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83章

站在飛盤上眺望遠方, 可以看見廣袤森林和高大山峰;垂頭往下,卻只能看見無數星辰和漆黑的夜幕。衆人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祁澤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能把一個完整的世界分割成完全不同的兩面。

狼牙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砸到地上了, 用手接了一下, 又摁了摁,這才可以正常說話,“祁大師,湖床為什麽消失了?下面那個是微縮的小星系吧?我眼楮真的沒出問題?”一顆星球為什麽能容納一個微縮的宇宙?這根本就不科學!

其餘幾人揉了揉眼楮, 也跟他懷有同樣的疑問。

祁澤沒說話, 操控飛盤落到遠處的山崖上,吩咐道, “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走出這個圓盤。”

“你要去哪兒?”察覺到少年想走, 嚴君禹立刻抓住他手腕。

“不去哪兒,就在崖邊。”祁澤反握住他的手,勒令道︰“記住, 無論發生什麽, 都不能動。這個圓盤可以保護你們, 但如果你們擅自走出去, 我可能沒辦法分心去救援, 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功虧于潰。”

嚴君禹依然牢牢握着他的手, 過了足有幾分鐘才放開。李子謙還有話想問,卻被懸崖下方傳來的響動打斷了。只見無數蟲獸穿過叢林朝湖床爬去,大的,小的, 密密麻麻。內丹的氣味被法陣放大到極限,更有黑晶散發的魔氣引誘着它們飛蛾撲火一般湧來。這是一場饕餮盛宴,也是一場血腥殘酷的屠殺,而這些蟲獸卻絲毫不知,相繼入陣。

首先趕到陣眼處的是體積更小,速度更快的幼獸,它們瘋狂争奪着那枚內丹,短短幾分鐘就由散沙凝聚成一只成獸。體積更大的蟲獸随後趕到,加入厮殺,而不等這場厮殺結束,融合在內丹裏的R型礦石就起了作用,将勝利者炸成碎片。

再次變大一圈的內丹落在地上,散發出的氣味更濃烈,也更香甜。于是,又一次的争奪展開了,首先得手的依然是速度奇快的幼獸,之後被趕來的成獸吞噬,它們用血腥的搏殺證明了一個恒古不變的真理——在自然界,只有強者才能存活,弱者只會被淘汰。

R型礦石一次又一次發揮了作用,被吞噬又被爆出體外的內丹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流光溢彩。但增大到一定程度後,它開始濃縮成鴿子蛋大小的一顆墨綠色圓珠,将之吞噬的蟲獸,進化的速度明顯加快很多,往往只在呼吸間就膨脹數倍,甚至數百倍。

嚴君禹等人站在高高的懸崖上,滿目都是殘殺,滿心都是震撼。哪怕上過蟲族戰場的人,也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怕的場景。有些人喘息着低下頭去,有些人緊緊閉上眼楮,而心志最為堅定的那些人,卻一眨不眨地看着這一幕。

“已經這麽大了,還要繼續嗎?”狼牙指着占據半個湖床的巨大怪獸,顫聲詢問。他真的快瘋了,恨不得馬上逃離ME219號星球。比起這些怪物,祁大師才是最恐怖的存在,只可惜他明悟得太晚,想跑都來不及了。

“當然要繼續,祁少說過,一直要養到這些蟲獸對輻射源産生免疫力為止。”李子謙定定看着少年單薄的背影。他迎風坐在崖邊,雙手不斷結印,而湖床上的法陣經由他變換的手勢做出相應的運轉。從背後看不見他表情,但汗濕的頭發和衣衫卻足以洩露他的吃力。

小小年紀就操控這樣詭異的天地變化,對他來說是很艱難的一件事吧?一旦分心,或許還會産生無法預估的災難。但他依然選擇這樣做,為的到底是什麽?嚴君禹對他而言就那麽重要?想到這裏,李子謙眸光微微一暗。

嚴君禹雙手握拳,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視線始終停留在少年身上。他曾經無數次地凝望少年背影,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既想不顧一切地把他抱入懷中,又不得不用盡所有的自制力去壓抑這種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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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狼牙偷偷摸摸朝圓盤邊緣挪去,他立刻甩出一根藤蔓将對方捆住。腹中的蟲獸聞見越來越香甜的內丹的味道,正劇烈翻騰着,卻被法陣禁锢不得逃脫,這令嚴君禹承受了難以描述的痛苦。

但他完全忽略了這種疼痛,只死死盯着狼牙,警告道,“你想跑出去送死,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是打擾了祁澤,讓他出什麽意外,我保證把你扔進湖床喂蟲獸!”

狼牙狡辯道,“我就是擔心祁大師,想出去看看。風那麽大,你就不怕他被吹跑了?那蟲獸越長越大,你就不怕他受到攻擊?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應該勸他趕緊停下!”

