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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一下, 平西侯夫人打算不見晚霞了。她吩咐了丫鬟幾句,讓丫鬟将晚霞擋在外面。

如今京城, 幾乎每個大戶人家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男人們風流好色,平西侯夫人這樣的女人壓根管不住。對于家中有許多姨娘這些事情,她們從小就習慣了。

姨娘們老老實實的, 倘若心地善良一點,不藏奸鬧事, 平西侯夫人也會可憐她們,平時給她們一些幫助, 畢竟她們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但像晚霞這種張牙舞爪整天将爺們兒帶到床上去,肆意揮霍府中家財, 還挑釁主母的,平西侯夫人也不會心軟,絕對容不下。之前若不是平西侯攔着, 她早就把晚霞給送到外面了。

侯夫人在家是嫡女, 出嫁後是正妻,下面姨娘有事情找她, 她都會接見, 對待玉凝這樣身份不怎麽尊貴的客人, 侯夫人照樣打扮得端莊大方來見。因而, 她倒沒有想過,她其實可以拒絕掉一些讨厭的人,不喜歡的人, 她可以不見,活着不用這麽累。

玉凝從小就被柳夫人和玉沅打擊,所以她的性子謹慎,對待有些事和人,都是能避開就避開,她沒有本事正面對上就找理由躲了。

晚霞知道平西侯夫人一直都端着個身份,府中大小事情來找她,她都會見。她最讨厭像平西侯夫人這樣出身高貴又正經的女人。

沒想到,平西侯夫人身邊的丫鬟墨竹走了出來,墨竹對晚霞道:“晚姨娘,我們夫人身體不适,現在不方便見你,你有什麽事情,就告訴我吧。”

晚霞撇了撇嘴巴:“身體不适?玉凝呢?玉凝不是在她這裏?她能見玉凝,為什麽不能見我?玉凝是我邀請來的,壓根不認識夫人,你把玉凝叫出來。”

墨竹笑了笑道:“玉凝姑娘說,她看請帖,是我們侯夫人下的請帖,當時她還覺得稀罕,和侯夫人沒有見過面,侯夫人怎麽會邀請她?今個兒來了之後,玉凝姑娘和夫人一見如故,夫人身體不适,玉凝姑娘還關切的在一旁照顧。她說了,她不認得晚姨娘,假如是你邀請的她,她立刻就掉頭回去。”

墨竹嘴皮子利索,聽了墨竹的話,晚霞氣得眉心一跳一跳的。

晚霞破口大罵:“她算個什麽東西?我就要見她!你這個賤奴才別在這裏擋着,讓我進去!”

墨竹心裏覺得諷刺,她是奴婢出身,可她再怎麽賤,也沒有賤到抛棄父母,主動去青樓裏張開腿賺錢,更沒有賤到來了別人家裏,勾引別人丈夫還要大吵大鬧。

墨竹皮笑肉不笑:“夫人身體不适,不能見。”

晚霞和墨竹打聽到的确實一樣,晚霞幼時家貧,父親起早貪黑在城中賣菜,她嫌棄父母,見青樓裏的姑娘穿得好吃得好,來往見到的都是貴人,家人賣個菜,她穿個破衣服一輩子都攀不了貴人,只能嫁個同樣買菜的,或者賣餅的賣油的。

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也能勾引到主人家,但特別好的人家,她做丫鬟人家都不要,要了也進不了內院,而且丫鬟還得幹活兒,吃穿都不好,比不上青樓頭牌姑娘,而且青樓姑娘陪着睡覺喝酒也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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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有左右逢源的手段,懂得讨好人,後來,晚霞就不顧父母丢臉,她小小年紀就到了青樓裏。

因為從小就沒臉沒皮,更沒有平西侯夫人這樣的涵養,墨竹不讓晚霞見侯夫人,晚霞直接坐在了地上,兩腿一叉就哭起來了。

墨竹跟了侯夫人好幾年,來往見到的女人都端莊大氣,倒是頭一次看到這種婦人在這裏撒潑。

晚霞哭得滿臉是淚:“我就知道,夫人嫌棄我出身下賤,覺得我給她提鞋都不配,如今我連見她一面,她都不給見了……”

聽到晚霞的哭嚎,平西侯夫人也覺得丢臉,她自幼熟讀詩書,一身清冷文雅氣,外人面前連誇張的神情都沒有做過,更不要說大哭大嚎了,聽到這種哭聲,平西侯夫人都為晚霞覺得尴尬。。

她有些不安:“不然,我還是見她一面吧,她在外面哭也不體面。”

玉凝按住了平西侯夫人的手腕:“讓她進來,她會在屋子裏哭,到時候不體面的就是夫人您。夫人去房間休息一會兒,她八成會讓侯爺來。”

平西侯果真很快就來了。

他抖着一身肥肉,來到侯夫人院前,見晚霞在地上坐着大哭,他心疼得仿佛被人割了一刀:“晚霞,你怎麽了?快點起來。”

