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下午四五點時見! (48)
紫依就請宇文昱今天跟自己一起到臨江樓來見陸文秋,但他必須躲在屏風後面,無論她和陸文秋的對話內容是什麽,他都不可以出來!
面對如此坦蕩的霍紫依,宇文昱竟然不知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和模樣來對待,最後他選擇了沉默!
有別的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這不是件很愉快或值得得意的事!但如果把妒嫉的怒火發向妻子則是混帳男人的作法!
楚浔已經不止一次在宇文昱面前點出陸文秋對霍紫依有情,宇文昱也曾心中惱火的派人監視過陸文秋,卻發現他跟霍紫依完全無交集!
相反,派去監視的人回來向宇文昱禀報所看到、聽到的,關于陸文秋的人品、行事評價都是很高!有了這樣一位傾慕妻子的男子存在,宇文昱反而心生警惕!
“阿昱,你的身子越來越緊繃,硌得我不舒服。”霍紫依嘆了口氣坐起身,仰頭看着臉也緊繃得吓人的丈夫,“你在生氣嗎?”
從臨江樓出來後,宇文昱雖然處處表現得依舊溫柔體貼,但卻惜字如金!
霍紫依這一招就是先置于死地而後生!
顧側妃曾跟她透露過,謹王爺認為霍紫依的存在成為了宇文昱的“絆腳石”!用情過深會成為男人的致命弱點!
宇文昱幼年失去父親,被迫離開郡公府、離開族人由懷德公主撫養長大,骨子裏對親情與家人非常重視與渴盼!霍紫依的出現似乎正好填滿了宇文昱心中的渴求空洞,如今又有了瑞哥兒……楚浔明顯感覺到宇文昱的鬥志與兩年前完全不能相提并論了!
霍紫依明白楚浔此時的心焦!正因為霍湘儀過早的告訴他稱帝的未來,反而使得楚浔患得患失的焦躁起來!他眼看着昔日共謀大事、比親兄弟還要信任和可靠的表弟宇文昱變得越來越顧家、不再有向上沖的鬥志,怕将來萬一自己想争帝位時就失去了一個強大的支援!
所以,當霍湘儀說霍紫依應該在生瑞哥兒時就死了的時候,楚浔認定霍紫依的“未死”成為了變數,也許會改變自己當皇帝的“命運”!
人的貪|欲一起,就如同出閘的洪水猛獸,只會越來越兇猛而無法抑制!如果楚浔再這樣下去,恐怕未來的皇帝人選就真的有變數了!
既然楚浔以妖、鬼之說沒能說動宇文昱,那麽就會牽出陸文秋來抹黑自己!與其讓楚浔在其間攪和,不如自己把一切剖白在宇文昱面前!
霍紫依也在賭,賭陸文秋是不是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
而她賭贏了!卻沒有半點兒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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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昱,陸文秋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霍紫依握住丈夫的雙手,明顯感覺到宇文昱在聽到自己這句話時眼角跳了跳,掌下的雙手也握成了拳!“我知道謹王爺現在是極不喜我的,陸文秋的事他不會看不出來,在你面前也不會不搬弄是非……呵呵,堂堂的謹王爺,倒像個內宅婦人似的長舌!”
宇文昱垂下眼簾,手掌一翻把霍紫依的手包在掌心中。
“你今日讓我來,為的就是證明你與陸文秋之間是清白的?”宇文昱嘆了口氣沉聲地道,“紫依,無需這樣,我是相信你的。”
“……”霍紫依瞪大眼睛看着丈夫,心底湧起感動,“阿昱……”
“我也是信自己的。”宇文昱的唇邊露出自信又倨傲的笑容,“我宇文昱的妻子自然是心向于我,縱然有再多的男人傾慕于你,也是比不得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不是紫依?”
“……”霍紫依的頰肉抽|搐了兩下,笑容險些挂不住!
這就是超級自信和自戀的表現吧?還是說這是宇文昱的試探?