說話間,蟲獸再次膨脹數倍,占據了湖床五分之三的面積。巨大的肉山每挪動一次,便會引得地表的震顫。狼牙站也站不穩,鼻腔被蟲獸特有的腥臭味占據,怎能不怕?

“讓你失望了。我喜歡他的方式不是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全力配合。”嚴君禹冷笑開口。

“包括親眼看着他去送死?再這麽搞下去,我們大家都得玩完!這麽大的蟲獸,你們誰有把握能消滅?就算派來一艘巡航艦,恐怕也拿這頭怪物沒有辦法。你們全都是瘋子,全都是!老子倒了血黴才碰上你們!”狼牙氣急敗壞地怒吼起來。

蟲獸恐怖的生長速度和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死,我跟他一塊兒死,多大點事?”嚴君禹指着後方說道,“想走的我不攔着,你們從後面繞下山。誰要是敢湊到小澤跟前,這就是他的下場。”話落,左手掌心也探出一根藤蔓,将聳立在不遠處的一塊巨大岩石絞成碎塊。

有人堅定搖頭,表示自己絕不走,有人露出猶豫的神态。被藤蔓放開的狼牙立刻朝山下狂奔,卻又在兩分鐘後屁滾尿流地轉回來,死乞白賴地爬上圓盤。

“不行,走不了了!草木全都變成黑灰了,到處都是濃濃的黑煙,吸一口能要人命!只有這裏面的空氣是清新的。”狼牙是高階異能者,一察覺到空氣有毒便封鎖了呼吸系統,然後全速跑回來。

“祁少在外面不會有危險吧?”李子謙憂慮道。

“我也覺得差不多了,可以收手了。”歐陽晔小聲開口。他最怕蟲子,而眼前這只足以毀滅他的三觀。

“小澤心裏有數。”嚴君禹還是那句話,“你們害怕可以先走,我在這裏守着他。”

李子謙平靜地瞥他一眼,雙手默默化為獸爪,随時準備救援。歐陽晔抱緊風林火海,艱難地吞咽着口水。

祁澤的确很吃力,額頭的汗珠不斷掉落,打濕了衣襟。若非他是融合靈根,可以借助天地靈氣,這陰陽九轉育靈陣早就失控了。一只巨大的,完整的蟲獸填滿了湖床,從粘膩肉山下探出無數藤蔓,想要打破禁锢自己的無形之力。它吼叫着,掙紮着,震顫着,瘋狂掃蕩着周圍的一切。

陸陸續續還有同類趕來,卻都被它捕捉并吞噬。長到這種程度,它已經無可匹敵,莫說這片森林,哪怕是這顆星球,也在它主宰之下。越來越多的同類被它吞噬,而它的體積也不斷膨脹,很快連湖床都盛不下了。

祁澤手掌一壓、一擡,竟利用陰陽二氣摩擦形成的熱浪,将它直接升上半空。

一座巨大的肉山遮蔽了天空,體積堪比一艘巡航艦,天色瞬間暗了下來。狼牙早已經麻木了,只能擡頭仰望,說不出半個字。其餘人不自覺地靠攏在一起,試圖尋找安全感。但哪裏都沒有安全感,這頭巨獸一旦失控,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而他們很難想象,眼前這名瘦弱的少年,究竟如何才能殺死一頭巨獸?他有什麽依仗?

R型礦石開始發揮作用,巨獸黑褐色的體表長出許多潰爛的膿瘡。它似乎極其痛苦,為了得到緩解,只能吞噬更多同類來壯大自己。膿瘡慢慢愈合,過了片刻又繼續潰爛,反複之下,吞噬同類竟成了唯一的治療手段。由于育靈陣地催化,這只巨獸産生了靈智,很清楚該怎樣擺脫現在的困境。

它隐藏在肉縫裏的眼楮朝下掃去,停止了無差別的攻擊,開始有意識地纏繞同類,一一塞進嘴裏。它進食的速度非常快,生長的速度更快,漸漸的,膿瘡消失了,放射性元素再也不能對它造成傷害。它漂浮在森林上空,下方有一整個宇宙作為依托,遠遠看去,竟與傳說中的星際巨獸的形象不謀而合。

它的體積再次膨脹數倍,一張口便能吞掉一艘巡航艦,無數藤蔓伸展出去,足以絞殺一支艦隊。

狼牙吓癱在地上,不斷呢喃道,“完了,完了,徹底完了!這次真的死定了!”

