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李秀寧一行十餘人想要潛入黎城府衙大牢救人,在人數上屈居劣勢,但他們勝在身手高強,一早便制定了以快制勝的策略,打算攻其不備。李秀寧與宋紹打頭陣,明瑤與阿成殿後,兩兩潛入,在守兵尚未察覺的時候取其性命,果然順利攻占牢獄。
夏婵與皇覺寺的僧人都被關押在這裏,靜淼大師則被單獨關在一間囚室,她的情況頗為狼狽,應該是受了刑訊,僧袍上有多處血跡。她們一見到救兵,紛紛面露喜色,李秀寧命大家分工協作,紛紛打開牢門及衆人身上的鐐铐,攙起靜淼大師,道:“抓緊時間趕緊走,等會兒被別處巡兵察覺逃走就難了!”
衆人聞言紛紛加快手中動作,迅速離開監牢。一路逃到城門附近,竟沒有追兵。
李秀寧直覺有異,但也顧不得許多,找到之前藏好的裝備準備原路将衆人運出城去,卻發現留守府的方向忽然火光沖天。
大家紛紛停下腳步,遲疑着往那個方向眺望。
“是府衙着火了!”夏婵被明瑤攙扶着奔逃,注意到異樣後回頭看,不由驚呼出聲。
暗夜的黎城本來十分靜谧,但随着火勢的增大,整個城市逐漸蘇醒過來,不少百姓聞訊走出家門,來到街道上遠遠觀望。人群中竊竊私語,傳遞着各種傳言,有人說新任留守大人死了,有人說是夏公子回來了,有人搖頭嘆息,有人趁亂叫好,阿成在人群中兜轉一圈,打聽了些消息回來,與衆人一一說了。
“恐怕事情有變,我去看看。”
宋紹話音剛落,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人群中。李秀寧将靜淼大師扶到一旁找了塊石頭坐下,衆人在原地等着。靜淼大師身受重傷,一路奔波頗為虛弱,喘了喘氣才慢慢道:“估計是夏公子舉事了。”
衆人聞言紛紛看她,靜淼大師道:“夏氏與江南葉氏一向交好,不久前葉氏已經起兵,朝廷要為難夏氏,不過是早晚的事。”
夏婵聞言臉色發白,她久居山中,一心精習醫藥,從不知曉這些事。李秀寧見靜淼說得坦誠,不由問道:“那他們到皇覺寺找大師您,也是……”
說靜淼反盛似乎有些不大妥當,後面半句李秀寧便沒說出口。但靜淼顯然并不忌諱,很爽快的承認,道:“貧道與盛朝有不共戴天之仇,茍活在世就為了能親眼看着魏氏的滅亡。不過,李姑娘恐怕誤會貧道是被冤枉的,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吧?”
李秀寧忙道:“大師于我李家有大恩,這才略盡綿薄之力的。”
說起來,盛王朝的确已經處于強弩之末,天下亂兵四起,也無所謂忠君愛國的思想,群雄但凡有些實力的,都紛紛起事,李秀寧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至于東方明瑤,本就是從匪窩出來的,更不會介懷這個,紛紛表示沒關系。
宋紹很快就回來,語氣有些不好,道:“白爬了半晚上牆,夏玄明舉事得手,黎城又是夏家的了。”
李秀寧尴尬地回頭看向衆人,夏婵忙道:“可還是要多謝你們,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麽湊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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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寧想想這下也好,不用再爬牆,直接把夏婵送回去就好。宋紹回來前順便讓人把夏婵的消息轉告給夏玄明,也不需他們相送,不多時,夏玄明親自率人來迎接。
夏玄明拱手像衆人一一道謝,随即邀請衆人去往另一處府邸暫歇。路上說起府衙燃起的大火,夏玄明笑道:“是我讓人燒的,這叫破舊迎新,明日我會派工匠,在原址築造新的城主府。”
