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蘇儀這次回京沒有大肆宣揚,因此縣令、太守等人都不知情,入暮時分,府內外的事務全都打理停當,随時可以上路。蘇儀對随從道:“我啓程之後你去宣明家裏住着。如果我出了事,你清楚該怎麽辦?”

“清楚,把他們送走。” 随從又繼續道,“送到塞外之地。”

就這樣,翌日清晨宣明趕到蘇儀府外的時候,蘇儀早已經不在了,只有随從在大門口候着。随從恭敬地說:“侯爺昨夜就上路了,擔心宣先生為他操心,這才沒有說。”

宣明沒見到他,心裏自然是有些失望,不過想想蘇儀此行平安無事,倒也略略心寬了些。從此随從住在宣明的家中,如同服侍蘇儀那樣照顧宣明的起居,聽候吩咐。

宣明嘴上不說,生活如常,心裏卻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蘇儀的來信,時不時讓暖煙去門口看看。暖煙也不清楚宣明讓他看什麽,索性拖着蘇儀送他的劍在門口亂揮,随從看不過,讓暖煙把劍收了,教着他從最基本的紮馬步開始練。

就這麽平靜地過了十幾天,家門外一騎快馬飛奔而來,馬蹄子敲得地面如敲鼓般作響,緊接着一聲嘶鳴,硬生生地在宣明的家門口停下來。

朝陽侯來信了!暖煙連忙沖進去通風報信,宣明疾步從院子裏走出來。

那騎馬的信使喘息未定,下了馬,從包袱裏取出一個雕刻精美的木盒,呈給宣明道:“侯爺讓我傳信,說他在京城安然無恙,可惜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侯爺讓屬下送給先生一樣東西,說先生想他的時候,可以看看。”

宣明聽說他無恙,連日來緊繃的心驟然放寬了許多,招呼信使進來吃飯。信使說還有事忙,與随從低低私語了幾句,上馬走了。

宣明回到房中,見那木盒封得緊,又有些沉重,以為是匕首防身之物,打開來一看,原來是一根光滑的白色玉柱。

玉質溫和柔滑,頂端打磨得圓潤,長短足有半尺多,粗細與蘇儀那物差不多。旁邊有蘇儀寫給他的信:“特別給你做的,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沒事拿着多練練,想我的時候也可以用。”

宣明抿着唇,這木盒裏還有一小瓶花膏,蘇儀倒是什麽都替他考慮到了。

他把這盒子放在一旁沒去管,晚上臨睡前打開看了看,又放好收起來。黑燈瞎火地躺了半天,宣明突然間翻身而起,從木盒裏取出那玉柱回到被子裏。

蘇儀說想他時可以用,這句話像是下了咒似的,竟然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宣明把頭蒙在被子裏,側躺着面向牆,把床缦也拉下來,黑黑沉沉見不到一點光,私密寂靜。

先是含在嘴裏舔,舔得宣明渾身發熱,自下而上吮着滑上來,深入到喉間又抽出。衣服散開來,宣明往下摸着自己那東西,繼續吸.吮口中的玉柱。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想到這是蘇儀,就覺得體內邪火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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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下流了,但是沒人知道。

粗細相仿,宣明閉上眼睛,覺得蘇儀就在身邊。他一發不可收拾,用這玉柱在自己的身體上緩緩滑過,從小瓶裏挖出一指花膏,塗在小穴周圍,塗在玉柱上。

他摸着玉柱在口中抽送片刻,慢慢拿着它往自己的後.穴裏送。

疼,也有點涼,可是感覺真的有點像。宣明咬着牙把玉柱送進去,那東西在裏面上不來下不去,宣明忍不住又思念蘇儀。

想起這是蘇儀送他的,宣明忍不住又是稀罕,将玉柱在後.穴裏緩緩插送。蘇儀送他這個,說明蘇儀想上他,宣明心裏情潮洶湧,後.穴也不知怎的濕潤起來。他一邊撫弄着自己那東西,一邊握着玉柱在體內抽插,速度越來越快,摩擦着穴裏的敏感之處,宣明忍不住呻吟起來,身體顫抖,蒙在被子裏只是叫蘇儀的名字。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他渾身松軟地趴在床上,汗水淋漓,後.穴裏還插着那東西沒有拿出來。雖是射了,滋味卻比真正的蘇儀差得遠,時不時讓他想起兩人歡愛的點滴,思念銷魂蝕骨。這東西根本不是為了慰藉相思之苦,而是來提醒宣明他有多麽好的。

