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來到戰國(七)
因年歲偏小, 平常醒來的衛鞅梳發整衣出來時,師兄們已經将飯食做好了。
一日之計在于晨, 早早将雜事做做完才不影響他們的學習和功課安排。
去時已見小妮乖巧的坐在靠窗的木幾旁, 捧着一碗熱乎乎的稀粥在喝。稀粥裏是師兄弟們一起掐來的野菜, 入粥後有股別樣的鮮香。細長嫩綠的菜葉躺在上面, 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止不住口舌生津。
記得他才上山時便是如此念頭,但一連數月輕粥素菜入肚而少見葷腥。偶爾一點,也因師徒之多的瓜分之後所剩無幾。
有個卿大夫之子便是因為山中清苦, 且平素被師兄弟們比下,不過半年便下山離去。
可他并無得意家世, 再且師傅有大才, 自然不舍。
無奈衛鞅看着眼前的小妮。
衛鞅本就長的不高,再來個嬌小玲珑的小妮讓他更本能的親近。如今縮着一團, 她捧着粥一臉餍足的喝着,抿過那愈發分潤的面頰和唇色仿似一朵桃花般。
小妮低着頭誠心吃粥, 模樣十分認真。
毫無食欲的衛鞅看她一眼,跟着喝下一口。
你一口我一口。
飯食入肚人才有力氣, 衛鞅等到師兄們吃完後留下來洗碗收拾。
入山為徒, 不論原來是公子君子皆要以師傅為尊,侍奉左右之餘生活衣食住行且都要靠自己。夥房裏都是師兄弟們輪流來,但自身的衣裳都要自己搓洗幹淨。
一連數日後換下衣裳來,衛鞅在河邊洗衣,眼看上河下河都有幾個師弟又默默地清洗一遍, 直到小妮洗完兩身後一同回去。
“鬼谷之中從未有女徒弟來過,若是他們為難你,你就和我說。”
回去的路上衛鞅抱着濕衣回去,見到小妮抱着濕衣滿懷想要幫忙,但自己與她一般都是兩手相抱才可只能嘴上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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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看他,“沒有人為難我。”
“沒有就好。”
“嗯,你以後也別哭了。”
“……我,我沒哭!”
“你哭了呀!”
小妮眨眨眼,“你吃了我的野果,怎麽會沒哭?”
“我沒哭!和你野果又有什麽幹系?”
“你不是哭鼻子,我怎麽會給你果子!你……姐姐!”
小妮眼角一掃,見到來人後拔腿飛奔。衛鞅順着看去,只見羲和左手花豹右手花鹿的滿載而歸。
明明是摘草藥,卻拖着獸物回來,衛鞅有些詫異的将目光挪向後面。
王诩兩手皆是竹簍,盈盈淺笑而歸。
衛鞅當即奔了過去,連忙騰出手來去接過竹簍,上上下下的打量王诩,尤其是腳踝處“師傅您可有傷到?”
兩道悶聲落下。
羲和瞪着師徒二人,“快點,我今晚要吃肉。”
“姐姐?”
“走,姐姐教你習武。”
羲和伸手拉住小妮,不等旁餘反應便甩手走人。
小妮腳步踉跄,随着拉扯前行而去,更是滿面迷茫的将衣服晾幹後站在羲和面前。手指攪着衣角,怯生生的問道,“姐姐是生氣了嗎?”
旁人之過不能遷怒,更何況是個孩子。
羲和抿唇搖頭,“自然不是,只是我前日與你說過,人身在外有許多危險。我思慮再三,覺得還是讓你自己強身健體的增些手腳功夫,這樣也能保證你的安全。”
“學了之後我可以和姐姐一起打獵嗎?”
“自然。”
“也可以像姐姐今天一樣?”
稚童思緒總是簡單純粹,羲和輕笑,“只要你出師讓我點頭了,那就可以。”
“我練,我要做什麽?”
看見羲和單槍匹馬的潇灑恣意,小妮看在眼裏不是不羨慕。但是她不識字,身子羸弱,最多在兩人同坐的時候幫忙撐簦,或是做飯時候添火看湯,很多時候只要不拖後腿就覺得萬幸,更不敢開口去麻煩。
小妮乖巧的站在身前,她高興的撫了撫衣裳,眼裏滿是閃爍的星光。
羲和頗感欣慰與期待,指着這純粹山中小道,“你繞着鬼谷小道小跑。”
小妮歪了歪頭。
“去啊!”
