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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一身肅氣的齊钰錦此時笑起來卻是能讓人如沐春風。
她上前借着虛扶顧莞莞的動作轉而将顧莞莞的手牽入掌心, “我自然是從王妃心裏蹦出來的。”
她帶着調笑,帶着逗趣, 顧莞莞看向她, 四目相對, 卻沒一會兩人都繃不住笑出了聲。
齊钰錦還有些不自在了,她咧了咧嘴,“我似并不習慣說這些。”
顧莞莞早就發現, 齊钰錦在府邸裏,多了一個換回尋常裙子的習慣, 她最愛是湖藍色裙子, 頭發依舊是随意的束在腦後, 倒是一個潇灑的率直好姑娘模樣。
“這些算是什麽?”她好奇問。
齊钰錦牽着顧莞莞的手, 繼續往前緩緩走着,“軍中有位小将軍,将她的絕世好功夫交給了我, 她将這稱為說情話的本事。”
直接率真的話讓顧莞莞不由得笑了一聲,“這功夫看來王爺是還學不到家。”
她雖沒聽過什麽正兒八經的情話,可前世胖丫興致來了念上兩句那窮酸書生與貴家小姐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時, 也是有幾句酸話傳進她的耳裏的, 可不太像是這話的感覺。
她一笑,齊钰錦便也跟着笑了,只是笑的無聲,笑的眼中有星光。
月下,一位身着湖藍色長裙, 束起長發的姑娘牽着另一位淺緋色裙子的姑娘,兩人步伐緩慢,在一個美極了的大花園中散步。身後的丫鬟仆人也自覺的落後兩位主子一段距離。
本是挺好的氛圍,顧莞莞不知怎的,問了一句她老早就想問的話,“王爺,您回來後可有想過再不與我有任何瓜葛。”
她其實挺想知道答案,她想聽到,齊钰錦與她一樣,也是糾結要不要留她顧莞莞在身邊,要不要從此不再來往,斷了所有。
她認真瞧着齊钰錦的神色,看着她臉色未有任何變化,依舊帶着淺笑,就連回話時看着她的目光也依舊是帶着能包容一切的亮光。
她說:“未想過。”
顧莞莞是信的,因為她一點都沒看出齊钰錦臉上有什麽異樣。
所以只有自己糾結過嗎?
她瞥了瞥嘴,不甚滿意聽到的這個答案,那就好像她是那負心郎一樣的感覺。
齊钰錦沒說假話,她可一次都沒過要與她一南一北的待着,再不見面,不來往。
她知曉顧莞莞以往對她的一颦一笑皆是假後,想的也是将她拘在自己身邊,讓她看着自己将那小皇帝打敗,讓她難受。
她求的,是哪怕兩人相看兩厭,也得糾纏在一塊兒。
一點兒來往都沒,一點兒關系都無,想想都不可能接受,那可是顧莞莞,她的妻。
顧莞莞細細瞧了一會齊钰錦,也不說話,便轉了視線,繼續往前走着,待覺得差不多了,便抽回了自己的手,找了個借口先回房了。
自這晚後,齊钰錦倒不像從前那般時刻往顧莞莞跟前湊,而是白日便去管務府,晚上回了府邸也不打擾顧莞莞看賬本,要多沒存在感就多沒存在感。
顧莞莞倒是也樂得自在,沒兩日便到了茶話會那日。
按着禮節,老王妃也是要出來露個面的,但萬巴城的夫人也都曉得老王妃出了遠門,那些老夫人便也落了個清閑留在府中歇息,讓自家管家的媳婦帶着年輕的姑娘兒郎出門。
西北本就在男女大防上并不嚴格,更何況如若真要防起來,那這女子與女子,男子與男子也得防起來。
是以這茶話會便就分了兩塊,一塊在大花園的一角,那兒是一排排的桃樹,樹下空地早已布置好了坐席,家眷就在那兒活動,遠遠的對面有一座假山,假山後頭便是将軍們與官員的活動地方了。
本來将軍們與官員也不會在這白日裏到誰家府邸裏湊這熱鬧,可這算是齊王妃認人的時候,這孟有憶試探着問了一聲王爺,得了準便下了通知去,才有今日這邊的熱鬧。
顧莞莞雖年紀輕,然是主家又是齊王正兒八經的王妃,自然是坐在了上頭的。
