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喊冤

因為騎滾滾的事情,姬七紫被母親紀氏限制了行動,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一步,就算要去看滾滾,那也得紀氏陪着,只能在鐵籠子外面和滾滾有愛互動一下。

滾滾特別期待姬七紫的到來,姬七紫覺得給滾滾找對象的事情迫在眉睫,可惜她不能說話,就只能和滾滾嘀嘀咕咕時,在心裏說說,其實她還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把滾滾放生?但現在是京城,就是在北方,把滾滾丢到北方的森林裏,它又能活多久呢?

進入十月份,天氣一下子轉得透心涼,如果只是轉涼也就罷了,偏偏還連續下了好幾天雨,淅淅瀝瀝嘩啦嘩啦,沒法進行戶外活動了,姬七紫也只能趴在門簾子邊望着門外。

讨厭的雨,她心中嘀咕,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本來就是個小人,還裹成一團,越加像個熊崽子了。

姬七紫看了一眼屋內屋外,除了宮女和小太監之外,美娘不在,而大宮女和嬷嬷們都不在,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個窗戶縫上插着的荊條之上了。

眼珠子再次轉了一圈,她飛快地爬下紅木長椅,屋內和外間的宮女、小太監眼珠子就跟着她一塊轉悠,不知道郡主又要做什麽?

姬七紫快速爬到窗戶邊,把山水圖案的窗簾掀開鑽了進去,然後抓着窗簾布往上爬。

薔薇和錢同和起初不知道郡主要做什麽,但他們把窗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之後,瞬間恍然大悟,兩人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嘲笑郡主,只好低着頭捂着嘴偷笑起來。

就在這時紀氏和錢嬷嬷、趙嬷嬷、春香、初夏一起進來了,紀氏目光慣性地看向右邊的紅木長椅,沒有看到女兒,目中有幾分驚訝,既然薔薇和錢同和還在,那麽女兒就沒有出門,她的目光在屋內梭巡。

窗簾那裏發生怎麽回事?被風吹,所以窗簾在動麽?

姬七紫一把抓住荊條,然後又抓着窗簾布滑下來,她滿意的落在地上,然後把荊條先掰成好些小段,然後統統放在手底下壓成粉末,徹底的毀屍滅跡,讓美娘完全發現不了……

紀氏沒忍住撲哧笑了起來,心中暗道,以為毀了這根荊條就完事了麽?她還可以準備更多。

春香和錢嬷嬷她們也忍俊不禁,姬七紫擡頭一看,心中抓狂,怎麽被發現了呢?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完全無辜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被發現的害臊之感。

姬七紫眨眨眼,若無其事的爬回長椅上,攤成一塊餅,不過這塊餅太胖了。

這下雨天能幹什麽?睡個午覺吧。

但等她午睡醒來,發現窗臺處還插着一根荊條,她還以為看錯了,面無表情的盯着看了許久,最後發現不是錯覺,是真有一根荊條,而且比上午被她毀掉的那一根荊條更長更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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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似的哭泣臉,美娘太壞了!

姬七紫攤在椅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冬天已經夠讨厭了,美娘還這麽對她,她們之間深厚的母女愛呢?

紀氏進進出出,自然觀察到女兒的反應,心中笑開了懷,但她裝着不知道。

到申時左右,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天幕黑沉,街面上的行人腳步匆匆,馬車經過之時,馬的嘶鳴聲不絕。

姬淮坐在馬車裏,因為他經常出宮,所以這不是他的太子車駕,只是普通的兩匹馬拉車的馬車,就連整個裝飾都走的樸實風格。

他身邊跟着的除了烏林複和其徒弟鄭興安之外,就沒有帶更多的宮人,還有兩個侍衛,在外面充當車夫。

突然,車夫急拉缰繩,整個馬車急速停了下來,馬車內姬淮身體慣性往前之下,撞到了車壁。

烏林複和鄭興安更是跌在車裏了,不等烏林複興師問罪,車夫已經先掀開了門簾。

車夫渾身濕透了,急切道:“殿下,前面有人攔車,且是跪在雨中的。”

姬淮心中有些生氣,他揉着額頭,朝雨中望去,只看到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婦人,面容看起來有些蒼老,只是姬淮以自己的經驗判斷年齡不算大,她跪在雨中,張嘴在說什麽,但因為雨幕太大,姬淮他聽不清楚,只聽到了‘太子殿下’幾個字。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個婦人腳邊跪着一個很小的女孩,看起來應該也就兩三歲大小。

“沈萬年,你去看看。”姬淮微微皺眉,吩咐侍衛下去詢問一下,婦人跪在他的馬車前邊,不會是想喊冤吧?

