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洗澡時謝涯注意到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團黑乎乎的痕跡,拿沐浴露和肥皂搓了好半天也沒能搓幹淨,這顏色看着也不像是淤青。

沒能搓幹淨手腕的謝涯,在搓了十來分鐘後,徹底放棄,想着過幾天可能就消失了,便沒再理會,趕快洗完澡出去睡覺,畢竟這會兒已經十一點過。

對于心大的謝涯來說,失眠是什麽根本不知道,躺床上沒幾分鐘就沉沉睡去。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被子上,将謝涯的一截手臂照亮,在無人知曉的夜裏,手腕上那團黑色的痕跡,正在逐漸變小,等到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入,謝涯手腕上已然沒了多餘的顏色。

今天是個好天氣,謝涯做了豆漿油條,豆子是昨天晚上睡覺前泡上的,香濃的豆漿配上酥脆的油條,開啓美好的一天。

“今天該去醫院做檢查了吧,藥吃完了嗎?”謝涯将嘴裏的油條咽下問道。

陸芳朝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豆漿,點了一下頭,“嗯,今早上最後一副。”

“我早上起來做飯的時候,聽見你在咳嗽,一會兒讓于醫生給你開點藥。”謝涯今早下樓做飯的時候,陸芳朝還沒有起來,他在廚房裏都能聽見從屋裏傳來的咳嗽聲,但謝涯白天在家卻沒有聽見過,依照他對外公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外公是在刻意瞞着他。

“費那個錢做什麽,就是最近有點小感冒,不礙事。”陸芳朝認為自己一個将死的人,不必花那麽多錢,倒不如留給謝涯。

謝涯沒有應聲,反正到了醫院交了錢還不是他做主。

他爸在他七歲的時候突然人間蒸發,他媽是個戀愛腦,當即就扔下年邁的父親和幼小的孩子,拿上家裏為數不多的錢財,去找自己的丈夫,這麽多年也沒有音訊,謝涯和外公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清貧,要不是有孟陽雨家幫扶,生活怕是會更加困苦。

這幾年謝涯在帝都工作,雖然工資高,但消費水平也高,單是租房子就是大頭,自然沒能存下多少積蓄,不過給他外公看病還是夠了,他外公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癌症晚期,時日無多,醫生建議他們選擇保守治療,痛苦也輕點。

吃過早飯,謝涯便帶着外公坐上公交車去醫院做檢查。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過,謝涯和外公在外面吃了粉,才坐上車回家,順便将院子打理一下。

院子裏的花花草草被他外公霍霍得不成形,将早就從根部腐爛的花草□□,換上新的花,最後幹脆做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老陸同志,請勿靠近。

氣得陸芳朝吹胡子瞪眼,背着手找隔壁劉大爺下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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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家裏收拾裏裏外外收拾一通,謝涯渾身都是汗水,T恤貼在背上,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勒出來。

他的五官深邃,眉宇間透着英氣,眼睛是少見的琥珀色,在陽光下清澈透亮,唇色不淡不濃,下唇有點肉肉的,脖頸修長喉結明顯,不笑時看起來有幾分痞氣,甚至有點欲,笑起來露出小虎牙又覺得他是個單純的陽光大男孩,像只撒歡的大金毛。

回房間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眼看時間差不多,謝涯先給陸芳朝将晚飯做好,他外公是個典型的廚房殺手,偏偏沒有自知之明,甚至還酷愛下廚,每每回憶起他還不會做飯的那段時間,成天吃陸芳朝做的飯菜,竟然能活下來,真是老天保佑。

将飯菜做好,陸芳朝正好從隔壁劉大爺家回來,估計劉大爺也開始吃晚飯了,否則這兩個小老頭是不會離開棋盤的。

“我晚上有同學聚會,可能回來得比較晚,別等我,你吃完飯把碗筷放水槽裏,記得吃藥。”謝涯再三叮囑,陸芳朝不耐煩的揮揮手,“知道了,你快走吧。”

“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謝涯出門前,又對陸芳朝說道。

……

謝涯前腳剛到飯店,後腳就看見孟陽雨拿着手機出來,似乎要給誰打電話。

“老謝你總算來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問你到哪兒了呢。”孟陽雨三兩步走上前,沖他眨眨眼睛,“我們班的女生今天可是為了你煞費苦心的打扮了一番呢,好幾個我都沒認出。”

謝涯攤攤手,表示:“你和我一個gay說這些做什麽?”

孟陽雨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對哦,他忘記謝涯昨天剛和他出櫃。

真是可惜!

他們倆推門進去,衆人正聊得熱火朝天。

一看見謝涯進來,所有人的視線立即齊刷刷落到他身上。

“艹!謝涯你丫怎麽逆生長啊,比你念書那會兒還要帥。”

“是啊,剛才還說你肯定和我們一樣發福了,這身材讓我們怎麽活啊。”

班上的男同學都和謝涯關系不錯,紛紛上前揶揄他。

謝涯揚起唇角,反揶揄回去:“是你們太放縱自己了吧,還是幸福肥?”