“慫貨!”歐陽晔嘴上唾棄,自己的雙腿卻也直打哆嗦。祁少搞事的能力越來越強大,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會跪着求他老人家消停一點。

“你見過蟲族女皇嗎?”李子謙啞聲開口。

“在視頻裏見過,現實中沒有。”嚴君禹淡淡瞟了一眼巨獸,然後專心盯着祁澤。

“這頭蟲獸遠遠比蟲族女皇可怕。如果我當年遇見的是它,哪怕天樞完全自爆,也只能造成一個小傷口而已。”李子謙表情凝重。他已經開始考慮事态失控的後果。

說話間,整片天空已經被蟲獸遮住,遠在森林邊緣的隊員也能清晰地看見它的身影。如果它的觸手不被法陣禁锢,而是完全伸展開來,一定能包裹住這塊大陸。

R型礦石已無法對它造成傷害,眼下還有誰能殺死它?這個疑問浮現在所有人腦海,繼而令他們瑟瑟發抖。早知道祁大師的做法如此瘋狂,他們當初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

祁澤汗流浃背,丹田空虛,由于源源不斷地借調周圍的靈氣,經脈也幾欲爆裂。當他快支撐不住時,蟲獸終于生出了靈智,并對放射性元素産生了抵抗力。他并指一點,撤去了最外圍的隔絕法陣,天道對仙蠱和修士的氣息有所感應,立刻降下雷霆滅殺。

自然孕育的靈獸可以擁有成長的空間,而人為培養的異種則不被天地所容。烏壓壓的劫雲由天邊湧來,伴随着雷霆的隐隐轟鳴。與漫天劫雲和紫色電光相比,巨大的蟲獸竟顯得渺小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要下雨?”衆人更為驚恐。

“慌什麽,下雨又淋不死你們。”歐陽晔用風林火海支撐着自己發軟的雙腿,嘴巴卻十分硬氣。

“待在原地別動。”嚴君禹沉聲下令。

劫雲不斷堆積,很快就把巨獸籠罩住,第一道雷霆劈下,擊中蟲獸的同時也分出一小股打在祁澤頭頂。作為養蠱人,他自然得承受天罰。

“被,被,被雷劈了!”狼牙目瞪口呆。

“這不是意外!”細心的李子謙很快得出結論,“他們似乎是這團雷雲的目标,第二道閃電來了……”話音未落,第二道雷霆當空劈下,同樣準确地擊中蟲獸和祁澤。

嚴君禹猛然跨前一步,卻又死死釘在原地。只因他看見祁澤背對自己舉起右手,做了個揮退的動作。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雷雲如此厚重,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閃電會劈下來。你就這樣看着,什麽都不做?”李子謙朝少年走去,滿目都是為他犧牲一切的堅決。

“別去!”嚴君禹甩出藤蔓将他捆住,一字一句說道,“沒有得到小澤允許,誰也不能動。”

“你就這麽聽他的話?哪怕親眼看着他自尋死路?”李子謙扯斷藤蔓,繼續朝前走。

“小澤如果想做一件事,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實現。如果因為外部因素而導致失敗,哪怕救回他一條命,他也絕不會感謝你。你所謂的‘對他好’,未必就是他想要的。我也擔心,我也焦慮,但我不會去阻礙他的道路。”嚴君禹再次把人攔住,平靜開口,“他向前,我就陪他向前;他隕落,我就陪他隕落。無論怎樣我總會在他左右,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藤蔓越纏越緊,他徐徐道,“能活着與小澤重逢,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聽到這裏,正準備扯斷藤蔓的李子謙不得不放開手,頹然嘆息。祁澤灑脫、肆意、酷愛自由,對待他的最好方式是陪伴和縱容,而不是打着為他好的旗號做一些束縛他的事。

“放開吧,我不過去。”他抹了把臉,表情苦澀。

嚴君禹放開他,繼續凝望少年。每一道雷霆劈下,便似劈在他心頭,痛得滴血,被蟲獸撕裂五髒六腑的疼痛,也比不上此時此刻的百分之一。

祁澤沒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不是撐不過雷劫,而是嚴君禹貿然沖上來,令他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嚴君禹腹中的蟲獸根本扛不住一絲雷劫,它死了,他的身體也會立刻衰敗,煉制這頭仙蠱還有什麽用?此處又不是乾元大陸,有上界讓他飛升。

沒了後顧之憂,祁澤專心致志地煉化雷劫裏的力量。他很慶幸自己是融合靈根,可以化用一部分天劫之力,否則憑他築基期巅峰的修為,早在第一道雷劫劈下來的時候就化成灰了。當然,絕大部分雷劫被蟲獸引走也是一個原因。

連續七道雷劫劈下後,電光變得更粗壯。那蟲獸吱吱哇哇一陣亂叫,密密麻麻的觸手被斬斷很多,卻并未分裂成新的蟲獸,而是在電光中化為灰燼。又是連續七道雷劫劈下,電光再次加粗,祁澤衣衫破碎,皮膚焦黑,已看不出本來面貌。

