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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贏王朝,王城長都城,郊外,驿站。
寒風吹得大開的木頭門子吱呀吱呀響着,屋內只一張木頭架子床,一張小圓桌配着兩張椅子,桌上的茶水早已沒了熱氣。
桌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身着白色麻衣,滿臉素色的姑娘。仔細瞧來,這一張未施粉黛的素臉,絲毫不影響她的如花絕色。那不知是被冷風吹的還是氣血不足的唇将她的柔弱顯露無遺。
桌邊站着的,是同樣披着白色麻衣的胖丫。
“胖丫,我如今這一趟,兇多吉少。”坐着的姑娘語氣透着疲色,“你且還年紀輕,帶着盤纏找個遠些的地界安心過日子去。”
這絕色姑娘皺起眉,又說道:“往南邊去吧,那兒有我的一些故人,你帶着我的書信去,能得到些庇護。”
胖丫人如其名,身形比一般的女兒家都要胖上許多。
她寬大的身子微微抖動着,低着腦袋,雙眼噙着淚,搖着腦袋跪下,抽噎着懇求,“求王妃別趕奴婢走,奴婢得王妃仁慈,認得幾個字,也知曉了義氣二字。王妃是奴婢的主子,那奴婢就是死也要跟着主子。”
那絕色姑娘無奈搖了搖腦袋,如今也就這丫頭還誠懇的喊她一聲王妃,這長都城誰不知道她顧莞莞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後抛棄的棋子。
顧莞莞起身上前扶起胖丫,拍了拍她的手,“我已将盤纏放于床榻上,你先收着,往後的日子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些什麽,你要好好的。”
胖丫是她當年嫁去西北的路上遇見的一個搶食的小乞丐,當年這丫頭不過十歲,她便帶着去了西北,這一晃丫頭都十五了,原本來王城前,她還想着要給這丫頭說上一門好親事來着,如今倒是連累她了。
她顧莞莞當真是這般無用之人,那些真心待她好的人,她都連累了。也包括那個十八歲便一戰成神的齊王爺,她的女夫君。
想到她還一個人躺在隔壁冷冰冰的客房裏,顧莞莞便待不住了。
“丫頭,你今日就在這房間好好歇着,我去隔壁睡。”
胖丫的眼睫毛上還黏糊着水珠子,她擡頭去看王妃,只能模糊瞧見王妃面上的悲,想到隔壁還躺着一副棺材,她便不安心:“王妃是怕王爺一個人待着出什麽事?那奴婢去守着吧。”
王爺是怎麽死的,胖丫心裏頭也跟明鏡似的,也有些怕那些人會再對王爺的遺體做些什麽。
雖然王爺平日裏冷冰冰的,可王爺是個好人,她救了很多老百姓,對王妃也很好。對她主子好,那就也是她胖丫的主子。
顧莞莞按住胖丫的胳膊,不讓她動,“我是王爺八擡大轎娶回去的王妃,守着她是應該。王爺要是見不到我,說不定要生氣的。”
說完她拍了拍胖丫的胳膊便踏出了房門。
隔壁房間一樣的簡陋,只是在房間裏頭,與床榻并排的地兒,多了一副棺材。
冷冰冰的房間裏顯得愈加陰冷,顧莞莞卻像是沒有感覺,搬了張椅子挨着那棺材坐着。
她是想把棺材蓋掀開來再看看裏頭那個年輕冷硬的人,然她的力氣有限,這副棺木是長都城商鋪裏頭最好的,重量也不是她可以承擔的。
沒的驚擾了王爺,她生前最是喜靜的。
顧莞莞想着昨日這人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飲下了自己親自斟的熱茶,她只來得及生氣的質問自己一句,便倒在了自己眼前。
她從未見過王爺那樣生氣的吼自己,那雙瞪着自己的眼睛活生生要将自己吃了。
“我不是,王爺,我沒有。”顧莞莞手輕輕搭上那棺木,喃喃的說着。
她在回答王爺昨日裏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顧莞莞,你當真是那小皇帝的妃子?你當真是為了要我的命才會嫁到齊王府的?”
顧莞莞當時不明所以然,正想解釋,卻只見前一秒還怒目圓瞪的人口噴鮮血,倒在了地上。随之掉落在地的還有那卷染了鮮血的明黃聖旨。
上頭清清楚楚的寫着,江南顧氏小女莞莞,進封貴人。
不過一夜,她就明白了,明白了所有的故事,明白了那一身正氣的齊王爺,是為了救她而來。
而要将她顧莞莞推入地獄的,便是自小将她養大成人的恩人姑姑,大贏王朝最尊貴的女人。
心,隐隐作痛。那個冷冰冰的嚴厲的王爺,安安靜靜的伴在自己身側與自己一同讀書的場景還在眼前。
是她的識人不清,認仇作母,才會害得那樣好的一個人這樣靜悄悄的死在這長都城。
“我齊家軍,要麽老死,要麽戰死。”當年她練兵時喊出的訓誡猶在耳邊。
終是沒忍住那兩行清淚,既是傷心,亦是後悔。
她輕輕撫摸那冷冰冰的棺木,“王爺,我後悔了,我不該對你藏着自己的秘密,我不該的。”
“只要我能活着将你送回西北,我定會想法子回來替你昭雪,也替我一家四口報仇。”
“我顧莞莞一定要活着,活着到那一天。”
她有些語無倫次,雙眼的淚卻是怎麽也止不住。
“咯咯咯。”木門響起三聲。
顧莞莞立馬警惕起來,用衣袖用力擦着雙眼,擦疼了也不停下,直到雙眼清明,才深呼吸了兩下,“誰?”