在場的男同學好多都已經結婚,有的孩子都有了,說是幸福肥倒也沒有錯。

大家寒暄一番,各自落座,謝涯剛坐下一個高挑的身影就坐在了他身旁,他側過頭去,看見一張漂亮的臉,只是即便化了妝,也難掩她眼底的憔悴。

“謝涯,還記得我嗎?”

謝涯當然記得,他們高中的校花,性格潑辣,追了他兩年,連他外公都知道這件事,成天笑話他,連個小姑娘都怕。

“詹昕琳,好久不見。”

詹昕琳咧嘴一笑,雖然沒了當年的潑辣勁兒,但笑起來還是那麽明豔動人。

“哈哈哈,剛才我們還在打賭說你記不記得我,看來是我輸了。”

旁邊的女孩兒湊過來,笑道:“謝涯忘記誰都不會忘記大美女你吧。”

孟陽雨似乎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憋着笑說:“你都追得老謝翻牆逃跑了,他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能把謝涯逼得那份兒上的估計目前也只有詹昕琳這個小姑娘,畢竟詹昕琳是女孩兒,謝涯除了拒絕她,又不能對她怎麽樣,惹不起只能躲。

“那會兒是我年少無知,想着喜歡誰就追,烈女怕纏郎嘛,沒想到你居然那麽怕我。”詹昕琳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倒沒有後悔,青春嘛,大大方方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沒有什麽可丢人的。

“我下個月結婚,你要是有空,可以來參加嗎?正好讓我老公産生點危機感,我身邊也是有大帥哥的。”詹昕琳嬌俏的笑道,眼底是滿滿的幸福。

“當然可以,恭喜你。”謝涯感到意外,來參加同學聚會居然還收到了喜帖,當年咋咋呼呼的瘋丫頭下個月就要當新娘子了,或許不久就會成為一位母親,這種大家轉眼間都長大了的感覺,有點奇妙。

詹昕琳邀請了周圍的同學們,大家紛紛上前和她說恭喜,女生們則是圍着她八卦她和她未婚夫的愛情故事。

“抱歉,我來晚了。”一個似水如歌的聲音響起,衆人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綽約多姿,容貌美麗的女人推門而入。

在她進來的一瞬間,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了她身上,無法移開,饒是謝涯也愣神了幾秒,不過幾秒後他便收回了視線,來人雖然很美麗,但和梅疏彤相比卻是少了幾分風韻。

女人的目光和謝涯交彙,謝涯一時沒能認出,這人是誰,但對方卻是含羞帶怯的沖他微微一笑,但凡謝涯是個直男肯定扛不住這一笑,奇怪的是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神志恍惚了一下,腦子裏升起一點迷戀的情緒。

他一個純gay怎麽可能對女人産生這種情緒,難不成他還能直回去?

“詩韻你來啦,快過來坐。”班長笑得一臉谄媚,起身迎上去。

謝涯往孟陽雨那邊側了側,“誰?我們班有這號人?”

孟陽雨這時候才回魂似的抖了一下,“哦,我沒告訴你,馮迎娣改名了,現在叫馮詩韻。”

謝涯此時想起孟陽雨和他說的八卦,馮迎娣變成了大美人,各路富商都圍着她打轉,現在看來孟陽雨的确沒有誇張,他記憶裏的馮迎娣還是當年那個瘦瘦小小,有點自卑內向的女孩兒,完全無法将記憶裏的人和現在這個媚态天成,一舉一動都讓人着迷的女人畫上等號。

不光是男人們圍着馮詩韻打轉,就連女生們都在圍着她。

“詩韻,你的皮膚可真好,怎麽保養的啊?”

“是啊,你的皮膚又白又嫩,摸起來像是嬰兒的皮膚一樣,這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馮詩韻溫溫柔柔的笑了笑,說:“沒有用什麽特殊的保養方法,就是早睡早起,飲食清淡,保持運動,要說真有什麽不一樣的,應該是我買的面膜吧,用了一段時間後,皮膚自然就變好了。”

女生們一聽,紛紛激動地問她,“什麽面膜啊?這麽好用,快推給我。”

“我也要,我也要。”

馮詩韻有些為難的說:“不是我不推給你們,只是這個面膜是R國一家藥妝研發機構新研發出來的,裏面的成分很稀有,所以産量并不多,而且價格也挺貴的。”

女生們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下馮詩韻價格,馮詩韻擡起手,張開五根手指。

“五百塊?”

馮詩韻搖搖頭。

“五……五千塊?!”

“不是,是五萬塊。”馮詩韻揭曉答案,別說女生們,就是旁邊的男人們聽見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面膜這麽貴,裏面是鑲了黃金嗎!

“幾張啊?”有人好奇地問。

馮詩韻微笑道:“當然是一張。”

“艹!”衆人聽了後不禁口吐芬芳,有錢人的快樂我們不懂。

知道價格後,大家也徹底死心,只有一個皮膚暗沉,臉上有斑點的女生緊了緊手裏的手機,悄悄給馮詩韻發了消息:可以把購買方式分享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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