情潮漸退,宣明的情緒逐漸平複,理智也終于回來。他擦幹眼角的淚水,一聲不吭地把玉柱擦幹淨裝回木盒裏,放到箱子底收起來。從此,再也沒敢去碰它。

繼續平靜地又過了十幾天,這日早上時飄起了小雪,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不多時大門外突然來了一隊整齊的人馬,浩浩蕩蕩,頗有氣勢。暖煙從沒見過這種場面,見縣令的馬車也在後面跟着,進門慌張叫道:“先生,外面來了好多人,都騎着馬,連縣令也在。”

宣明正在看書,一聽此事心中不妙,連忙帶着随從等人迎出來。為首的那人下了馬,身穿宮服,披着黑色的鬥篷,說道:“宣明可在?”

宣明上前一步:“草民宣明。”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只見他身形單薄,身穿素色粗布衣服,左臉上略有些傷疤,眉眼長得卻是極好。他手持诏書,念道:“宣明聽旨。”

宣明心中微震,連忙帶着所有的人跪下來,雪地上呼啦啦倒了一片。他低頭跪着,只聽那人洋洋灑灑地念了一大篇,最後說道:“……宣明即日起立刻進京面聖,不得有誤。”

這诏書竟然是讓他入宮面聖,宣明起身的時候,直覺得有些不好。他在風揚的地牢中曾經見過昏迷的劉秀,當年還是他出手算出劉秀的藏身之處,如今怎麽會想去見他?

宣明接了旨,将縣令拉過來問道:“不清楚縣令可知道,皇上召我進宮是何意?”

縣令偷偷看了那宮裏的來人一眼,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在下官小職微,難以揣度聖意,先生問我也不知道。”

這些人的意思是即刻就要他收拾東西上路,宣明來不及多想,把随從和暖煙拉到一旁:“此去不知道是福是禍,你們在家把師父照顧好,如果我出了事——”

暖煙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随從也有些為難:“侯爺讓我照顧先生,我應當是跟着先生去的。”

宣明皺着眉道:“你們都去了,師父該怎麽辦?萬一我在京中性命不保,暖煙豈不是也要喪命?我走後你們即刻啓程,找個地方躲着,等沒有事了再回來。”

随從思沉片刻,點了點頭,又道:“侯爺在京中至今無事,此行未必不好,先生不要過于憂慮。如果真出了事,我用性命擔保簡師父和暖煙無事。”

暖煙自然沒想到事情的變化如此之快,心裏面也是着慌,摟着宣明的腰:“不去行嗎?咱們現在偷偷地逃走。”

“不去怎麽行?侯爺人在京中,他與我命運相連,我不去就是害了他。” 宣明此刻也無法安撫他,只是道,“暖煙,師父交給你照顧,清楚嗎?”

暖煙含淚點頭:“先生小心。”

這裏商議妥當,宣明收拾好行李,簡平早已經拄着拐杖從房間裏出來了,顫顫巍巍地說:“你要進京面聖?”

宣明思忖半晌,笑着對簡平說:“本想讓師父別擔心,現在想來還不如請師父為我蔔算一卦。”

簡平點點頭道:“你随我進來。”

兩人關了門,在簡平房間的桌前坐定,外面的喧嚣聲頓時小了些,房間裏暗沉靜谧。簡平揚起銅錢,手起一卦,望着那卦象沒有言語。宣明坐在對面難以看清楚,只覺得師父面無表情,輕聲問道:“不知道我此行可有危險?侯爺可有危險?”

簡平把銅錢收了,再起一卦,看了片刻之後轉頭問道:“宣明,你此生是否下定決心跟朝陽侯在一起,生死不分?”

