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玉凝斟酌了一下, 輕聲道:“夫人最近是不是有一些煩心事?”

鄭夫人以為自己臉上不經意露出的憂愁被玉凝看了出來,她笑了笑, 道:“倒也沒有,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玉凝道:“是麽?可我知道夫人為何心煩,我可以幫夫人一把,事成之後, 會要一些報酬。”

鄭夫人并不是容易輕信別人的,她不知道玉凝的具體底細, 而且,玉凝是南陽侯府裏的一個庶小姐, 能幫得了她什麽?她道:“玉小姐,你就別開玩笑了。”

君夜眸色冷淡, 他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君夜有一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 這同樣是雙危險又沾滿血腥的手, 敲出的聲音自然只有玉凝能夠聽見。他道:“你就說,在風城被劫去的物镖, 還有十幾名無故暴斃的镖師, 是不是她憂心忡忡的來源。”

玉凝頓了頓, 對鄭夫人道:“鄭夫人憂心的, 是不是風城被劫去的物镖,還有十幾名暴斃的镖師?”

鄭夫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是鄭家的私事,只有她和她的丈夫, 還有兒子以及鄭家親信知道,玉凝斷然接觸不到她的兒子和丈夫,親信也不會随便說出來,既然如此,玉凝怎麽也知道這件事情?

她道:“玉小姐,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

“這是秘密。”玉凝淡淡一笑,擡眸的時候,外面恰好傳來了腳步聲,華陽郡主回來了。

華陽郡主雖然還在孕中,身上卻戴了不少首飾,頭發間也沉甸甸的,走路時會發出聲音來,因此,她走過來時,兩個人都能聽到。

君夜這時也消失了。

鄭夫人還有千言萬語要問玉凝,可是,華陽郡主過來,她也不好再和玉凝說這些。

華陽郡主笑着道:“廚房裏做了幾樣點心,鄭夫人,玉凝姑娘,你們都嘗嘗。”

她身後的丫鬟從食盒中将兩碟子精致點心放在了兩人面前,鄭夫人拿了一塊梅花香餅,嘗了一口,又忍不住去看玉凝一眼。

玉凝也在安安靜靜的喝茶吃點心,神色平靜,倒不像她這麽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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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心裏越發不太平了,渴望和玉凝多說幾句話,但華陽郡主在這裏,她實在開不了口。一直到離開之前,鄭夫人嘆了口氣,道:“郡主,我看見玉凝小姐,倒想起了一件傷心事。”

華陽郡主有些好奇:“哦?什麽傷心事?”

鄭夫人道:“我年輕時就一直想要一個姑娘,家裏有個姑娘也覺得暖心,誰知道後來只生了一個小子。現在看到玉凝小姐,我心裏越發覺得遺憾。如果我年輕時也生個姑娘,可能和玉凝小姐差不多大。”

華陽郡主道:“你之前倒是沒有說過這個。”

“我看到玉凝小姐,實在覺得可親,郡主,明天能否讓玉凝小姐來我家做客?我就愛和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們說說話。”

華陽郡主看向玉凝:“玉凝姑娘,你明天願不願意去?”

玉凝點了點頭:“鄭夫人邀請,玉凝怎麽好推辭。”

鄭夫人再看了玉凝一眼:“明天鄭家派車馬來接玉小姐。”

玉凝點了點頭。

在外坐了這麽長時間,華陽郡主也覺得累了,她現在有了身孕,本來就容易怠倦,等鄭夫人離開,華陽郡主也回了房間休息,讓人也送了玉凝回她住處。

玉凝回到房間,用過晚飯梳洗後,她坐在窗邊,還在暗自想着鄭夫人所擔心的究竟是什麽事情。

她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忽然擡頭,看到了對面的君夜。

君夜有的時候會戴着面具出現,有的時候則不會。玉凝有些時候也好奇,君夜為什麽要戴這麽猙獰的鬼面面具。

明明他長得這麽好看。

玉凝道:“你喝不喝茶?”

君夜擡手摘下了面具,玉凝發覺他眉心多了一道血紅的痕跡,豎着的一道,越發顯得他面容邪美。

玉凝忍不住伸手去摸:“你臉上畫了什麽東西?”

手在半空被他握住了,他低聲道:“別鬧。”

玉凝“哦”了一聲,眨巴眨巴眼睛:“總覺得你奇奇怪怪,讓人猜不透你。”

君夜把她面前的茶水拿了過來,呷了一口,玉凝漲紅了臉:“這是我喝過的。”

君夜道:“本王若嫌棄你,早把你給吃了,哪裏有精力陪你玩這個。”

玉凝捏了捏手中帕子,小臉巴掌大,五官精致又柔媚,她道:“你……你還吃人啊……”

一般情況下,君夜不會吃人,只有沒品的惡鬼才會掠奪吞食無用的凡人。像他這種,站在冥界頂端,只需要吞噬惡鬼就行了。

不過具體說出來,肯定把她給吓得睡不着覺。

君夜把她捏着後頸提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對啊,本王吃人。”

他涼薄的唇從她脖頸處,一點一點的往下,玉凝被他凍得微微顫抖了一下:“想把你一口一口吃掉,你給吃麽?”