羲和指着小道催促,小妮驚得連忙跑了出去。沒有跑步習武之人,跑出去時就用盡了力氣。這顯然是難以堅持的方式,她也不去挑出毛病。
許多事情都要自己經歷之後的印象深刻,才會記在腦中。
谷中的徒弟們都知道了消息,紛紛跑出來迎接師傅和獸物。幾人一同将豹鹿擡走,路經羲和時畢恭畢敬的招呼行禮。
羲和視若無睹,劈下一旁林木開始做木工。
小妮果不其然的累得腳步拖沉,跑了半圈就覺無力,硬着頭發跑來後滿面紅潤發絲淩亂。
“去走十轉,快走。”
羲和眼皮不擡的吩咐,小妮咬咬牙抹過汗水轉身又去了。
獸物太大,一衆高談闊論的年青人面對着束手無策。有年長者想要去問獵狩者,卻被衛鞅等人攔住,并言語委婉的表述他的所見所聞。
倒書袋的師兄們,“……”
碎碎念的師兄們,“……”
文靜勤勞的師兄則撸起衣袖,從夥房裏拿出刀來,“來,一同擡去河邊。”
偌大的獸物不能一口吃完,他們需要齊心協力将其清洗分解放好,以備長時間的吃食。更重要的是,這是風先生一人獵來的,自然要手腳麻利的收拾幹淨送上她的飯幾上。
如此到飯食的時候,到了送菜時唯恐衛鞅端不穩當,還等到師兄一同端來一大盆肉。
肉食在陶盆裏炖得極爛,路上行走時還能聞到那四溢香氣。
師兄弟在路上聞得直咽口水,送到羲和面前時也是強忍姿态。羲和掃了一眼所謂的大盆肉,“就這麽多?”
“若是不夠,明日再做多一些來。”
羲和看了他們一眼,鼻子嗅了嗅,“這味道有點腥臊。”
“我們都不懂廚藝,平日都是煮熟飽肚,師兄弟們都不太會做肉。”
好好的豹肉被嫌棄既不夠還不香,兩人不由凝噎無語,不知如何說好。
羲和擺了擺手,“算了,明日做飯前我和你們說一聲先。衛鞅,麻煩你叫小妮回來用飯。”
“是。”
快步正好十轉的小妮兩股戰戰,她手腳發麻的靠在樹旁,緩慢的挪步磨蹭前行。
谷中飄着莫名的肉香氣,小妮掃過埋在碗裏的頭,好不容易走到屋前來。羲和在堂中歪坐,一手撐在木幾上很是自然的夾着肉食到一旁的碗裏,“快來吃。”
她坐姿随意,眼角掃過新鮮的野菜将其挑到嘴裏去。
小妮面對小山模樣的肉碗,腿腳酸軟的委屈一掃而盡,坐下來夾肉給羲和,“姐姐吃肉。”
羲和頓了頓,“習武練身最不能虧了身子,你吃就是。”
“我吃不了這麽多。”
啧,廢話怎麽這麽多?
羲和有些不耐,她已經很多年沒吃過味道古怪處理不當的肉食了。她期待許久的不如意,以至于心中有些煩躁。但瞥眼看着小丫頭眨巴水潤的眸子,藏不住的感動和內疚見她斂住神色。
暗自緩解心緒,羲和淺淺勾唇,“我在山上吃了很多野果,吃太多了。”
頓了頓後覺得不妥,“等日後出師,我帶你去摘。”
小妮乖巧點頭,執起筷子鄭重的吃下第一口肉。被打頭好些日子,小妮吃食早不會狼吞虎咽,如今更是細嚼慢咽的吃一口肉看一眼羲和。
羲和面無表情的吃着野菜,等到小妮将碗中肉食吃盡後竟然執筷伸向她的野菜盤中。
兀自将肉盤推了過去,羲和給自己塞滿一嘴野菜的教育,“只吃菜不吃肉是很不好的挑食。”
“我沒有挑。”
盤中肥瘦各半,小妮全然說不上犯膩的可能。羲和意味深長的挑眉,“若要與我一般功夫,不能挑食。”
小妮應了一聲,垂眸仍舊夾起野菜卻是送到羲和的碗裏,“謝謝姐姐。”
說罷,她認真的埋頭苦吃。除了偶爾會擡眼望人下飯感動外,肉盤中的分量也是肉眼可見的變少。
知恩圖報是好事,更遑論帶孩子本就不是輕巧事。
羲和吃着清湯寡水的一餐,默認了小妮心中的感激。只是這小丫頭到底年紀還小,肚子不如她的深淺,鉚足勁兒也沒有吃幹淨。最後不得不她親自出馬,就着野菜一同吃盡。
待到用飯結束,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山裏叢林茂密,更且不要說出門去。大都是在房中點燈,或是躺下休息默默溫習白日所習。
羲和沒有這樣顧慮,看了眼躺下後呼呼大睡的小妮轉身閉眸。
與周公同眠是一件極為享受歡愉的事情,更何況是多年無夢的人。一覺長眠神清氣爽醒來,羲和叫醒小妮起身,讓她與昨日一般在谷中快走。
急于采摘山物售賣的王诩亦是早起,兩人不約而同的入山而去。
路上時王诩道,“羲和昨日狩獵的獸物極美,但都被我家徒弟各自分去不少,我心中過意不去于昨夜思想許久。”
羲和看他一眼,“是麽?我怎麽覺得你滿面紅光?”
