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物歸原主

“全國大學生游泳錦标賽？！”蔣泰林拍案而起。

“你先坐下，有必要這麽吃驚嗎？”方飛朝他擺擺手。

蔣泰林沒有聽他的指示坐回去，這哪裏能淡定。臉上寫的吃驚不是一星半點，不是不知道這個比賽，是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參加，尚可也沒跟他提過。更何況，自己去，那不就是力壓群雄，穩操勝券，毫無壓力嗎？

何必呢，把機會留給想要嶄露頭角的別人不行嗎？

再說了，報名時間在去年年底，現在才通知，根本就來不及，簡直是天方夜談，就不信他們能把自己突然給加進去，那可厲害了。

接着指了指自己，滿心懷疑，“我？是要代表，學校出賽？？”

“對，你是咱們學校的頭號種子選手，也是校隊的主力軍，排頭兵。校領導都對你寄予厚望吶，不過我相信，你是一定不會給學校丢臉的。”方飛十分得意，就好像比賽還沒開始，便已經取得勝利，甚至都已經看到獎杯被擺在了學校榮譽室陳列架上。

“不是，方主任，您等下。我什麽時候成校游泳隊的了？”蔣泰林本來還因為剛才過于激動而站在碩大的實木辦公桌前，聽了這個，直接又往後拉開方飛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驚得瞪大了雙眼。

而且他一點都不想成為學校的主力軍，排頭兵。雖說今年賽事不多，但他正好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多多修煉，再登巅峰。

“就剛剛。”戴着厚厚眼鏡的方飛向上推了下眼鏡說道。

……

難怪陸望舒進學校的時候，都沒聽說過游泳隊的事情，“剛成立的？”

“ＮＯＮＯＮＯ，成立，一年了。”方主任舉起一根手指搖晃着，突然笑着說。“原來吧，學校什麽都好，就游泳這一塊是短板，想必你去游泳館的時候也看到過了，相比于其他體育場館，游泳館就要冷清許多。”

“是很冷清。”蔣泰林接話道。

“什麽？”方飛稍稍探身上前，沒聽清他說的。

“哦。沒事。”“但現在不是全民游泳健身的時代嗎？怎麽可能是短板，方主任您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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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方飛搖頭，“話是這樣說，學校也開展游泳課，可大家的積極性并不高。”

蔣泰林若有所思的點頭，其實他也搞不懂為什麽，也不想搞懂，大概是人們都害羞？

“我們不說這個。區區一屆全國大學生游泳錦标賽，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還不是小菜一碟，畢竟你可是世界冠軍，那還不是随随便便就游個第一。”

“方主任，話可不能這樣說，那後起之秀可大把。”蔣泰林之所以這樣說，純粹是因為他不想參加比賽，僅此而已。

“總之呢，我們已經給你報名了，八月份比賽，到時候你參加就行了。”方飛顯然覺得，如果再跟他扯下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結束了。

“報名了？你們？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給我報名了？”蔣泰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用手指掏了掏，确定他沒有被耳屎堵了聽力。

“你教練同意了，我們就給你報名了。”

“我，教練？尚教練？尚可？”

方飛忽然有點不耐煩，點着頭，本來就想把他叫過來通知一下，誰想到他話這麽多。“對，就是她，不然怎麽能不通過你就報名了？”

“可是……”

“別可是了，回去上課吧。”方飛往椅子上一靠，開始攆人。

“行吧。”蔣泰林見事情已成定局，反駁看來是沒有用了，索性就接受它，旋即起身，“那我先走了，方主任。”

這算什麽事呢。

剛剛正上選修課昏昏欲睡的蔣泰林，忽然就被學校教務處的領導叫了去，還以為自己上課睡覺，他們抽查結果發現了呢。

誰想到會是這事。

回到教室，敲了敲門，得到老師批準後走到最後一排繼續趴着，一旁跟他選修了同一課的樂悅用手肘碰碰他，好奇地問，“怎麽了？是上課睡覺被抓了嗎？”

“屁，怎麽可能大學睡覺還被抓。”剛才就是腦子渾根本不清醒，冷笑着說：“他說我要參加今年的全國大學生游泳錦标賽，代表學校參賽，還擅自替我報名了。”

“那是好事呀！”樂悅突然拍案而起大聲說道。然後看了眼講臺上的老師的顏色，趕緊緩緩趴下，壓低聲音，“這是好事，你怎麽還愁眉苦臉的，為學校争光，到時候那光榮榜上豈不是會有你的名字，多好，流芳百世流傳千古，到時候再破個世界紀錄，啧～你就是王者了，三次打破世界紀錄，成為世上年紀最小的世界紀錄保持者，而且還在不斷刷新……”

“打住！”蔣泰林食指戳着掌心說道。

看他一臉對未來憧憬，充滿了幻象的樣子，“我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而且這樣一來，就要調整訓練計劃，我不想……”

說到這，猛然想起，最近尚可對他的訓練确實做了細微的調整。

起初還覺得這是有什麽新舉措、新戰術，合着就因為這個。

“行吧，反正我覺得挺好的。”樂悅一臉自豪，拍了一下胸脯，豎起大拇指，“我走出去都有面兒。”

“後面的同學注意聽講。”

樂悅趕緊笑着表示歉意，繼而又趴在桌上，歪過頭看着他，跟他比劃手勢讓他也跟着趴下，聲音壓的更低，“現在我出去，別人都知道我跟冠軍一個寝室，別提多自豪。”

