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試探

還是洛佩佩先發現洛凡溺水了的。

她驚叫了一聲，濕透了的身子還沒來得及擦幹，就又要下水去救人。周森忙拉住了她，叫來幾個工作人員一同下水去，将洛凡給救了上來。

洛佩佩站在岸邊，吓得眼淚簌簌地流。

許是這邊動靜太大，還在安撫許蔚的褚少鋒聽到洛佩佩的哭聲，皺了皺眉頭，便擡頭看去。只是一眼，他拍着許蔚背部的手就緩緩地僵在了那兒。他看見洛凡被人拖上了岸，渾身濕透，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人就像是死了一般。

許蔚見褚少鋒愣神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喚了一句少鋒，卻未聽見人回應。面前褚少鋒的手顫抖得厲害，他擡手想去握着那雙手，卻見褚少鋒突然站起身來，一把将圍在身邊的人群推開，大步朝着洛凡的方向走去。

有工作人員正打算給洛凡做人工呼吸，就在嘴唇快要相貼時，褚少鋒走上前去，将人推開，面色陰沉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身旁的工作人員回道：“不知道怎麽回事，人就突然掉水裏了……”

沒有人知道洛凡是怎麽掉到水裏去的，只是等洛佩佩發現時，人已經沉了下去。救上來時，人就昏迷不醒了。

褚少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忙蹲下身來，大手擡高洛凡的下颌，捏住洛凡的鼻子，低頭給他渡氣。褚少鋒的動作很專業，可顫抖的手卻洩露了他的不安。看到褚少鋒這幅樣子，衆人面面相觑。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後，洛凡終于清醒了過來。

他虛弱地睜開雙眼，眼前的畫面有些模糊，隐隐約約地他好像看見了褚少鋒的臉。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時，洛佩佩就撲了過來抱着他一陣痛哭。等他再擡頭去看時，已經沒了褚少鋒的身影。

果然是看錯了吧？

洛凡神色黯淡。想到自己下水前，那一陣輕生的念頭，他就一陣後怕。安撫性地拍了拍洛佩佩的背，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出了意外，佩佩該多傷心？

安慰好洛佩佩後，他在周森的攙扶下，回了酒店休息。而劇組的拍攝卻并沒有因為這些事情停下來，仍舊是照常進行。

回到酒店後，洛凡支走了周森，說是想一個人休息一下。周森走後，他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手撫上嘴唇，那裏好似還殘留着一道熟悉的氣息，他閉上眼睛，朦朦胧胧間好像聽到褚少鋒在喊他的名字，聲音有些顫抖有些緊張，在說讓他快些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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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醒醒……”

聽着這聲音，洛凡猛地睜開眼，可睜開眼睛的一剎那，眼前卻什麽也沒有，巨大的失落感鋪天蓋地地朝着他席卷而來，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天花板，洛凡眼神麻木，心中的某個角落好似缺了一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将它填補。

他坐起身來，倚靠在床頭。明明身子已經很疲累了，可卻不敢再睡下去，他怕一閉上眼就看見褚少鋒緊張地下水去救許蔚的畫面。而他則在水下苦苦地掙紮，卻換不來褚少鋒回頭看他一眼。

他不得不承認，在褚少鋒心裏面，他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價值。褚少鋒也早已經不需要他了。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毫無意義的試探，他不免覺得愚蠢至極。

就在洛凡愣神之際，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洛凡轉頭看了一眼後，下床去開了門。門一打開，他就愣住了。只因門口站着的人是褚少鋒。

此時的褚少鋒頭發有些微的淩亂，臉色不是很好看。他走進了屋子裏，順手關上了門。看着洛凡踩在地上光着的腳，他眉頭緊鎖，俯身将人抱起，動作輕柔地抱回了床上。

然後擡手摸了摸洛凡的額頭，問道：“怎麽會掉到水裏去？”

洛凡呆滞地看着褚少鋒，不知道這個本該守在許蔚身邊的人，這會兒來找他是什麽意思？他冷冷地推開褚少鋒的手，說道：“多謝褚少的關心，只是你不去陪着許蔚，卻來……”

說着說着，洛凡就漸漸沒了聲音。光是提及許蔚，他就覺得心口發悶，将還未說完的話語卡在喉嚨裏，他緊緊地閉上了嘴。

褚少鋒神情未變，可眸中的神色卻多了些異樣。過了許久，他才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和許蔚只是朋友。”