說大話好歹也做做樣子?
王诩聞此欣然點頭,不覺落了面子的笑起,“自然是獸肉的功勞。”
小道崎岖蜿蜒,側身避過滿是細刺的長草,羲和停住腳步抱臂等他跟來,“既然如此,那你想說什麽?”
“我名下今有一十二位徒弟,皆是不及總角年少時,雖說常常尋物換錢但也只能吃食樸素勉強充饑。前日藥粉差你二十錢,如今吃肉不若再此加上?”
“你是說你要給我錢?”
“正是。”
“你有錢?”
“只能欠下。”
王诩沒有半絲欠債者的糾結羞愧,反而坦坦蕩蕩的出謀給自己的債務再添一層。若非自己為債主,羲和都要淩亂了。
她深深望他一眼,“此言當真?”
“當真。”
“我與小妮在你處住下占了屋舍,也受你一日三餐恩惠,屆時你清算後再還吧。”
“這些我都記下了。”
“呵。”
羲和從沒見過這樣費盡心思将自己留下來的,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到餘的理由。王诩見她時的神态,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
他仿佛認識自己,心中篤定卻不相認。
但這都不影響她要吃肉的心。
既然他要付錢,那就付吧。反正她和小妮都不能日日為素,在帶着小妮上車時她就保證了。
安穩日子不保證,但衣食定然無憂。
羲和吹起骨笛作響,而後與王诩一同在山中勞作。她是只看草藥,遇到做菜的配料如酸葉等都會收入簍中。
王诩則專心的尋找冬筍等山貨。
兩人同行卻分工,直到吉量的一聲長嘯,羲和扭身便歡快的追去。
王诩頭也不擡的積蓄挖筍,如今季節已深,許多山貨都藏在裏面。又在一處山洞中摘下各色菌菇後收起鋤頭。他緩緩地走到昨日的岔路口,摘下路旁豔色的花朵在其細杆上吸下一口清甜的花汁。
沙沙聲傳來。
羲和拖着一只成年野豬出來,王诩向前提着只有草藥的竹簍,這比他背後的山貨輕巧多了。他走在羲和身旁,看着形狀完整不見傷痕的野豬笑彎了眼,“聽聞野豬皮厚緊實,想來又是一道美味。”
“……”
“記賬。”
王诩拖着山貨竹簍欣然點頭,“自然。”
花豹與野豬都是駭人野獸,但論及身形大小而言,前者與後者顯然有着天壤地別之差。
大師兄将昨日的獸肉割下一大塊,就等着風先生回來後開始後指教下廚。紅色鮮嫩的獸肉擺在岸上,上還挂着缸子裏的水。每日裏輪班夥房的有三人,洗切燒都各自分工。
往日裏三人将菜洗淨煮熟便可,而今望着生肉怔忪原地。
“此時站着無事實在浪費,不如我們來說說孫子兵法?”
一人開口,兩人附和,三人一同神不守舍的談論起來。
直到幾近晌午時,三人看着師兄弟們圍着紅衣先生拖着一只龐然大物停在夥房前,她施施然的雙手相拍散灰,靠在門側張望一眼,“先用熱水過肉。”
“好。”
談論天下的小先生蹲在竈前倒水添火,留下兩人怔愣,“風先生這是?”
