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谷詩雯

是啊，喜歡男人。

想到聽到的那些傳言，莫毅橋看着車子離去的方向，垂下眼睑。

何坤宇被莫毅橋的一句喜歡男人定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車屁.股沒有說話。

于是，周六下午路過墨玉琴行的人都看到，兩枚風格不同的大帥哥站在琴行門口，望着同一個方向發呆。

莫毅橋與何坤宇看着棄他們而去的車子發呆的時候，有人出現了：“請問，咚咚在嗎？”

突然出現的女聲讓莫毅橋與何坤宇扭頭。

依舊是上午的那身連衣裙，不同的是，柔順的披肩發成了小馬尾。

谷詩雯看到何坤宇冷冷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有幾句話，我想跟咚咚說。”

看着期期艾艾的谷詩雯，何坤宇沒有刻意針對卻也擺不起好臉色：“他不在。”

谷詩雯上前一步：“我只是想跟他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我沒想着去打擾他的生活。”

何坤宇甩了甩手裏的書，轉身往琴行裏走：“真的不巧，他前腳剛出門，你後腳就來了，這也許就是緣分。”

一句這就是緣分讓谷詩雯站住了腳步。

沉默片刻，谷詩雯擡起清秀的小臉：“既然如此，麻煩你們告訴咚咚一聲，董遲樂要來h大了。”

何坤宇驟然回頭：“什麽意思！？”

谷詩雯退後一步，站在琴行門檻之外：“我父親跟董遲樂父親在生意上有些來往，我聽父親說董遲樂要來h大做講師。”

看着何坤宇一點點變得鐵青的臉色，莫毅橋動了動手指。

董遲樂？是誰？

谷詩雯将耳邊的發攏到耳後：“昔日的錯已經鑄成，我不敢奢望咚咚的原諒。日後天涯相隔，只求咚咚能夠找到真正屬于他的幸福。”

“再見。”

說完一句再見，谷詩雯看了一眼琴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轉過身，谷詩雯使勁得眨着眼。

時隔這麽多年，谷詩雯依舊都記得最初見面時，東禹陌的樣子。

清爽的短發，俊秀的五官，明亮澄澈的眼睛，以及淡淡的青澀而溫暖的笑容。

那一年，她15歲，東禹陌16歲。

面基時，她緊張的不知所措。

是那個有着溫暖笑容的小小少年，在她緊張的時候，遞給她一只修長幹淨的手，然後笑着說：“你好，我叫東禹陌。”

想到那個笑容，想到那只手，谷詩雯擡起頭，望着天，拼命眨着眼阻止眼裏下滑的淚水。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握住那只手時的感覺，安寧而溫暖。

那雙手并不寬厚，卻奇跡般得撫平了她慌亂的心。

心裏平靜下來，她才看到這個少年身後，有着溫和眼眸卻帶着玩世不恭氣息的年輕男人。

路過h大的門口，谷詩雯停下腳步，在淚眼模糊裏，仔仔細細得看着h大的校門。

她們面基後似乎不過半年，東禹陌就跟董遲樂在一起了，聽到這個消息，她覺得她的天塌了。

她一點兒都不想祝福東禹陌與董遲樂。

她覺得董遲樂這樣的人，配不上東禹陌，配不上那個幹淨得猶如一杯白水的少年。

但是，東禹陌，似乎很快樂。

東禹陌太認真喜歡了就是全心全意，傻傻得不懂得留一份分餘地。

不知不覺間東禹陌的話題離不開董遲樂，連音樂裏，都是相思與戀愛的味道。

點點滴滴都化作嫉妒與心痛，黑暗整日噬咬着她的內心，日積月累，她內心所有的陰暗都在東禹陌出櫃後，爆發了。

聽聞董遲樂開始躲避東禹陌之後，谷詩雯向董遲樂表白，沒多久董遲樂就成了她的男朋友。

而她，成功得徹底攪散了董遲樂與東禹陌。

擡頭看着h大上方的天空，谷詩雯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重新起步，一步步走向z大的校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冷靜下來的時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做出這樣選擇的是自己。

年輕時的那一絲執念，真是瘋狂而可怕。

坐上校車，看着窗外飛逝的場景，看着一晃而過的墨玉琴行，谷詩雯閉上眼。

時隔多年猛然相見，對于東禹陌，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懷着的是什麽感情。

十幾歲時，也許是愛的。

但是現在，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這份複雜感情裏，到底是愛更多，還是內疚更多。

睜開眼，看着西下的太陽，想着東禹陌如今的模樣，谷詩雯攥緊了拳頭。

時光是條不能回頭的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再見，我的青春。

再見，我年少時最愛的人。

有的人說了再見，未來某一天也許還會再見。

但是，有的人說了再見，也許就是真的再也不見了，比如東禹陌，比如谷詩雯。

莫毅橋站在門口，看着谷詩雯背對着太陽的背影，看着谷詩雯注釋着h大，看着谷詩雯邁着近乎決絕的腳步踏上z大校車，看着那輛校車從他眼前呼嘯而過。

看着看着，莫毅橋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谷詩雯的出現，韓征的出現，讓他覺得有些心慌，讓他覺得必須去做些什麽。