這種言論倒是第一次聽說,李秀寧心內微微犯囧,宋紹則直言道:“亂世之中,百姓本就過得艱苦,如此勞民傷財,恐怕不妥。”
夏玄明只是笑着一筆帶過,兩人既然道不同,便不相為謀,宋紹也便不再多言。
一夜安歇之後,黎城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正常。城門打開,百姓和商戶得以進城,一切井然有序,只除了原先的府衙變成了一片焦黑,一旁貼有告示招聘工匠修建新宅。
這樣的安寧和樂不該出現在方才舉兵反抗朝廷的城池,但夏玄明便就這樣吩咐下去。無怪他這般膽大,一方面,如今盛王朝處處硝煙,舉事者多他一個不多,另一方面,還源于他選擇了一個好靠山,就是靜淼大師所說的江南葉氏。說起葉氏,本也是受皇恩蔭封的世家,近些年葉家家主葉冠族卻利用職權之便,與鹽商勾結謀獲巨利,多年籌謀之下終究舉起反旗,此時已成為衆反王中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夏玄明迎回妹妹只是順便,主要是将靜淼大師迎到府內,奉為上賓。亂世之中,寺廟的香火總是旺盛,或許因為人無安寧,只好在神佛信仰之間尋找希望,靜淼在佛門中頗具影響力,這十幾年間已經聚集了不少忠誠的信徒,這群信徒也成為亂世之中一股重要的精神力量。葉氏極為看重靜淼的這股勢力,夏玄明自然對她百般拉攏。
用過早膳後,李秀寧打算找夏玄明問一問戒嗔的下落,正巧見他與靜淼大師在院落裏說話,便上前去,講戒嗔在皇覺寺失蹤的事情說了。
靜淼帶了戒嗔這麽多年,自然對他很有些感情,聞言頗為驚訝,道:“無端端怎麽會失蹤?”
李秀寧道:“我們一路都在觀察官兵帶來的人,其間并沒有他。靜淼大師曾說過,他那會兒昏迷着,何時清醒尚為未知,恐怕是被人蓄意帶走了。”
夏玄明聽起過妹妹夏婵說起過這個小和尚,知道他天生力大無窮,只是暫時還不能把控好自己的力量。他也曾有将他招攬到自己麾下的念頭,只覺得畢竟年齡太小,便沒開過口,此時聽說他失了蹤,不由蹙起眉頭,道:“擄走一個昏迷的小孩能有什麽動機,恐怕是看上了他的天生神力吧!”
宋紹之前也有這樣的推測,李秀寧見他這般說,應該也不知戒嗔的下落,不由湧起更多擔憂,道:“勞煩公子幫忙探聽一下,如果能找到弟弟,秀寧不甚感激。”
夏玄明道:“客氣了。”
李秀寧接着便要告辭,她有些後悔昨夜沒在皇覺寺多搜索一陣子,心道不過才一宿時間,再回去找找看,或許是被其他人挪了屋子也未可知。她回去與宋紹、明瑤等人一說,宋紹立即道:“我陪你一道上山。”
明瑤等人也随即要求一道,李秀寧道:“最近折騰得太厲害,你們就在黎城歇着吧,我去去就來。”
明瑤等人便罷了,宋紹卻沉默着牽來兩匹馬,李秀寧向衆人露出感激的笑容,便與他踏馬而去。
山路上,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疾馳。李秀寧望着前面的宋紹,不由想起,自從那日她被俘事件發生後,宋紹便與自己寸步不離。她不由猜測,當日應該讓他很是擔心了一把吧?随即又聯想到宋紹對原主李秀寧的感情,該不會他還對原主餘情未了吧?
其實早先聽說宋紹與李秀寧的幼年故事,她除了一些不知如何自處的尴尬之外,并未多想。加上了解到宋紹對宋睿和李秀寧的婚事已經默認,甚至自請擔任伴郎,應該是決心放下來,可能對着當事人還有些情緒,不久也就好了。
但現在回頭想想,宋紹對自己其實是極好的。對于她而言,宋紹是穿越過來之後認識的第一人,兩人相處的時間也最長,自然把他當作好朋友。但宋紹對她的靈魂是個穿越人士卻一無所知,還是把她當成土生土長的李秀寧在對待,對于一個已經抛棄他與他大哥郎情妾意的前任未婚妻,還這樣不離不棄、貼身保護,是人太善良心很寬,還是餘情未了?
李秀寧瞬間覺得心情很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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