“大小姐,是奴婢們給您送膳食過來了。”
顧莞莞起身将椅子放回原處,才不緊不慢的去開了門。
進來的是兩個清秀的丫頭,與胖丫那寬大的身軀不一樣,這兩個丫鬟身形一個比一個苗條。
顧莞莞坐着冷眼看着這兩個人擺放着那兩三個盤子,并不言語。
其中一個穿着緋色裙子,胸前鼓的高高的丫鬟放好了便擡頭看着顧莞莞,“大小姐,您趕緊吃吧。”她臉上的嘲意再是明顯不過,絲毫沒有一個丫鬟對主子的敬意。
邊上另外一個姜黃色裙裝的丫鬟扯了扯她,“丁香,別這樣。”說完又憐憫的看了眼顧莞莞。
那丁香拍了一下扯自己衣裙的手,“綠蓮你幹嘛,別管我,以前咱們伺候她,現在她都這樣了,我還不能說兩句了。”
顧莞莞閉了閉眼,不想再看這場戲,“你們下去吧。”
丁香扯着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有些怪調子,“那可不成,我們可是太後娘娘的旨意,得好生伺候大小姐,一日三餐,都要讓大小姐吃好喝好。”
她這副你不吃也得吃的“伺候”态度,總算讓她找補回來一點優越感。
顧莞莞擡起眼瞧了一下眼前這兩個丫鬟,這曾是自她八歲被太後接進宮中便跟着自己的大丫鬟,十五年的主仆,原也只是一場惡心人的陰謀罷了。
這兩人是太後的棋子,自己亦是太後的棋子,即便是那一國之君也逃不過淪為棋子的命運。
而這場棋的對立面,是齊王府,是齊家軍。
是了,齊王死了,她一定要活着回到西北,起碼要替她保住齊家軍。
顧莞莞不再多看邊上的兩個小醜,拿起筷子,夾着那盤她自小便最厭惡的芹菜吃了起來。
三盤菜,皆是她從幼年開始便不碰的,芹菜,羊肉,和她爹最愛的鲫魚。
她慢條斯理的吃着,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将筷子放下。
那兩個丫鬟似是真的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般,瞧着她用了不少,才收拾了碗筷一言不發的退出了房間。
桌上只剩下了涼茶,顧莞莞也不介意,也是沒法子介意,給自己灌了一杯下肚,有些昏沉的腦袋卻是絲毫沒有好轉。她只覺得整個人都更重了。
她撐了一下桌子,拖着把椅子挨着那棺木,輕輕摸了摸那棺木,“這兩個丫鬟定是驚擾到了王爺,王爺別生氣,等到了西北,我就想法子讓她們閉嘴。”
她說完已經支撐不住,整個上半身慢慢的趴在了棺木上,眼皮子也越來越重。她被迫閉起了眼,只覺得整個人都累的很,本打算不再與那眼皮子作鬥争,先睡會的,可腹部的絞痛卻是生疼的她歇不下。
分明就是渾身累的跟千斤重似的,眼也睜不開,卻偏偏那腹部的疼痛又讓她意識清醒着。
她中毒了!
丁香那盯着她要将飯菜吃下的眼浮現,怪不得那樣爽快的将碗筷收了就走,原是知曉自己沒活頭了。
對齊王的歉意愧疚,她心頭的不甘,皆是化作了無助的疼痛。
她不能死的,她還要活着回到西北,她要替齊钰錦保住齊家軍啊。
老天,你真是不公平。為何壞人能處于高位長樂,好人卻要年紀輕輕進了這冷硬的棺木中。
你不公平啊。
齊钰錦,對不住了,如有來世,我定會還你一命。爹娘,兄長,對不起,是莞莞識人不清,是莞莞錯了。
那腹部的生疼已慢慢變得麻木,十二月的寒亦冷卻不了她額上的汗水。她終于開始不再清醒,感受不到那疼痛,眼前的一片黑讓她的心慢慢靜下來,靜下來等待着那不能呼吸的那一刻。
她隐約聽見了外頭的吶喊聲,又像是吵鬧聲,後來好像還聽着了刀劍相交的聲音。
是發生了什麽?這驿站如此小,想來那聲聲音就在門外吧。
又不知是過了多久,一聲莞莞卻清清楚楚的傳進了耳朵裏。
“莞莞,妹妹,你醒醒,我是哥哥啊。”
原以感覺不到冷熱的顧莞莞最終好像是感受到被一片溫暖裹着,她知道有人進來了,是誰呢?是齊钰錦?她只在齊钰錦的身上才體會過這樣暖的溫暖。
可是齊钰錦,她死了啊。
拼命用力睜着眼,卻亦只是睜開了一絲縫。
在那一絲白光中,她只見着了那暗橙色的戎裝以及那一聲“妹妹,我是哥哥啊”。
她閉上了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那顏色的戎裝是齊家軍才有的,齊钰錦這個大英雄總算可以安生歸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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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指南:內心溫暖的毒舌影後vs分分鐘炸毛的戲精總裁
可婚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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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文,兩個大傲嬌将對方憋心裏。
另作者專欄有完結文乖巧坐等小天使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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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你別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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