宣明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心中不安,點頭道:“是,生死不分。”

簡平又沉默了許久,雙目望着窗外微微有些濕潤,輕聲道:“生死不分,好,極好。” 說完簡平轉頭看着他,淡淡道:“你去吧,此行無事,乃是大吉之卦。”

宣明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什麽,正要再問,外面随從敲門道:“宣先生,該走了,外面的人都在等着。”

宣明望着簡平虛弱的身體:“師父,你可還好?”

簡平慢慢站起來:“我這身體還算好,你不必挂念。你去吧,家裏的事不必挂心,姻緣難得,今生與朝陽侯好好過。”

宣明還要再問,只是外面似乎又來了人,問宣明什麽時候才能走,随從難以推诿,說道:“宣先生正與師父道別,之後就可以走。”

宣明知道再不走就不行了,跪下來給簡平拜了一拜,起身出門,來人簇擁着他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上往後望,暖煙和随從站在門口看着他離去,暖煙眼圈泛紅,不多時簡平單薄的身體也從院中走了出來。

師父說是大吉之卦,宣明卻一路上心神不寧眼皮直跳,此行能活命就是萬幸之事,何來大吉之說?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間,宣明緊皺眉頭。師父之前跟他要了蘇儀的生辰八字。算卦又不需生辰八字,要來做什麽?

他凝息屏氣,安靜心神,取出銅錢來蔔了一卦,手一抖,心中百味雜陳。他立刻開了簾子叫道:“各位官爺行個方便,讓我回去一趟,我師父出事了。”

宮中來人根本不理會:“冬日天短,再過兩個多時辰就要天黑,我們得趕路投宿。先生要是真有急事,等進了京再吩咐人回來辦吧。”

宣明心裏焦急也無濟于事,這些人與他毫無交情,又急着趕路交差,就算是賄賂也不見得有用,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又過了不到一個時辰,隊伍停下來讓人小解,稍作整修。宣明下了馬車,一瘸一拐地踱着步子,對一個喝水的兵士聊天似的說道:“你這馬看起來倒也溫順。”

那兵士似乎有些憨厚,笑着說:“年紀大了,比其他的馬都聽話。”

“是麽?我也能騎麽?”

“能,從來不傷人。” 兵士見他氣質出衆,長得又是不俗,不知不覺間生出些好感,笑着道,“不信我扶你上去試試。”

宣明求之不得,面上卻不能露出什麽,被那兵士扶着上了馬。他牽着馬缰試了試,慢慢在路上走了十幾步,那兵士還是兀自不知,問道:“是不是脾氣很好?”

宣明點頭稱是,想起之前蘇儀在馬背上教他的訣竅,深深吸口氣,鞭子在馬屁股上狠狠一揮。馬嘶叫一聲,撒開蹄子死命地往前奔,後面的人頓時慌亂,大叫起來:“你去哪裏?別走!不許逃!”

宣明只顧前行,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身後追兵步步緊逼。不多時那些人把他攔住,宣明被困在中間無處可去,冷靜道:“我不是要跑,我算出來師父出了事,得回去看看他。”

為首的面露不耐之色,宣明又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請各位行個方便,讓我回去家裏看看,有事沒事也好有個交代。我感恩戴德,絕不會虧待各位。”

為首的還是不肯點頭,其餘人中有個可憐他的,輕聲向那為首的進言道:“他從剛才就不安頓,說不定家裏真是出了事。現在這麽一鬧騰,我們就算再趕路,天黑之前也沒法投宿了,不如回去那縣城休整一夜,明日再啓程。況且皇上召他進京,是要他囫囵的,要是他一直這麽鬧,最後出了事,我們也是難交差。”

為首的咬了咬牙,許久才說道:“既然先生家裏有事,回縣城休整一夜,明早再啓程。”

天剛擦黑,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回到了縣城。還沒進門,遠遠的便看到暖煙和随從站在大門口,院門緊閉。宣明下了馬車,暖煙立刻跑了上來:“先生怎麽回來了,出事了麽?”