“侯爺,妾身有沒有說過你在妾身的心目中既高大英俊、又溫柔體貼?”霍紫依眨眨眼,将頭靠在宇文昱的胸前,手指在他的掌心裏勾來劃去。
“好像沒有過。”宇文昱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聲調也微提起來,“不妨現在來說說,本侯爺在你心裏還有什麽樣的長處。”
霍紫依心底笑翻,但表面仍然很柔情蜜意、真摯地道:“妾身還覺得侯爺心胸寬廣、勇猛威武……”
好吧,男人有時候是需要順毛哄的!
宇文昱的反應已經比預想的要好得超出太多了!霍紫依還以為他會變身咆哮帝、不分青紅皂白吃飛醋的耍脾氣、或是像小說與電視劇中那種陰陽怪氣……她的侯爺是如此成熟!或者說古代男子本就是這種沉斂的性格?
安撫了宇文昱,霍紫依的念頭不免又轉到陸文秋的身上!
今日自己所說所做看似過分,但如果不如此決絕的令陸文秋斷念,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他!*不清是最不道德的作法!只希望陸文秋能夠幡然醒悟,重振精神!
就在霍紫依認為宇文昱實在是個“好男人”的次日,宇文昱去了兵營,把留守的士兵操練得叫苦不疊!
**
“舅舅。”一只小手覆在冒着汗水的光潔額頭上,精致的小臉兒上挂着擔心、大眼中含着淚水,“舅舅,你快點兒好起來。”
七歲的鄒月蓮伏在陸文秋的*邊,淚眼汪汪的看着生病的舅舅。
陸文秋外出歸來感染了風寒,倒下後病了三四天無起色!今天已經是年前二十六,陸家上下沒有半點兒過年的喜慶!
陸文秋的母親李氏與陸姨娘哭腫了雙眼,卻也無濟于事!
陸父請了三個大夫來給兒子診治,都說是普通風寒,連開的方子也是大同小異!可陸文秋喝了三四天的藥了不見起色,反而更加病重的趨勢!
陸文秋呼吸沉重的睜開眼睛,看到哭得傷心的外甥女,他扯動嘴角想笑笑卻笑不出來。
“蓮姐兒……”陸文秋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卻仍是不失溫柔,“別哭,舅舅沒事。”
“舅舅,你別扔下蓮兒。”蓮姐兒哭道,“蓮兒以後一定聽舅舅的話!”
陸文秋費力的伸出手,用手指抹了抹蓮姐兒臉上的淚,“聽話就好……夫人……侯爺夫人是好人,你莫要信舅奶奶說的那些話。”
自己的母親對懷德公主有太多的怨恨!李氏出身官家千金,嫁人後夫家敗落卻不好意思回娘家求助。
李氏認為是懷德公主阻礙了陸家的發達,又把小姑子母女趕了出來,不然蓮姐兒的母親不會嫁得那麽差!當初陸家打的金算盤因為宇文栾的死而碎得稀裏嘩啦!
所以,李氏經常跟蓮姐兒說懷德公主與武安侯一家的壞話,年紀還小的蓮姐兒自然不懂是非如何,小小的心田中竟是種下了對武安侯府的怨恨!陸文秋發現得晚了,只希望自己能慢慢糾正過來蓮姐兒的偏執。
“……”蓮姐兒吸吸鼻子沒應陸文秋的話。
“若是舅舅有什麽事……”陸文秋苦笑地閉上眼睛吞咽了一口唾沫,緩了兩口氣後道,“将來你長大了找婆家,就讓你外祖母再去找侯爺夫人……”
“蓮兒不嫁人的!蓮兒要當舅舅的女兒!要陪舅舅一輩子!”蓮姐兒嚎啕大哭起來。
蓮姐兒的大哭聲驚動了熬藥的下人,還以為陸文秋不行了!
