的環境需要我去适應,而我就像一只離開了自己的領地,來到了新世界的一只動物一般,對這裏無所适從。
為什麽我一定要來到這所高中呢?我想道,不過就算不去也沒辦法,這所城市太小,小到只有一座高中,我只是別無選擇。
當然,我可以離開小城,去往更大的城市裏讀更好的學校,但是那樣的話,我便不能時常去姑媽家玩了。
從什麽時候起,我再也沒到姑媽家去過呢?
是了,應該就是我升到高中的那一天。
那一天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姑媽,也沒見過表弟,也沒有再去過老宅。
這麽一想,表弟對我的怨氣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不過我忘了也就算了,為什麽連父母都沒有再提起呢?
這,又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了。
如果這回不是那封遺囑,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想起有這麽一個地方吧。
“回神了!”一聲呼喚喚回了我的思緒,支離不滿的在我面前揮了揮手,“感情爺之前吐槽的那麽精彩,你全沒聽到是吧?”
“怎麽會呢?”我習慣性的挂上一抹笑,給她倒上了一杯茶,說道,“敝舍寒酸,支離大人遠道而來,肯定既累又渴,喝杯茶吧。”
“不錯不錯,”支離嚣張的笑了笑,拿過我的茶,“爺為了找你可是被那家夥嘲笑了好久......”
“哦?”我愣了一下,突然危險的笑了,“你是說,天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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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支離看了看我,無奈搖頭道,“三餘餘的戰鬥模式啓動了。”
“那家夥也來了?”指尖合攏,我笑的一臉和煦。
“別這麽笑,我有點冷啊。”支離看着我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寒顫,一改之前的氣勢,把自己縮的小了又小。
“做的不錯。”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來,“既然他有參與這件事,那麽他應該已經來了,想來我們已經有幾年沒見面了,哎呀,還真是令人,十分期待呢。”
步天衡,呵呵。
我笑的眯起了眼睛,朝門口走去。
要說到我和他的孽緣,那還是在高中第五次考試的時候的事。
無論是誰,連續五次看到一個人的名字綴在自己的下方,總會有那麽一點在意的。
而且關鍵是,無論你怎麽努力,那個人卻還是不遠不近的綴在你的下方。
而且,永遠只差一分。
何其令人不爽。
簡直就是故意的,我這麽對支離抱怨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每回聽到我這麽說的時候總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難道是巧合?=L=過了七年之後我終于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
說話間,大門近在眼前。
“三餘好友,好久不見。”門口一個穿着漢服的青年笑嘻嘻的看着我。
“天衡吾友。”迎着陽光,我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青年,挑眉,“四年未見,看來好友并未改變多少啊。”
“诶~漢服是中國的傳統,天衡只是喜歡傳統而已,有何不可?”他一身月白色的直裾,負手而立,看着我笑道。
啧,不得不說他那副皮相,還真是很配他那身粗略估計上千的一套衣服。
不對,再加上做工和面料問題,也許不止幾千,上萬應該都有可能......我不由得出神的算了起來。
“剛好一萬。”有個聲音含笑說道。
“我想也是.....誰問你了?”我回過神來,挑眉看着他。
“咦,見好友如此糾結于這個問題。天衡還是于心不忍,好心解惑而已。”他笑道。
“......”我哼了一聲,“進來。”
他依言踏門而進,打量了一下室內,感嘆道,“看來你過得很好。”
“一般一般,随心所欲而已。”我挑眉道。
“哎呀,面對好友,你便是如此冷淡以對麽?”他故作傷心的用袖子掩住了半邊臉,說道。
“是麽?”我一笑,“多年不見,我是未曾改變,倒不知,你們又有沒有變化呢?”
話音剛落,風突然就停住了。
我開啓了那對像太極一般的眼睛,看到了一層透明的結界籠罩在他周圍,“哦?看來果然是改變了。”
“我對你沒有惡意。”他嘆了一口氣,主動撤去了結界。
“但是我近來接收到的惡意已經足夠多,”我說道。“所以還是小心為上啊。你我兩人終于團聚,正該好好的吃一頓飯才是。”
“......三餘。”他終于無奈的說道,“我們一直是三個人不是嗎?支離應該已經到了才對。”
“嗯哼。”我點點頭,“姑且先信你,随我來。”
“三餘,你有沒有覺得這宅子有點古怪。”步天衡看我兩人走到比較僻靜的地方之後,突然對我悄聲說道。
“現在不要對我說這些。”我從牙縫裏擠出來,“到地方再說,不着急。”
自從我知道這房子也有自己的意識之後,便再不覺得這裏還有安全秘密的所在了。
但是還有一個地方除外,那便是家主的房間。
雖說是房間,卻是一個微型宅院,便是連房子本身,沒有我的允許也不能進入這裏。
到了我的房間之後,我無聲的在門上下了禁令,示意他跟我來。
“三餘餘,你是去美國玩了一趟嗎?”支離不滿的說道。
“诶,我那麽苦心孤詣的創造了這個環境,可不是讓你們來跟我倒苦水的。”我說道,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吧,找我什麽事?還有你們這幾年怎麽了?”
