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你面前，我從來都是懦弱的

許星鸾其實并沒有去哪裏, 只是待在當初她住過的那家客棧。

曾經她在這兒等着顧時易找上來時有多自信，現在就有多潰敗。真是可笑, 當初的信誓旦旦不過轉瞬已成了過眼雲煙。

許星鸾坐在床上, 雙腿屈起, 頭也埋在腿間，一言不發。怎麽會呢？那是顧時易啊, 人都說他清俊無雙, 風度翩翩，可是只有她才能看到他無賴，他的開懷大笑……

她其實很喜歡顧時易親她, 每次他吻她時, 她都有一種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幸福。是不是剛才他也親別人了，那種呵護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吧。

她白天還主動吻了顧時易, 還和徐美人出行同游。看來終究是她太笨，太傻，一個王爺，一個姬妾，她居然會放心。

“翠兒, 你說他們演技真是好啊，我一點都沒看出來。”許星鸾擡起頭, 那張臉哪裏還有往日的光彩？剛才精心畫的裝，此時已經淩亂了，倒像是在嘲笑她。一顆淚懸在眼眶邊上，搖搖欲墜。

翠兒心疼, 看不得自家小姐這般光景，狠下心來：“小姐，你只說你相不相信易王殿下，若是相信他，我們就回去問個清楚，若是小姐你已經認定他和，和徐美人暗通曲款那我們就走，走得遠遠的。”

許星鸾一怔，“我不知道，我還相信他嗎？”她茫然無措地看着翠兒，好似一只誤入險境的兔子，惶恐不安。

“小姐，這就要看你了，你問問你自己的心。”

“問我的心，我的心……”許星鸾撫着自己的心髒，重複着翠兒的話。那懸在眼眶的淚珠兒也簌簌地滾了下來，跌落在她手背上，“滴答”一聲，綻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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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過去，顧時易的人翻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也沒有找到許星鸾，仍然在尋找中。

另一邊，徐美人被關押在她原本住的小院子裏，侍衛守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她靜下來心好好捋了捋混亂的腦子。她十分清楚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的不适，甚至一點印記都沒有。這些都表明了她和顧時易沒有發生什麽，只是被人設計躺到一張床上去了。

現在顧時易滿心以為是自己暗算他，許星鸾也誤會了，不知道一生氣跑到哪裏去了。顧時易她倒不擔心，他那樣聰明的人，等他緩過神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許星鸾才是棘手的，就怕她一根筋到底，犯了軸。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皇帝對自己的兒子竟然也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沒錯，皇帝派她來，本意就是要她勾引顧時易，只是她不想勾引顧時易，也不想一輩子作為一個姬妾，所以就和顧時易合作了。可沒想成這皇帝竟然做了兩手準備，直接來了今日這一出。看來她的手段在皇上面前還是有些稚嫩了，不怎麽夠看。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到許星鸾那丫頭，跟她解釋清楚。

思及此，徐美人打開房門。不出所料她一打開門，便有侍衛拿了刀橫在她面前。

“王爺吩咐，徐姑娘不許出去。”畢竟今天他們都看見自家王爺寵幸徐美人，不清楚這人到底在王爺那兒是個什麽地位，侍衛也還是客客氣氣的。

徐美人沒有看胸的刀，反而直視着侍衛，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要見易王，我有事禀報，耽擱了你可擔待不起。”

“王爺不在，姑娘有什麽事，還是等王爺回來吧。”

“無痕統領呢？你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侍衛一時被徐美人的氣勢震懾到，又見她神情嚴肅，不像有假。便同意幫她告訴無痕。

兩刻鐘過後，徐美人終于等到了無痕，不過一起來的還有顧時易。

顧時易帶人找了半宿也沒找到許星鸾，心裏煩躁。站在門口不耐煩地問：“什麽事？”

徐美人也沒心情跟他計較，只說：“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我也是被人算計的。”

“嗯，本王知道，先為本王之前的莽撞向你道歉，若你無其他事，本王先走了。”心裏煩悶，顧時易也難得保持他的風度。

“讓我去找許小姐吧，我是女人我知道去哪些地方找她。”

“行，無痕派些人和她一起。”

徐美人于是帶着一隊人準備出發也去尋人。卻不料一行人剛行至王府大門，就見許星鸾帶着翠兒回來了。

“星鸾，你可算回來了。”徐美人上前握住她的手，興奮地說。

許星鸾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漠然地看着徐美人，不發一言。

“你聽姐姐解釋好不好，我和易王并沒有發生什麽，只是被人陷害了。你相信我嗎？”徐美人殷切地看着許星鸾的眼睛，說道。

許星鸾面色嚴謹，已經不複昨日的失态。她似是笑了笑，“我要顧時易親自向我解釋，你不必說了。”

