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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報》自從曝光了沈家工廠的事後,就開設了一個板塊,專門請大家投稿關于類似事件,如果事件長期未得到處理,報社的記者會去現場核實真實性,一旦發現投稿人所說為事實,就會曝光在報紙上,借由輿論處理這些不平之事。最終的效果,竟然非常不錯。

《新城報》如今已經成為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了,甚至有些地方直接供不應求。

宋清溪待在家裏忙着寫《林女士》,林秀珠在經過她自己的努力後,已經成為無數家餐館的老板,她送她的所有孩子去念書,教育他們成為一個有素質有人性有品格的人,她學會了保養,學會了穿衣打扮,現在看見她的人,不會想到她竟然是一個五個孩子的母親。更不會有人知道,她當年曾遭受了那麽多的痛苦,她如今在別人看來美好的人生,全都由她自己奮鬥而來。終于,林秀珠的大兒子成親了,這是林秀珠這多年來,最為激動的一天。

宋清溪寫完了《林女士》的這個部分後,久久沉默。她的粉絲中,一些人并不喜歡這個故事,覺得內容簡單,情節并不波瀾起伏,甚至他們提出停了這個故事,讓她直接寫文章。當然,另外一些人則很喜歡這個故事,甚至感同身受,很想知道林秀珠最後會擁有什麽樣的人生。

故事到了這裏,像一個美好的結局,畢竟林秀珠靠着自己活得非常有尊嚴,不止如此,她還擁有追求者和五個可愛的子女,一切似乎就從此刻開始走向美好人生。

但宋清溪自己知道,生活裏哪裏有那麽多的美麗?

彭新蘭敲了敲門,喊女兒出來吃飯,如今彭新蘭的心境平和了很多,已經不像過去那般常怨天怨地,雖然她仍舊不會和以前的人怎麽聯系。

一家人吃過飯,便買了香燭紙等去祭拜宋興隆宋清晨宋清修。

盡管如今他們的生活已經有了好轉,不受溫飽的困擾,可是宋家遭受過的一切,都是活着人心中永遠的傷口,永遠不會被遺忘,每回憶一次,就斷腸蝕骨一次。

宋清溪沒有哭,她只是扶住母親,眼中有着某種堅定。彭新蘭一開始有想報仇的心思,可她如今已經認命,她的丈夫兩個兒子已經離去,不想自己的一對子女再受到傷害,因此她自私的選擇了現世安穩。宋清明把手捏得緊緊的,眼裏一片深沉。

回到家,宋清溪安慰完母親,回到她自己的房間,人生處處有不如意,方世澤的名字就是讓她耿耿于懷的存在,那個人一天沒有得到報應,她的人生就無法安穩。

宋清明卻在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就沒有回來,宋清溪早早睡下了,彭新蘭沉浸在丈夫兒子死亡的悲傷中,也沒有意識到小兒子并不在家。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有人在外面吵吵鬧鬧,宋清溪這才忍不住走了出去。保安正攔着胡潤,胡潤多次想直接闖進來,這更讓保安心生警惕,覺得他心生不軌之心,因為宋清溪之前被害的事,這裏的保安被下過死命令,除了宋家三人和傭人煮飯阿姨,別人都不允許進出。

胡潤一來就吵吵嚷嚷,誰知道他想幹什麽?萬一是有人故意派來的該怎麽辦?

宋清溪快步走向前,讓保安退下,“胡大哥,這是怎麽了?”

胡潤一把抓着宋清溪的手臂,臉上只有焦急和慌亂,“清明他,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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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溪心裏一慌,緊接着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宋清明真的出事,她萬不可慌亂,否則母親該怎麽辦?

