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因果循環，善惡有報

呼吸一點點淩亂，關城喉結輕動，唇色逐漸蒼白，抱緊許寧的手忍不住顫抖，沒等視頻放完，關城僵硬着移開眼。

落在劉初升身上，冷不丁撞上劉初升陰蟄的目光，淬毒般狠狠紮在許寧身上。發現關城注意到自己，劉初升急忙埋下頭，暗光遮住雙眼。

關城心一沉。

一股寒氣從背心蔓延到全身。關城想到視頻中那個手起刀落，毫不猶豫用難以想象的方式虐殺貓咪的人。

那個人就是現在躺在他面前的室友。

他轉頭看着已經起床，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往這外邊看的室友們，他們臉上有疑惑、有欲言又止。

這些室友很好，将近兩年時間，即便對劉初升諸多不爽但仍舊壓抑着自己性子，他們家庭都不錯，都是家中獨生子，從小被人捧在手心。

這兩年為了劉初升，為了寝室安穩，他們強行壓制着自己性子，做出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

今天的劉初升能毫不留情殺死一只毫無反擊之力的流浪動物，那若是某天室友們再一次不小心說錯話，劉初升是不是也會對着他們出手？

關城不敢想。

在短短三秒內，關城已經做出決定。

關城深吸一口氣，看着滿臉怒意的許寧，拉住許寧的手，看向劉初升的眼裏沒有以往的包容，他道：“我們去找輔導員。”

所有人看向關城。

“換寝室，我們不能再和他住下去了。”

***

視頻一出，後續安時再次給出昨夜找到的工具，照片一出，網上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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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分析劉初升虐貓原因，有人罵劉初升，然而還有一些人則是同情，說劉初升只是壓力太大，想找一個發洩口。不過這種言論很快被罵得體無完膚，壓力大有萬千種解決的方式，為什麽偏偏選擇最血腥的方式？！

流浪動物何其無辜？

生命本該平等，一個人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難道一只動物就不是了嗎？！

網上怎樣不關安時的事情了。

接下來該看H大如何處理，熱度上來了，四面八方都密切注視着H大的動作，一旦H大處理不當，面對的就是來自各處的輿論。

獸醫走前仔細交代了注意老橘貓飲食，席沐陽一字不落全記在心裏。光罐頭就買了十幾種口味。

清晨，在老橘貓醒後，奶貓迫不及待跳上去小心蹭着老橘貓。

“喵……”

老橘貓眯着金瞳，舔舐着小崽子的毛。

席沐陽不知道哪裏找了個大紙箱子，裏面鋪上軟墊，席沐陽輕輕将老橘貓放進紙箱裏，确定沒有碰到老橘傷處。然後兩手端正，穩當當捧平，一路端着箱子回宿舍了。

至于小奶貓，早已主動鑽進安時衣兜裏老老實實待着。

食指伸到奶貓下巴，奶貓順應着昂起腦袋，更容易讓安時撓。

“這下總能和我一起回去了吧？”

“喵~”

奶貓埋下頭，輕咬住安時手指。

***

一路順暢帶着兩只貓回到宿舍，席沐陽買的貓吊椅以及其它一些雜物還有一會兒才到，他先将老橘貓抱出來安置在沙發上。

從安時那裏先拿了點适合老橘貓吃得貓糧，席沐陽一手端水，一手喂食物，盯着老橘貓吃東西的模樣，笑得一臉傻樣。

安時從衣兜裏取出奶貓放在地板上，看着奶貓好奇地打量四周。牆角放着貓爬架，小奶貓顯然對此有點興趣。安時瞧着奶貓翹着小尾巴颠颠走到木質貓爬架旁，伸出爪子撓了撓。

“喵！”

兩爪趴着木腳一溜煙滑下來，安時唇角沒忍住上揚，繼而轉身進了房間。

“喵~”身後小奶貓急忙跑過來跟在安時身後。

安時房間幹淨整潔，黑白純色的被子疊放得整整齊齊，奶貓一進來就盯上了安時的大床。

“餓了嗎？過來看看你喜歡吃什麽？”

