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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溪和慕時謙都不知道,他們在金華飯店的那一幕恰好被站在人群中的方世澤撞見,他立即感到奇怪,這兩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偏偏這兩個人,都是方世澤極為不屑的那種人。

宋清溪是空有美貌,蠢笨如豬,宋家一倒,她也沒有任何作用,于是方世澤看到這二人在一起,不由得就想歪了,畢竟宋清溪是真漂亮,能被慕時謙看上,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方世澤對慕時謙的感覺就更複雜一點,不過是會投胎,投到了慕家,一出生就擁有了別人一輩子都奮鬥不到的財富和地位。他自己卻靠的是自己,奪得了如今在方家的話語權,可是每當他想證明,自己比慕時謙厲害時,那個人的運氣就好到不行,他怎麽都無法看到慕時謙丢臉的一面。

方世澤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立即讓人去查慕時謙和宋清溪的事。

方世澤自己也沒有想到,他随口而出的調查,會帶來讓他如此驚喜的結果。

方世澤之前就曾注意到《新城報》,他打過招呼的報社,都不敢與風霜雪合作,偏偏《新城報》合作了,并且陣勢還如此大。那時候他就猜到了,《新城報》的後臺很硬,這才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裏,放眼望去,在萊城不給他面子的人,也沒有幾個。

後來慕時謙做的“快樂”牌餅餅幹,在《新城報》開始鋪天蓋地的打廣告,那時候他就猜慕時謙應該就是這家報社的幕後老板,哪怕不是老板,也和他脫不了關系。

如今查到宋清溪很有可能就是風霜雪後,方世澤再也坐不住了。他真是小瞧了這個女人,他三番五次對付她,結果她不僅沒有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反而越過越好。宋家被毀,住四合院家被砸,幾乎花了所有錢買來的黃包車也被砸壞,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哪怕宋清溪自殺,方世澤也不會覺得意外,偏偏她堅韌得像野草似的,他稍不注意她就生長得茂盛起來。

方世澤眯着眼睛,右手拿着一串佛珠,輕輕滑動它。不管是慕時謙還是宋清溪,都是讓他不快的存在,宋清溪針對楊雲姍,害得姍姍根本不理會自己,他原本想用行動打動她,她卻又視風霜雪為偶像,絕對不會和有婦之夫有任何關系,她要成為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方世澤簡直拿她沒有辦法,最讓他無可奈何的是姍姍她不懼威脅也不怕死,不過這才是他會看中的女人。至于慕時謙,多次壞他好事,害得他損失慘重,還得和一些人賠笑臉。

他沒有辦法對付慕時謙,畢竟慕家不好惹,他就不信他拿宋清溪也沒有辦法,這個女人留着遲早是個禍害,既然她有如此大的本事,等她羽翼豐滿,定會找自己算賬。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沒有了風霜雪的《新城報》會如何?就算不會無人問津,也一定遭受重創,這是一舉兩得的事,除掉宋清溪,同時也給慕時謙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做人別那麽猖狂。

宋清溪在家寫《林女士》連載的第二部分,她寫了撕撕了寫,整個人狀态不太對,她拿起包,又趕去了報社,希望在那裏寫能好一點。

宋清溪來到報社,大家都很忙,簡單打過招呼後,她就坐到了自己單獨的辦公桌前。

《林女士》的第二部分,她打算的內容是林秀珠在山村的艱難生活,她過得很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回,最讓她痛苦的是她的婆婆上吊自殺,婆婆生了病,怕給這個小家增加負擔,幹脆自殺。林秀珠處理好婆婆的喪事,帶着自己的五個子女回了娘家,卻遭遇到哥哥嫂子的嫌棄,為了讓孩子們吃一口飽飯,她拼命幹活。直到發現嫂子虐待她的孩子,才沒有辦法,又帶着孩子們回到婆婆家裏,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應該如何生活。

宋清溪糾結的坐着,不是寫不出來,是寫着寫着就覺得如此沒趣的內容,誰願意看?她甚至覺得,自己寫這個小說有什麽意思?

慕時謙走進來就看到她安靜的坐着,手裏拿着筆,卻沒有動,整個人陷入了某種沉思當中,她眉心微微蹙着,仿佛很是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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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時謙走過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宋清溪這才反應過來,擡頭看他,露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

宋清溪手裏轉着筆,有些喪氣,“我真覺得我不适合寫小說,連我自己都是如此忐忑不安的心理,又如何能給我的讀者傳達去正能量?”

慕時謙:“為什麽會這麽說?”

宋清溪:“就是寫着沒勁兒,突然覺得這樣一個人物,毫無人格魅力……繼續寫下去,有什麽意思?”

慕時謙皺起了眉頭,“你原本是怎麽打算的?”

宋清溪思索了片刻,“我原本是想寫一個封建的女子,她生下孩子然後被丈夫抛棄,她在環境的趨勢下逼着自己堅強,然後又逼着自己學習,跟着社會一起進步,最後成為一個堅強獨立聰慧的女人。她過去經歷的磨難,就仿佛是促使她變得優秀的催化劑,他們一步步讓她成為了更好的女人,她願意學習一切新東西,她不比別人差,甚至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優秀。”

慕時謙:“立意不錯,繼續寫下去。林女士現在正處于人生最痛苦的階段,你是最了解她的人,如果連你都不願意陪着她度過人生最艱難的時刻,她有什麽勇氣相信她的未來會一片光明?”