宋清溪深呼吸一口氣,只有她忐忑的目光透露出她有多焦急,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初聽見父親大哥三哥出事時一樣,那時她能夠狠狠的哭泣,如今卻不能,因為她得為她的家人撐起一片藍天。

宋清溪平靜的看着胡潤,“胡大哥,你別着急,你慢慢說,究竟怎麽了。”

她的鎮定,給了胡潤一顆安心丸,讓他也逐漸平靜下來,開始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在一個月前,他們就聽到了一些消息,方世澤的食品廠裏有貓膩。宋清明自從聽到這個消息後,就開始去打聽這個消息的來源,因為知道的人不多,他們打聽得非常辛苦,後來才知道,是一個在方世澤食品廠工作的員工,在喝醉的時候透露出來一些隐秘的信息,那個喝醉的員工大罵方世澤沒有人性,奉勸別人一定不能買方家出廠的食品。

宋清明得到這條線之後,就立即去查,在經過多天的努力,宋清明和胡潤終于找到了那個喝醉了的員工趙岩。一開始趙岩怎麽都不肯說,甚至推脫他根本沒有說過那些話,後來在宋清明可憐的講述自己的經歷後,趙岩這才沒有忍住,和宋清明一起罵方世澤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原來趙岩雖然不是食品廠裏的核心工人,和他要好的人卻是,于是知道的一些內幕。方世澤和一些外國人合作,買了很多過期的食物和原料,到了食品廠以後,再進行加工處理,最後賣出去,因為價格低廉的緣故,竟然非常受歡迎。因為那些都是過期食品,價格超級低,大概是吃到了甜頭,方世澤又讓人收購一些劣質賣不出去的食品,亂七八糟加在一起,配合另外一些材料,做成別的食物賣出去。因為味道重的關系,一般人也吃不出差別,何況買這些便宜東西的人,買來也不會屯着,都是立即吃了,也沒有人知道這些秘密。

宋清明知道這些事後,就想拿到證據,證明方世澤的食品廠有問題。胡潤自然是想和宋清明一起,結果在昨天,宋清明突然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還和胡潤喝酒,胡潤以為他是不甘心和難受,只是安慰了幾句,後來胡潤被灌醉,醒來後就不見宋清明了。胡潤回家後,越想越不對勁,還是那個叫趙岩的告訴他,宋清明出事了,宋清明打暈了食品廠一個員工,偷走了對方的衣服,潛進工廠裏面,結果被人抓住,打得個半死。

那方世澤是個心狠的,宋清明不只被打得半死,當即被送進警察廳裏關着,連治病療傷的機會都不給。

胡潤是真沒有辦法,這才跑來找宋清溪,胡潤心裏清楚,宋清明之所以單槍匹馬去,就是不想連累他人,這讓胡潤更不知道應該如何了。他受宋家諸多恩惠,卻不曾真的付出些什麽,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夠替代宋清明受傷。

宋清溪的心一沉再沉,“胡大哥,你先回家,我知道應該怎麽做。”

胡潤手足無措,“我……”

“胡大哥,你回去吧!”宋清溪不再多說,她立即回到屋裏。

胡潤看着宋清溪的背影,他雖然很想為他們出一份力,卻也知道,自己暫時什麽都做不了,只得悻悻的離開。

宋清溪先給慕家打去電話,得知慕時謙并不在家,再給慕時謙辦公場所打去電話,還是無人。她快速跑出去,讓司機送她去報社,仍舊無人,于是她只得去衆人學醫的場所。那裏被命名為大衆醫學院,意喻為誰都可以進去學習醫學方面的知識,無論你是男是女,無論你貧窮富貴,無論你年齡多少。

宋清溪在經歷了好幾次失望,看到慕時謙的那一刻,恨不得立即沖上去,擁抱住他。出了這樣的事,她表現得再鎮定,也無法抑制內心的忐忑不安,她不能夠承受家人的再次離開了,如果再一次發生,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夠支撐得下去。

慕時謙看到她的瞬間,嘴角剛揚起,就看到她匆匆的步伐,然後是略紅的眼眶,他心裏咯噔一下,立即就知道,出事了。

宋清溪控制住自己的激動,“慕時謙,我找了你好久,我哥他出事了。”

慕時謙狠狠的一皺眉,“怎麽回事?”

