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男友的職責

祝以臨不拍戲的時候,工作是忙碌而瑣碎的,即使人在鴻城,也經常不回家過夜,而是根據第二天的安排,就近休息,免去勞頓之苦。

但今天晚上,陸嘉川要來找他,他便把自己的地址發了過去,在家裏等陸嘉川上門。

祝以臨住頂樓,特別大的一套房子,電梯直通門口,沒有他确認,誰都上不來。

然而,十一點多了,陸嘉川還沒消息,他一邊看劇本一邊等,已經有點發困了。

陸嘉川今天應該在家裏和他的後媽姐姐掰扯算賬。

正如他所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把博光集團的賬算清,肯定要花大把力氣。祝以臨本來看陸嘉川可憐兮兮的樣子,以為他是陸家的邊緣人,只要不參與進去就能很快脫身,卻不料,陸嘉川邊緣得不夠徹底,竟然成了背鍋俠。

祝以臨心想,既然如此,他的傻白甜弟弟最好還是簽星頌吧,他要把人抓在手裏,親自看管才能放心。

離譜的是,陸嘉川竟然自我感覺良好,分析得頭頭是道,說星頌不合适?

他真的知道什麽叫合适嗎?

智商值都點撒嬌技能上了吧。

祝以臨漫不經心地翻《紅衣》的劇本,着重看了看男二的人設,還沒看出思路來,陸嘉川來了。

他把劇本一丢,起身去開門。

“晚上好,送你。”陸嘉川懷裏竟然抱着一捧花,還是相當浮誇的紅玫瑰,“等這麽久,有沒有想我?我超級想你哦,哥哥。”

祝以臨:“……”

寶貝兒,你已經夠可愛了,能不能別再裝可愛?

祝以臨眼皮直跳,可陸嘉川似乎覺得這樣做才符合男友的職責,他要敬業地和祝以臨談戀愛,好好哄人。

于是,祝以臨剛把門關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嘉川推到牆上,緊接着,一個帶着玫瑰香氣的吻落在了他額頭上。

祝以臨愣了下。

陸嘉川仿佛沒親夠,溫熱的嘴唇沒有立刻離開他的皮膚,而是順着鼻梁滑下,慢慢地、慢慢地,攜帶若有似無的電流,吻到了他上唇。

祝以臨呼吸一滞,陸嘉川卻恰到好處地收手了,往後退了一步,“服務”結束了似的,轉身進客廳。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啊?哥哥。”陸嘉川在客廳裏轉了轉,找到合适的位置把花插好,脫了大衣,到沙發上坐下。

“……”

祝以臨發現,陸嘉川似乎有點矛盾,做某些事的時候特別自然且大膽,但當他仔細打量他,眼神一望過去,陸嘉川就又好像很緊張了,閃閃躲躲地不和他對視。

祝以臨應了聲:“大點好放東西,我東西多。——你從哪過來的,晚上吃飯了沒?”

“吃過了。”陸嘉川看見了剛才被他丢在沙發上的劇本,拿起看了一眼,“這是你的新戲嗎?紅衣?這個本子我看過,好像還不錯。”

祝以臨在他旁邊坐下:“是挺不錯,就是尺度超标。”

“尺度超标?”

“嗯,這個項目現在在程解世手裏,他想改劇本,把原劇本裏一筆帶過的隐晦情感都挑明,拍得更濃烈些。”

“比如?”

“加了大量的床戲。”

“……”陸嘉川眉頭一皺,明擺着不高興了,“要真拍嗎?”

祝以臨瞟他一眼:“當然假拍,你想什麽呢?”

“不是,我是說你能不能用替身,要親自上嗎?”

“嗯,要的。”

“……”

陸嘉川緊緊盯着祝以臨,臉色一會黑一會白,突然撲上來抱住他,把他整個人摁進沙發裏,輕聲道:“你能不能不拍啊,哥哥,我不想看你和別人上床,假的也不行,如果有外人像我這樣抱你,我會很傷心的。”

“你怎麽這麽能撒嬌?”祝以臨家裏開着暖氣,很熱,陸嘉川不知分寸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他有些心浮氣躁,忍不住扣緊陸嘉川的腰,把人制在自己懷裏。

心上人在懷,和他讨論上床的話題,祝以臨是冰山成精沒錯,可他不是柳下惠,怎麽能忍住?

祝以臨情不自禁貼得更近了些,面上倒沒什麽表情,一本正經地道:“選角還沒定,男二戲份不少,你要來演嗎?”

陸嘉川眨了眨眼睛:“你可以決定選角?可是讓我靠哥哥的關系走後門,不太好吧?”

“是有點不太好,我覺得你不适合男二。”祝以臨說,“他是一個陰狠的神經病,你覺得你能演嗎?”

陸嘉川點頭:“我可以啊,試試?”

“嗯?怎麽試?”

祝以臨話音剛落,抱在陸嘉川腰上的手突然被掰開,陸嘉川變臉如翻書,将他兩臂擡高鎖在頭頂,另一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陸嘉川用力很重,祝以臨痛得條件反射縮了一下。

但他的腿也被壓住了,陸嘉川的膝蓋別在他雙 腿 之間,将他完完全全地籠罩在自己的身軀之下,動彈不得,然後緩緩地低下頭,貼上他被熱得發紅的唇,用一種病态的腔調說:“哥哥,我早就想這麽做了,你喜歡我用力點嗎?”