……

“又不是你是冠軍，至于嗎？”這不就是典型的希望朋友飛升上神，自己抱大腿就行的心理嗎？

“你不懂。”樂悅白他一眼。

是啊，他是不懂。

傍晚去訓練的時候，蔣泰林跟尚可求證了這件事。

情況屬實，方飛并沒有騙他。

雖然對擅自就報名的事情極為不滿，但既然是組織安排，服從便是。

不過教練就是教練，之前是錯怪她了，盡管現在覺她太過武斷就給自己報名，不過已成定局，無法改變。

參加就參加，他又不在怕的。

只是為什麽不提前通知自己還要代表學校出賽，雖說一直準備充分，但總覺得太過突然。

訓練結束，便輪到劇組拍攝，蔣泰林理所應當的留下來當比賽替身。

這樣一折騰，就到了九點多，等着劇組收工，這才有時間跟陸望舒聊上幾句。

還把替學校參加比賽的事情跟他說了，幸好他沒有像樂悅他們那樣對他充滿了期待，只是說盡力而為就可以了，也沒有誰要求必須取得名次。

雖說，只要進了賽場，蔣泰林心底裏那股必勝的沖勁就被激發出來，但他不希望所有人都對他充滿了希望，這樣會讓他倍感壓力。萬一真的有一天，他失利了，豈不是大家會對他異常失望。

所以就希望他們能平常心看待。

然而除了父母教練，如今多了一個陸望舒，剩下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再創輝煌打破紀錄。

有時候壓力頗大。

想必這也是為什麽非常喜歡跟陸望舒聊天的原因吧，就有一種家的感覺，很舒服。哪怕說話難聽，哪怕辦事不利，哪怕屢屢受挫，總能在他們面前展現最真實的一面，無需裝作堅強。

雖然蔣泰林本就是個強大的人。

自打那天再去拍戲當替身之後，連着幾天都能見到陸望舒，心裏還是蠻開心的。

還不止如此，那之後，兩人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一通電話，時長不定，但是不管多晚都會打。

要說真的有什麽可聊，倒也未必，就是覺得聽到他的聲音，便很安心。

但蔣泰林心中的愧疚之意确與日俱增。

總是想找機會把戒指在自己這裏的事情告訴他，想着把戒指物歸原主。

可是每每看到陸望舒的時候，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直到蔣泰林被通知以後不需要再來替身，要給他發工資的時候，終于下定決心要跟他說這個事情。

畢竟這個事情結束，就意味着兩個人能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

那可能就不好找機會再給他了，而且怕到時候誤會就更深了。

所以當天晚上，盡管蔣泰林在休息室裏已經等到昏天黑地，打了不知道多少盹，可陸望舒依然沒有結束拍攝。

本想放棄不等了，就聽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畢竟已經很晚了，不可能是游泳隊隊員的聲音，所以當下清醒，在門開的一瞬間，站起身。

陸望舒是跟着尹江進來的，所以并沒有一下子看到他，而是在尹江發出“你怎麽在這”的疑問之後才看到他。

陸望舒快幾步走上前，看着滿眼倦意的蔣泰林，剛不是跟他說過叫他早點回去不用等了，怎麽還等在這裏。“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蔣泰林點頭，打了一個超大的哈欠，看了看尹江，“我等你結束。”

反正這麽長時間都等了，等他徹底結束也沒關系，反正現在肯定是回不去寝室了。

陸望舒看了看他，沒說話，讓工作人員趕緊收拾，立刻回去。

蔣泰林看他們已經武裝齊全準備出發後說道：“你，坐我車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陸望舒随後就想起他說他的車是什麽了，不由得暗自偷笑，說不要，這不還是開上了，“行。”

陸望舒把尹江他們打發走，自己跟着蔣泰林走了後門。

“你不是說，不要我的禮物，太貴重嗎？”陸望舒穿戴整齊，只露眼睛，跟着他來到車前，警惕的四下看了一圈，确定安全，這才拉開車門坐進去。

雖然是走後門，但難免可能會遇到眼尖的粉絲來堵他，松懈不得。

蔣泰林不好意思的笑了，“試開了一下，沒控制住。”

好一個沒控制住，怎麽不說沒控制住直接搶銀行了呢？

“嗯，不說這個，本來就是送你的。你等我這麽久，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吧？”陸望舒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甚至突然有些希望是他心裏所想的那件事。

蔣泰林沒說話，把車子駛離停車位，“我送你回家，路上說。”

“就現在說吧，開車讨論事情多危險。”

“不不不。”蔣泰林怕在這說，更危險。

兩人沉默好久，路程開到一半，竟然闖進一條鬧市，車還真多，在一條長龍排隊等紅綠燈的時候，蔣泰林終于開口。

“你的戒指……”

陸望舒本以為他要說喜歡，沒想到竟然是戒指，都已經找到照片讓人去做了，立刻眉頭緊鎖，“什麽？我的戒指怎麽了？”

“上次，我騙了你。”蔣泰林一邊緩緩松着剎車，跟着往前蹭，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旁邊端坐着的陸望舒，心髒怦怦直跳，好不緊張。早知道就不說騙了，就說在走廊裏撿到了，在車裏撿到的，都可以，怎麽能說騙呢。

真特麽的愚蠢。

“你倒是說話呀！戒指怎麽了？”陸望舒焦急地問。

“那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不生氣。”

“你發誓！”

“你說不說？”

“我說……”蔣泰林又跟着往前蹭了蹭，“戒指，在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