“小橋，在門口做門神呢？你家老師抛棄咱們去吃香的喝辣的了，咱們也得想想咱們的晚飯了。”

在莫毅橋發呆到底時候，何坤宇有些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莫毅橋轉身，看向坐在吧臺後邊點着下巴的何坤宇：“前邊轉個彎不遠，那裏有家餐館，很有味兒。”

何坤宇手一揮，準了：“就他了，第一天上班，我請你。”

莫毅橋笑：“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那家祖傳秘制的酒很香，我饞了好幾天了。”

何坤宇揮手：“請你，管夠。”

莫毅橋眼底笑意加深：“不醉，不歸。”

這邊莫毅橋跟何坤宇兩人定了解決晚飯的地方，另一邊東禹陌下了車，看着眼前的餐廳。

店面不大，環境清幽，看起來不錯。

苗弭笑嘻嘻得下了車，拉着東禹陌就往前走：“東老師來沒來過這裏？寝室有人說這裏的師傅手藝不錯，很好吃的。”

韓征停了車，跟在苗弭與東禹陌身後兩步之遙的地方，不近不遠。

步柔落後韓征半步，四處打量着。

苗弭找到了座位，把東禹陌按下，回頭笑眯眯得叫韓征：“征征，快來快來。”

四人圍着一個小桌子，開始了歷史性的會晤。

坐下，苗弭指了指韓征：“東老師，介紹一下，這是韓征，我的叔叔加監護人。游戲id是禦駕親征。”

而後，苗弭指着步柔：“這是征征的助理——步柔，典型的女強人，游戲裏id繞指柔。”

韓征沉着眼，沖東禹陌點了點頭：“東陌，你好。”

相比韓征的冷漠，步柔要靈活很多：“東老師喜歡吃什麽？有什麽忌口的嗎？”

東禹陌：“不要太酸，其他的都可以。”

步柔很盡職盡責得點菜，苗弭笑眯眯得跟東禹陌将講着與z大聯歡時的趣事。

步柔點着菜，韓征無聲得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苗弭的手邊。

興致勃勃的苗弭講累了，順手端過杯子将水一飲而盡，然後就笑嘻嘻得繼續講講講。

杯子空了，韓征默默滿上。

看着眼前的情形，東禹陌想起了游戲裏那朵999朵玫瑰花，以及韓征的那句：他高興就好。

苗弭嘻嘻哈哈得笑着，不知道是對于韓征的默默關懷習慣了，還是裝作看不見。

苗弭停歇的間隙，東禹陌看向韓征。

穿着手工定制西裝的韓征正垂着眼睛。

将杯子放到苗弭手邊，韓征擡起眼，對上了東禹陌的眼睛。那雙的眼睛裏，是壓抑的情緒以及化不開的寒冷。

步柔點完了菜，看着苗弭笑：“喵喵，你累不累？一路上都不見你停。”

苗弭順手撈起手邊的茶杯：“不會啊。”

步柔笑呵呵：“也是，有老板這麽一個渴了送水餓了送飯的24孝保姆，你會累才怪。”

苗弭笑也跟着笑：“那是，征征簡直就是華國首席監護人，必須滿分。”

苗弭一句話出口，東禹陌看到韓征眼中有苦澀一閃而過。

将韓征所有的關心歸結于監護人的責任，苗弭的這句話也許說者無心，但是聽者卻是傷心了。

韓征把蝦剝了殼放到小碟子裏，苗弭吃吃吃。

韓征把魚肉細細得挑了刺放在小碟子裏，苗弭吃吃吃。

一頓飯下來，韓征将苗弭照顧得無微不至，心思昭然若揭。

但是苗弭卻似乎沒有絲毫察覺。

“從一開始老板就是這樣寵着苗弭，苗弭是抗拒的。但是老板對苗弭的解釋就是，這是監護人的責任，後來，苗弭也慢慢習慣了。”

“現在老板心思變了，苗弭卻絲毫感覺不到了，習慣，真是可怕的兩個字。”

吃過飯，韓征與苗弭走在前，步柔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對東禹陌輕聲的說。

看着并排走在前邊的苗弭與韓征，東禹陌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華燈初上的時候，東禹陌正在回家，莫毅橋跟何坤宇并排坐在某條小路的路邊，看着不遠處的車水馬龍。

何坤宇晃了晃手裏的礦泉水瓶子，笑得很冷：“你說，董遲樂是不是一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