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奶斯心動

傻瓜……

謝唯斯整個都怔愣住了,好像被敲到了心口。

全身都泛過一道暖熱。

聶雲豈……

可他眼中仍舊是沒什麽感情的模樣,完完全全就覺得她在說夢話。

謝唯斯只能忍住想要繼續說“胡話”的沖動。笑了笑,她話鋒一轉問他:“現在幾點了哥哥?”

“五點出。”

“這麽晚了。”她驚訝。

“雨才停。”

“哦下了這麽久啊。”謝唯斯想了想,“那既然停了,我回去了。”

“嗯。我送你。”

“不用不用。”

“現在高峰,又陰晴不定,打車不方便。”

謝唯斯默了默,一頭埋進枕頭中,甕聲甕氣地悲傷道:“我整天都在麻煩你。”

“……”

他驀然失笑,只是在她發現擡頭的那一秒,就立刻收斂了。

謝唯斯好奇地看他:“哥哥你笑了嗎?”

“……”

“嗯?”

“沒。”

“我聽到你笑了。”她很激動的模樣,“你能不能再笑一次!”

“……”

聶雲豈默默起身,無情出去了。

謝唯斯:“……”

她悲傷地爬起來,疊好被子,關了燈跟着出去。

由于毛衣是濕的,她就只是打包帶走,所以身上依舊是穿的聶雲豈的衛衣。

謝唯斯拎着她自己的衣服,跟聶雲豈說:“哥哥,你衣服改天我拿給你哦。”

“不用。”

“?”謝唯斯瞄他,“用的,這衣服你穿真挺好看的。”

“……”

他沒說話。

出了門,兩人進電梯。

到了車庫,謝唯斯看到了某個車位上停着一輛機車,她下意識想到了自己曾經坐過的。

所以,她問聶雲豈:“哥哥,這車,是你的嗎?”

“嗯。”

“哇你這裏還有車啊?”她一臉驚訝。

聶雲豈按了中午開的汽車解鎖,然後平靜地掃了眼那輛在車位上機車,道:“為什麽沒有,這裏才是我的大本營。”

謝唯斯下意識去看他;男人目光也從機車上移到她臉上。

剎那的交纏,她就看出了他眼中泛濫的那種……豪氣。

這人,真是有錢又酷,然後居然還老說他是搬磚的,唉。

她又去瞄那酷酷的、開起來飒得不行的機車。

那頭的聶雲豈已經開了車門了,見她還站在車尾看着機車,不由道:“雨天,騎不了。”

“……”

謝唯斯回神,一溜煙跑到副駕駛,“我這會兒沒想坐,”她笑,“我就是喜歡這車,坐起來舒服,不暈車。”

系安全帶的男人輕看她一眼,點個腦袋,收回眼神啓動車子。

下雨天的初冬,五點多天已經全黑了,路燈上還不時滾落幾滴雨珠。

車輪碾過馬路上的積水,車廂內一路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高峰期,路上車馬很多,走走停停的。

一會兒後,開車的人忽然出聲問:“暈車嗎?我中午的水沒喝。”

謝唯斯看去,“沒,沒事,肚子餓的時候一般不太暈。”

“……”他低聲問,“餓了?那吃了再回去?”

“不用,”她笑笑,“我吃了不就暈車了嗎。”

“……”

目光難得借機放到他那兒,謝唯斯就沒立刻收回來了。

入目所見裏,駕駛座的人在慢悠悠的車龍中只搭着一只手在方向盤,氣定神閑的;另一只手無事可做,一直放在車窗上。

手長腿也長,這人真是哪哪都好惹人。

後面謝唯斯還是低估了這覽市的高峰,還有自己的暈車程度。

她胸口如海浪一樣蕩漾過一道不适,想吐。

随後下意識地就去摸水。

摸到後轉了轉,沒轉開,她把手縮進袖子,想用借着袖子的力來轉試試。

這時駕駛座的人不知為何知道,人一邊看着缭亂的路口,一邊換了個手搭在方向盤,右手伸手過來。握住礦泉水瓶的底端後,轉念抵在自己的腿上。

接着他寬大的手掌往上一挪,蓋住了瓶蓋。

微微一轉,就把水遞過來了。

外面的華燈照徹進玻璃,男人身上露出來的白皙肌膚都成了暖紅色,修長的手指也是。

謝唯斯暈乎乎地接過,“謝謝哥哥。”

他沒說話,把手放回方向盤後,纏着創可貼的左手搭到車窗。

偶爾那食指會不經意間輕叩一下車框,無聲的噠噠兩下,似乎每一下都能無端再次叩到謝唯斯心尖裏。

……

回到酒店已經快六點了。

聶沐剛好打電話問謝唯斯回來了沒,見了她就挂了,并且道:“我還以為你倆晚餐還一起吃呢。”

謝唯斯拿着礦泉水進屋,笑:“和他吃一頓我都覺得耽誤了他一下午。”

聶沐懶洋洋地倒在沙發裏,揶揄道:“跟他客氣什麽。”

謝唯斯莞爾:“還沒吃吧?”

