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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溪再一次回到公寓，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沖出自己的房間，跑到蘇時謙房間門口，開始敲門。

蘇時謙原本回來不久，他早晨的時候直接從蘇家去的公司，下班後回來正準備換衣服時，就進入了小說的世界裏，如今回來，就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還不等他有反應時間，門就被響個不停。

宋清溪站在門口，看着打開門的蘇時謙，濃眉長睫毛桃花眼，好看的臉型，精致的五官，她有一種沖動，很想伸手摸一摸他。只是也明白了如今處于什麽情況，所以她雙手緊握在一起，壓制住了那種沖動。

她一言不發，只是看着自己，蘇時謙摸摸下巴，也露出十分困惑的神色，“怎麽？”

她搖搖頭，剛從小說裏出來，堆積的情緒還未得到發洩，那個宋清溪滿心等着慕時謙回來娶她，一天又一天，不敢去想任何出事的可能，堅定的相信着他會回來，抱着這個信念，她才能夠正常的生活着。

她不想怎麽，她只是想看到他，不只是為了自己，還是小說中那個自己，只有看到他，才會安心。那空曠的心，才會被重新裝滿，冰涼的感覺，才能消散，重新感受到溫暖。

蘇時謙皺着眉頭，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事實上他也被小說影響得不輕。他們這輩人，并未經歷過戰争，打仗的故事，遙遠得真的如同一個故事，而不是真切存在過的東西。那些抗戰劇，諜戰劇，每次晃過，只覺得假而已，主角的身體像長了眼睛，能準确避開每一次危險，如今他才能夠明白父親和爺爺為何喜歡看那些劇，大概上了年齡，才能夠體會到那種為了家國甘願犧牲一切的精神。

宋清溪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很不好意思的笑着，“哎哎哎，我突然發現我真蠢，蠢得不可思議，再進一次小說我就可以知道自己會不會懷孕了啊！小說時間過那麽快，在小說中不會懷孕，這裏就更不會，我怎麽會那麽傻，瞎折騰這麽多東西出來。”

蘇時謙笑，靠在門上，像長得俊雅的歪脖子樹，正經的外表，不正經的動作，配合在一起，別樣的養眼，“人總會犯傻。”

她立即收斂笑，很不樂意的瞪他，她自己可以罵自己傻，他怎麽能罵呢！

蘇時謙還是笑。

她哼了一聲，轉身離開。蘇時謙手機裏的微聊發來信息，他打開一看，是他安排的所謂“編輯”，對方告訴他，沈妍說大概還有一兩章《錦色年華》這個故事就會正式完結，他沒有回複，擡起頭看着宋清溪的背影，心裏一沉。

這一天終于來了嗎？他有點緊張，還有期待，因為誰都不知道，小說真正意義上的完結後，他們的命運會如何。

他們都沒有吃晚餐，早已經餓了，宋清溪嘀嘀咕咕的吐槽作者，也不知道吃過飯再把他們拉進小說中。

很難得的，蘇時謙竟然主動去做飯，宋清溪也站在廚房，看着他做網上熱門的魚香肉絲，簡單的一道菜，工序還挺多，她喜歡吃甜椒，也讓他切進去一個，她是想切兩個的，可是他不許。

蘇時謙切着菜，他切青椒時去掉兩頭和籽，切出來的私方方正正，很好看，和她的亂七八糟俨然不同。蘇時謙邊切菜，邊思考，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實話，“小說馬上就要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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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溪愣了愣，然後垂下頭，“如果我真的消失離開，你會記住我嗎？”

蘇時謙手中的刀，切到了他的左手食指，他低頭看了一眼，一聲不吭。

宋清溪慢慢擡起頭來，深呼吸一口氣，努力笑笑，“如果連你也不記住我，那我在這個世界上真的什麽都不會留下……”

蘇時謙這才轉過頭，“不會有這種可能。”

“嗯？”她疑惑的看他，不知道她在回答哪一個問題。

蘇時謙卻異常的堅定，“你不會消失不見，你會和我一樣，在小說完結後，一起回來。”

她的眼睛明亮起來，她不知道他的依據是什麽，可他如此堅定的态度，就是讓她非常相信他，他說的一定就是事實。

蘇時謙繼續切菜，宋清溪卻依了過去，她靠他太近，完全影響了他做事，“怎麽了？”

宋清溪：“我得讨好你，我要在這個世界生存，必須依附你。”

蘇時謙撇她一眼，眉眼卻是笑着的。

她想了想，“你到底願不願意養我啊！”

他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裏面的瞳孔倒影着他的身影，很想點頭，很想說願意，可話到了喉嚨，就是沒有辦法說出口，最終淡淡的出聲，“這得看你表現。”

她不樂意的嘟着嘴，怎麽還得看表現，答應一下又不得死，但想了想，他也沒有拒絕，于是瞪他一眼，跑出了廚房。

蘇時謙看着她離開，然後看着手裏的刀和食材，他這不是在養？想着搖搖頭，又繼續切菜。

蘇時謙的飯菜做得簡單，一道魚香肉絲，一道炒青菜，然後就是番茄雞蛋湯。

蘇時謙做菜次數不多，味道卻極好。宋清溪就特別喜歡吃魚香肉絲，酸酸甜甜的非常下飯，一碗飯很快就見了底。蘇時謙直接夾了青菜進她碗裏，她看着自己碗裏的青菜，很不樂意，可是她得靠他養，得讨好他，還是把青菜吃掉了。