墨竹道:“夫人身體不适,晚姨娘非要見夫人。”

晚霞哭着紮到了平西侯的懷裏:“妾身知道,妾身出身卑賤,夫人瞧不起,所以才不願意見。妾身沒臉活了,要一頭撞死在這裏。”

平西侯見自己的寶貝兒受欺負,他心疼得跟什麽似的,摟着晚霞就往房間裏去。

平西侯夫人已經躺在了榻上,頭發也放了下來,身上蓋了一張薄毯子。

玉凝站在一旁。

平西侯和夫人成親這麽多年,頭一次沒有見到夫人穿戴整齊下來見他。

平西侯道:“夫人,你怎麽了?”

侯夫人拿着帕子咳嗽了兩聲:“昨天染了風寒,剛剛玉凝姑娘過來,我都不能起來見,玉凝姑娘是外客,遠道而來不好不見。晚姨娘是有什麽事情,大哭大鬧非要見我?”

晚霞哭着道:“夫人是在裝病,她分明就是不想見我!侯爺,我知道,夫人是在嫌棄我……”

平西侯夫人冷淡的掃過晚霞:“我不想見你,用得着裝病?侯爺,你說說,她是太後還是皇後,這麽大的顏面,她想見我,就能見我?我之前生病時,公主來探望,我都隔着屏風接待,晚姨娘尊貴成這樣,我拖着病體也要見她?”

聽了平西侯夫人的話,平西侯也啞口無言了。

侯夫人道:“展兒和渝兒在外任職,他倆不在家,倘若他倆都在,知曉我這個當娘的被侯爺踹開門,抱着小妾質問,他們不知道心酸成什麽樣。”

提起長子和次子,平西侯更沒有話說,這兩個兒子都有出息,給平西侯長了不少臉,兩個人雖然在婦人手中長大,因為侯夫人一身清氣,不沉迷于府中後宅争鬥,教出來的孩子也都比旁人家的要好。

平西侯道:“晚霞,你有什麽事情來找夫人?”

晚霞哭哭啼啼的:“我來找玉凝,玉凝在夫人這裏,可人是我邀請的。”

玉凝這才道:“送請帖的人說是平西侯夫人來請,所以我才過來,如果是這位姨娘,那我也該走了。”

晚霞哭得更厲害了:“所有人都來欺負我,都瞧不起我,侯爺,你看我被欺負成了什麽樣子……”

玉凝是外人,哪怕對晚霞說話不怎麽客氣,平西侯也不能像訓斥侯夫人一樣訓斥玉凝。而且,玉凝是個美人兒,比晚霞還美百倍,平西侯更不好說什麽。因為是南陽侯的女兒,平西侯和南陽侯同輩,自然不好對同僚的女兒生什麽歪念頭,不然,整個侯府都要聲名掃地了。

平西侯只好對侯夫人道:“晚霞她心思細,難免多想。夫人,這回是我們不對,等晚些時候,我親自過來道歉。”

這次是晚霞理虧,平西侯并沒有說什麽太難聽的話,前些時間平西侯夫人訓斥懲罰了晚霞,平西侯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給殺了。

她對平西侯夫妻多年,為侯府做了不少事情,哪怕不念在夫妻情分,只看她平日裏的付出,平西侯也不該讓她這樣沒臉。

平西侯夫人坐了起來,對玉凝道:“玉小姐,讓你看笑話了。”

平西侯夫人穿了衣服起來,将頭發梳起來:“從前我有事情請侯爺,請半天,都不見人過來。這次你不攔着,我脾氣發作,肯定又要懲罰晚姨娘,這樣的話,侯爺過來了,肯定比現在說的話還要重。”

平西侯夫人寵妾滅妻,玉凝看了也覺得不忍。想起之後平西侯夫人還會被這對人害死,玉凝也提醒了幾句:“夫人,晚姨娘并不是善類,以後您要多加小心。”

平西侯夫人搖了搖頭:“再怎麽作,她也成不了氣候,府中的人不會聽她的,她沒機會動我。”

玉凝不好透露更多,不過來日方長,還會和平西侯夫人再見。

在平西侯夫人這邊用了午飯,玉凝就要告辭離開,平西侯夫人讓墨竹送了玉凝到正門口。

墨竹路上道:“我們夫人雖然話少,卻是喜歡姑娘的,姑娘以後有時間了,可以多來平西侯府坐坐。”

玉凝點了點頭,她今天看到晚霞的所作所為,也确實開了眼界,天底下什麽樣子的人都有,像晚霞這般的,也是罕見。

回到了家裏,她去了柳夫人的院中,先見了柳夫人,柳夫人看着玉凝出入各種地方,認識各種人,她心裏雖然不舒服,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現在柳夫人只期望玉凝将來倒大黴,在玉凝未倒黴之前,她不得不客客氣氣的,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對待玉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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