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爹地

他不想跟她在辦公室見面，那樣太過正式，不合适他們，而且，他今天，也只是想好好的看看她，至于工作的事情，他不急，只要知道是她做的，他就不着急了，不管結果是怎麽樣，今天，他只是想要見見她，想要聽她說點什麽而已，卻沒想到她的話，會讓他那麽失望。

她走了進去，他卻還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頭，他的背影，依然那麽挺直，一直都好像沒有改變過，又好像有些疲倦。

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臉，當在看到他，那逼人的氣質，還是會讓她提着一口氣不敢放下，心，還是那麽的緊張，只是，她卻必須讓自己放松。

“上官先生不會就是找我來看你的背影吧？”

一年多了，他的樣子改變了嗎？是否還和當初一樣的固執霸道，不通人情。

“我只是在想，該稱呼你為上官太太呢，還是森文夫人。”

他輕盈的轉頭，一雙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不遠處的女人，一年多沒有見，她幾乎沒什麽改變。

“你認錯人了吧，我怎麽可能是你太太。”

而她，有些心虛的，竟然不敢再跟他對視，而是轉頭望着別處。

“是不是難道我會不清楚，你要是想隐藏身份，就該好好的做個準備，一回來就回了家，這一點就能證明一切，更何況你的眼神，你以為能騙得過我嗎？”

他緩緩地走到她身邊，掀起她的下巴，久久地看着她，她一直不敢看他，他知道她是心虛了，于是緩緩地開口跟她分析着。

“如果騙不過，就沒有必要欺騙啊，不管我是誰的太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把你搬到，讓你身敗名裂。”

她推開了他的手，終于對視着他，很是冷厲的說着，是的，這就是她回來的目的，她必須要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

她的話，就好像是一根根銀針似地紮進他的心裏，只是，他卻笑了，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心情，只能笑了，只是，卻笑的有些無奈。

“你真的認為，你有這個本事搬到我嗎？”

他繼續跟在她身後，撩起了她的長發放在手指尖輕揉着，緩緩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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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着，不就是為了讓你也痛苦一回，你放心，總會有那麽一天的，而且我相信，已經不遠了，你相信嗎？”

她轉身，她讨厭這種近距離的相處，尤其是當他的手撫摸着她的發絲的時候，她的心，總會亂跳個不停，她讨厭自己心思不穩定，于是，她寧願回頭對着他。

他放下了她的發絲，卻依然沒有離開她，而且繼續看着她，笑的有些讓人緊張，卻又有些煽情。

“冷顏，你可知道你有多讓我傷心啊，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跟別的男人有個孩子，你懂嗎？”

他緩緩地，雙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語氣依然和睦，只是，話語間，卻透着一股憤怒。

她搞不懂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話她聽明白了。

“那天你真的去了？”

她繼續看着他，想知道，那輛車子是不是他的。

“我去了，而且去的時候還很激動，但是，回來的時候，我卻很失望。”

她明白了，他看到她抱着寶寶，以為那是森文的孩子，不過，也好，就讓他這麽認為吧，反正那孩子她也不會讓他見，于是，她輕盈的笑了。

“森文很愛我，所以我才會給他生孩子。”

她笑的有些僵硬，只是她的話，他已經想不到她的表情了，因為，他分明也付出了十分的愛，為什麽換來的，卻是這麽一句冷冰冰的話。

“那麽你是承認回來找我報仇，最近公司的客戶跑掉都是你做的了？”

他放開了她，卻有些無情的望着她，他不想薄情，可是她，卻總是讓他無法做個好男人。

他知道她是恨他，可是這恨，難道一輩子都無法化解。

“是的，我都承認。”

她也沒了表情，傷害了他的同時，自己的心，竟然也空落落的難受。

“很好，那麽我們就走着瞧吧，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我會盡量滿足你，即使傾家蕩産。”

他很明确的表示意見，可是，她卻很不願意他這麽配合，總覺得他是有意的讓她。

“總裁，小少爺來了。”

辦公室裏的電話響了，他摁了免提，就聽到秘書這麽一句。

“讓他上來。”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只是，冷顏卻有些蒙了，小少爺，是說誰？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爹地！”

門被打開，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跑了進來，跑到他身邊讓他抱着。

她更傻眼，爹地，這兩個字，深深地印在她的心裏。

“小烈要乖啊，不要耽誤爹地工作。”

接着，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轉頭，就看到王敏後腳跟了進來，她徹底的蒙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家聽媽媽的話了嗎？”

而他一臉的溫順，對着懷裏的孩子倍加關懷，王敏也走了過去，就好像沒看到冷顏一樣，接着，冷顏就看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幸福樣子。

“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既然這裏已經沒她什麽事情，那麽還是早點離開的好，她可沒什麽心情看他在這裏跟那兩個人親熱，還不如回家照顧好她自己的寶寶。