這兩個侍衛,一個叫沈萬年,一個叫陳祥飛,都是他的親衛之一。

不過喊冤不是應該去大理寺或者刑部麽?再不濟去敲登聞鼓啊,攔車找他幹什麽?

姬淮盯着雨幕中的婦人,目光卻更多的是在依偎在婦人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片刻後,沈萬年回來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殿下,這個婦人姓張,夫家姓牛,她是喊冤的,她手上有狀紙,只是這雨太大,狀紙不好拿出來。”

姬淮盯着緊張、期待和焦急地望着他的婦人,目光掃視過小女孩,說道:“帶上她們,去豐茂街。”

豐茂街二十號,平時姬淮和門人在宮外相聚的地方,也是他們除了東宮之外,議事之地。

沈萬年點了點頭,然後讓陳祥飛駕車,他走到婦人跟前,細細說了一下,然後他抱起小女孩,讓婦人跟着他。

馬車自然是先到豐茂街二十號,烏林複和鄭興安喚人拿幹毛巾給太子簡單整理儀容。

沈萬年抱着小女孩,身後跟着婦人,站在廊下,雨水從身上滾下,他們站着的地方立即就變成了一灘水。

因為懷裏的小女孩穿着單薄,嘴唇都發青了,沈萬年看向烏林複,低聲交談起來。

片刻後,幾個丫鬟和嬷嬷出來,她們帶着婦人和小女孩去到另一座院子清洗了一下,然後穿上保暖的棉衣。

姬淮就在大廳坐着,手邊是一杯冒着輕煙的熱茶,廳裏很安靜。

丫鬟和嬷嬷把抱着女兒的婦人帶到門外,示意她自己進去,婦人環着女兒的手緊了緊,緊咬着唇,這才擡腳踏過門檻,走了幾步之後,就撲通跪下了。

“民婦牛張氏叩見太子殿下。”婦人很明顯很緊張,她伏在地上不敢擡頭,倒是小女孩不知事,依偎着母親,偷偷看着上面那個好看的男子。

姬淮直接問道:“你有何冤屈?”

婦人伏在地上,把她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她不是京城本地人,她是江州人。

江州離着京城有三百裏的距離,牛張氏只是江州城郊一家農戶普通的婦人,丈夫牛根生,是地地道道的農家人,不過牛根生很有能力,把自家發展得紅紅火火,更是在二十歲時取了嬌美的妻子。

張氏本人長的很秀美,或許不是極美的美人,但卻很耐看,尤其是眉宇間的溫柔最能打動人心。

在普通人家,長得太好了說不定不是福氣,可能會招來禍端。

江州首富王家,家業富饒,王老爺膝下只有獨子一人,但這個王公子有一個癖好,最喜歡別人的妻子,仗着家中有錢,王公子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但都用錢擺平了。

只是碰上牛根生和張氏,那就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牛根生愛妻愛女,怎麽會想要賣妻子呢?

王公子惱恨之下,吩咐手下給牛家使絆子,很快牛家就破産了,還欠上不少外債。王公子在上牛家耀武揚威之時,一個不小心打死了牛根生,他也沒當一回事,只覺得晦氣,丢下一百兩銀子就跑了。

牛根生的父母先到縣衙伸冤,縣衙差役把他們打出來了,再到府衙喊冤,最後反倒在監牢裏丢了性命,官府那邊也只是給出了一個生病沒熬住的借口,就把屍體丢到亂葬崗了。

整個牛家就只剩下張氏和不到三歲的女兒,張氏安葬了丈夫和公婆之後,就踏上上京喊冤的路,三百裏路程,張氏帶着女兒走了五個月,而牛家的悲劇發生在半年前。

張氏進京不到半個月,她本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婦人,在京城完全不知道找誰,她也想去大理寺或者刑部,但在外面觀察了許久,看着那些穿着公服的差役,她就想起在縣衙時,那些差役把他們趕出來時兇神惡煞的樣子。