“我胃口不錯,再加上小妮一同一頓要吃四盆肉。如今晌午這頓太過倉促,就從今晚開始。”
“……是。”
羲和點頭,眼看夥房裏有一矮木樁可當凳子用,便向前坐下看着三人忙活。
後來的王诩抱着竹簍進來,兀自的用水将要食用的幹貨洗去泥土,放在櫃中等徒弟們切後烹饪。
羲和道清了要點後背着手出去,繼續在屋前搗弄自己的木頭。
小妮晨起十轉後身體乏累,但精神十足的蹲在一旁用枝丫在土上寫字。她學的是小篆,只會羲和與自己的名字,還有諸侯大國的國號。書寫字形不講究,只要寫得清楚不錯筆畫就是好的。
每個字反複溫習書寫,漸漸的字形不再僵硬,直到一大盆香噴噴不再腥臊的肉食端上來。
小妮并不懂這些,只是覺得味道更好吃,像是姐姐的手藝。
“太累了。”
羲和揉了揉眉骨唏噓一句,引得小妮連忙夾肉過來,“等我出師以後,姐姐就不用再狩獵了。”
稚童之言。
羲和垂眸看着小妮,王诩今日在山中挖出的山藥都比她胳膊粗。指望這小丫頭狩獵養活自己,那準時道阻且長,還可能是一場夢。
這并非是她自得或輕視旁人,實在是她走南闖北這些年來,從未遇到能夠真正抵擋她一擊之人。
對比之下,他們只是略微矯健的凡胎肉體。若是她真心要打,光是劍氣就能傷人。
天下無敵或許美妙,但時日一長就顯得無趣極了。
羲和不想打擊小丫頭,只能夾肉送去以此鼓勵。
如此一連三日快走之後,小妮顯得輕松自如,羲和則叫她繞山而跑。自己則劈樹做了一個沐浴桶,平素摘藥的時候特意針對而來,再煮一大桶的熱水做成藥浴。
小妮泡足了十天藥浴,竟然肉眼可見的高了一些。
原來和她仿佛身高的衛鞅無端的矮了一截,雖是不高,但微妙的相差讓他很受打擊。以至于每日洗衣的時候都不見蹤影,讓小妮在羲和面前好一陣唠叨。
這都是同齡孩子的快樂時光,羲和沒有過多插手,和王诩像是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在山中勞作。直到到了山下城鎮的趕集,王诩将幹貨都收拾整齊後放到屋後的驢車。
在此住了半月,羲和這才發現有一頭矮驢。
羲和趁機将自己餘下的藥粉和新制的木簦裝上車去,木簦并非她以前做的十分講究,只要她娴熟的功夫做成再染色後就可賣出。
因為材質普通,她打算只賣幾錢作罷。
這并非她不想做好生意,實在是山下城鎮偏僻,拿太好的東西別人也買不起。
除此之外還有大徒弟一同下山去賣東西。
驢車簡陋,驅使慢還搖搖晃晃。一路上都是木板口申口今,似乎下一瞬就會不堪重負的散架分家。
羲和坐在上面,随着一路的颠簸時而點頭搖頭,讓她沒有半點恍惚的下山去。
王诩是趕集的常客了,下山後徒弟引着驢車去到平常販賣的地方。他們來的較早,四周的小販不多,街上行人更是無幾。
羲和幹脆在旁占下一地,撐開五顏六色的木簦,自己則在其中端坐着。左右看着實在太早,又從懷裏将溫熱的烤肉拿出來,閑來無事的啃着吃。
王诩師徒将山貨一一擺開,很快就有熟人登門前來,其中有許多都是同樣的小販。
卻都相同的将目光掃向地上的女子。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
盛陽高高挂,秋風且幽涼。
小販都有擺上攤子和車,賣的東西品類繁多,再加上叫喊聲總會引來客人圍觀。羲和則穩如泰山的坐在地上,眼看着日頭高照則撐起一把淡青色木簦避日。
有人前來問話,她則柔聲報價,“風家木簦遮陽避雨,一把五錢。”
趕集的有許多家中婦女,也有在外的男子。因着木簦稀奇,愛美者都紛紛沾目前來。
有人覺得太貴,預要說價再買,羲和勾唇笑對不說話。如此來往衆多之後,也只有兩個女子咬牙出手買去。
其中有一見羲和手上撐得淡青色襯得面容白皙,清雅卻不失氣質,聲稱就要那把。
羲和勾着唇二話不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蔽日木簦離去,盛日頂頭曬得人自然的眯眼。玉色皮膚透着淺淺粉潤,眼睫合攏翹如彎月,嘴角輕抿着直到一把紅簦撐開。大紅色的陰影埋下,透着女子皮膚好似透明。柔情面龐上添上幾分豔麗,雙眉微挑帶着些許英氣從木簦下擡首。
“還要?”