“其實說來很簡單。”步天衡說道,“不過比起解釋,相信你看到會更理解。”說罷,他合上眼睛,于是我便又看到了那層透明的結界。
“在那之後,我突然有了異能,”步天衡皺眉道,“雖然以前便隐隐有所察覺,但是如此明顯,還是第一次。”
“你的異能啊......”我若有所思的說道,“讓我猜猜,是統領?”
“不愧是好友。”步天衡一笑,說道。
“那這家夥呢?”我一指支離,說道,“之前我表弟說找到了一個介于兩者之間的人,這貨不會就是你吧?”
“什麽叫這貨啊?”支離翻了個白眼,“除了爺還有誰這麽努力積極的在找你?”
“嗯哼,”我點了點頭,“那麽事情就簡單了,接下來,你們找我什麽事?”
“三餘,你回國多久了?”步天衡突然問道。
“大概一兩個月了,怎麽了?”我問道。
“在這之前你一直在英國,對嗎?”支離問道。
“是啊。”我被這兩人弄的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麽了?”
“這樣就對了。”支離松了一口氣,說道。
“其實是傳聞。”步天衡說道,“雖然這段時間我們在美國,但是重心還在中國,就在前幾月,屬下給我傳來了消息。”
“什麽消息?”我問道。
“國內出現了幾起兇殺案。”步天衡嚴肅認真的說道,“而且有一起的攝像之中,出現了你的身影。”
“你是怎麽?”我過于驚訝,以至于茶都忘了倒了。
“因為那一起便是發生在我的公司裏。”步天衡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道,“那個人偷走了我的傳家寶,殺了我4個人。監控錄像幾乎全滅,只有一個被保留了下來。”
“讓我猜猜,那個錄像該不是你自己放的吧?”我問道。
“這也讓我确定了不是你。”步天衡對我說道,“是你的話,一定不會放過那個攝像機的。”
“但是你需要更多明顯的證據。”我說道。
“沒錯。”步天衡用茶杯蓋撇了撇茶沫,說道,“所以我查了查你的行蹤,你的行蹤被警方保護的很好,花了幾個月,終于在一份遺囑的傳遞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也就是說,那時候你便已經知道我在哪了?”我問道。
“不不不,那時候,我只是知道你人在英國而已。”步天衡說道,“說實話我很奇怪,幾年來你的行蹤都沒有被洩露,但是這回的消息洩露的有些太明顯,明顯到我差點以為是對方的陷阱。”
“......”我沉思道,“這麽說,看來這是早有預謀的。”
“然也。”步天衡說道,“證人保護協定下,你的一切都不應該被洩露出來,但是這回的事情只能說明一點。”
“那就是看了你的錄像之後,警方已經對我産生了懷疑,所以暗暗的撤去了對我的保護,不是嗎?”我說道。
“我想也是。”步天衡說道,“所以我一直在致力于尋找你,可是你動作太快,在我的人趕到之前,你便已經去了中國,并且還在那裏失去了消息,所以我便不得不找了支離,讓她來幫助我找你。”
“.......”我看着手中的茶杯,凝神道,“但是你卻不像是這樣什麽都不清楚便以身犯險的人啊......”
“所以,”步天衡意味深長的笑了,“這是夢。”
夢?我驚了一下,擡頭看向他。
周圍的影像開始泛出波紋,步天衡的笑容變得有些模糊,“支離确實找到了你的房子,但是我們卻沒有進去,而是選擇了托夢。”
“為什麽?”我問道。
“原因,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嗎......”步天衡的聲音漸漸地消失了。
我猛然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我仍然躺在藤椅之上,熱的渾身都是汗,我坐起來,看了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又是夢....嗎。
明明知道地點卻不進來,只是托夢給我,也真像是那家夥的作風。
我身邊的人,果然都不簡單。
嗯哼,這回是表弟做的,還是少舒做的?我伸了個懶腰,說道:“房子,我要洗澡。”
自從知道了房子有自動傳送的功能之後,我便愛上了這個功能。
不分時間不分地點都能傳送,實在是太爽了有木有~
但是今天她脾氣好像不太好,下一秒,我便直接被扔到了一個浴池裏。
“誰?”在我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的時候便聽到了一陣水聲和.....一個淡漠清雅的聲音。
“阿聆?”我驚訝的出聲道,“別別別動手!是我!”
朦胧的霧氣之中,我只來得及看到了一個隐隐約約的人形......眼見他又要發飙,我連忙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房子扔我來的!”
“......借口。”頓了一下,他冷冷的說道。
......大事不妙。
自從來到老宅之後,我第一次感到了性命危機。
作者有話要說: 請自行想象浴池.A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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