離她最近的是四個騎衛将軍的夫人,年長的是司馬梓的夫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不僅跟二十歲的小姑娘皮膚一樣嫩,那一雙帶笑的眸子,讓人瞧着就能放下心防,主動結交。她還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和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
一對兒女也是像娘親,個個都是生的好看,特別是那小姑娘,兩只靈活的大眼睛,臉上帶着點肉,喊娘親的時候可愛極了。
顧莞莞最是喜歡這個女孩子,覺得她活潑的很,能夠帶動自己的心也年輕些。
小姑娘不願意老實坐在椅子上,自己扶着丫鬟的手爬了下去,走到自己娘親的腳邊,抱着自己娘親的腿撒着嬌,“娘親,娘親,雅雅要娘親抱。”
司馬梓的夫人最是喜歡這個愛撒嬌的女兒,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一點都不錯,不像兒子到了年紀後就不愛說話了。
“王夫人這小女兒可真真是個讨喜的,叫我看了都想抱回家做女兒。”
說話的是另一位騎衛将軍曹熙的夫人宋夫人。
司馬梓的夫人姓王,時下流行将出嫁了的女子喊一聲夫人,人較多時會帶上這位夫人自己的姓氏。
王夫人瞧着那雙伶俐的眼,可不就忍不住将自己的小女兒抱進懷裏,還親昵的與自己的女兒額貼額嬉笑了一番。
顧莞莞在上面瞧着也很高興,長都城的宴會或是賞花會是不可能這樣的,即便是再喜愛的女兒,也不會大庭廣衆之下作出這般親昵之态。
這便是西北三城的魅力,要不然短短幾十載中,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人在三城安家落戶。
王夫人本也不是萬巴城本地人,她與女兒嬉笑完了才想到新進門的王妃恐不習慣,便抱着女兒起身微微彎了下身子,“讓王妃見笑了,雅兒自小給我寵壞了,在王妃面前也這般沒規矩,臣婦回去定當好好教養。”
她懷中的小姑娘還探着兩個眼珠子在偷瞧顧莞莞。
顧莞莞端着自己桌案前的芙蓉糕起身,遞給小姑娘,“我們雅兒這樣可愛的小姑娘,誰會忍心讓她被規矩束縛着。”
司馬雅看了看那芙蓉糕,兩個眼珠子可見的變得亮晶晶的,但還是瞧了瞧自己娘親,見自己娘親笑着點頭,才伸出她那只小手抓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裏。
越瞧顧莞莞就越喜歡了,前世這個小姑娘也是讨喜的很,第一次在茶話會上便盯上了她的糕點,還曉得向她讨要糕點吃,可把她給喜歡的。
司馬雅咽下一大口糕點,才含糊着用她那小女孩的嗓音說,“謝謝好看王妃。”
顧莞莞忍不住又被逗得開心,就連稱呼都與上輩子一樣呢,“雅兒這般會說話,那這些都給雅兒吃哦。”不自覺的,顧莞莞的音調也換上了小孩子的語氣。
她将那碟糕點放在王夫人的桌案上。
其實芙蓉糕誰的桌案上都有一碟,但顧莞莞這碟是按着江南口味做的,加了許多桃汁,顏色瞧着是水紅色,口味偏甜了些,小孩子倒是喜歡的很。
這般可愛的女兒,她也好想有一個啊。前世嫁給齊钰錦她是想都沒想過能有孩子的,直到老王妃說江湖上頗負盛名的怪醫一直在琢磨女女生子的法子,有了成效,她才開始有些幻想。
這不,有了孩子這個念頭,她便又有些不舍得離開齊王府了,她喜歡西北三城的生活氛圍,這兒沒有富貴人家就可以為所欲為的現象,百姓的日子好,也舍得給自己花錢,在這兒做生意再好不過。
要是離開了齊王府,她就是過了自己心裏那關再嫁人,也過不了齊钰錦那關,拒絕了她與她和離,卻在她眼前嫁給別人,與別人生孩子,想想那畫面都有些奇怪。