買簦的女子看得紅了面頰,她哼了一聲,抱着青色木簦倉皇離去。
羲和将錢收入袋中,心情極好的笑了笑。她笑的極淡,卻成了這條街上最奪目的小販。随意的地攤錢很快就聚滿了年輕男女,大都紛紛指明要她手中撐着的木簦。
如此賣走了一把青色的,又賣走一把紅色的,再賣走一把赤色的。
攤前生意絡繹不絕,人山人海的很快将她所致的十餘把木簦清掃幹淨。羲和很快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了王诩的驢車上。
這讓周邊人不免看來。
與羲和的好生意不同,王诩的山貨生意略微慘淡。除了個別難得的山藥之外,有許多都擺在原處無人問津。不知是日曬緣故,還是她的錯覺,被落下的山貨總有些幹癟。
徒弟站在車前盡心盡力的叫喊,可惜山貨在趕集中屬于平常的東西。有許多山下村民都會上山尋找,這都不是什麽稀罕東西。
“你這生意看來很差啊!”羲和摸着錢袋開起玩笑。
王诩微微點頭,他左右看着街上行人嘆息一聲,“是啊,看來要還上你的錢不容易啊!”
羲和笑意一僵,“你還真指望這點東西能還上我的錢?”
“能還一點總是好的。”王诩手心撫在胸口,誠心實意的望着羲和,“不然我心中難安,夜裏難眠。”
羲和白了一眼,伸手戳了他的手背,“虛僞。”
半個月來每日吃好喝好,面頰也是肉眼可見的有了起色和肉,這叫什麽心中難安夜裏難眠?
說故事糊弄小妮都不可能。
偏偏王诩說的頗為誠心,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如此還要勞煩你在山中多住一些日子。”
“你要留我?”
“是也,何況你的藥還未煉制不是?”
羲和出門不便,藥材要重新摘尋不說,就連煉藥的器具都要她重新去煉,自然不能半個月就将事情都照顧周到。
山藥一是賣不出,王诩一時就不走。
羲和念此跟着左右盼望,正巧和兩個才剛光顧買她木簦的年輕男子,她當即招手叫他們。
“鬼谷先生親手種植的山貨藥材,成色百年難見!”
兩個男子走來問道,“鬼谷先生?姑娘與他是一同的?”
“這鬼谷先生可是名揚天下的智者,連諸侯大夫都對他贊不絕口,他親手種的山藥自然也是天下難得的好東西!我今日做買賣,就是因為鬼谷先生的的門童出來施善才跟來,沒想到竟然沒人要買。”
“鬼谷先生?我怎麽不曾聽過?”
有人在旁聽着嘀咕一句,羲和詫異的看去,“你竟不曾聽他之名?”
眼見着羲和這般神态,男子當即反應過來,撐着木簦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
身旁另一男子心有靈犀的跟着點頭,“是啊,聽說他是個很厲害的人!”
“你們知道?”羲和歪了歪頭。
“知道,我昨日在府中聽我父親還提起過……”
不知真假,兩人竟真的好似回想起來般說的頭頭是道。但是認真的去聽,卻發現說的都是羲和嘴裏漏出來的些許拿來重複的說。但他們認了鬼谷之名,羲和再耐心的聽說幾句,有些趕集閑逛的百姓也都紛紛微攏而來。
三人成虎是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兩個男子只是要這面子說幾句罷了,心中本來沒底。偏偏聽到羲和三言兩語後引來衆人微攏,再有一旁所謂的小書童百加推崇,一條街上竟都認識這位鬼谷先生一般。以至于他們後來掏錢出來都不頂用,還要以身試險的擠着去搶那不一般的山藥。
小徒弟見此高興壞了,一手交錢一手教貨的忙着。
旁邊的小販們似信非信,直到三人坐在驢車上離去。眼看着王诩端坐其中氣質卓群,竟然都笑着上前和方才後來的百姓一樣,相約下一次的趕集索要山藥。
王诩應下來,小徒弟則一路笑着,說要帶着師兄弟們閑餘上山為師傅一同去挖。
羲和默默地伸出手去。
王诩将手中還未摸熱的錢袋奉上,三人又搖頭晃腦的回去。
回去的車上輕巧,驢車轱辘向上而行。羲和心情極好,她半路在河邊下山執着石劍穿來幾條大魚給夥房。如平常的交代幾句後,羲和墊着發出脆響的錢袋,只見有個熟悉的身影蹲在屋角抹淚。
羲和放輕腳步想要離開,忽然想到山中人的關系,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只見兩個身形小巧的男女并排同坐,相視甜笑的分野果同吃。
作者有話要說: 匆忙碼字碼到一半,又遇到了某種蚊蟲不斷的飛進屋裏。紅色的小身子有一對透明的長翅膀,落地之後常常自己會翅膀脫落然後爬來爬去……桌上椅子上身上衣服裏到處都是!逼得我門窗關緊,然後努力的消滅一屋子的蚊蟲o╥﹏╥o
這種一生難得幾回的大型殺生場合,真的心累。
雖然很晚了,但是看字數大家快誇我!快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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