陸父與李氏、陸姨娘也都趕了過來,少不了又是一陣嘆息和哭泣。
陸文秋昏昏沉沉的睡去,他真是希望能夠再在夢中與霍紫依相遇一次!
上次生死徘徊間,他在一片花海中與她相遇……平生最美的夢莫過如此!
“夫人!夫人!”夏果的低呼聲喚醒了霍紫依。
霍紫依睜開迷茫的雙眼,感覺自己口幹舌燥、渾身粘膩。
“夫人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夏果看着滿頭大汗、面色紅得不自然的主子,不安地道,“奴婢去讓人請大夫?”
這幾日,霍紫依總覺得胸口處悶得厲害,而且身子也燥熱得厲害,時常一覺醒來就是一身的汗水!
大夫來給把過脈,說是體熱燥症,但因為懷着孩子又不能服用寒性的藥物,只能在飲食上調理一下。
“不必請了。”霍紫依擺擺手無力地道,“宮裏的太醫和京城裏的名醫都來過了,再請還是那些話。”
夏果扶霍紫依坐起來,手掌觸及之處已經是潮濕一片!再低頭看霍紫依身下的褥子,上面也有汗濕的印跡!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這件事還是跟侯爺說一聲吧。”夏果的聲音都有些哭腔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夫人您的身子就垮了!”
宮裏的太醫來看診時說了一個辦法:服食寒性藥物可治這種體熱,但腹中胎兒月份還小怕是不保。可若是這種燥症時間過久,對孕婦和胎兒同樣不利!
話中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恐怕是不能再保了!
霍紫依自然是不願意失去這個孩子,母親的天性讓她輕易不向任何欲奪走她孩子的困難妥協!請太醫不要将這些話說給任何人聽,也讓夏果和夏實不準跟公主、侯爺提!
每天霍紫依都盡量多喝些加了鹽的水,又重新開始抄經^……雖然臨時抱佛腳有些不敬,但她還是希望老天能保佑腹中的孩子!
年前兩三日,宇文昱如往年一樣忙碌,所以他們暫時又分房而睡,每次丈夫到夏院來看自己時,霍紫依都強打精神裝作一副無事的樣子,便沒引起宇文昱的懷疑。
可今天似乎症狀極為嚴重!霍紫依起身後喝了一杯水,由夏果扶着去小解,可一下*腿就是一軟!
“夫人!”多虧夏果扶霍紫依時手沒松力,“夫人!”
霍紫依只覺得天旋地轉,耳朵裏發出奇怪的鳴音!
“夏……夏果……叫大夫……”霍紫依緊緊抓住夏果的手,“孩子……不到萬不得已,別傷害孩子……”
**
宇文昱今日進了宮,皇帝訓誡了幾句後就說讓他年後恢複上朝。
這說不上是個喜訊,對于朝堂上的事他已經不是很感興趣!但為了武安侯府、為了兒子的将來,他還是要對君王虛應才行。
從禦書房聽訓出來,就有小太監慌忙上前對他耳語,“府中夫人出事了,宮裏太醫院院判已趕去侯府!”
這一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宇文昱出宮策馬飛奔回府!
進了夏院,宇文昱看到了母親懷德公主和妾室阮春曉都在主屋外間。
“侯爺。”阮春曉見宇文昱進來,福了一下身輕聲道,“夫人突然暈倒,公主命人請來了太醫院的院判,現下正在診治。”
宇文昱皺眉地看着阮姨娘,強忍下質問她“你為什麽會在這兒”的話,轉身看向懷德公主。
“紫依怎麽樣?”
“院判還未出來。”懷德公主手裏的佛珠快速的撚動着,“這一胎從懷上開始就不太安穩,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又是害喜得厲害、又是在華國公府裏動了胎氣,最近幾日又是母體火盛!