他胯下有隐晦的動作,沙發随之微微一晃。

吊燈懸在頭頂,他俯在祝以臨身上,整張臉逆着光,深邃的輪廓藏在陰影下,瞳孔裏仿佛養了一只陰森森的兇獸,正試圖破籠而出,将祝以臨蹂躏成泥——

祝以臨呼吸發緊,好半天沒發出聲音。

陸嘉川見他表情不對,迅速收手:“對不起。”

祝以臨沒吭聲。

陸嘉川趴在他身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他的脖子,小狗似的:“我在和你對戲啊,你不高興了嗎,哥哥?我演得不好,讓你失望了?”

“……沒有,很好。”

祝以臨心有餘悸,盯着陸嘉川看,後者一切如常,還對他笑了一聲:“那就是我演的太逼真了,吓到你了?我們扯平了。”

“嗯?”祝以臨沒明白。

陸嘉川提醒他:“你以前就這樣吓過我,你忘了嗎?”

“……”

沒忘,祝以臨想忘也忘不了。

他高中就愛上了戲劇,當時和陸嘉川談到未來,當陸嘉川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的時候,他就很堅定地說:我要當一個優秀的演員。

陸嘉川很驚奇,纏着他鬧,讓他演一段來看看。

祝以臨好尴尬,沒劇本也沒氣氛,怎麽演啊?而且他當時還沒有系統地學習過表演,只是立了個目标。

陸嘉川卻不管這回事,偏要他現場表演一段,自己給他當觀衆。

祝以臨無奈,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編不出劇情來。他看陸嘉川實在欠教育,一臉要看他好戲的幸災樂禍樣兒,便借題發揮,一本正經地對陸嘉川說:“我演一段告白戲好了,你當我喜歡的女孩,站在這裏不要動,聽我說話就好。”

陸嘉川聽了。

祝以臨本來想捉弄他,但心裏有鬼,把假告白演成了真告白,自己叽裏咕嚕念了一堆符合告白氣氛的臺詞,越說越真摯,陸嘉川被吓到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盯着他看。

祝以臨也很慌,但他們的區別是,陸嘉川慌了會炸毛,試圖用撒嬌蒙混過關。

但祝以臨心裏越慌,表面越冷靜。

他冷靜地和陸嘉川對視,陸嘉川的眼珠越瞪越圓,好像要跟他比誰眼睛更大似的,傻氣兮兮。

嘴巴還張着,他們剛才一起吃了雪糕,祝以臨通過視覺和自己口腔裏殘餘的甜膩,腦補出了陸嘉川嘴唇的味道,他腦子一熱,飛快地說了句“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然後抓着陸嘉川的校服衣領,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陸嘉川一愣,反應過來後原地跳腳:“啊啊啊啊啊啊!”

祝以臨:“……你瘋了嗎?”

陸嘉川滿臉通紅,亂七八糟地說:“我我我我……我的初吻!”

祝以臨的耳朵也紅了,他欲蓋彌彰地捂住耳朵,冷哼一聲:“是你自己願意和我搭戲的,不是我的錯。”

陸嘉川真的瘋了,臉紅得冒煙,整個人像跳大神似的圍着他轉圈,原地作法。

祝以臨不知道他作了什麽法,可能是一種有關初戀的禁锢吧,與傳說中苗疆女子會給心上人下的蠱類似。否則為什麽七年過去了,他在繁雜的人世裏跌撞了一圈,仍然對當初那個男孩念念不忘?

祝以臨收回飄遠的思緒,對陸嘉川道:“你想演男二嗎?你覺得行,我就帶你去和導演見一面,和他聊聊。”

陸嘉川點頭:“好啊,但我最近有點忙,家裏的事,你知道的……這部戲預計什麽時候開機?”

“還沒定呢,不急,你先處理好私事。”

祝以臨把陸嘉川的腦袋從自己肩頭推開,擡起他的臉,近距離看着他:“你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對你影響太差了,你不澄清一下嗎?如果需要幫忙,盡管開口,我會無條件支持你。”

“不用不用。”陸嘉川連忙說,“沒事,你別擔心,我姐看上了一個投機倒把的鳳凰男,被忽悠傻了,她說話你不要在意。”

“……”

祝以臨微微皺眉,陸嘉川立刻撫平他的眉心:“你困不困,哥哥,我們睡覺去吧?”

“嗯。”祝以臨應了,忽然想起件事,“對了,我在我家附近給你找了套房子,明天你去看看?沒什麽問題就搬過來吧。”

陸嘉川聞言臉一垮:“為什麽是你家附近?我想和你一起住,你家明明這麽大,空着多浪費啊。”

他趁氣氛好,有了無理取鬧的底氣,伸手捂住祝以臨的嘴,不允許他說反對的話:“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住,我立刻給我秘書打電話,叫他把行李送過來!”

祝以臨:“……溫娴可能會發瘋。”

“她重要還是我重要?”陸嘉川無師自通,學會了吹枕邊風,“她要是不同意,你就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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