“點了。你餓了吧?我沒怎麽餓,一下午都在吃下午茶。”

“……”

晚餐送來時,外面隐隐的似乎又有風雨聲,噠噠的敲擊着玻璃。

聶沐邊往餐廳走邊悲傷道:“大冬天還舍不得停的樣子,那我們明晚的演唱會豈不是泡湯了。”

“還二十四小時,操心什麽。”謝唯斯不擔心,在桌子邊落座。

聶沐坐在她邊上,然後忽然盯着她的衣服,猶疑道:“唯斯你這衣服?你早上是穿這個?怎麽不像女孩子的款。”

“哦,你小哥哥的。中午下雨,我毛衣濕了。”她默默低頭吃飯。

聶沐:“???我小哥哥還給你他的衣服??你們真的沒在他那兒做什麽?”

謝唯斯滿臉羞紅,拍她:“說什麽呢你,被他聽到不把你滅了才怪,還想讓他對你有親情。”

聶沐失笑。

謝唯斯輕哼一聲,解釋,“也不算他自己的吧,據說這是你送的。”

“……”

聶沐馬上端詳了下,“哦,靠真的是,去年他生日送的。還好新的樣子,這人可能都沒穿過。”

謝唯斯笑倒,“我是第一次穿?不會吧,感覺洗過,有陽光的味道。”

“那他可能放發黴了拿去洗,覽市雨季多,你看現在大冬天的還噼裏啪啦。”

“……”

聶沐:“好氣哦,我今年不送他衣服了,哼。”

謝唯斯笑得吃不下飯,然後想起來中午聶雲豈說的聶沐二十三歲,她就默默借此安撫起了人:“他那個性子,能記得這是你送的,不是已經很不容易?”

“……”聶沐噎住。

謝唯斯笑,“而且,我覺得他對我跟好,真的。然後我跟他沒親沒故的,還不都是因為你嘛。”

聶沐嚅嚅唇瓣,想要反駁,但是最後,卻也反駁不出一句所以然,笑笑吃飯了。

……

吃完雨也沒停,兩人哪也去不了,謝唯斯和聶沐就打了會兒牌玩,就早早睡了。

這一夜,謝唯斯莫名夢到了聶雲豈。

她夢到了晚上回來的路上,她暈車嚴重,下車吐了。

聶雲豈沒有走開,人拿着一瓶水在邊上,屈膝給她一下下拍着背,遞着水。

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夢見這種……不太好看的畫面,但是清晨恍惚醒來時,仔細想了想,她還是有些留戀他那不輕不重的一下下拍着她背的感覺。

謝唯斯甚至想再繼續睡着,繼續剛才的夢。

可惜,昨晚睡得着,這會兒睡足了,怎麽也睡不着了。

翻來覆去到日上三竿,兩人出去玩了一天。

今天沒雨。

因為去玩,所以謝唯斯沒辦法把衣服拿給聶雲豈。

雖然知道他也不會馬上穿,不需要馬上拿給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夢所致,她今天還挺想見他的。

就莫名的想,覺得,一天沒見了,不知道他今天在忙什麽。

到了晚上,覽市天氣很好,她和聶沐去看了演唱會。

這個歌手謝唯斯還挺喜歡的,是近年才火起來、正當紅的民謠歌手,所以現場人山人海。

不過看多了演唱會,平時是想看誰的就随時到的,所以雖然是挺喜歡的歌手,謝唯斯也沒有太激動,沒有像邊上的女孩子一樣跟着唱,或者站起來喊。

只是看着看着,到中間歌手唱了一首沒還問世的新歌,她忽然就專注了起來。

一句“全世界只此一人,如黑夜中星辰,叫夜幕下的人,欲罷不能”從耳邊穿過,謝唯斯那一刻腦海裏莫名飄過了一個人的身影。

然後,她心口就有些像是石頭滾落池中的震蕩,那泛濫無邊的起伏,到一整首歌唱完都遲遲沒有緩解。

她錄了一小段,後面po上了朋友圈。

聶沐發現了率先給她點贊,後面好友們的點贊評論數各種攀升,都問她是去覽市看演唱會了嗎,和聶沐去嗎看到她發了。

那無數評論,沒人知道她錄這歌的心思。

謝唯斯其實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覺得那歌詞前三分之二真的好像某個人,然後後面四個字,好像又在說,她……

聽完這場演唱會,謝唯斯一整晚都恍恍惚惚。

心裏像有個念頭在滋生,有一顆小苗在生長。

到第二天九點,定的鬧鐘響了,她馬上掐掉,然後握着手機爬起來,到陽臺看看覽市的朝霞,吹吹冰涼的風醒一醒神。

再點頭點進微信裏“溫柔的小哥哥”,打字:“哥哥。”

十分鐘過去了,還沒回複。

謝唯斯猶豫了須臾,撥通了語音電話。

這次很快接通了,那邊傳來一道低啞又幹淨的男聲:“喂。”

謝唯斯愣了愣,他,他是在睡覺嗎?他還沒醒呢?

謝唯斯無意識地喊,“哥哥。”

“……嗯?”他是剛醒的模樣,聲色中的懶倦透過聽筒,放大開來,尤其的蘇。

謝唯斯握住了圍欄的扶手,人生裏難得的微微泛起緊張,“我是唯斯。我和沐沐下午的飛機回北市了。”

“嗯。她說你們酒店安排了車,不用我了。”

“嗯。”是不用麻煩他了,但是……謝唯斯屏住了呼吸,問,“我能見你嗎?”

“?”

“我還你衣服。”話落,她在心裏添了一句:我想見你,想回去前再見你一面。

她好像發現,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喜歡了一個叫聶雲豈的人。

那個人表面冷冷的,骨子裏卻無與倫比的溫柔,像黑夜深處的星辰,讓人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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