玉凝道:“我的肉不好吃……”

她四肢都要被凍僵了,趕緊拿了旁邊的茶盞,就要抿一口熱茶暖暖。

是君夜喝過的也沒有關系,反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她的手剛碰上茶盞,發覺茶盞已經涼了。被他碰過的東西,什麽都會變冷。

玉凝怯生生的道:“好冷啊。”

君夜身上立刻就暖了,變成尋常男人正常的體溫。

玉凝趴在他的胸膛上,在他懷裏蹭了蹭臉頰:“鄭夫人遇到的事情,究竟是什麽事情?我不懂。”

君夜給她講了一番,講着講着,發覺她在自己懷裏趴着睡着了。

可能事情太無聊了。

君夜捏了捏她的脖頸,冷森森的道:“睡了?”

玉凝被他一捏,頓時睜開了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看了君夜一會兒,意識到自己聽他說話,他說的內容太難懂把她給聽睡着了,她又覺得不好意思:“我……我……我在聽,只是剛剛閉上了眼睛。”

“哦?”

君夜道:“本王上一句說了什麽?”

玉凝:“……”

玉凝低下頭:“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睛困了,所以我就睡着了。”

君夜掐了掐她的小臉:“強詞奪理。”

玉凝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你現在講吧,我保證,我再也不會睡着了,我如果睡着,你就掐我胳膊。”

半個時辰後,君夜把睡得蜷縮成了一團的小姑娘放到了床上。

這張床格外的大。

玉凝睡得很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醒來,她因為睡飽了,臉上都泛着淡淡的紅暈,輕輕伸了個懶腰,玉凝又抱住了被子。

她身上穿的亵衣十分寬松,袖子往下滑了滑,玉凝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解了衣物,身上還穿着一件藕粉的兜衣,兩條潤白的胳膊和肩膀露着。她發現兩條胳膊上都是男人留下的指痕,青青紫紫,和事後那些痕跡一模一樣。

想起昨晚她說的,倘若她睡着,就讓君夜掐她胳膊,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掐了。不過并不疼,只是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覺得身子無力。

玉凝拿了衣服換上,用過早飯,華陽郡主那邊說鄭夫人派了馬車來接她。

她坐了馬車去了鄭夫人的家裏。

鄭家原本不在京城做生意,整個家族龐大,如今她和丈夫來了京城,兒子還在老家那邊。

過幾個月魏王六十五歲做壽,不少家族委托鄭家在外購了一些珍奇寶物,這些東西都是壽禮,由鄭家镖局的人從南邊一起押送到京城。

這批珍寶來歷不凡,四尺高的珊瑚,一匣子一匣子的鴿血石,南洋珍珠,夜明珠,還有珍奇藥材,翡翠擺件,在風城全部消失了。镖師們也在路上一個一個暴斃,突然得病去世,最後只剩了幾個鄭家的親信。

鄭夫人和他丈夫為此事傷透了腦筋,還不敢對外宣揚。

再過一個月,就是魏王生辰,這些珍寶并不是鄭家要送給魏王,而是其他家族委托鄭家在南邊買到的,東西沒了,得罪的不是魏王府,而是其他有權勢的家族。

鄭夫人也不知道玉凝從何處得知的。

玉凝來之前,鄭夫人憂心忡忡,一晚上沒有睡着覺。

等人說玉凝姑娘來了,鄭夫人趕緊出來迎接。

鄭家雖然有錢,卻不敢擺得太闊氣,至少不能比名門望族更要風光,因而鄭府比不上陳王府或李府。不過也和一般人家不同。

鄭夫人看到玉凝後,笑了起來:“玉小姐坐了一路馬車可累了?快進來喝杯茶。”

丫鬟們沏茶送過來,鄭府的丫頭也伶俐,送茶時笑着道:“怪不得夫人讓我們用最好的茶水招待,原來,是來了個神仙般的小姐來做客。”

鄭夫人道:“別奉承了,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丫鬟笑着退下去了,房裏只剩下玉凝和鄭夫人。

鄭夫人道:“玉小姐,你是如何得知鄭家的事情的?”

玉凝抿了口茶,放下茶盞,輕聲道:“鄭家最近是招了小人,夫人好好想想,你在派人押送這批貨時,有沒有告訴外人,你們将要送這批貨?”

鄭夫人愣了愣,這才道:“希望小姐給指個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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