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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溪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跳正劇烈跳動着,她看着現代化的房間,反應了好一會兒,她又回到了現實世界。這種被影響至深的情緒,讓她似乎再也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了,這真的只是小說中設定的人物?為何她能夠清晰明白的感覺到,那個生活在民國時期的她就是她,只是換了一個環境生活罷了。
她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有些慶幸,這一次回來她是在自己的房間,她不用面對蘇時謙的臉。
那個在暈黃的霞光中說着“國家之所以為國家,是因為先有國才有家”的男人,散發出比霞光更絢爛的光彩,它像是一種隐形的美好,讓她對它毫無免疫能力,只能全盤接收,那張清晰無比的臉逐漸和蘇時謙的臉重合到一起。
兩張一模一一樣的臉。
宋清溪突然把右手捏成拳頭,在床上狠狠的垂了一下,她還想大聲的尖叫,看了看門,最終放棄。她憂傷的躺着,拉過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當初她在小說世界裏,覺得自己被控制了,那種力量她感受得非常清晰,如今她也有那種感覺,不同的是現在的她被小說世界裏的她控制,這次的力量像是潤物細無聲,一點一滴侵蝕她的整個世界。
不行,不行,不能夠再這麽下去了,至少她不能夠平靜自若的面對蘇時謙了。
怎麽能夠平靜呢?孟依晴出現的瞬間,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一揪一揪的疼,甚至非常羨慕孟依晴的身份,孟依晴能夠如此理直氣壯的找到她,可以自由的提及和慕時謙有關的事,自己呢,自己有什麽身份提起?羨慕和嫉妒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折磨得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甚至她心底的卑微被一點點放大,慕時謙幫了她那麽多,她有什麽可以回報他的嗎?而他那樣的男子,身邊站的女子,必然是能和他比肩的存在,懂他,心疼他,全心全意支持他,然後一直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心裏有一個小小的聲音,為什麽那個女子就不能是自己呢?
她咬着嘴唇,如此清晰明白的心理活動,如果這樣還不是對一個人心動,什麽才是呢?蘇時謙,慕時謙,兩個人反複在她腦海循環,慢慢的,這兩個人最終變成一個人,他們全都是蘇時謙一個人而已,那個慕時謙,全都是蘇時謙在特定的事件和時間下會做出的選擇和行為,然後通過慕時謙反映出來罷了。
她終于不再折磨自己的唇,一條被咬出的紅痕留着,卻顯得唇瓣水潤盈盈。
她突然坐了起來,做了某種決定,從床上起來,穿上拖鞋,跑了出去。蘇時謙并沒有在客廳裏,她看了一眼,就跑到他房間門口,敲門。
門在她背後的方向打開,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站在書房門口的蘇時謙,尴尬又無所适從,剛才的雄心壯膽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立即癟掉。
蘇時謙身體半靠在門上,雙手抱胸,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眼光落在她的臉上,最終似乎略略嘆了一口氣,“你這麽急,我還以為是找我有事,看來你只是無聊?”
宋清溪尴尬,自己只是沒有第一時間說清楚找他做什麽,他就能如此揶揄自己。不過也是,如果真有急事,不會這會兒還傻傻的站着。
她咳嗽一聲,他這淡然的表情和聲音,讓她非常別扭,哪怕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希望他對自己冷然還是熱情,“我覺得我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這麽個事,畢竟我們沒有什麽關系,孤男寡女的,怎麽想怎麽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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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還沒有說完呢,蘇時謙就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你這話聽着像什麽?”
“什麽?”她還認真思索着,沒有覺得自己這話有問題啊,一定是他又逗自己。
蘇時謙好心的替她解惑,“這話聽起來,就像你在讓我給你一個合适住在這裏的身份……”
合适和一個男人住在一起的身份,女朋友,未婚妻,妻子……
宋清溪瞪大了眼睛,神色慌亂,“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想搬出去居住。”
蘇時謙挑了挑眉,“你反應這麽大做什麽?房客也是一種合适的身份。”
“你才反應大呢!”宋清溪鼓着臉,躲避着他的目光,“我不管我就是要搬出去,我就是不和你一起住。”
蘇時謙走向她,她本能的後退,可後面是他房間的門,無法後退,她目光閃爍,低着頭,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的腳,他穿着拖鞋,露出了腳腕,能夠清晰的看到青色的筋。他離自己這麽近,她明明什麽都沒有聞到,偏偏覺得空氣裏都是他的氣息,這些氣息擠壓得她臉逐漸發熱。
蘇時謙雙手撐在門上,将她圈在懷裏,然後認真的和她講道理,“我之前就說了,我們的情況特殊,如果你住在別的地方,得考慮很多的東西……”
她還是低垂着頭,“我可以住酒店。”
蘇時謙:“酒店時常會有阿姨進去打掃屋子。”
她皺皺眉頭,“你可以借我錢,我就不用和別人一起租房子,可以自己一個人住比較不錯的房子了,到時候我就和現在一樣,哪裏都不去。”
蘇時謙:“你能保證搬出去的過程中作者不會寫小說?”