等了一會兒,太醫院院判臉上挂着費解的表情從內室出來。
“張院判,如何?”懷德公主焦急地詢問。
張院判連忙拱手道:“公主,微臣給侯爺夫人把脈,并無大礙。”
“無大礙?無大礙人好端端的就暈倒了?”懷德公主因擔心而有些提高聲調。
張院判額角開始冒汗,他是真的沒診出這位武安侯夫人有什麽病!
之前太醫院的太醫回去後就如實和他這個院判報告過,武安侯夫人脈相并不虛弱,從脈相來看一切正常!但夫人卻表現出體虛多汗、胸口發悶的多種不适症狀,又不能對症服藥,所以才是棘手!
“張院判,能否請您再細說一說。”宇文昱心中亦慌,畢竟事關妻子與孩子的安危,他再慌也不能亂!
張院判看了一眼宇文昱後道:“侯爺,按理說如果是夫人體內虛火旺盛,導致多汗體虛,那脈相上必有相應體現。但夫人的脈相較常雖有虛弱之相,但絕對不是病症所致。所以這種情況下若是服寒性藥物調理,怕是傷身。而且夫人還有着身孕,即使是服用少量寒性湯藥,恐怕也是對腹中孩子不利的。”
“那怎麽辦?”懷德公主問。
張院判沉思了一下後道:“只能是由婢女用冷水或酒液幫夫人擦拭,以降火氣了。實在不行就只能……下官可以開藥性不太強的湯藥給夫人服用。”
懷德公主失神地癱坐在椅子中,手裏的佛珠也撚不下去了!
宇文昱握緊雙拳、咬緊牙關,胸口也悶疼得呼吸困難!
阮春曉站在懷德公主身後的位置,屋裏人都在擔心霍紫依根本沒人注意她此時的表情,而她此時垂着眼簾、用帕子掩着嘴一副同樣傷心的樣子,實則是掩飾住眼中開心和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霍紫依,你壞事作多、害死了司琴、夏螢和寧嬷嬷,現在老天要收你和你的孩子了!
“請張院判開藥吧。”宇文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嘎聲地對張院判道,“還請院判多斟酌,以內子的身體為主開方。”
一句話就表明:武安侯要保大人,舍棄未出世的孩子!
懷德公主聽兒子這麽說,以帕掩面泣聲道:“苡欣啊,扶本宮……回去。”
懷德公主帶站東院的嬷嬷離開,要回去在佛前誦經祈福!
張院判開了方子,又細細叮囑了夏果與夏實一番後被宇文昱安排人送出府去。
宇文昱進了內室,此時霍紫依已經醒過來靠坐在*上。
“阿昱。”霍紫依說話有些喘。
走到*邊坐下,宇文昱望着妻子鬓邊有幾縷頭發被汗水粘在臉頰上,伸手輕輕的将發絲撫到她的耳後。
“孩子……”霍紫依撫着腹部,又像氣息不夠似的喘息了幾下才道,“我……我能挺過去!”
宇文昱喉間一緊,快速的滑動了幾下!看着妻子充滿母愛的神情,他竟覺得鼻酸。
“張院判說,會開一副不傷身、不傷孩子的湯藥給你喝。”宇文昱撒謊道,“不會有事的。”
“真……的?”霍紫依卻是不相信的!
如果真有這樣的湯藥,為何之前的醫生和太醫們都不開?
宇文昱溫柔一笑,視線落在霍紫依已經微隆的腹部,“傻瓜,我也是極盼着它出生的。”
他們曾在夜晚相擁時談及這個孩子,都希望是個女兒。
霍紫依頭沉得厲害,胸口悶得像要炸裂開!但她緊緊拉着宇文昱的手不願松開!
直到霍紫依睡着了,宇文昱才站起身、雙眼微紅的出了夏院!
“陳棋!”宇文昱叫來貼身小厮。
“侯爺。”
“派人去查太子和陸文秋現在如何!”宇文昱沉聲道,“是否生病、是否受傷!”
“是。”陳棋也不多問,閃身去安排。
回到中院書房,宇文昱負手站在一幅畫前,那幅畫是他的父親宇文栾所畫的日出圖!