嚴君禹咬破牙龈,卻始終站在原地不動,并幾次攔住了欲沖出去的歐陽晔。

“你他媽太沒人性了,就這樣看着祁少受難?沒有他,你早就死了!”歐陽晔雙目赤紅地怒吼着。在殘酷的雷劫面前,他早已忘了害怕,滿心滿眼只有電光中不斷顫抖的少年。

嚴君禹一言不發,只用藤蔓死死纏住他,嫌他實在太吵才砸去一拳,把人打暈。

雷劫還在繼續,每落七道便加粗一倍,蟲獸早已經被劈得遍體鱗傷,氣息奄奄,而祁澤卻挺直腰杆坐在原地,雙手不斷結印,口中吟誦不停,顯然是一種應對手段。

難怪他執意要蓄養蟲獸,原來是早有準備,而這雷雲大約就是他刻意招來的。天地之威對上異種,獲得勝利的應該是天地吧?這樣想着,大家緊繃的神經不由放松。然而現實恰恰與他們的猜測相反,連續七組雷霆落下後,劫雲開始散去,蟲獸雖已氣若游絲,卻還微微甩動着觸手。它活着,焦黑的表皮正快速剝落,露出更為堅韌的身體,四散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利刃一般的葉片,開出鋸齒一般的花朵,探出鋼針一般的倒刺。

它再一次進化了!

“它沒死!”狼牙的心髒受不了這種大起大落的折磨,已隐隐作痛。他真希望嚴君禹也一拳把自己打暈,這樣就不必面對即将到來的屠殺。跑?往哪裏跑?那巨獸竟然又比之前大了數倍!

成了!祁澤站起身,眼眸明亮。如果蟲獸被劈死,那代表他的煉化已經失敗,即便留下一枚內丹,也是被雷劫劈損的殘次品,哪裏比得上順利度過雷劫的仙蠱內丹?煉器一途最講究精益求精,若是抱着退而求其次的想法,永遠也別想領略高處的風景。

祁澤只追求更好,從不妄圖最好,超越前人是一種成就,超越自己則是一種境界。他伸展雙臂,感受着被雷霆淬煉過的新生體,這裏面充滿了澎湃的力量,一直無法寸進的修為早已躍升至金丹期大圓滿,比流落異世之前更進一步。

他雙掌微揚,做出一個托舉的動作,然後猛然向下拍去,本已熄滅的法陣蓄滿了雷霆之力,由最裏層開始往外點亮。陰陽頃刻間逆轉,育靈陣眨眼成了滅靈陣,凝聚在一起的,有序轉動的微縮宇宙竟猛然爆炸開來,無數星辰被巨力甩出去,化為流星穿透上方的蟲獸。

噗噗噗,這是碎星入肉的悶響,連續四十九道劫雷也劈不死的巨獸,終于在無數流星地沖擊下轟然炸裂,只留下一顆墨綠色的,流光溢彩的內丹。碎掉的血肉噗通噗通落于湖床,并未化成新的蟲獸,而是變成一塊塊石頭。這場景似銀河倒灌,又似流星天墜,美不勝收。

被抽空靈氣的祁澤癱軟在地上哈哈大笑。陰陽九轉育靈陣,反向啓動便是陰陽九轉滅靈陣,號稱乾元大陸十大禁術之一,專育神獸,也專殺神獸。若非體質特殊,又有至寶陰陽五行盤相助,祁澤別說啓動大陣,恐怕連布陣都完成不了。

所以他高興極了,如果還留在乾元大陸,哪能如此痛快?

“哈哈……嗚……”須臾,笑聲變成了悶哼,原來是嚴君禹撲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吻住他雙唇,撬開他齒縫,瘋狂糾纏。他把恐懼、壓抑、後怕,全數發洩在這個吻裏。

祁澤愣了幾秒鐘,然後摟住男人的脖頸縱情回應。境界提升後酣暢淋漓地接個吻似乎挺不錯,但他技術青澀,很快就被對方吻得頭暈目眩、丢盔棄甲。嚴君禹死死抱着他,死死吻着他,十指插入他細軟的發絲中胡亂摩挲,仿佛這一吻過後,兩人将再無明日。他真的被吓壞了,無力等待的感覺比死亡更可怕。

“行了,還有正事要辦。”李子謙大煞風景地開口。

嚴君禹捧着少年髒兮兮的臉頰,纏綿悱恻又強勢無比地吻了好幾分鐘才罷手,“走吧,去找那枚內丹。”他把少年拉起來,再次附身啄吻他紅腫的嘴唇,一下,兩下,三下……仿佛怎麽都親不夠。

這人如此愛冒險,天知道什麽時候又将落入同樣的境地,他若是還溫吞吞的不敢動手,那就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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