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吵架

劉氏握着拐杖的手一顫,似是不敢相信的撒潑道:“怎可能?她嬸子,你怎麽敢胡言亂語?什麽我們家牛踩了你們家麥子,我們家啞巴出去放牛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只吃山裏的草,怎地會去踩你麥子?”

張大嬸子立刻急了:“劉嬸,話可不能這麽說,你不信問問你家開花,開心兩個閨女,啞巴是不會說話了你就不用問他了,我什麽時候說過瞎話?就是你們家牛踩得,你現在可以跟我去地裏看看,這錢,今兒必須得陪,這賬我們也要好好算算。”

劉氏瞪着兇狠的眼珠子,似是怒極了:“她嬸子,你若是再胡說八道,我就讓我幾個兒子來趕走你!”

“喲,劉嬸,就你們趙家有人啊,你欺負我張家沒人是不是?大壯,去把我們家的兄弟姐妹都叫過來,我就不信了,還能怕了她趙家不成!”

在農村,就是這個樣子,一言不合就開撕,根本不問有緣由,劉氏認為自己家的牛不會去踩麥子,也只是她以為,從未想過去證實,只希望自己不吃虧便好,尤其是牽扯到錢的事情上。

趙開花皺起了眉,越發不喜歡這種生活方式,可又不得不接受,只嘆口氣道:

“奶,你先聽張嬸子說道說道,到底咋回事?”

然而,劉氏卻急了眼:“趙開花,你個狗娘養的,你到底姓趙還是姓張,剛剛你爺讓你去割豬草你是聾了嗎?”

趙開花低下了頭,決定不予理會這種無理取鬧。

趙開心卻已經擋在了她的前面:“奶,剛剛是張大嬸子讓我們回來做個見證的,要不然,現在已經走了……”

“你小小年紀也跟着你姐不學好?開心,奶平時是咋教你的?”

“甭管咋教,劉嬸,這事兒必須有個了解,大壯,去叫人!”

“哎!”張大壯答應一聲,轉身便走,趙開花想了想還是沒有伸手去攔,恰巧這時候趙老頭子趙喜田出來了。

聽到這樣的吵鬧十分不喜道:“她嬸子,你這是幹什麽?他叔,你等等,我們先扯道扯道再去找人,急什麽?”

張大壯聽了下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趙喜田算是他的長輩,按照祖輩關系來算,他們還有些親戚關系,其實這十裏八鄉的都是有親戚關系的,可這個時代,親兄妹親父子都不算什麽更何況親戚。

趙開花樂得清閑的看熱鬧。

張氏卻已經跪地撒潑打滾了:“哎呀,我命苦啊,我還能不能有個好日子過了,我好不容易種下的麥子……”

周氏有些看不下去,小心的後退詢問趙開花:“咋回事?”

在心裏,她已經将趙開花看成了這三個兒女的主心骨,不經意的就問出了聲。

趙開花搖了搖頭:“娘,你別管,看着就是,不管我們啥事。”

周氏莫名其妙的點點頭,總覺得心裏很不安。

張嬸子這麽一鬧騰,趙喜田立刻不樂意了:“大壯,你可是男人,在外人面前讓自己的老婆如此撒潑,你不嫌丢人嗎?讓她起來,好好說。”

趙喜田到底是老人,說話間張大壯已經上前扶起張嬸子,道:“婆娘,你先別喊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你就把我帶過來了,你倒是說說清楚啊!”

張氏立刻就不哭了,也不鬧了,跟剛剛正常的時候無甚兩樣,道:

“大壯,你不知道,我今兒去查看我們的麥子,剛一走到地邊兒上便看到那牛就在我們田埂的旁邊,我一着急就喊了一嗓子,沒想到那牛直接就跳了進去,我那大半地的麥子就這麽沒了……”

張大壯終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皺眉道:“沒了?麥子沒了?”

“嗯,一大半……你說,他們該不該賠?”

張大壯使勁兒點頭:“趙叔,這事兒還真的不能商量,得陪!”

劉氏在旁邊一臉憤怒,卻被趙喜田一個眼神制止:“她嬸子,你可看的清楚,是我們家的牛?”

張大嬸子點了點頭:“千真萬确,這幾個小娃娃都在的!”

趙喜田轉身問道:“開花,開心,你們都在?”

兩人齊齊點頭,這回答确實沒錯,當時他們都在,可趙開花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趙喜田接下來說的話,讓她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這裏……

他說:“那好吧,既然如此,牛是趙啞巴放的,你找他賠吧,把他帶走也成,給你們幹活賠罪。”

趙開花立刻覺得渾身一冷,這可是他們的親爺爺,不分青紅皂白,不問三七二十一,就把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了趙啞巴的身上,而且不僅不陪,還打算将趙啞巴給扔出去抵債。

這樣的爺爺啊!

張大壯自然也沒想到趙喜田會這麽說,急了:“他叔,我要一個啞巴幹什麽?我還要供應吃穿,你只管把那些錢給我就好了!”

他剛一說完,卻聽張大嬸子怒了:“為啥要啞巴陪?若不是趙啞巴,我那點地整塊兒都沒了,不是我偏袒趙啞巴,這事兒還必須得賠錢,破壞我麥子的人你賠給我我也不要!”

張大嬸子說的頭頭是道,卻讓張大壯一臉莫名:“婆娘,咋了?”

趙喜田也是一陣莫名:“她嬸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張大嬸子測過身子,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哼,反正我不要,要不然你就賠我錢,要不然以後就吃喝拉撒都在你家,你養着我一輩子,你們不養,我就去告你們!因為這個,我還受傷了呢,你們看!藥錢我也讓你們賠給我!”

說着,張大嬸子伸出胳膊,胳膊上一道道血痕,倒也像是因為去倒騰地,被傷的。

一旦吃上官司,可是好久幹不了活的,到時候損失更大,趙喜田皺起了眉頭:“她嬸子……”

趙開花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爺,你為什麽不問問這牛到底是怎麽進的麥地?”

趙喜田正在氣頭上,哪兒管得了那麽多,怒道:“還能咋滴?除了啞巴,沒人放牛……”

“哐當”一聲,恰在這個時刻,屋內傳來一個碗筷摔爛的聲音。

劉氏立刻馬不停蹄的跑了回去,邊跑邊喊:

“碗,我的碗啊,孫喜你在幹啥?一個碗都拿不好!”

而屋內,是孫氏有些害怕的聲音: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只是緊張的!

趙開花勾起唇角,一剎那笑容過後收斂,然後堅定道:

“爺,我覺得你還是先把阿娘叫出來吧,不然一會兒我們廚房的碗該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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