她租住在一家巷子深處客棧的柴房裏,客棧掌櫃聽了她的事兒之後,就說她可以直接找太子殿下。

掌櫃是這樣說的:“太子殿下人挺好的,你還帶着女兒,你的女兒也就比無雙郡主大一點,太子殿下是一個好父親,那肯定也是一個好太子,定然能為民做主。”

張氏哪敢接觸這樣的大人物,但在客棧住了幾天,她有意無意的留意之下,不管是江湖俠客還是販夫走卒,說起太子殿下來都是好話居多,更是對那天福源酒樓太子殿下的作為大為贊賞,還有書生、學子口口相傳下來,太子殿下這個儲君在世人心目中名聲極好。

聽到這裏,姬淮眼神一閃,如果是張氏來京城伸冤背後是無可奈何之舉,那麽她找上他,那就是有心人設計的了。

張氏說完之後,就從衣袖裏拿出一個油紙包,裏面包裹着的就是她找人寫的狀紙。

她把狀紙雙手呈上,姬淮偏頭看了一眼烏林複,烏林複接過來呈給了太子。

姬淮一目十行的浏覽過後,折疊好,還給了張氏,說道:“你先在這裏暫時住下了,孤會安排這件事情。”

張氏膽戰心驚,但也別無他法。

烏林複讓外面的丫鬟和嬷嬷安置張氏母女,而姬淮在宅子裏又停留了半個時辰,把這件事情吩咐下去之後,這才踩着夜色回宮。

姬淮心情算不上好,他在想是誰給他挖的坑?

天色雖然黑了,但也就才戌時過,姬淮在前院洗漱換了一身衣服之後,這才去正院。

紀氏正逗女兒玩兒,而姬七紫覺得自己被美娘玩了,不是很配合美娘。

“殿下回來了?”紀氏起身,關心了姬淮之後,知道他還沒有用膳,便讓廚房那邊準備膳食。

姬淮收斂好自己的思緒,戳了戳女兒的胖臉,姬七紫一副死魚眼睛樣子看着他,瞬間讓他笑出了聲。

“這是怎麽了?”

紀氏回來在女兒另一邊坐下,含笑道:“她在和我鬧脾氣呢。”

等到姬淮知道是怎麽回事之後,頓時也忍俊不禁,姬七紫有點惱怒,一咕嚕爬起來,挨個把傻爹美娘戳倒,讓他們起不來身。

最後姬淮連連讨饒,她才大發慈悲放過他們,然後開始戳傻爹的臉頰,誰戳她她就戳回去。

姬淮用膳時,簡單提起了方才有人攔車喊冤的事情,紀氏神情也瞬間正色起來了。

姬七紫眨眨眼,腦子裏也瞬間陰謀論了,張氏的事情好解決,江州離着京城這麽遠,那個王首富也不是傻爹的門人,傻爹秉公處理起來一點都不為難。

只是只怕王首富背後的靠山定然是京城某位大官員,說不定這個官員就是傻爹的門人,不然誰這樣設計張氏攔傻爹的車駕喊冤呢?

紀氏沉吟片刻,說道:“那殿下必然要秉公處理,否則暗處的人肯定會捅出來,這有礙殿下的名聲。”

紀氏能想到的,姬淮肯定也想得到,他伸手捏了一下閨女的臉頰,微微哂然道:“我又不管大理寺,又不管刑部,更不管都察院,這事過後,雖然能提高在百姓心目中的名聲,但我怕再有這樣的事情找上來,幹預多了,會被參奏僭越之責。”

他這個太子雖然是儲君,其實并不主管專項事務,老大肅王還管着兵部,且刑部尚書和老大還有勾勾連連的關系,不過刑部左侍郎倒是他的人,而大理寺卿一直表現得非常忠于皇帝,沒發現他和哪位皇子走得近。

倒是都察院幹淨得很,裏面全是父皇的人,一個人都插不進去,每當有哪個官員看似被收買了,鐵定不久就會被調職。但都察院只有監督權,沒有實行權,只有大理寺和刑部有查案、審案的權利。

姬淮雖然這樣說,但面上并不着急。

傻爹,豬隊友一定要踢出去,千萬不要舍不得!→→姬七紫張嘴啊啊啊叫着。

姬淮又捏了捏女兒的臉頰,說道:“那個小女孩确實就比小七大一點,這樣小的孩子該在爹娘的呵護下無憂無慮的成長。”

姬七紫眨眨眼,拍掉傻爹的手,臉蛋都被捏大了,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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