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眉毛

初一到初五的早晨都是給七大姑八大姨拜年的時間。拜年回來後，大家該補覺的補覺，唠嗑的唠嗑，孩子們在裝滿了一口袋的瓜子花生，出去一起玩了。

這是鞭炮總有幾個不響的漏網之魚，這是孩子們最喜歡的玩具了。

一幫小豆丁在院子裏的鞭炮渣裏，找沒炸開的小鞭炮，眼急手快的還能找一大堆來，走到哪點着一個突然甩出去，招貓逗狗的瘋的狠。

小華也屬于會玩的那波人，收集到很多小鞭炮，他從正中間掰開小鞭炮把裏面的火藥倒出來，堆成小山，然後用火柴一點，一堆火星兒炸開，有的竄起十分漂亮。

他覺得好玩，又倒出更多的火藥來，迫不及待的點着後，他興奮的湊上去看，只見一簇火星兒向他迎面沖來，吓得他緊閉雙眼。

小華感覺自己額頭微熱，然後眼冒金星地摸摸自己的頭，感覺沒事就又泡着去玩了。

中午有頓好飯吃呢，小華小朋友今天早早就回了家。

邢岳梅想去廚房幫忙卻完全差不上手，被她娘趕了出來，擡頭就看到從外面回來的小華。

邢岳梅看到小華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說啥好了。無他，小華現在兩邊的眉毛都黑漆漆的，好在還是對稱的，他正前面的劉海兒，硬生生的缺了一大塊兒，仔細一看原來是被什麽燒過一樣，變成了一團團的小卷。邢岳梅心道，呵，真是趕時髦離子燙的效果都被小華給弄出來了。

“小華，你眉毛怎麽了？”邢岳梅覺得還是眉毛更重要一點，就先問小華的眉毛。

“我的眉毛？沒怎麽啊，姑姑，我眉毛怎麽了。”小華聽了姑姑的話，摸摸自己的眉毛，碰掉了好多黑黑的東西。

廚房裏忙活的李秀雲聽到了外面的談話，出來看自己熊孩子又闖啥禍了。

她出門就看到小華那像狗啃了一樣的頭發和煙熏火的眉毛。她深呼口氣，閉眼默念大過年不能打罵孩子，然後抽着眉頭叫小華過來。

小華看着他娘氣到扭曲的臉，吓得微微向後挪挪身子，低頭不好看他娘的臉。

李秀雲最終還是壓下火氣幫小華洗了臉，搓完小華眉毛上的灰後，她發現，兒子的眉毛不見了大半。

“老實交代，你眉毛呢？”李秀雲愣怔地看着自己還算濃眉大眼的蠢兒子，變成了沒眉毛的了，正經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感覺，這麽醜的兒子肯定不是她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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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華茫然的看着自家受打擊的娘，摸頭有在院子裏玩了起來。

“二嫂，看樣子小華的眉毛是被火燒了。”邢岳梅看着小華從水裏出來後就沒了眉毛，想想小華剛進來的樣子說到。

李秀雲看着又在院子裏瘋起來的小華，只想把他吊起來打打上一頓。

“這都火燒眉毛了，還就知道玩呢。”李秀雲這次沒忍住要說他幾句，再忍下去她怕自己憋壞了。

“秀雲，大過年的別說孩子了，讓他好好玩吧。”李紅芳在廚房裏做着飯，就聽自家兒媳婦教訓孫子的聲音，她知道小華的性子皮了點，這大過年的孩子貪玩就貪玩了。

“娘，你看小華他眉毛沒了。”李秀雲也不知道怎麽辦了，這大過年的兒子還能不能帶出去見人了。

李紅芳聽這話怎麽有點奇怪，什麽叫眉毛沒了？她探出身往院子裏一看，呵，這就是眉毛沒了。看到後，她默默回到廚房，算了她還是不管了，這眉毛的事她又不能讓它長出來。

至于缺的那塊頭發就沒人在意了，因為消失的眉毛更吸引人。二月二前不能修剪頭發，所以小華的頭發只能這麽缺着。

不一會兒，開飯時間到了，大年初一中午的這頓飯是最重要的一頓，面前準備的那些東西都被擺上了飯桌，這天是唯一一天可以吃大白饅頭的時間。

吃着蒸菜盆，喝着雞湯，邢家人都覺得這日子是再好不過了，以前過年可沒這麽豐富過。

轉眼就到了初五，大年就算這麽過去了，紀文冬今年回家休的假也算過去了，他昨天從家裏回來了。

今天是破五，基地還在過年期間，不進行訓練，紀文冬早飯後就騎車來了小香村。

他倒不是想幹什麽，就是從家裏回來無聊想來看看邢岳梅。

春節雖然過了，但是有打算的孩子們還是不舍得把撿的小鞭炮點完。這時候熊孩子們又發現了新的玩法，就是假裝路過大人身邊，然後乘他不注意，往他身邊甩一個鞭炮，要是能吓大人一跳，他們就能高興地哄的炸開。

