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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陡然變亮了, 玉凝有點不太習慣了。

君夜向來冰冷,一雙眸子平日裏也很少有任何情緒變動。他比玉凝高太多, 在一旁看着玉凝,玉凝的臉都紅了起來。

她拿了梳子梳頭發,玉凝的手很巧,梳什麽發型都漂亮, 她也時常給白氏梳頭發。

想了想,玉凝還是梳了一個婦人髻, 雖然她平時裏還是姑娘打扮,但她和君夜已有夫妻之實, 也不算未出閣的姑娘了。

她對着昏暗的鏡子,長發束了起來, 玉凝的頭發又密又多,沉甸甸的梳起來也覺得手腕疼,玉凝一點一點認真的梳, 将幾支樣式不同的金鑲寶石簪子在兩側和後側固定, 金鑲寶石摩利支天挑心戴上,串珠牡丹紋金圍髻圍在髻下。

發髻堆積如雲, 也顯得玉凝的臉又小又精致,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衫, 又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這身衣服和頭面并不搭配。”

畢竟未出閣, 梳這樣的發型,就像小孩子偷穿娘親的衣服一般,有點偷偷摸摸的感覺。在外人面前玉凝自然不敢這麽梳, 只是君夜在這裏,玉凝想給君夜看罷了。

她身上還穿的衣衫長裙并沒有首飾這麽光彩奪目,并不大适合。

玉凝拿了一盒香粉和胭脂,她更喜歡嫦娥與玉兔的盒子,自己要了這個裝香粉,臉上并無瑕疵,她的每一寸肌膚都白得十分均勻,她輕微上了一點粉,眉目是漂亮的,玉凝的眉毛不用畫,她的眉形很美,眉如遠山,多一分顏色太濃,少一分顏色太淺,所以只将胭脂暈開,暈染在了唇瓣上。

唇瓣上染了一點豔麗,她本來就生得狐貍一般勾人,讓人一眼蕩魂。

到了君夜這個境界,他不該再被美□□惑,事實上,企圖勾引君夜的漂亮女子不再少數,他都看做紅粉骷髅,并不覺得有什麽美的。

玉凝看向了君夜:“好不好看?”

君夜挑了玉凝的下巴,她還存着小姑娘的氣質,壓根不像已經成了婦人,目光躲躲閃閃,一片羞澀,想來是等着他去誇獎。

君夜挑了挑毛病:“臉太白了,嘴巴又太紅,像吃了小孩。”

玉凝自己看鏡子時,分明覺得很美,胭脂才不是血紅,而是一點玫瑰紅,大概是玫瑰花瓣擰成汁子做的,這樣的紅色襯膚色,将她顯得格外的白。

玉凝讪讪的道:“算了,你不喜歡,我把它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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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夜低頭吻了上去。

沉香閣并不是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店鋪,卻是最貴也最精致的一個,接待的都是王孫貴族,普通人家的女子花幾百文買點香粉就算好了,哪裏舍得幾十兩銀子花出去,只為買一盒粉的,幾十兩銀子都夠她們花一年的了。

而且店裏夥計還會拿出各種各樣裝胭脂水粉的盒子,有的木雕,有的玉雕,有的象牙雕誘惑女人去買,這些盒子比香粉還要貴個幾十倍,店裏更有昂貴的銀鏡,象牙梳等,他們最了解京城貴婦的心思,知曉她們每個人都不缺錢,缺的是一點精巧好看的玩意兒。

東西貴也有貴的道理,胭脂做得比吃的東西還幹淨,氣息馨香,味道好聞,嘗起來也是甜的,比蜂蜜的滋味兒還要好。

沉香閣裏制胭脂水粉的老板娘知道,有些男人嘗到自家女人唇上胭脂甜美,會忍不住嘗得更多更深。

也算一點夫妻間的情趣。

玉凝緊緊抓住君夜的衣襟,站得幾乎不太穩。

等他松開自己時,她的唇上胭脂已經沒有了,玉凝覺得唇瓣火辣辣的疼,舌尖應該也破了,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兒。

君夜撫摸着她的臉:“很甜。”

玉凝的臉瞬間燒紅了,她道:“你松開我,我去将頭發梳回來。”

君夜“嗯”了一聲,卻不松手。

他抱着玉凝坐了下來,面前梳妝臺是簡陋的,只有一個小小的鏡子,鏡子還很昏暗,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人。

夜明珠的光澤柔和,将小小的房間照明了許多,玉凝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了君夜的懷裏。

君夜給她解了衣帶:“鏡子太小了。”

玉凝偏頭去看了鏡子,鏡子一剎那變大了,變成一人高,半人寬,立在了地上。

鏡子的質地冰冷,玉凝距離它只有三寸遠,她看了看鏡子,被吓了一跳:“這……這個……”

君夜解着她身上繁瑣的衣帶:“這樣解對不對?”

玉凝擡手去摘頭上的發飾:“我先将頭上首飾摘了,梳了頭發。”

君夜道:“不用摘。”

圍髻上的璎珞珠子垂了下來,慢慢搖曳,掃過玉凝溫暖瑩白的後頸,她覺出一點冰冷之意來,也不敢看鏡中。

君夜捏着她的後頸,讓她看向鏡子:“想不想進去做?”