懷德公主說,當年宇文栾知道妻子終于有孕,興奮之下一個時辰就揮就了這幅畫!并早早為還未成形的孩兒取了“昱”字為名。昱,明日也、照耀也!
而他和妻子也為那個孩子想了很多名字,霍紫依說最喜歡“青霞”二字……
宇文昱撫了撫胸口,眼神又陰冷下來。
蠱醫最大的弊端就是養蠱之人可以詛咒蠱蟲宿主!
霍紫依突然出現這些不适症狀,在脈相上卻又體現不出來,難保不是太子或陸文秋動了什麽惡念!
太子自是不必說,早前就對霍紫依動過惡念,被反噬得差點兒也沒命!
陸文秋幾日前被霍紫依拒絕,心生怨恨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他摔杯銘志說自己不會傷害霍紫依,便是表明雖身為養蠱者,卻也不會動惡念!但人心難測,誰又知道陸文秋是不是真君子!
到了晚上掌燈,陳棋就帶着消息回來了!
“啓禀侯爺!”陳棋道,“太子最近幾日也是在各府走動,并無異樣。陸文秋則是病了四日,聽說看了不少大夫卻無起色!”
“陸文秋病了?”宇文昱從椅子裏跳起來!
“回侯爺,正是。”陳棋吓了一跳,連忙把陸文秋的事詳細地禀報上來,“聽說陸文秋四日前外出會友,回來後就得了風寒,請京裏的幾個大夫去看過,說是普通風寒服藥即可,但陸府的下人卻說陸文秋不但病無起色,反而有愈發嚴重之勢。甚至陸家的鄰居都猜測陸文秋怕是熬不過這個年……”
宇文昱頹然地又坐回椅子,咬牙用力捶了一下書案!
“混蛋!”他咬牙痛罵了一句!
果然是陸文秋!
宇文昱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是陸文秋欲對霍紫依不利,應該是霍紫依先發病而他後被反噬!但陸文秋病了四日,霍紫依是兩日多,這一前一後的順序又不對!
難道,蠱蟲的牽絆還有其他?
“侯爺,夫人請您過去!”夏實站在書房外道。
宇文昱馬上起身,暫且抛開疑問先去看妻子!
進了屋子,已經醒過來的霍紫依雙眼含淚地朝宇文昱伸出手。
宇文昱上前握住妻子的雙手,心疼不已地責備道:“你病着,怎地又哭了?有孕時哭也是傷眼睛的。”
“是……是不是陸文秋出事了?”霍紫依哽咽地道,“我傷了他,所以……所以反噬了我!”
“……”宇文昱一怔,一股酸澀與痛楚從心底漫延開來!
----正文6200字----
今天是一萬二的更新要求,鳥兒争取多更。
謝謝大家的支持!
嗯,終于陸三爺的戲份多了些。
260.可憐可憐她
武安侯到陸家來拜訪?
驚得陸家人只顧着張嘴,連話都說不出來!
“是……是侯爺?”陸氏臉上先是驚愕,然後就是驚喜,“快,快請侯爺進來!”
說着,陸姨娘撫了撫發鬓,又拉了拉衣衫顯得緊張又興奮。
“我……我得回去換件衣裳,這樣見侯爺太失禮……”陸氏轉身就要回自己的院子,“還有蓮姐兒,得讓她也換身衣裳才好。”
陸氏對宇文昱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眉眼與宇文栾長得極像的八|九歲男孩兒時期!那時的宇文昱還是桓陽郡公世子。
“換什麽衣裳!”陸氏的嫂子李氏氣急敗壞地跺腳,上前拉住小姑子嚷道,“好端端的,從來不登門的人這麽晚來幹什麽?你當是好事?”
陸氏一愣,不解地看着嫂子李氏和沉着臉的大哥,“大嫂是什麽意思?”