小華也喜歡這個惡作劇，他雖然沒剩下鞭炮，但他哥有不是，拿着從哥哥那搶過來的鞭炮，他在外面玩的如魚得水。

村裏的人被吓過後又不能跟孩子們一般見識，但是時間一長大家都明白了孩子們的套路。看到有孩子靠近無論發生啥事都不動于衷了。孩子們看這惡作劇騙不到人了，也覺得無聊，手裏積壓的鞭炮怎麽辦呢？

這時候村外來了個穿綠色衣服的人，熊孩子們知道穿成這樣的是軍人，大家對軍人還是害怕的，但是難得村裏來人了，于是……

紀文冬推着自行車走進了村子，他覺得這次進村哪裏都怪怪的，總是有小孩子在看他，而且偷偷藏在身邊跟着他的小孩子越來越多了。怎麽回事，他有點摸不着頭腦。

他感覺前後左右的小孩子都一窩蜂的向他跑過來，然後所有人向他甩了什麽，噼裏啪啦的聲響在他身邊炸響，那場面比放一挂鞭炮還壯觀，聲音太同步了。

紀文冬倒是沒被吓到，就是有點懵，這難道是過年期間特殊歡迎儀式？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穿透耳膜的尖叫聲，面前那群小孩中有人哭了起來。

熊孩子們本來說好甩完鞭炮就一起跑的，只是這聲尖叫打破了他們的計劃，所有小豆丁都看着發出尖叫的小華，每人腦中都有在想這是怎麽了？

紀文冬聽着刺耳尖叫，心想難道不是應該是我叫嘛，你們叫這麽大聲做什麽。

小華尖叫完，又捂着大哭了起來。

紀文冬看到面前有個小孩哭的這麽兇，也顧不上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連忙停下車子蹲到小孩面前問他怎麽了。

小華只覺得耳朵疼，根本聽不見紀文冬的問話，只知道捂着耳朵哭。

紀文冬又問了兩遍才知道原來這孩子是耳朵疼，他輕輕拿下小華捂耳朵的手，看了一下，只見他的小耳朵上還有鞭炮炸開過的白色粉末，還有一大片紅。

原來，小華跑過來點燃鞭扔出去後，就忙着捂耳朵了，卻因為太緊張不小心把沒點着的扔了出去，把點着的按在耳朵上了。

然後，小華只聽到耳邊一聲轟鳴，整個頭都被炸懵了，耳朵裏更是嗡嗡作響，他只能發出一聲尖叫。

紀文冬檢查了下邢曉華看起來沒有什麽大礙的樣子，只是止不住的哭。無法，他就問了問周圍其他人，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他聽到這小孩姓邢的時候，還在想不會這麽巧是邢岳梅的侄子吧。

紀文冬讓一個小孩在前面帶路，他自己把邢曉華放到自行車後座上，帶着一群小孩子往邢家走去。

等帶路的孩子在邢岳梅家門口停下來，紀文冬終于确定了這孩子就是邢岳梅家的孩子。

他抱着邢曉華走進去，由于上次的事，他直接喊道：“是邢曉華家嗎？”

邢岳梅正在屋裏複習這些天落下的功課，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了紀文冬的聲音。

她還奇怪是不是她出現幻聽了，出門一看，抱着小華的人不正是休假回家過年的紀文冬。

邢岳梅聽着小華不間斷的哭聲才把注意力放到小華身上，“小華這是怎麽了？”

她上前去從紀文冬手中接過小華，輕聲哄道：“小華別哭了，跟姑姑說說怎麽了。”邢岳梅說着用眼角撇了一眼紀文冬，心裏深深懷疑是紀文冬吓哭的，這人上輩子可有個孩見哭的稱號，對小孩子這人格外嚴厲。

紀文冬：我冤枉啊……

紀文冬感受到邢岳梅的眼神，他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體會到了深深的惡意。他看邢岳梅看着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連忙解釋道：“這孩子可能想用鞭炮吓我來着，不小心了扔錯了沒點燃的，不小心把自己的耳朵炸了。”

邢岳梅聽後連忙去看小華的耳朵，只看到一片紅腫中間還帶着點紫青。她用手一碰，懷裏的小華就是一聲尖叫喊着疼。

“哪疼啊都是？”邢岳梅聽到小華的叫聲，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只是輕輕在小華耳邊問道。

“哪都疼，耳朵外面疼，裏面也疼，頭也疼。”小華現在還沉浸在耳邊那一聲炸響中，一股氣的嚷嚷頭疼。

“這怕不是被震出腦震蕩了吧。”邢岳梅聽小華的描述腦洞大開道。

紀文冬：……

“啥腦震蕩啊？”李紅芳串門回來，就看到自己門外圍着一圈熊孩子，她進來就聽她閨女說啥“腦震蕩”。

“娘，你回來了，你看小華被鞭炮炸了耳朵直哭腦袋疼，是不是炸成腦震蕩了。”邢岳梅把小華塞到她娘手裏，讓她看看小華的情況。

“一個鞭炮才多大能炸成腦震蕩？”李紅芳翻個白眼，不想搭理自家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