聽這語氣似乎在跟洛凡解釋。

洛凡微微一愣，暗道自己多心了。如果許蔚只是褚少鋒的朋友，那麽他可是連朋友也算不上的。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笑着調侃道：“還沒把人追到手？褚大少這莫不是在同一個人手裏栽了兩次？”

褚少鋒聞言，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洛凡，想從他的話語裏聽出有幾分真心。

洛凡卻道：“需不需要我幫你出出主意？”

話落，褚少鋒面色一沉，眼神裏隐隐有了怒意。他沉着聲問道：“你很希望我和許蔚在一起？”

洛凡笑容僵硬在臉上，他覺得自己的演技可真好，看看，褚少鋒這不是信了嗎？無視了心裏泛起的疼痛，他依舊笑着說道：“你們那麽般配，不在一起多可……”

只是話還未說完，就被褚少鋒陰鸷的吻堵住了嘴唇。唇舌交纏，褚少鋒的吻很霸道，一點也不留餘地。洛凡被吻得喘不上氣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漸漸地軟倒在褚少鋒懷裏，忘了掙紮。

等到這個吻結束時，他才狠狠地喘着氣道：“褚少鋒，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褚少鋒冷冷地伸手撫上他的面容，說道：“洛凡，這是你欠我的。”

洛凡身子一顫，驚訝地擡頭看向褚少鋒。重生以來，他對褚少鋒的所有容忍與退讓，都是在還前世欠下的債。所以當聽到褚少鋒這麽說時，他心裏咯噔了一聲，不知褚少鋒為何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來。

褚少鋒道：“別忘了你還欠我三個月。”

聽到這，洛凡愣了半晌，這才知褚少鋒所說的“欠”，是指之前為了洛佩佩請他幫忙一事。

懸在心口的利劍又被放回了原處，洛凡暗自松了一口氣，心道是自己想多了，褚少鋒怎麽可能會知道前世發生的事情呢。他平複了下心情後，對着褚少鋒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許蔚，就應該停止我們之間的關系。”

說出來的話語冷靜得讓洛凡自己都出乎意料。本以為心會痛，卻不知痛久了後只會麻木。

褚少鋒放在洛凡臉上的手一僵，他緩緩收回了手，問了洛凡一句：“這是你的真心話？”

洛凡點了點頭。

褚少鋒嘴角一揚，面上是嘲諷的笑容。他起身準備離開，只是當走到門口時，他又回身說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說罷，門被關上了。洛凡聽不懂褚少鋒話裏的意思，他也不願再去多想。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發着呆。

晚上洛佩佩收工回來時，給他帶了一些吃的。見洛凡一個人呆在屋裏，她有些生氣地找周森，問他怎麽不好好看着人。

周森很無奈道：“他讓我出來的，我有什麽辦法。況且後來我見褚總進去看他了，我也沒必要寸步不離地守着吧。”

“褚少鋒？”聽到這個名字，洛佩佩愣了愣。“他來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在外面聽牆根。”

“好了知道了。”洛佩佩瞪了周森一眼，轉身回屋。拿了上次何盛陽新開的藥出來，倒上熱水，遞給洛凡。讓他吃了飯後，記得把藥給吃了。

洛凡看着這些吃的沒什麽食欲，便吃得很慢。

洛佩佩在一旁守着他把飯和藥都吃了後，才問道：“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洛凡不敢看洛佩佩的眼睛，輕描淡寫道：“不小心啊，還能有什麽？”

洛佩佩沉默着，她怎麽會看不出洛凡在撒謊。想到何盛陽說過，如果不時時注意着，洛凡會像以前一樣，再次做出輕生的舉動來。她心頭一顫，不敢去揣測洛凡掉進水裏的行為，是不是有意的。她無力道：“哥，你做什麽決定時，都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和媽媽。”

洛凡知道是今天的事情，把洛佩佩給吓壞了。他安撫道：“我知道的，以後我會小心些。”

是啊，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需要他，他怎麽可以那麽自私地只顧自己呢？就算是為了媽媽和佩佩，他也得好好地活下去。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的。

洛凡摸了摸佩佩的頭，說道：“讓你擔心了。”

洛佩佩這一天的戲拍下來，也挺累的。然而為了讓洛凡打起精神來，她還是笑着道：“哥，再過幾天就到你生日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慶祝。”

“好。”洛凡笑了笑，只是笑意卻未到眼底。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的生日好像和許蔚是在同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