當着他的面,她的難受和恐懼,終于有了排洩的口子,得以發洩,眼淚刷的掉落下來,“我哥他被方世澤的人毒打後送進了警察廳裏,還不讓他治療,他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死我哥。”

慕時謙略一點頭,立即拉着宋清溪上車去,先去警察廳把人帶回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在車上,宋清溪才把所有的人全告訴了慕時謙。

他們都知道,方世澤這是想讓宋清明去死,随便找一個借口,就能把宋清明打得半死,然後暗示一下警察,讓警察對宋清明嚴刑逼供,問他為什麽偷偷去廠裏,随便折磨一圈,宋清明的命就可能沒有。

慕時謙從未看過她哭得這麽難過,沒有發出一絲啜泣聲,只是眼淚不斷滑落,好像她希望自己能夠堅強的的不表現任何軟弱出來,偏偏又忍不住,理智被悲傷掩蓋,讓她害怕得無所适從。他的心跟着她的淚水,緊了緊,然後是莫名的酸澀。

慕時謙為她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後抓住她的手,“別難過,有我在,我會處理好這一切。”

宋清溪看向自己被他捏着的手,他捏得那麽用力,好像裏面有着某種安定的力量,她輕輕擡頭,對上他的目光,他安然的眼眸中隐藏着神秘的能力,讓她堅信他說出的話必然能夠做到,于是點點頭,“我相信你。”

他們來到警察廳,廳長立即迎上來,而他們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方世澤。

宋清溪幾乎控制不住想沖上去,她甚至後悔了,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麽不殺了這個人,她明明有機會的,這樣他就不能夠傷害自己的家人了。

慕時謙伸出手,牢牢的抓住宋清溪的手,卻是一言不發。

宋清溪閉了閉眼,終究放棄了掙紮,只是一雙眼睛憤恨的盯着方世澤,那燃燒着的痛恨,似乎随時都能夠将對方燃燒成灰燼。

宋清溪緊緊咬着嘴唇,慕時謙也是沉默的一言不發。

方世澤卻是打量了宋清溪一會兒,又看了看慕時謙兩眼,最終目光落在慕時謙抓着宋清溪的手臂上,然後嗤笑了一聲,“宋小姐來這裏,我能夠理解,畢竟宋清明是她的哥哥,即使宋清明做了這種讓人唾棄的事,可血緣關系還在,總不能因為哥哥丢人就不認了。可我就不明白了,慕少怎麽會來這裏,還是和宋小姐一起?難不成是來看熱鬧的?”

慕時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淡淡的看着方世澤,“警察廳是你開的,所以你能來這裏,我就不能了?”

警察廳廳長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火藥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一言不發,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幹脆就當自己不存在。

方世澤呵呵的笑了起來,“慕少可真是會說笑,我就是好奇而已,慕少對宋小姐如此關心,不知道孟小姐知道了會多麽傷心。”

慕時謙放下捏着宋清溪的手,嘴角微微勾起,“你這麽有空關心別人,還是多關心你自己一點比較好。”

方世澤終于收斂了笑,“慕少這是什麽意思?”

慕時謙聲音非常平靜,“我聽到傳聞,你的食品廠裏用一些過期食物和肮髒低劣的材料當原材料,我覺得方家大少一向光明磊落,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但既然有這種傳言,還是核實了比較好,所以就讓人去調查了一番,沒有想到會被當成小偷,被你的人打成重傷,還被送到警察廳來。”

方世澤眼眸暗沉了一秒,随即就笑了起來,“原來那是慕少的人,看來應該是誤會一場了。只是慕少下次做事可別這麽貿然行事了,否則這次是被當成小偷,誰知道下一次是被當成什麽?”

慕時謙也笑了笑,“謝謝關心,下次我一定會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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