她望着徐美人的後面，顧時易正匆匆趕來。一身的焦躁，沒了往日的淡定。眼底不瞞了青黑色，下巴也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胡渣。

“星鸾。”喑啞的嗓音在許星鸾心裏咚咚作響。

“顧時易，你來說。”許星鸾晦澀地看着他。

易王府湖心亭裏，顧時易遣退了下人，只有他們兩人相對而立。

顧時易試圖抱抱許星鸾，卻落了空。他苦笑一聲。

“我和徐美人沒有發生什麽任何肌膚之親。這是有人的陷害，為的就是拆散你我。我發誓，如果所言有一字是假，我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爹爹說了，發誓向來是懦弱之人所為。”許星鸾別過頭，不看他，悶悶地吐出了句話。

顧時易卻聽笑了。只要她開始理他，就證明她已經相信他了。“是啊，因為我怕你對我冷漠以待，我怕你傷心難過，所以在你面前，我從來都是個懦弱的人。”

“混蛋。”許星鸾止不住淚水，撲入了他懷中。

顧時易抱住她，“你相信我了嗎？”

“我要是不信你，我就不會要你解釋。我要是不信你，我回來就是來打你的。我要是不信你……唔”

她還要說什麽已經淹沒在唇齒間了。

顧時易受不住，他最愛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在他面前訴說着她怎樣信任他。要是這都不動情，怕不是個男人。

他輕輕地吻着她，似是撫慰，原本放在她腰間的手捧起她的臉，大拇指一點點擦去她的眼淚。好不溫柔缱绻。

時間回到昨晚。翠兒不忍看許星鸾這樣消沉，便問她到底相不相信顧時易。

許星鸾聽了她那番言論沒什麽表示，反而躺下睡覺了。還叫翠兒也睡。

翠兒心疼許星鸾哪裏睡得着，正想着，就見許星鸾不過一會兒就已經睡熟了。

由于睡時已是半夜，不多時天就泛白了。許星鸾醒了便對翠兒說：“走吧，我們去易王府。”

“原來小姐有主意了？你這是選擇相信王爺？”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昨晚說錯了。不論我相不相信他，我都應該回去。又不是我的錯，憑什麽我要落荒而走，我就應該回去，如果顧時易真的那個了，我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小姐說得對，那我現在給你梳洗？”說着翠兒去打了熱水回來。

不過，許星鸾嘴上說着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顧時易，但她心裏是相信的。所以一見到顧時易，她才會要他解釋。

擦幹了許星鸾的眼淚，顧時易把她手捏在手裏，“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說着他牽着許星鸾往外走去。

許星鸾被動地跟着他走去，被他掐着腰一把抱上了馬背，随即他也跨上了馬。滾燙的胸膛貼着許星鸾單薄的後背。他從後面環着她，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自己懷裏，握住缰繩，打馬而去。

許星鸾縮在她懷裏小小的一只，往後仰起頭來看着他堅毅流暢的下颚，問他：“我們去哪兒呀？”

他用下颚碰了碰她仰起的額頭，輕笑了聲，“到了你就知道了。”

顧時易騎着馬往城西走去，不一會，許星鸾看見了一片皇家園林，皇家禦林軍守在入口處以及四周。

她想到了什麽，擡頭看顧時易，用眼神詢問。顧時易含笑地點頭，“早就想帶你來了，一直沒有機會。”

說完，已經到了大門口，顧時易下馬，欲伸手抱許星鸾下來。許星鸾卻快他一步，從另一邊自己跳了下來，還沖他哼了哼。

顧時易失笑，牽着她走了進去。

許星鸾側頭看他，見他眉目帶笑，似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好奇地問他：“你帶我來究竟想幹什麽？”

“等會就知道了。”顧時易賣了個關子，沒有直接跟她說。

顧時易帶着許星鸾走過長長的一段路，終于看見了巍峨壯觀的皇陵。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祈願列祖列宗，後輩顧時易此生此世唯許星鸾不娶，愛她護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若違此誓，願生生世世不死不活，不眠不休。化作雲泥永世看守皇陵。”

顧時易突然跪下，許星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聽着他铿锵有力的聲音回蕩在皇陵，不可抑制地哭了出來。

說完，顧時易莊重地磕了三個頭才起身，目光溫柔地看着徐星鸾。

“我說過，在你面前，我從來都是懦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