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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總覺得這幾天她過的有些渾渾噩噩,不對,也不能說是渾渾噩噩,是有點兒驚心動魄?貌似也不對,是有些糊裏糊塗?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沈夫人覺得,活了小半輩子了,竟是今兒才發現,自己蠢笨的很,連句話都快不會說了。
“夫人,可是累了?”旁邊陳嬷嬷問道,沈夫人搖搖頭,往窗外看了一眼,今兒黃可兒和方琴又來找如意玩耍,現下三個小姑娘正坐在外面吃螃蟹,不知道黃可兒說了句什麽,小姑娘們笑的花枝亂顫的。
“嬷嬷,你說,之前如意說她做的那個夢……”沈夫人也忍不住笑,笑完了,轉頭看陳嬷嬷:“我這兩天總想着,是不是如意做了那樣的噩夢,這段時間才會變了性情的。可你說,她小小年紀,這些年也沒見過侯爺,想來是早就忘記侯爺長什麽樣子了,怎麽就會做這樣的夢呢?”
陳嬷嬷頓了頓,有些不确定的說道:“大約是菩薩預警?”
沈夫人也有些拿不準,但到底是擔心女兒:“我總擔心,她這樣的偏激,會移了性情。雖說我是答應她,以後不會盡信侯爺的話,可她到底是侯爺的女兒,萬一日後……我怕她吃虧,女兒家的名聲,頂頂重要,不光是在這男女的事情上,還有這孝道,萬一如意回府之後,心裏存着對侯爺的怨恨,不肯聽話,那傳出去,壞的可是如意的名聲。”
“我瞧着姑娘不像是那偏激的。”陳嬷嬷笑着搖頭:“姑娘聰明着呢,您瞧瞧,除了前兩天,姑娘逼着您發了個誓,這幾日姑娘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沈夫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倒也是,不過我到底是不放心,不如咱們這兩天,到寺院裏去住幾天,一來我也好謝謝菩薩預警,讓如意做了那樣的夢。二來,也求菩薩能保佑如意平安如意。”
陳嬷嬷忙點頭:“這樣也好,那咱們去哪個寺院?”
“去福緣寺吧,那裏的祈福經是做的最好了。”沈夫人笑着答道,又讓陳嬷嬷去看黃歷,要選個吉日出門。
陳嬷嬷選好了日子,就去院子裏找沈如意:“姑娘,夫人讓老奴叮囑您幾句,這螃蟹雖然好吃,卻有些涼,姑娘家家的,要少吃一些,吃了之後要喝些黃酒。”
黃可兒比較活潑,連忙點頭:“陳嬷嬷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會注意的。”
“老奴知道,不過是白白叮囑一句。對了,黃姑娘,方姑娘,你們過幾天有空沒?”陳嬷嬷笑着問道,方琴笑着給陳嬷嬷倒了一杯黃酒:“怎麽,嬷嬷可是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們?”
“可不敢當。”陳嬷嬷忙擺手,端了那杯酒抿了一口,才又說道:“我們夫人過幾天想去福緣寺上香,姑娘也跟着去,想着到時候若是能多去幾個人也熱鬧些,所以就讓老奴過來問問。”
“什麽時候去?”黃可兒忙問道,能出門玩她就最開心。方琴也看陳嬷嬷,自家最近的糟心事兒多,若是能和娘親一起出門散散心,說不定娘親也會高興一些。
“三日後,那天是個好日子,老奴專門找人問了,三日後也是好天氣呢。”陳嬷嬷忙說道,方琴點點頭:“那我們回去問問,若是能去,就派人來和嬷嬷說一聲,咱們到時候一起去。”
陳嬷嬷笑眯眯的點頭,喝完了那杯黃酒就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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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笑盈盈的支着下巴看方琴:“說起來,我還有件事情想要拜托琴姐姐呢。”
方琴微微挑眉,看着沈如意不說話。黃可兒也好奇的湊過來:“什麽事情?我能幫得上忙嗎?”
“能的,我前幾日,和我娘說,我做了個噩夢,大約是因為這個,我娘才想起來去上香的。我想拜托琴姐姐和可兒,幫我說說話。”沈如意大致的說了一下所謂的噩夢:“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好處,我那父親将我們娘兒倆扔在莊子上十來年不聞不問,哪天若是接回去,那定是心懷鬼胎別有用心的。”
“你們也都知道我娘的性子,在她眼裏,那全天下都沒有壞人,大家都是好人,就是做了壞事兒,那也是另有苦衷值得原諒的。”沈如意嘆口氣:“所以我現在就想先提前在她心裏打下烙印,讓她一開始就懷疑我那父親的用心,這樣也不至于哪天我被賣了,她還幫着那惡人數錢。”
方琴皺眉:“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黃可兒則是有些疑惑:“如意,你父親說是要來接你們了嗎?你怎麽會做那樣的噩夢?”
