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做戲

還是說……這是褚少鋒新的報複方式？

洛凡想來想去，只覺得這個的可能性比較大。打一個巴掌給一個棗，這樣的做法也比較符合褚少鋒的性格。他苦笑了聲，突然覺得這樣很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這三個月。

一顆傷痕累累的心，有時候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愈合。這是他欠褚少鋒的，所以不管用什麽方式，他都得還。

養病的這段時間，日子過得挺枯燥的。洛凡閑得沒事時，會跟吳嬸一塊做飯。然後等褚少鋒回來，再一起用飯。可惜褚少鋒不是每天都會回來，洛凡也知道，褚少鋒在海城肯定不止這一處房産。

想起重逢那天，褚少鋒很自然地提出用身體來抵債時，洛凡心口就堵得慌。他想，會不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褚少鋒正摟着別人親親熱熱？會不會也有一個人，住在褚少鋒給的房子裏，每天眼巴巴地等着人出現？

越想越覺得難受，洛凡躺在床上，一陣心煩意亂。床頭的手機響了幾聲，他起身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個未知來電。猶豫了會兒，他按下了接聽。

是陳嘉與打來的，洛凡有些驚訝。他疑惑道：“你怎麽有我手機的？”

陳嘉與道：“要打聽你的手機號還不容易，洛大忙人，今天有沒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

“吃飯？”洛凡看了眼時間，現在出去的話，能趕上一頓晚飯。

不過，陳嘉與沒事找他吃飯幹什麽？

“老同學這麽多年沒見了，不會不給個面子吧。”陳嘉與笑了笑，“說好了，晚上六點水榭廳見。”

水榭廳是海城一家高檔飯店，裏面消費不低。平時洛凡挺少來這裏吃飯的，不過陳嘉與請客，來吃吃也不虧。只是對于陳嘉與突然的邀約，他心下實在納悶。自打大一那年，見過陳嘉與最後一面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高中時候還鬧過不愉快，按理說不是多麽相熟的關系，所以有特意見面的必要嗎？

洛凡到水榭廳後，被領着進了包間。陳嘉與已經到了，見他進來便起身相迎。包間裏就他們兩個人，洛凡自然地坐在陳嘉與對面，問道：“怎麽想起請我吃飯了？”

陳嘉與遞過菜單要他點菜，洛凡就随便點了幾個。接着陳嘉與又作勢要給他倒酒，洛凡拒絕了，“我不喝酒。”

“怎麽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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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胃不好，不能喝。”洛凡笑了笑。

陳嘉與便沒再為難。菜上齊後，二人一邊吃一邊閑聊天。陳嘉與說道：“沒想到你和褚少鋒這麽多年了，還在一塊，真是讓人羨慕。”

洛凡一愣，也不跟他解釋他和褚少鋒如今這尴尬的關系，只是淡笑道：“羨慕什麽？”

陳嘉與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杯酒，他看着洛凡，嘆了聲氣。“洛凡，還記得高中那會兒你跟褚少鋒表白的事嗎？”

“嗯？”洛凡擡頭看着他，“記得，怎麽了？”

陳嘉與跟着說道：“其實今天請你來吃這頓飯，主要是為了當年的事情道歉的，那時候年紀小，做事全憑心情，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挺混賬的。”

洛凡握着筷子的手一頓，搖頭笑了笑，“都過去那麽久了，還提它做什麽。”

一杯酒喝下肚，陳嘉與帶着醉意道：“因為我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記了很多年。洛凡，對不起。”

氣氛有些僵硬，洛凡吃了幾口菜後，便吃不下了。他看着陳嘉與道：“所以呢？”

所以要他怎麽樣？做錯了的事，只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原諒了嗎？曾經受過的傷害因為一句道歉就可以煙消雲散了嗎？如果可以的話，那為什麽褚少鋒不能原諒他？做錯了的事就是做錯了，即便重來，你也要為過去愚蠢的決定付出代價。

洛凡眼睛有些微紅，他平複了下心情，起身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走出包間的洛凡，無力地靠在身後的牆上，一下又一下地喘着氣。雙手覆在臉上，不敢面對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資格去指責陳嘉與。畢竟他犯的錯，要比陳嘉與嚴重多了。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洛凡待情緒穩定後，準備回去繼續吃完這頓飯。就在他轉身時，有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肩。洛凡回頭一看，竟是褚少鋒。

往後退了一步，洛凡被突然出現的褚少鋒吓了一跳，整個人不知所措起來。尤其是此時褚少鋒身邊還跟了個唇紅齒白的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孩，正挽着褚少鋒的手，用挑釁的目光看着他。