是啊，是自己的，他沒有父親，只有母親，不過她發誓，她會讓寶寶擁有所有的愛，她也相信森文會做好。

“是冷顏？”

王敏終于開口了，而且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沒錯，是我！”

走之前她轉身回答了王敏，一臉的冷清。

“你回來了！”

王敏有些失望的樣子，冷顏看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她有什麽好失望的，那不是她和上官漠然的孩子嘛，上官漠然喜歡小孩子，一定會很疼孩子，也會疼愛孩子的母親的，所以，她厭惡王敏的失落感，卻一直高傲的挺直着身子，怕自己‘彎了腰’。

她不會傻乎乎的去問他這孩子是誰的，因為這孩子明明叫他爹地，她完全可以想像到上官漠然那滿臉傲慢的答案，她寧願什麽都不問，繼續猜測，而且，也不需要怎麽猜測了，人家一家三口那幸福勁，她相信已經證明了一切。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再說什麽廢話，于是直接離開，而上官漠然也忙着跟‘兒子’玩，根本就沒有搭理冷顏，只是王敏，卻站在一邊一直看着門口傻了眼。

他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因為她有了孩子，他也不甘落後，他不想輸給她，他想用這個來麻醉自己，卻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才知道，根本就沒有用，因為，心，還是跟着她走了，即使她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他還是無法放棄。

或許一切都需要時間，但是，放棄這個詞語，卻還是從未在腦子裏出現過。

眼淚，不知道因何而來，只是，當走出她的辦公室，當進了電梯，眼淚，就是那麽不争氣的落下來了，她一次次的拭去，怕待會兒讓助理看了笑話，可是，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他有孩子了，而且看樣子，應該是在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提過，她想，可能，他根本就從不曾把自己當回事，所以當然不會提，于是，淚水更多了。

其實，這孩子，也是她走以後王敏才帶來的，王敏告訴他是他的，他就認下了，只是，卻從來都沒有公開過，就連王敏，到現在也沒有名分。

一切都無所謂了，除了冷顏，對他來說，一切，都無所謂，一個孩子一個女人，無所謂，反正家裏地方大的很，而且，一想到冷顏，他就會憤怒，就想找個女人發洩，正好王敏，很适合這個發洩物。

回到家，也一直心神不定，當看到兒子，當看到那張像極了某人的那張臉，她卻怪自己不争氣，為什麽當時沒有打掉，為什麽要生一個跟他如此相像的臉，而不是像自己一點的寶寶，更可氣的是，她竟然還愛死了這孩子。

“寶貝，媽媽好累，好累好累！”

靠在兒子身邊，久久地，她都沒有動過，看着兒子在床上趴一會兒又坐了起來，一直在看着她笑，她什麽脾氣也沒有了，就看着兒子，就滿足了。

每次，最累的時候，總是有兒子在身邊就可以了，跟還不懂事的兒子說自己很累，然後繼續跟兒子玩耍，就好像什麽也沒有說過一樣。

“漠然，你——？”

回到家，上官漠然依舊跟孩子玩在一起，而王敏卻忍不住開口想問點什麽，卻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低沉着一張臉，好像天要塌了。

“小烈去跟阿姨玩吧，爸爸要工作了。”

只是，自從她離開，家裏，就好像是他的另一個辦公室，跟小烈玩一會兒之後他就會上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直到半夜才出來，王敏幾乎根本就見不到他的人，根本不要提去他的房間。

每次有需要，他都會主動的去她的房間找她，卻從不允許她踏進自己的房間半步，卧室裏的結婚照依然存在，還是那麽的耀眼，人卻已經離開了。

有時候，他也會望着那照片發呆很久，甚至每天醒來或者睡覺以前的必備功課就是看那挂在牆頭上的結婚照，卻從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好像腦子都是空的。

“漠然，你是不是很開心她回來？”

只是，她還是沒有耐住性子，還是問了，雖然臉上并沒有什麽不滿意的表情，可是那口氣，卻讓人無法不相信她在吃醋，在妒忌。

“有些事情你沒有必要知道，照顧好小烈，別的什麽都不需要管。”

而他，卻冷冷的丢給了她一句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話然後上樓去了。

他當然開心，在身邊，總比不在身邊什麽也不知道的好，而且，只要她回來，他就不會輕易的放走她了。

書房裏，他伸開了雙手，然後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的婚戒，那場婚禮不該那麽結束的，他後悔莫及，無數次的。

至少有了那場婚禮，她就不會那麽自由，他知道，那結婚證，根本就沒有綁住她的心，她根本就沒有把那結婚證看的很重，所以他一次次的後悔那場婚禮沒有到場。

“這孩子——？”

楚楚來了，只是一進門看到了孩子，就傻眼了，太像了，雖然還小，可是那雙眼睛卻像極了他的父親。

“先進來再說吧！”