“還不都是因為可兒你?”沈如意沒好氣的放下手,趴在桌子上郁悶:“前段時間可兒你總是念叨及笄禮要怎麽舉辦,這舉辦及笄禮,那肯定是要當爹的在場啊,我父親又沒死,我就想着,我及笄的時候,是不是要回侯府,想的多了,就做了那樣的噩夢了。”
黃可兒恍然大悟:“難怪你這幾天都有些悶悶不樂的,算了,煩心的事兒就先別說了,之前如意你不是說要開胭脂鋪子嗎?趁着這會兒方琴也在,咱們定下來吧?”
方琴側頭看沈如意:“我也覺得這個胭脂鋪子不錯,只是,若在咱們這個鎮上,怕是難賣出什麽好價錢。”
鎮上的人不窮,但特別有錢的也沒多少。
“要不去縣裏開?”黃可兒笑着問道,方琴搖搖頭:“開鋪子不是那麽簡單的,首先要選掌櫃,這掌櫃還得是能信任的人,老實的,要不然給你做本假賬,賠死你你還得感激他。另外就是夥計,得機靈靈活,又懂的看眼色,還能屈能伸,要不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得惹禍上頭了。”
方琴端了一杯黃酒,抿了一口才說道:“在這個鎮上,咱們三個就算是小姑娘家,說話也是有幾分份量的,可出了這鎮子,咱們算什麽?”
“要都是你說的這麽難,天底下沒幾個做生意的了。”黃可兒撇撇嘴:“你也別老将人往壞處想啊,掌櫃就是做點兒假賬,只要咱們有收益就行,那什麽,馬無夜草不肥,你也不能讓人家掌櫃給你賣命卻半點兒好處都沒有吧?至于夥計,機不機靈不要緊,只要咱們東西好,老實夥計說不定更得人心呢。”
方琴擺手:“好吧好吧,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就真的決定開鋪子?反正咱們手頭也不缺那幾個錢,就是賠了,也絕不會落到餓肚子的地步的。那就在縣裏開,如意手上有胭脂配方,再加上以後這莊子上産的各色花兒,占四分紅,我出鋪子,占三分,可兒你出人手行不行?剩下的三分是你的。”
“先這樣分,看看這生意能不能做。不能做的話,分了也白分。能做的話,就像是琴姐姐說的,咱們得找個靠山,到時候再具體細分。”沈如意想了一下說道,大名府的知府夫人是誰來着?
真後悔上輩子沒出門打探過這些東西,剛及笄就被接進侯府,出嫁之後就被困在王府,外面的消息半分不知,到了這會兒,後悔都是來不及了。
不過,進京之後的靠山,她倒是已經想好了。現下,就先賺錢,手裏有了銀錢,才能往下繼續籌劃。
“不如我出鋪子吧?我手上哪兒有什麽人手啊。”黃可兒猶豫了一下說道,方琴嘆氣:“咱們姐妹,我說出來也不嫌丢人了,若是以前,我還能說從我們家掌櫃裏面給挑幾個出來,咱們任意選,看中哪個選哪個。可是現在,別說是掌櫃了,就是夥計,我都不敢放心用。”
黃可兒有些吃驚:“已經到了這地步?”
沈如意也很關心的看方琴:“你爹爹是打算将你們娘兒倆趕出門?”
“趕出門倒好了。”方琴冷笑了一聲:“他又是想要好名聲,又是想要我娘騰地方,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娘又是伺候了祖父祖母過世的,又生了我這個女兒,平日裏也是賢惠持家,他可找不到借口休妻。現下就只折騰我娘,要麽是折騰死了,要麽是我娘受不了提出和離。他想的倒美,我只要活着,就絕不會讓他得逞!”
沈如意想了想,往方琴身邊挪了挪:“那你娘是什麽打算?耗到底還是打算和離?”
“自然是耗到底了!”方琴斬釘截鐵:“當年我爹出門做生意,還是我娘拿了自己的嫁妝給他當本錢的,這些年,他在外面享福,我娘卻在家吃苦,這偌大的家業,怎麽說也要有娘的一半,怎麽能便宜那狐貍精?”
說着,方琴情緒又低落下來了:“再說,還有個我呢,我娘怎麽會和離?”
到時候,就只剩方琴一個人在方家,那不就被狐貍精捏在手裏了?方琴的娘就這一個女兒,怎麽會舍得扔下方琴?
這種事情,沈如意是頗有同感的,若非是有她這個沈如意,她都想撺掇着娘親和離了。就算是嫁個農夫,也比一輩子守着活寡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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