李氏甩開陸氏的手哼聲道:“哼!一定那天武安侯夫人派來的丫頭回去後,把蓮姐兒那些沖撞的話學給主子聽,惹惱了武安侯!搞不好人家這次來是要收了這宅子!再跟你要回鋪子呢!”
宅子收了他們住哪兒?鋪子早就賣了,拿什麽還給人家?
這個時候,陸氏的兄嫂可是吓壞了!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們夫婦可是對陸姨娘母女做了不少虧心事,現在武安侯上門雖不會是替小姑子讨公道,但若真的是想要回宅子和鋪子,他們……
“大嫂放心。”陸氏聽李氏這般說,安慰她道,“當初公主将宅子和鋪子的地契給我時,便找了保人全都過在我與欣姐兒(宇文昱的庶姐)的名下,說是将來給欣姐兒當嫁妝的。公主與侯爺是斷然不會要回去的!哥哥與嫂子也快些換身得體的衣衫,把侯爺請進來吧。”
當年的事是陸氏算計了宇文栾,自己這大半輩子都不安心!懷德公主雖然排斥她們母女,卻也從不曾苛待過她們!
當年離開桓陽郡公府時宇文昱尚不是侯爺,連世子之位都沒了!而原本屬于桓陽郡公名下的産業自然也都被新一任郡公繼承了去!只有很少一部分留給了宇文昱!懷德公主能分出兩處宅子兩間鋪子和一些銀子給她們母女已是慷慨!陸姨娘從未恨過懷德公主,相反卻是非常感恩的!
陸姨娘這麽說了以後,陸氏夫婦也不敢真的不讓侯爺進門,只得換了身較正式的衣衫,讓仆人将武安侯請入會客的廳子。
宇文昱心急如焚,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兩名太醫!
好不容易陸家的門再度打開了,下人請宇文昱一行人入內,宇文昱大步一邁差點兒撞倒了開門的老頭兒!
“陸文秋的屋子是哪個?”宇文昱冷聲地問。
那個下人被武安侯的氣勢吓得發抖,竟說不出話來!
“老伯,您莫怕。”陳棋無奈地上前安撫陸家老仆,“我家侯爺請來了兩位宮裏的太醫來給陸三爺看診,還請您帶路。”
自家侯爺問話那樣子像要揪出陸文秋打斷人家的腿!難怪吓得老仆發抖了!
那老仆一聽是來給自家公子治病的,馬上就鼓起勇氣帶路。
陸氏夫婦和陸姨娘本是迎出來,想給武安侯施禮,結果也被宇文昱周身黑沉沉的氣息吓到!
“老爺、夫人。”老仆上前道,“武安侯帶來太醫給公子治病啦!”
陸氏夫婦一愣,随後就是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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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秋的屋子裏擠滿了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太醫給陸文秋把脈、施針、開方。
大約半個多時辰左右,兩位太醫才擦着汗從內室走出來,又在準備好的水盆裏淨了淨手。
“太醫,我兒子……”李氏上前想問問兒子的病情。
“周太醫,陸文秋的病如何?”宇文昱也開口詢問道。
周太醫自然是回答侯爺的問話,但也看了李氏一眼點頭道:“陸解元除了感染風寒外,心脈、肝脾也是略有不通。之前請來的大夫開的方子下官與席太醫看過之後覺得沒有什麽不妥,只是不夠精細和少了幾味藥。另外看了之前陸解元喝過的藥剩下的藥渣,覺得抓的那些藥并非上品,效用自然也是不會很好了。”
聽了太醫的話,陸姨娘和陸大都看向臉紅的李氏,因為陸文秋喝的藥都是李氏派人去藥鋪抓的,怎麽會抓回來“次品”!