洛凡感到一陣頭痛，心裏邊又悶得快喘不上氣來。他避開那個男生的目光，道：“褚少，真是巧啊。”

褚少鋒卻皺了眉。“吳嬸今晚沒做飯？”

“不是，約了朋友。”洛凡搖了搖頭，若有所指道：“倒是褚少豔福不淺。”

褚少鋒笑了笑，擡手推開了挽在他胳膊上的纖細手腕，冷冷道：“逢場作戲罷了。”

話落，男孩的臉色霎時一白，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洛凡。洛凡很是無辜，心道瞪他有什麽用，他在褚少鋒心中的地位怕是比這男孩子還不如吧。

正想着，褚少鋒問道：“約了哪個朋友？”

洛凡猶豫了會兒，想到之前在醫院裏，褚少鋒撕名片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是約了陳嘉與。

見洛凡不答話，褚少鋒便對身邊的男孩說道：“今天就到這吧。”

男孩子試圖挽留，畢竟像褚少鋒這種身份的人，錯過一次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巴結，可在觸碰到褚少鋒冰冷的眼神後，他縮回了伸出去的手。又氣憤地瞪了眼洛凡後，才離開。

褚少鋒上前拉過洛凡的手，道：“走吧。”

聞着褚少鋒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洛凡愣了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帶着人去了包間。陳嘉與看到洛凡回來時，身邊還跟了個褚少鋒，很是驚訝。他起身調侃道：“你們倆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褚少鋒在看見陳嘉與後，握着洛凡的手一緊，面容冷硬。他看了一眼洛凡，沒說什麽，緩緩落座。洛凡有些心虛，他能感覺到褚少鋒在生氣，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生氣。

陳嘉與看了一會兒洛凡，又看了一會兒褚少鋒，笑道：“我說褚少，這都多少年沒見了，見到我還要不要跟防賊似的。”

洛凡聽了，十分不解。

陳嘉與顯然是喝高了，神秘兮兮地拉過洛凡，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

還沒等陳嘉與說出來，褚少鋒就拉過洛凡，臉色十分不好看。陳嘉與笑了笑，“當年啊，你上大一那會兒，我不是去找過你來着，還請你看了一場電影，回來的時候被褚少鋒看見了，揍了我一頓，讓我以後不要再接近你。”

洛凡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陳嘉與要說的是這個事。不過這件事情，他确實是不知情的。扭頭看了眼褚少鋒，洛凡問道：“為什麽揍你？”

陳嘉與卻不肯說了。“這是另一個秘密。”

洛凡對陳嘉與的秘密并不感興趣，既然他不說，他也不多問。便道：“怪不得從那以後，就沒見過你了。”

“是啊，被褚少那麽威脅了，我只好灰溜溜滾蛋了。”陳嘉與笑嘻嘻道：“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見你們倆還好着，我這心裏面實在是欣慰，突然間又相信愛情了。”

“噗——”洛凡正喝着水，聽他這麽一說，差點被嗆到。然而還未等他消化陳嘉與說的話，一旁的褚少鋒竟伸手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溫和道：“慢點喝。”

洛凡握着茶杯的手一僵，他呆呆地看了眼褚少鋒，卻見褚少鋒很自然地往他碗裏夾了一把菜，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多吃點，你太瘦了。”

被褚少鋒這一連串的舉動驚到的洛凡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吃過褚少鋒夾給他的菜，心裏邊泛起酸澀的滋味來，突然間好似明白了什麽。

面前的褚少鋒眼神裏暗含挑釁，而陳嘉與則笑道：“麻煩你們秀恩愛的時候，考慮一下單身狗的感受。”

褚少鋒冷冷道：“你的感受不需要考慮。”

一頓飯就在這詭異的氛圍裏吃過了，結賬時是褚少鋒付的款，陳嘉與也沒跟他搶。告別時還拉過洛凡道：“這頓褚少鋒請了，不算數，下次再請你。”

洛凡笑了笑，剛想拒絕，褚少鋒就從後面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将人摟在懷裏，對着陳嘉與道：“沒下次了。”

陳嘉與沒說什麽，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

洛凡回過身，掰開了褚少鋒放在他腰上的手，冷冷道：“戲做完了？”

褚少鋒收回手，面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又回到了那個只會對洛凡冷漠的褚少鋒。

是的，做戲。褚少鋒這一頓飯的時間裏都在做戲。他在陳嘉與面前表現得和洛凡依舊恩愛如初，仿佛中間這分開的七年并不存在一般，仿佛他和洛凡之間的生分與隔閡從來沒有過一般。

他依舊愛着洛凡，洛凡也依舊愛着他。他們一起走過高中、大學、畢業的七年，仿佛他們一直一直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