玉凝把臉埋在他的懷裏,搖了搖頭。

最後這些首飾搖落了一地,君夜把她抱着回了床上。

玉凝長發垂散下來,臉上滿是淚痕,她蜷縮在君夜的懷裏,哭得眼睛都紅通通的。

君夜摟着玉凝的肩膀。

玉凝抽噎道:“下次……下次不準了……”

君夜也知道這次的确欺負得太狠了,玉凝是一個真真實實的人,是個漂亮小姑娘,有溫度,有情感,并不是什麽玩具,玩具壞了可以修,她壞了,說不定會恨他。

雖然知道她脾氣好,輕易不會憎恨人,仗着她性情好去欺負她,也不太應該。

君夜揉了揉玉凝的墨發:“好了,乖乖睡吧,今晚不欺負你了。”

玉凝摟住了君夜,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次日早早醒了,鏡子已經消失不見,首飾全都在首飾盒裏。玉凝讓婆子送了水進來,她擦擦了身子,換了衣服再梳洗。

香粉盒子沒有蓋好,胭脂盒昨晚也忘了蓋上,玉凝将這兩樣收拾好,放在了桌上。

鄭夫人幫她找的那個住處,玉凝要住的西廂房倒是有一個很好的梳妝臺,将來搬了過去,所有東西也都有地方放了。

玉凝梳洗幹淨了,才将另一盒未拆開的胭脂和香粉帶去了白氏這邊。

白氏雖然沒有出去過,但她也聽過沉香閣,聽說這些是沉香閣的,白氏道:“你這孩子,自己用好東西就行了,你還年輕,就該用好的,娘已經老了,也配不上這些。這些你拿去慢慢用。”

玉凝道:“特意給娘買的,娘,您就用吧,不用就可惜了。”

白氏梳洗後,用了玉凝給她的買的香粉。玉凝肌膚白皙水嫩,她擦這些沒有感覺,不知道好壞,白氏擦上,膚色亮了許多,又不是慘白慘白的,不擦胭脂也覺得氣色不錯。

玉凝一向孝敬,白氏知道這點,她覺得自己最幸運的就是生了玉凝。

柳夫人那邊,這兩天倒是平靜了許多,玉沅也醒來了。

玉沅頭上的疤算是留下了,柳夫人看到玉沅剛醒,也舍不得再訓斥玉沅。

結果玉沅照鏡子看到自己頭上那麽明顯的疤痕,瞬間就急了,将大夫叫過來罵了一通。看病的大夫又不是侯府的奴才,被玉沅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一通,大夫看在柳夫人的面子上,原本已經打算聯絡幾百裏外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家有秘制藥膏,可以消除疤痕,不過不輕易給人用。玉沅罵了他之後,他氣得甩袖離開,再也不想給這個刁蠻的三小姐療傷了。

柳夫人聽說了這一出,忍不住罵了玉沅,結果玉沅開口便道:“都是因為你,你如果将我生成玉凝那樣的容貌,我也壓根不會嫉妒她,也不想着打她,我不打她,又怎麽會傷了額頭?”

聽了玉沅的話,柳夫人臉色鐵青:“我當初就不該生你,生了你之後,就該把你按到水盆裏溺死。”

兩個人不歡而散,柳夫人還記得家裏進鬼的這件事情,又去了玉凝這邊。

白氏氣色格外好,柳夫人和白氏一比。像比白氏老了十多歲似的。

她不得不客氣的和玉凝說話:“凝兒,我讓你和華陽郡主說家裏鬧鬼的事情,你有沒有說?她願不願意給引見那個道士?”

玉凝也想起了這一出,她自然不會幫着白氏去捉君夜,玉凝道:“昨天出去見了華陽郡主,她說她最近不敢說這個,畢竟有了身孕,萬一和道士說了,鬼跑到她家吓唬她,害了她孩兒怎麽辦?”

柳夫人沒有想到華陽郡主的回複居然是這個。

昨天玉凝是坐華陽郡主的馬車回來的,府裏上下都知道,據說華陽郡主還給玉凝買了許多東西,将玉凝當成晚輩一般看待。

如今玉凝仍舊安安靜靜的和白氏在屋裏做針線。

柳夫人又想起了玉沅,倘若讓玉沅抱上了華陽郡主這條大腿,說不定玉沅當場就認華陽郡主當娘,認為自己不配當她的娘。

白氏這般低微不堪,從白氏肚子裏出來,玉凝就是個庶出的,玉凝倒是從來沒有埋怨過白氏,對待白氏從來都是敬愛有加,一個冷眼都沒有過。

這樣一想,柳夫人心裏也有些酸苦。

不過,玉凝是庶女,一輩子都是,現在和華陽郡主好,這些貴人也不會照顧她一輩子,等過了兩年,情分淡薄了,玉凝又會過上艱難的日子。

以庶女的身份,玉凝也嫁不到多好的人家。一些好面子的家族,哪裏舍得讓挑大梁的嫡長子娶一個卑賤的庶女?也只有庶子才配庶女,說不定,玉凝和她母親一樣,都要給人做妾,生一窩卑賤的庶子庶女。

這樣想了,柳夫人寬慰不少,她離開時,玉凝也起身去送柳夫人。

昨天被君夜折騰狠了,玉凝其實也不願起來走路,走起來都隐隐作痛,總是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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