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似乎

晚上六點,蘇允默提前半個小時出現在了餐廳門口,畢竟是她請客,所以自然得比人家早點到,先安排好一切。

沒一會兒梁孝舟也到了,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扯了一會兒後,那位趙先生的電話就來了。

蘇允默讓他到了先在門口等着,自己馬上下去接,誰知風風火火地跑下樓後,竟撞上了一身休閑裝扮的釋岑溪。

兩人總是能這樣莫名其妙的偶遇,蘇允默是既意外又驚喜,“師兄?你怎麽……”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又改了口,“不對,應該是師叔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跟人有約,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你。”釋岑溪同樣覺得很巧。

蘇允默一聽,不禁來了興趣,“跟人有約?誰啊?”

看這愉悅輕快的表情,莫不是心上人?像這種修行者的心上人,還真是讓人沒法不好奇。同時也很難想象,跟其談戀愛會是種什麽樣感覺。

估計每天都會被不停地說教吧!想想就可怕。

“不要多想。”通過蘇允默的表情,釋岑溪就猜到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于是解釋,“只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已。”

“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蘇允默蹙眉。

釋岑溪微微點頭,又問她:“你呢?跟朋友一起過來的?”

“說起來我也……”蘇允默朝兩邊看了一下,并沒有人駐足停留,但是她剛接電話的時候,那個趙先生分明說已經到門口了。

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麽,蘇允默的目光便立馬又回到了釋岑溪的身上,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趙先生?”

果然,聽到這三個字,釋岑溪的臉色微變。

而蘇允默通過這驟變的表情,則幾乎敢确定眼前這個就要她要請吃飯的人了,不由得驚詫,“居然會是你?Z-S-X,我猜過你可能姓張,姓朱,姓鐘,就是沒猜過趙。”

并且之前通話之時所聽到的聲音,也跟真實聲音有出入。如果一模一樣,她肯定是能聽出來的。

“所以早上那位是你的?”跟蘇允默相比,釋岑溪要淡定得多,好像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事情能輕而易舉的讓他情緒激烈。

“是我爺爺。”蘇允默回答完,兩人一起上了樓。

推開包廂門,看到梁孝舟的瞬間,釋岑溪的眼底湧動出了一抹異樣的情緒,對方亦是如此,只是蘇允默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面,所以并沒有發現。

坐下打過招呼後,梁孝舟直言:“這位先生,我們好像見過。”

“在北河門。”釋岑溪也記得。

人到齊後,服務員就陸續上菜了。

只是接下來的的情況,貌似有那麽點兒迷。因為整頓飯的時間,都是釋岑溪在跟梁孝舟聊天,并且他們聊得內容蘇允默竟一點兒也聽不懂。

兩個人就好像在打啞謎對暗號一樣,讓她想插話都插不上,最後幹脆也不掙紮了,只一個勁兒的埋頭大吃起來。

終于,在她的胃快撐爆之際,這頓答謝晚餐總算是結束了。

出了餐廳,梁孝舟得知釋岑溪并未開車後,便提出了送他回去,然而卻被對方以想先在外面逛一逛再回家為由,給拒絕了。

蘇允默也趁機說:“剛才吃多了,我也想再逛逛消化一下,你先回去吧!”

“你去哪兒?”梁孝舟有些不放心。

“這個好像沒必要向你彙報吧!”蘇允默下意識的說完這句話,又覺得當着釋岑溪的面讓他下不了臺階也不太好,便馬上補了一句,“逛完我會自己回去,明天再去醫院看爺爺。”

見梁孝舟沒再說話,釋岑溪跟他道了再見後,就跟蘇允默一起離開了。

看着兩人漸漸走遠的背影,梁孝舟沉思片刻,給程子遇打了通電話,“幫我查個人。”

——

由于時間不早了,所以蘇允默也沒有在外面逛太久,去了趟步行街後,就回北河門了。

走在路上,她不禁再次跟釋岑溪感嘆,“想來真是太巧了。正好咱倆一直都是通過微信聯系的,要是早留了手機號碼,當時在醫院就知道是你了。”

“無巧不成書。”釋岑溪說:“我也沒想到,自己頭一回遇上這種事情,就救了梁氏集團的老太爺。”

此言一出,蘇允默條件反射的停下了腳步,她轉頭看着釋岑溪,訝然,“你都知道了?”

可是,他怎麽會知道?

在今晚一起吃飯之前,他們從沒有聊過雙方家裏的事情,而飯桌上,好像也并沒有提及到此。

“曾在一本財經雜志上看到過梁先生的照片。”釋岑溪主動交代,“上次見面就有點懷疑了,所以吃飯的時候特意确認了一下。”

他所謂的确認,正是通過和梁孝舟天南海北的閑聊。如果不是出生于那種家庭,知識面不可能那麽廣,也不可能懂那麽業內行情。

梁孝舟雖然還沒有正式接手梁氏企業,但目前手上的分公司卻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條,在商界已經開始鋒芒初露了。

相信日後,必定也會有一番作為。

“財經雜志?”蘇允默數秒沉思後,半眯着眼睛,“我怎麽突然發現,你似乎并不是個簡單的人呢?一個賣房的銷售,會關注財經問題?”

其實關注財經也很正常,可據原主的記憶顯示,由于梁孝舟目前還沒有正式挑起大梁,所以只上過一次財經雜志,而且還不是那種很有名氣的,很不容易被注意到。

“為什麽就不可以是一個有志向,有理想的銷售呢?”釋岑溪笑,“倒是你,明明是梁家的千金,卻騙人說什麽跟我是同行。”

“既然你已經知道梁孝舟的身份了,肯定也知道我只是個養女了,并不是什麽千金。”蘇允默轉身,繼續小步往前走去。

再說了,她也沒騙人。

“但這個養女,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釋岑溪問她:“上次在宏安寺所提到的,應該就是你這個哥哥跟邵清雅訂婚的事情吧?看不出來居然這麽有勇氣,那種排場的訂婚典禮,說毀就給毀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麽做有點欠考慮?”蘇允默自顧自地說:“但是我真的很氣,根本忍不了。要是跟你一樣認真修行個幾年,沒準兒就會換個方式解決了。”

“說欠考慮的确有點。”釋岑溪想了想,接着說:“但每個人的脾氣秉性各不相同,接受度和容忍度也不相同,站在你的角度倒是可以理解。”

蘇允默有點頭暈,“不是很懂。”

釋岑溪耐着性子跟她解釋,“這就好比有一個人,他對另一個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很快他就後悔了,并态度誠懇的認了錯。或許很多旁觀者都會覺得,既然已經認了錯,那麽就應該得到原諒。但站在被傷害之人的角度呢?”

“還是那句話,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很難理解別人內心所遭受的痛苦。原諒與寬容,并不是說說那麽簡單。雖然佛教我們要慈悲為懷,但這對于一般人來說,也許是個終其一生也攻克不了的難題。”

“所以我到底錯沒錯?”蘇允默越聽越覺得糊塗。

乍一聽,她就是那個受害者,好像是在幫着她說話。但細細分析,好像又不是。

“談不上對與錯,我也不喜歡用自己的觀點去主觀地評判任何事情。因為所有人的為人處世準則都不一樣,這一個群體所作所說,在那一個群體看來可能完全是錯的,但在另一個群體看來,可能又是對的。怎麽說?大概正是因為有了形形色色的人,産生了形形色色的想法,才構成了這個大千世界。”

“可是……”

“當然,我說的也不一定就是對的,因為這也只是我的主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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