蘇時謙又拿了一個小碗，放在她面前，裏面盛了湯，她吃了一會兒飯，就會喝兩口。

宋清溪面上不顯露，心裏卻挺同意他之前說的完美的話，連菜也做得不錯，聰明人果然學什麽都快。

吃過飯，她看到他心情不錯，就撒嬌讓他把放着的葡萄酒拿出來喝，她很想嘗嘗。蘇時謙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沒有拒絕。

葡萄酒沒有想象中那麽好喝，大概是她不懂欣賞，畢竟能讓他收藏的，肯定是好酒，“蘇時謙，你以後少回家吧？”

蘇時謙詫異的看她，她臉色已經緋紅，紅撲撲的，眼睛更是水汪汪，讓他覺得有一根羽毛，在不停掃他的心尖，“為什麽？”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你不回來，我害怕。”

他這才明白，她說的家，是指蘇家，他卻在第一時間以為她不想他回到這裏來，而他這才明白，他已經把這裏當成了家？

“好。”他如此說。

**********

沈妍把自己做的夢發在了群裏，這個群原本有四個人，趙萌萌張雪馮琳和她自己，後來馮琳搬出寝室後就退了群，這也讓這個不怎麽熱鬧只提學習相關事的群熱鬧了起來，她們幾乎不用私聊，有什麽事就直接發在群裏。

沈妍的信息剛發出來，就受到趙萌萌的熱烈回應，就差尖叫了，那是蘇時謙啊，那是柳清溪啊，如果沈妍做的夢是真的就好了。

但她們都知道，蘇時謙和柳清溪是真沒有交集，還有人不死心的在柳清溪面前提過蘇時謙，她一臉迷茫，別說認識了，她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有人向她科普，她也是沒有什麽興趣，禮貌的聽着，眼睛卻是看向了別處，一看就十分敷衍。

那時候就有人猜測，或許柳清溪知道蘇時謙，只是對他沒有興趣而已。可是這兩個人不管是外貌還是各種人設，都太配了，于是大家都痛心疾首，他們為什麽就沒有在一起？不在一起就算了，為什麽連一點幻想的可能都不留給圍觀群衆？

倒是一直沉默的張雪開了口，“沈妍，你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如果是趙萌萌做這種夢，張雪還能夠理解，畢竟趙萌萌是真做夢都希望那兩個人在一起，還曾像瘋了一樣開了個雲博，名字叫——蘇時謙和柳清溪在一起了嗎？

沈妍斟酌了一下，打下的字删了打，打了删，最終也只是漫不經心的開口，“不知道，就是突然做了這個夢，于是和你們分享。”

趙萌萌：“大概是受我的影響，哈哈，我又吸引了一個他們的CP粉，我實在是功德無量。”

張雪鄙視，“你自己中毒已深無可救藥，就別禍害沈妍了。”

于是趙萌萌和張雪互忿。

大概是提到了柳清溪，趙萌萌竟然決定提前回學校。沈妍和張雪還以為是趙萌萌家裏出了什麽事，結果趙萌萌竟然只是提前回來看看柳清溪，趙萌萌早就想去醫院看看她了，這下再也忍不住。

趙萌萌說她一直沒有去醫院看柳清溪，心裏空落落的，覺得這行為讓她愧疚，配不上她喜歡柳清溪。張雪一陣無語，沈妍卻是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趙萌萌的喜歡不是說說而已，而是非常的真情實感。

趙萌萌是第二天回來的，沈妍去動車站接了她，兩個人去寝室收拾東西後，趙萌萌就和沈妍一起來到她的住處。雖然離開學不遠了，但提前返校的人不多，趙萌萌一個人住寝室怕，這幾天會和沈妍一起住。

她們是一起去的醫院，沈妍已經熟門熟路，趙萌萌沒有張雪敏感，倒沒有發現沈妍的特別之處。

兩個人說清了來意，柳父柳母對她們都很客氣，她們看到兩個老人的神色，心情跟着沉重起來。

柳清溪躺在病床上，手接了很多管子，她只能靠着這些東西維持營養，兩只手背青黑一片，看着非常滲人。她的臉色白皙，非常蒼白，沒有半點紅潤，就像是有人抽走了她的靈魂，把她軀殼留在了這裏，但她仍舊非常美麗，有一種透着詭異的美麗，像沉睡了千年的絕世美人，誘人上前，卻又無端讓人抗拒。

看了柳清溪，趙萌萌和沈妍都心事重重，走進電梯，趙萌萌立即就哭了，“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沈妍被她吓了一跳，趙萌萌真情實感得讓沈妍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趙萌萌吸吸鼻子，“我就是覺得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應該這樣，她怎麽能夠這樣呢！”

“哪裏不一樣？”沈妍心口處顫了顫。

趙萌萌抹了一把眼睛裏流出來的淚水，“就是她應該永遠幸福美好下去，一輩子快樂無憂，沒有任何挫折。”

沈妍明白了，柳清溪是趙萌萌心裏對美好的寄托，自己得不到也擁有不了，但那個美好的人可以，于是希望柳清溪幸福，哪怕是自己付出一定代價，也在所不惜。

好像很難理解，又好像很好理解，人真是一種複雜的動物，可以對陌生人冷漠，也可以對陌生人關愛如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