席大醫寫完藥方剛想遞給陸家人,卻被宇文昱半路接了過去。
“陳棋!”宇文昱的臉更黑了。
“侯爺。”陳棋走上前躬身應聲。
“拿着這個方子去常給夫人抓藥的藥鋪,告訴他們上面的藥都要上等的藥材,或敢以次充好就讓他們自己思量着後果!”宇文昱把藥方子扔給陳棋吩咐道。
“是,小的這就去!要不要順便将兩位太醫送回各自府中?”陳棋接住藥方後問道。
宇文昱看了一眼周太醫,“周太醫,陸文秋可醒了?”
“回侯爺,經下官施針,陸解元已經醒過來了。只要按着方子喝藥,再精心調理幾日應該就會見好了。”周太醫道。
聽了周太醫的話,宇文昱才放心的讓陳棋送太醫離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武安侯會關心陸文秋的病情,但有兩位太醫來給陸文秋看診,又說沒有事,陸氏夫婦和陸姨娘才放下心來!
“多謝侯爺。”陸姨娘上前給宇文昱施禮。
宇文昱讓開半身錯過陸姨娘的禮,點了一下頭冷聲道:“請姨娘與陸老爺和陸夫人先離開,我有些話想與陸文秋說!”
實在是宇文昱的氣勢太吓人,陸家人不敢有異議的就出了屋子,只留宇文昱在屋子裏。
待人都出去後,宇文昱才掀簾進了內室。
內室的桌上、窗臺和地角放着艾香,屋子裏正在燒艾驅疫。
陸文秋靠坐在*上,臉色蒼白如紙、雙唇亦白而幹裂,額頭與鬓角沁着汗水。
“侯爺。”陸文秋啞着嗓子道,“多謝侯爺……”
“你不必道謝!”宇文昱沒有往前走,而是在門口停住,冷冷地望着陸文秋,“我今日帶着太醫來為你治病,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內子!”
陸文秋眼中閃過驚詫,“令夫人……她也……”
宇文昱如果不握緊雙拳、咬緊牙,就會沖上去給病中的陸文秋幾拳!
眼前這個男人不但傾慕着他的妻子,蠱醫這件事上竟然也摻了一腳!
“紫依兩日前發病,發熱、汗如雨下、眩暈!”宇文昱咬牙地道,“太醫與名醫卻是診不出什麽原因,只能說是體內燥熱所致!她有着身孕又不能服食寒性藥物治療,現在也與你一樣卧病在*!”
陸文秋胸口悶疼,猛的咳了數聲。
“我……我絕對沒有對令夫人起惡念!”陸文秋捂着胸口道,“怎麽會……”
宇文昱咬咬牙,将頭別開道:“她說是因為她傷了你,所以被反噬!這個蠱蟲不但養蠱者動惡念能傷人遭反噬,宿主若想傷了養蠱人同樣也會被反噬!她在臨江樓對你說了那些話,害你一病不起,所以她現在也……”
“怎……怎麽可能……”陸文秋呆怔怔地自語,又咳了數聲,“我……是我妄想了,怎麽倒害她……”
突然,陸文秋又震驚地看向宇文昱,然後病容上就染起了紅色!反倒使他看起來有些血色了!
這麽說來,自己傾慕侯爺夫人的事被武安侯知道了?真是大窘!
“侯爺,您別誤會!咳咳!”陸文秋邊咳邊擺手想要解釋,“只是在下單方面對夫人……”
“這些話不用你來說!”宇文昱不客氣地打斷陸文秋的解釋,“我宇文昱明白自己的妻子是怎樣的人,也會好好照顧她!陸解元還是擔心自己的身子吧 ̄!”
陸文秋愣了愣,然後低頭慘然一笑,“如此這般,便是最好了。”
他的夢該醒了!
也許只有宇文昱這樣心境寬廣、敬重與相信妻子的男人才配得上那名女子!