冷顏把孩子交給了走過來的劉姐，然後拉着楚楚在沙發裏坐下。

“你可要說清楚，那孩子，是誰的？”

不用做什麽親子鑒定就能看出他是誰的種，太明顯了，楚楚再次追問，她迫不及待，焦急的想要知道結果。

“你都知道了就別問了，我也不想多說，對了，今天晚上留下吃飯，我們好好聊聊。”

而她，卻什麽都不願意解釋，這孩子是她的，至于孩子的父親，她不願意提半個字。

“冷顏，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楚楚有些暈了，不明白冷顏到底想要做什麽，明明說恨他，要找他報仇，可是這孩子，她搞不清楚冷顏的心，感覺這根本就不是從前那個冷顏。

“我沒想什麽啊，孩子是無辜的嘛，而且醫生告訴我，我不能再打胎，你總不是想我一輩子都不能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吧？”

她沒精打采的笑着回答了楚楚，心，也沒什麽精神，這些事情，她真的不想再提，說多了，也只是浪費感情。

“呵呵，你到底是薄情還是多情啊，哎，愛情這東西，真是害死人不償命啊，可悲可悲啊！”

楚楚開始感嘆人生了，冷顏卻有些不高興了。

“愛情？愛情跟我有關系嗎？我對該無情的人絕對不會留情，該多情的，我自然會多情，楚楚，以後，不要再把我和那男人扯在一起，我不想聽到關于他的事情。”

她把臉一變，好像就要翻臉不認人。

楚楚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提了，卻看着那邊阿姨懷裏的孩子再次搖頭，明明就已經脫不了幹系，還說什麽沒有任何關系，簡直是瞎掰嘛。

“你知道冷顏回來了嗎？”

晚上她回去，漠寒已經躺下，她靠在他懷裏，有些難過的樣子說着。

漠寒怔了一下子，他還不知道，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已經忙的暈頭轉向，而且，冷顏離開太久了，他都忘記了她還會回來。

“她回來了，不過，她是回來找你哥報仇的。”

她繼續說着，還是那麽的傷感，心裏，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他，卻又怕他太擔心，又怕他告訴哥哥，所以，她隐忍着，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發。

“什麽？”

他果然還是沒有想到，雖然知道哥哥做了些過分的事情，但是，卻從來不知道冷顏也會有那麽狠的一天，而且還是沖着他們上官家。

“漠寒，你還那麽在意她是嗎？”

她繼續傷心，而且越來越嚴重，漠寒的态度讓她不得不難過。

“什麽都不要問，我不想說。”

只是，有時候他也像個倔強的小男孩，內心一直隐藏的事情，從不願意說出來。

“其實，你什麽都不用說我也都知道，只是，漠寒，明明就沒有結果，你為什麽還一直這麽癡情呢？”

她靠在他的胸膛，擡頭看着他那猶豫的臉問道。

“你呢，明明就知道我的心在哪裏，為什麽還要一直這麽陰魂不散？”

他并沒有生氣，只是很平淡的反問。

她低了頭，同樣的，他們都屬于那一類癡情的人，卻愛上了對自己無情的人。

冷顏回來了，腦子一下子想的太多，竟然亂了套，望着天花板，久久地想着她回來了的事情，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是不是該去看看她，還是該去找她聊聊這一年多她去了哪兒，又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只是，他還不知道冷顏已經再婚，也不知道冷顏已經做了媽媽，而且那孩子還是他——，見面，是好還是壞，無法判定了。

而冷顏，卻一直呆在兒子身邊，等兒子睡着之後，才起身，獨自一個人走出了家門，走在了旁邊的小路上。

路燈的光芒有些暗淡，她卻久久地不願意回家，好像被什麽風景吸引了，一直站在路燈下，低着頭看着模糊的地面。

曾經在這裏，發生過太多的事情，想着對韓陽在這裏的欺騙，想着那個房子裏他們第一次認識的僵持，想着跟爸媽的時光，想着這個家的破碎，她幸福的破碎，一切的完結。

終于，她醒過來了，雙手抱胸望着天上為數不多的星星，一聲輕嘆，然後轉身，卻從不知身後有雙癡迷的眼睛，一直在關注着她。

她為什麽那麽悲傷，她是回來報仇的，那麽，她會怎麽報仇，将仇人殺死，還是彼此折磨，角落裏，一個人久久地想着，卻還是沒有結果。

太久沒有見，她好像骨幹了很多，其實，她一直都很瘦，而且那段日子又經歷了那麽多，只是，卻不知道，現在的她，和從前，又有什麽不一樣，似乎，他們相識以來就沒見她怎麽高興過。

王敏知道，他會打電話找她帶着孩子去找他，完全是因為冷顏，就算開始不知道，當見了冷顏，她也明白了，她一直在等，等書房的燈關掉，等他看她一眼，只是，她還是失望了，即使已經有了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