宋清溪右手停止轉動筆,她心裏突然有一簇小小的火苗被點燃,為什麽他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她就有了繼續寫下文的勇氣?

慕時謙見她情緒已經回複正常,而他也有事需要處理,和主編以及負責人分別談了談,囑咐了一些必要的事,就離開了報社。

宋清溪整個下午都在寫《林女士》,林秀珠是個性格有些懦弱的女人,否則她不會在收到丈夫休書時只能哭哭啼啼,可也正是這種性格,讓她非常堅韌,婆婆過世,她能忍住委屈回娘家,直到忍無可忍,這才又回了之前的家,她一個女人帶着孩子,每天都愁下一頓吃什麽,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讓孩子們順利長大。

宋清溪修修改改,加上這一次的內容較多,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報社除了保安的都已經離開,還是保安見燈開着,上來查看,催她離開,他們得關門了。

宋清溪這才收拾一番後,拿着自己的包離開。

宋清溪見天色已晚,知道她一個女人不安全,于是等着黃包車,她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一輛黃包車出現,她招手,車夫立即拉着黃包車過來,她坐上車,報了地點後就眯起了眼睛,下午精神高度集中,現在她也有些疲憊。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報社不遠處,慕時謙只是突然想起宋清溪今天的狀态不對,說不定她會在報社待很晚,她一個人總是不安全,于是讓司機把車開到這邊,如果她離開,就倒回去,如果她還在報社,就送她一程,卻沒有想到就那麽巧,車剛開到這裏,就看到她上了黃包車。

慕時謙扯了扯嘴角,他們可真是“有緣”。

司機見他不說話,沉默許久,才忍不住出聲,“三少,現在回去嗎?”

“嗯。”慕時謙輕輕發出聲音。

車剛掉頭,慕時謙閉上眼睛,腦海裏出現宋清溪坐上黃包車的畫面,他立即睜開眼睛,“倒回去,去追那輛黃包車。”

他語聲嚴肅且急切,司機趕忙又掉回頭,去追剛才那輛黃包車,不敢問一句。

慕時謙臉色鐵青,他雖然不清楚黃包車師傅應該是什麽樣子,可剛才那個車夫,不管是衣服還是褲子,都絕對不像一個靠賣勞力為生的人,還有那個人戴的那頂帽子,他雖然用帽子遮住了臉,卻忘記了那頂帽子的價格絕對不應該是一個黃包車車夫會買的東西。

希望是他想多了,而不是有人想對宋清溪做什麽。

車一直向前,慕時謙的心緊了緊,嘴唇緊緊抿着,目光深沉,車內氣氛因他情緒的變化,立即變得緊張極了。

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人,也沒有車,選這樣一條路是為什麽?沒過一會兒,司機踩下剎車,前面是一輛黃包車,此刻車已經翻了,卻不見人。

司機趕忙下車,他動作不如慕時謙迅速,他只稍微打量了一下車,就向某個地方跑去。宋清溪一定是出事了,她是被人一直往這個方向拖着,地面上有輕微的痕跡露出來,這裏越走越暗,他也跟着暗了暗。

宋清溪原本眯着眼睛,黃包車突然停下,她剛睜開眼睛,就被人捂住嘴,拖了出去。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用力掙紮,卻比不上對方的力氣?

怎麽回事?是謀財害命?如果他要錢,她可以把身上的錢都給他。她被拖到一個陰暗的巷子裏,被人重重的推到在地,嘴裏被塞了東西。

“長得還真是不錯?反正你都快死了,不如讓我快活快活,哈哈哈,我還沒有碰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呢!”

她聽到衣服脫下的東西,臉色瞬間一白,黑暗中的她不知道怎麽吐出了嘴裏的東西,“救命,救命……”

“臭□□。”

男人被她的聲音吓了一跳,正想上前踢她一腳,腿就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腳,跪在了地上,然後兩只胳膊被人卸了下來,他哇哇的大叫。

慕時謙把人踢到在地,這才上前把宋清溪扶起來,她沒有看清楚他是誰,本能的抗拒了一下。

“是我。”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她吓到。

宋清溪這才聽出了他的聲音,剛才突然而至的害怕驚恐突然就有了發洩口,她立即哭了起來,她剛才是真以為自己會死,還是最屈辱的方式,在那個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司機這時才趕過來,他讓司機把那個人送去警察局,他則陪伴着情緒激動的她。

慕時謙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怕,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宋清溪還是哭着,剛才因驚吓過度,此刻再回想着那短暫的時刻,更加難以承受,“我……我……”

慕時謙輕嘆了一口氣,用力将她扯進自己懷裏,“都過去了,什麽事都沒有,我會保護你。”

宋清溪在他懷裏,她沒有再抽泣,她需要這樣一個擁抱,讓她感受劫後餘生的溫暖,讓她知道自己此刻不是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激動的情緒終于得到了緩解,她從他懷裏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已經沒有事了。”

她強制鎮定,總覺得自己有些丢臉。

慕時謙摸摸她的頭,“女孩子有脆弱的權利,你也可以脆弱一下,雖然我知道你一直很堅強。”

他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讓她緊繃的心得以松懈。

慕時謙開車送她回家,她堅持回去,如果她沒有回家,母親和哥哥一定會擔心自己,她非常後怕,如果她真出了事,母親和哥哥應該怎麽辦,還有她家人的仇,誰去報?

她得活着,好好的活着,因為她還有許多的事沒有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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