安時手裏拿着貓罐頭，沖奶貓招手，旁邊衣櫃裏放着幾大箱貓零食。

“喵~”

“小魚幹。”

安時拿過奶貓毫不猶豫按中的零食，“這個可以當零食吃，主食的話，還是吃別的好。”

抱起小奶貓，安時走到床旁邊，這裏放着一個貓窩，裏面鋪着柔軟鴨絨，安時把小奶貓放在裏面，小奶貓裏面陷了進去，露出兩只水汪汪藍眼珠委屈巴巴盯着安時。

“以後你睡這裏。”

“喵~”

小奶貓一點都不留戀地爬出來。

“不喜歡這個？嗯，那換一種？”

耳朵靈敏地顫了下，奶貓目光炯炯瞥了眼安時身後的大床，然後又跳進貓窩裏。還在裏面翻了幾個身，做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真乖。”

奶貓舒服擡起下巴，眯起貓瞳，任由安時撓着。

只要人類放松警惕什麽都好辦了！

***

劉初升無數次幻想過自己也有一天像安時一樣活在萬人矚目中，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但是他從未想過竟是以這樣的方式來的。

不管是走在H大校園內，還是走在外面，他總是能輕易地感受到來自人群中的打量、指指點點，所有的笑聲、竊竊私語，好像一把把鋒利的尖刀狠狠紮在他心上，往下一扯，鮮血淋漓。

他後來才知道他以前虐殺動物的視頻在網上如大火燃林般瞬間席卷全網。

他看着那段錄像，他甚至都能想象他當時殺死那只動物時，那種無與倫比、不可描述的快感。他記得那些弱小的動物在他手裏茍延殘喘，發出痛苦悲鳴聲。所有的不悅，所有的痛苦，所有讓他不開心的一切似乎都得到轉移。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王，所有人都必須服從于他。

他後悔了嗎？

确實後悔了，後悔粗心大意沒躲開監控，從而留下證據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事到如今，關城他們已經去要求輔導員調寝，劉初升心中仍是不慌。

他清楚記得，為了此事他專門翻過H大校規，裏面并沒有禁止虐殺動物，自然也沒有學生虐殺動物就會被開除這一條。

所以他害怕什麽呢？

只要他認認真真讀書，在H大順利畢業，憑這個學歷他一樣可以獲得一份很好的工作，徹底擺脫貧窮。

然而他沒想H大第二天通知便下來。

校方表明，劉初升可能有心理疾病，為了保證學生安全，校方決定對劉初升暫時進行休學一年處理讓劉初升進行心理方面鑒定及治療。鑒于劉初升家庭情況，校方會給與一定的幫助。如果确實證明劉初升有心理疾病，複學情況将視病情而定。

“不，我沒有病！你們才有病！”

“我不休學，我沒病！”

劉初升收到通知當天聲嘶力竭，雙眼血絲暴增試圖去找H大校領導理論，結果還是被請離學校。

劉初升死死捏着通知單，他瞪着H大校門。

休學不是開除。

沒關系。

劉初升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後來他每次做兼職沒有一家老板肯收他，好不容易有兼職可做，但做不到一上午就會莫名其妙被辭退。

走時，他聽見有顧客在身後竊竊私語：“你看那個人，他就是那個視頻上虐殺動物的人，真是太恐怖了。”

暖陽照在劉初升佝偻的身子上，心連着身體裏的血液卻冰涼刺骨。他莫名想到從初中開始，一直陸陸續續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動物。

多少條，數也數不清。

雙目不禁恍然，他記起小時趴在鄰居家陽臺，雙眼發亮偷看着房間中那臺老式大彩電上生動有趣的人物畫面。

裏面有句臺詞，時隔多年，一字一句再次浮上心頭。

因果循環，善惡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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