宋清溪:“你想想辦法,就像我們上次出去吃東西時那樣,讓作者別寫小說。”
蘇時謙:“我可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上次是我們運氣好。”
她擡頭瞪了他一眼,揮開了他撐着的手,鑽了出來,“說不定我運氣也好呢!我不管,我就是要搬出去,不和你住一起。”
她匆匆的跑回房間,瞎收拾一通,也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畢竟全都是他買的,她拿了幾套換洗衣物,立即沖出房間。這時蘇時謙就坐在客廳裏,她看他一眼,他低頭看什麽東西,根本沒有理她,她一陣委屈,自己跑到門口換鞋,故意磨磨蹭蹭,結果他還是沒有看自己一眼,她只得離開的時候把門摔得震天響。
站在大門口,委屈放大無限倍,他真的就讓自己這麽離開了,她吸吸鼻子,用螞蟻的速度走到電梯前,然後蹲了下來。
嗚嗚,好難過好難過,也好委屈好委屈。她想離開,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受太深的影響了,她讨厭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可明明蘇時謙和她一樣,在小說中對她也有好感,偏偏他就能夠做到,分得清小說和這裏是兩個世界,他抽身回來的時候,就放下了那裏的身份和感情。
她讨厭死男人的理智了。
她按下電梯,當電梯打開,她盯了幾秒,卻沒有走上去,反而轉身看了看大門的位置,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期待,希望那個人能夠追出去,然而他沒有出現。
電梯門重新關上,而她沒有再一次按下按鈕的勇氣,只是蹲在了地上,把頭埋進了膝蓋。
她恨死男人的理性了,也恨死女性的感性了,翻譯過來,似乎也能變成男人的無情和女人的有情。
如同她看到的那個視頻,問男人和女人,如果以後離婚了,要房子還是孩子,男人的思維永遠那麽理性,房價那麽貴,自然是要房子,而女人卻選擇要孩子,因為那是生命,因為孩子是無價的……那一刻的宋清溪眼淚就這麽滑落下來,如今她抽了抽鼻子,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哭泣,有什麽好哭泣的。
蘇時謙又不是她的誰,真算起來,是蘇時謙幫了她很多,提供她住的地方,讓她吃讓她喝,還帶她出去玩出去吃飯,病了還帶她去醫院,還在她想工作的時候介紹她去工作,所以她委屈個什麽勁兒?
她越想就越為自己憂傷,小說中的慕時謙雖然也幫了宋清溪很多,但宋清溪也靠着寫文章,幫了慕時謙一些啊!她連小說中的自己也比不上,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
不過很快,她就為自己的不離開找到了理由,她沒有錢,能去哪裏?這個世界可以說是沒錢寸步難行,所以她現在屬于寸步難行的狀況。
她幹脆坐在電梯前面,胡思亂想一大通,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憂愁的皺着眉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才聽到大門那裏傳來聲音,她本能的想看過去,想起了什麽,逼着自己往相反的方向看着。
蘇時謙走出門,看到她的身影,嘴角翹了翹,他還以為,自己得在小區下面才能逮着人呢!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過去,伸出腳想碰碰她,又覺得這行為不好,于是蹲下來,“不是說要離開?”
宋清溪氣呼呼的,“我沒錢,哼,有錢我早走了。”
蘇時謙托着下巴想了想,“這樣啊,那你只能出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好心人給你錢,或者為你提供免費住所。”
宋清溪瞪着他,這人怎麽就那麽壞?
蘇時謙摸摸自己的鼻子,突然覺得她這表情像個孩子,“你看,我們又沒有什麽關系,我總不能随便借一個陌生人錢吧?畢竟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
宋清溪更加郁悶,“工資工資,你還沒有給我工資。”
“哦……”蘇時謙捏着自己下巴,似乎認真想了想,“那我們有必要算一算帳,你住在這裏的房租,買生活用品的費用,你還去醫院檢查了兩次……”
宋清溪越來越氣弱,“那個……我不是你唯一的同類嗎?”
蘇時謙:“原本是這樣,所以我才對你那麽好啊!可是我突然發現,你這個同類竟然這麽想離我遠遠的,既然如此,我就收回一切吧,免得付出後別人不領情,自己也難過。”
她抓着他的胳膊,表情可憐兮兮,“我沒有想離你遠遠的。”
蘇時謙表示懷疑,“那從小說世界裏出來,你就立即要搬出去?”
宋清溪憂愁的眨了眨眼睛,那還不是怕小說裏的感情影響自己太深,可是比起那些是似而非的情緒,生活才最重要啊,她真是俗人,對着生活一次又一次投降。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會攔着我,就作了一下。”
蘇時謙失笑,“我又不喜歡強人所難,我以為你不想和我有任何關系,幹脆就成全你好了。”
宋清溪這才讨好的笑着,“看來是誤會,是誤會。”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并沒有的灰塵,向大門走去,而蘇時謙也向大門走去,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他這是出門來做什麽?不過顯然她有更重要的問題去問,“我剛才要離開,你真的很難過?”
蘇時謙對上她的眼睛,“嗯,假的。”
宋清溪十分的抓狂,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瞪着他,這人怎麽這樣。
蘇時謙卻心情十分好的彎了嘴角,“你不安好心,竟然希望我難過。”
什麽叫做惡人先告狀,這就是啊。于是宋清溪原本準備的“多難過?”沒有派上用場。
進屋子後,蘇時謙還非常有心情的教育她,“鬧離家出走,那是小孩子幼稚的行為。”
宋清溪現在還有氣,“我就是小孩子啊,所以你得讓着我。”
蘇時謙搖搖頭,“我可沒有這麽大的孩子。”
宋清溪覺得這話太古怪,想了想,一時也沒有想出什麽來,并且她餓了,好想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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