這回老王妃提前這般久去尋怪醫,她心中早已有強烈的預感,這女女生子還真可能在西北實現。
司馬雅兩只眼睛睜得更大了,毫不吝啬張大了嘴,然後又用那極其浮誇的語氣,“哇,好看王妃真好,謝謝好看王妃。”
哎喲,那軟軟的細細的聲音,真是讓顧莞莞像抱回家養。
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那是人家的寶貝疙瘩。
“這是誰在誇本王的王妃,大老遠就聽見了。”
這邊逗着趣,就有一低沉的女聲傳來。大家順着聲音去看,就見齊钰錦身後帶着大大小小十幾號人過來了。
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小司馬雅,她看見來人便掙紮着從自己娘親身上下去了,邁開她那小短腿就奔過去了。
“爹爹。”司馬雅奔向司馬梓,上去就抓着自己爹爹的腿撒嬌。
司馬梓本是一八尺男人,下巴還有一把胡須,平日裏不打趣便是一張冷眼,此時見着自己的心肝肉跑過來立馬表情變得笑眯眯的,彎腰就将自己的女兒抱着騎在自己脖子上。
那小姑娘不僅不害怕,還一個勁的喊:“騎大馬了騎大馬了。”看來就是在家中經常這麽玩的。
齊钰錦瞟了兩人一眼,輕哼了一聲便走向顧莞莞。
欺負她沒有女兒,等她父親母親回來,她就也能有孩子了。
不論前世還是不久前,父親母親出發前都與自己詳細說了生子這一事,按着那意思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能成。
前世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夜裏還做了一個夢,就夢見一個小版的顧莞莞抱着自己的腿要抱抱。
齊钰錦停在顧莞莞邊上,“本王的王妃确實好看。”
她大大咧咧的一句,直把在場的人都先是一驚,後便是都笑了起來。
其實外面都傳王爺是如何一劍揮掉一個腦袋的,怎麽兇悍怎麽殘忍,可她們這些将士和家屬可都一點都不怕,那在戰場上不厲害,要怎麽打勝仗?還不是你不厲害,死的人就是你。何況與王爺走得近的幾個騎衛将軍也都曉得王爺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顧莞莞意識到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調戲了,就有些惱,可偏偏在西北這都不是事,她也只能任自己臉熱着,還得維持面上微笑。
“王爺與各位将軍可是來賞花的?”
那些搬來的花就放在她們這些家眷坐的前面,假山那後面看起來自然沒有這兒方便。
齊钰錦已經乖巧了很久了,這氣氛一到,她就忍不住抓着顧莞莞的手,“本王可不就是來賞花的。”
說是這樣說,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着顧莞莞。
誰能聽不出她那話裏的意思。
特別是幾個熟的騎衛将軍,都在心裏嗤了一聲,誇自己的王妃就像花一樣好看呢,可真不要臉。不過新王妃倒真是一張絕色臉。
顧莞莞瞪了一眼,便抽回了自己的手,“王爺請。”
齊钰錦聽話的坐在了顧莞莞的邊上,那桌案後頭是備了兩個椅子的。
各位跑過來的将軍也都坐在了自己家眷邊上。
花園中還有許多七八歲的孩子在玩鬧。
司馬梓抱着自己的小女兒,不嫌事大的提議,“王爺劍術高超,不如給新王妃舞上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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