自己本不該癡心妄想,更不該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
“侯爺放心,在下……咳咳,在下會好好将養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陸文秋苦笑地道,“其實在下并未覺得夫人傷害了我,所以……”
雖然他不認為霍紫依傷害了自己,但自己的心傷卻的确因她而起!後面的話說與不說都無意義了。
兩個男人靜默良久,氣氛尴尬又僵冷。
既然話已說開,宇文昱就不想在陸家浪費太多的時間,他覺得把話與陸文秋挑明後,陸文秋為了霍紫依早些康複也一定會努力的恢複健康!
自己妻子的性命竟然還牽系着另外兩個男人,這是一個苦澀的認知!若是放在平常時宇文昱知道了這件事,肯定要怒得發狂!可現在妻子與他們的孩子都處于危險之中,他只求霍紫依與孩子平安,別的……無法去想、也不願去想!
宇文昱擔心着家裏的妻子,就沒在陸家久留,離開前他看到了自己的那個“外甥女”。
“你們又來欺負我舅舅對不對?”蓮姐兒揚着憤怒的小臉兒質問宇文昱,“你們是壞人!不要再到我家來!”
“蓮姐兒!”陸姨娘大驚,上前拉過外孫女斥道,“你怎麽可以跟侯爺說這樣的話,他是你的舅舅!”
蓮姐兒倔強地梗着脖子大叫,“他才不是我的舅舅!我的舅舅正生病躺在屋子裏!”
宇文昱倒是沒有惱,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蓮姐兒,抿緊唇陰沉着臉大步離開陸家!
陳棋連夜拍開那家藥鋪按方子抓了藥,又親自送到陸家後才返回武安侯府。
**
霍紫依在初一進宮請安這天身子還是未好,但比頭幾日卻是有了起色,懷德公主便讓她在府裏養病,不要進宮了。
初二回娘家自然也是不能成行,霍紫依讓張嫂子帶了禮物去趟華國公府說明原委。當然,除了二夫人和兩位堂妹外,老太太和華國公都不見得願意看見她!
初三的清晨,霍紫依睜開眼睛慢慢清醒時,就感覺到身體有了變化!
“阿昱。”霍紫依坐起來,摸了摸頸後、鬓角,發現沒有再汗津津的了,高興的喚醒身側的丈夫,“我……我病好了!”
宇文昱最近睡得晚,因為他很怕晚上霍紫依會不舒服,都是等妻子睡得安穩、沒有異樣後才昏沉沉的睡去。所以,霍紫依坐起來都未驚醒他!
“嗯?”宇文昱睜開眼,看到妻子坐了起來,他連忙也坐起身,“你哪裏不适?”
霍紫依搖頭笑道:“阿昱,我病好了,不再發汗了!”
說着,她把丈夫的手拉過來放到額頭、臉側和頸後,讓宇文昱感覺自己身體的變化!
宇文昱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的撫過妻子的頭臉和身體,親自确認她的确不再體熱出汗,才相信這場“劫”也許是過去了!
宇文昱不放心,讓人請了太醫過來給妻子再次把脈看診,直到太醫也說霍紫依已經康健了之後,他才徹底放心下來,随後又讓陳棋去陸家看望了一下陸文秋。
陳棋回來後禀報道:“陸三爺的病還未好利索,但已經無大礙了。陸三爺還讓小的帶話給侯爺與夫人,說他不回鄉下老家了,準備過完年就應太子邀請去當門客了。”
霍紫依從宇文昱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後沉默了一會兒,才對丈夫笑道:“看來陸解元是解開心結、有了自己的決斷了。只是不知将來是敵是友。”
宇文昱伸手将霍紫依往懷中一攬,略有些吃味地道:“只能是敵,怎可能是友?”
霍紫依撲哧笑出聲來,輕捶了一下丈夫的肩窩道:“侯爺,大度,大度。”
宇文昱鄙視地哼笑一聲,“大度是個什麽東西!本侯爺不需要!”
“大肚!大肚!”坐在榻上正玩着的瑞哥兒突然拍着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嚷起來,“爹,娘,大肚!大肚!”
“……”兒子,你好聰明!宇文昱和霍紫依朝瑞哥兒豎起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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