宣明問道:“師父呢?”

“簡師父從兩個時辰前便讓我們出來了,獨自在裏面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宣明管不了許多,讓随從撞開門沖了進去。

院子裏有個簡單的陣法,八個方位各***香,簡平孤身坐在陣中心,衣服上布滿雪花,一動不動。

宣明慢慢走上前去跪在簡平的面前,簡平面色白中泛青,嘴唇也透出淡淡青色,呼吸平緩微弱,閉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樣。宣明低下頭握住他的手,兩滴淚珠敲在他的手心。

簡平微睜開雙目,似乎已經有些意識混亂,輕聲道:“風揚,去幫我關上窗,起風了。”

宣明搖了搖頭:“師父,是我,宣明。”

簡平的臉色微微一變,似是湧上來許多愧疚,閉上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微微笑道:“宣明,你回來了。”

“師父,今早算出來的是兇卦吧。” 宣明低着頭,兩滴淚又敲下來。

簡平沒說話,許久才笑着說:“宣明,風揚對不起你,把你害成這副模樣。我不能為你做些什麽,心裏還責怪過你殺了風揚,都是我的不對,如今我是将功補過,你不必為我難過。”

宣明心中更是難受,哭道:“我也曾、也曾在心裏怨恨過師父,為什麽要那麽疼風揚,可是我現在明白、明白……”

簡平的眼睛濕潤:“是我不好,是我太偏袒他,對不起你。” 簡平攥着他的手,渾濁的雙目睜開,聲音顫抖:“朝陽侯雖是大富大貴之身,卻也早死的命,三十之內必有禍端。我如今為他改了命,今後平順一生,壽終正寝。這、能不能、能不能抵消風揚對你的不公?”

宣明狠命點頭:“能。”

簡平閉上眼,老淚縱橫:“那就好、那就好,風揚此生的孽債,我幫他還。”

宣明輕輕捋着簡平花白的頭發:“師父,我扶你進屋。”

簡平輕輕搖着頭:“不必了,哪裏都是死,還不如死在院子裏,總比那沒有光的房間好些。” 說着又顫聲道:“宣明,我再求你一件事可好?”

“師父說。”

“當年、當年的一切,皆因我不該、不該對他……” 簡平的雙目微紅,“要不是我,什麽都不會發生。我近來想起他獨自一人被鎖在那身體上千年,我就、我就……寝食不安,你能不能……” 說到這裏卻又覺得難以啓齒,說不下去。

宣明點點頭,眼睛酸痛:“我知道,我想辦法把你葬在他的身邊,師父可以時不時去看看他。”

“多謝、多謝。” 簡平聽了淚水湧出,許久,情緒漸漸舒緩下來,似是所有的心願都已經了結,淚痕結冰,嘴角也泛起微笑。

“師父放心。”

簡平點了點頭,一動不動地坐着,又輕聲道:“茍且偷生了這許多年,不知何去何從,今日可以沒有牽挂地去了。”

宣明安靜地陪在他的身邊,抹了眼淚笑着說:“我再給師父沏一壺好茶。”

簡平抓着他的手攥緊,笑着說:“我一生都對風揚偏心,出事後更是只想着他,總是忽略你這個好徒弟。別泡茶了,今日讓我臨死前只看着你,跟你說說話。”

宣明跪在他的身邊說不出話,簡平扶着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說道:“師父對不起你。”

宣明的喉頭哽咽,淚水湧出來,輕聲道:“師父別這麽說,師父把我這個小乞丐接到家裏,教我本事,教我卦算。要不是師父,我只怕早已經沒命了。”

兩人安靜的靠着,宣明又想到小時候簡平教他卦算時的光景,忍不住說了幾句,簡平輕輕笑着。兩人多久沒有這麽敞開心來說話,今天說的只怕比過去幾年都多。

不知不覺間,放在宣明頭發上的手無力地低垂下來,身體微晃,笑聲也沒有了。宣明擡頭攬住他的肩,簡平的面色安詳,又像是睡過去一樣。

他伸出手探了探簡平的鼻息,冰冷,已經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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