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二

待白纓反應過來,身後的騎兵已少三分之一,敵人非常聰明,選擇由西進攻,此時正值日暮方向,強烈的日光讓自己很難睜開眼睛,白纓不明白,一盞茶的時間前,他們還圍獵着一頭碩大的野豬,而現在一切反了過來,倒是自己的戰士不斷在少。他發號口令,讓還剩下的人在姜鶴之身邊圍成一個橢圓型。可是這些精銳依然擋不住從西飛來的箭矢,不斷的有人倒下,所有人都不敢停馬,白纓回首看了看姜鶴之,雖然面色頗為凝重,可是這位主君倒是沒有亂了陣腳,想來之間之前所謂的禦駕親征倒不是做做樣子。

“白卿!什麽情況?”姜鶴之也拔出腰間的劍,抵禦着飛來的箭。

姜鶴之也覺得奇怪,分別自己是獵人,可是就那麽一會的時間,自己卻成了獵物一般。

“臣不知,恐是遇到刺客了。”白纓抽了一下馬鞭:“殿下放心,臣舍命也會安全送您回去。”

話雖這麽說,可是姜鶴之看着身邊陸續倒下的騎兵,難免也有些擔心,自己雖然多次親征,但是卻從來沒有上過前線,現在自己卻是真真切切的置身于箭羽之中了。

姜鶴之加快速度,并駕在白纓身邊吼道:“往樹林走。”

“樹林茂密,恐其有詐啊殿下。”

“此時就不要用騎兵的思維行事了,走為上!”姜鶴之埋怨了一句,駕着馬帶頭往樹林中騎去。騎兵打仗,算是攻無不克,可是卻最怕遇到出奇兵,而往往對付騎兵,就是在樹林中,第一馬不能快奔,快攻之勢便沒有了。第二樹多林茂,容易藏下陷阱。

還沒有跑進樹林,箭雨便停止了,看來已經跑出了他們的攻擊範圍,此時姜鶴之減緩前行速度,讓所有人跳下馬去。只是讓烏鷹帶着群馬往密林中跑去。

衆人找到了一處深草叢先藏起身來。

“殿下,怎麽辦?”

姜鶴之喘了口大氣,她輕輕擡頭又往西邊看了看,隐約有追兵過來:“先清點下有多少人。”

白纓往身邊掃了一圈:“加上末将,總共六人。”

“六人?!”姜鶴之有點無力,每隊一百騎,居然只剩下六人。若是勢均力敵姜鶴之還有信心可以小勝,可是以剛才的箭雨之勢力可以估算到對方也應該在百人以上。

姜鶴之靜下來一想,這圍場中竟然身藏百人,而這百人均是以刺殺自己為目的,不由的一陣惡寒。以古子笙的推測,姜城暫時不敢動手殺她,更多的可能性是先殺王後,引起浮東地區與符國的争端,然後再做輿論迫使自己下臺,可是如今卻迫不急待的動起手來,這種在圍場裏埋伏刀斧手的行徑,可謂膽大至極。

“殿下為何笑?”白纓看姜鶴之在沉思中卻笑了起來,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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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老頭子一開始就這麽膽大包天,我怕是還能與他們共謀。看來這次是與渝慶攪到了一起,竟然這麽快就向我動手了。”

白纓命人上樹先看看情況,又跟着說道:“确實沒想到,我一萬騎兵布防,也被鑽了空子。”

其實除了白纓的騎兵,另有一萬步兵在周邊守衛。

“這布防也是在圍場附近,誰能想這寒天冷地野獸密布的的棕松原會埋伏這麽多人。”姜鶴之把長劍扔在旁邊,從左右鞋邊拿出自己常用的短劍和匕道。

樹上的士兵打手勢表示敵人漸近,樹下六人也需要早做準備。

白纓此時也握住□□,又突然想到:“殿下,紹大人呢?”

本想回答說留在王後身邊,可是又想到白纓是白萦的哥哥,姜鶴之只是說道:“大帳那邊。”

而此時就算有着紹不韋的大帳邊,卻也不并不太平。

常樂面前的兩個死人,或者說兩個将死之人吧,他們用盡身體裏最後的一絲力氣想掙紮起來,可是也只是輕微的擡了下頭,又攤在了地上。

紹不韋對常樂的反應還是很滿意的,至少這位深宮中的公主只是吓蒙了,而沒有發出刺耳的尖叫。

“照顧好王後。”紹不韋對李嬷嬷說道,又對常樂行了一個禮,便又準備退出帳去,此時他只覺得姜鶴之将他留下也是十分正确的,因為古子笙篤定會發生的對王後的刺殺還是發生了,可是他正要掀帳出門時,接迎沖進來兩個黑鳳。

這樣失禮的行為讓他有些皺眉,而且身為黑鳳怎麽能如此冒失:“何事?”

“骁騎将軍姜延忠、千牛将軍姜延恒阻斷了回栖鵬的路,正帶兵往圍場趕來。”

帶兵之事不在黑鳳的管轄內,紹不韋讓他迅速轉告圍場的守備官,以做準備,又轉頭向另一位黑鳳:“還有更急的事?”

那黑鳳衛看看稍稍安穩的王後,一臉糾結,最後只得走到紹不韋邊上,壓低聲音說:“大王遇刺了,現在下落不明。”

紹不韋只覺得腦子裏跟鐵打了一樣,自己從打小就守護着的君主,一直沒出過事的姜鶴之居然遇刺了,而且還不知蹤跡。

常樂看着平時氣勢威武的紹不韋此時居然面色發青,又聽到剛才說有叛變,想來第二個黑鳳禀報的事情更為嚴重,于是問:“紹将軍,究竟怎麽了?”

這個孔武的男人,眼神竟然暗淡下來“大王...遇刺,現在....下落不明。”

常樂兩眼一熱,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淌。

那個今早還好好的,在馬上意氣風發的姜鶴之,怎麽這才日落就說遇刺了,那個被扇了耳光也不氣的人,那個在瘋馬上能緊緊護着自己的人,那個與她穿着同樣禮服執手而笑的人,怎麽就這樣遇刺了?常樂無法相信,只要見不到姜鶴之的屍首她就不能接受這個遇刺的結果。

“下落不明?”常樂對着報告的黑鳳說道:“沒有确認大王生死。”

“沒,回報的騎兵只說路上遇到伏擊,白大人命他回來報信,白大人跟着殿下最後往樹林裏跑去了,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常樂盡量讓自己能冷靜下來,雖然死人這種見血的事讓她恐懼萬分,可是畢竟是一國公主,辛國雖弱,但充斥着權利的地方就有着陰謀和争鬥,她并不是沒有經歷過風浪的人,叛亂與謀殺在哪個國家都一樣,何況是歷史最長久的宗主國,常樂幾乎自小便在這樣的故事中長大。

“叛亂可是姜城。”穩定好情緒的常樂朝紹不韋問道:“現在形式如何?”。

對于常樂的突然的鎮定,紹不韋倒是頗為吃驚,也就恭敬的回複道:“骁騎将軍姜延忠,千牛将軍姜延恒皆是姜城出仕,叛亂可以認定是姜城所為。軍事我不懂,但已讓人傳命給棕松守備官,讓他早做準備。“

“守備多少人?黑鳳衛多少人?來敵多少人?”

“守備步兵一萬人,我部兩百人,現均在大帳附近駐守。”雖然不知道常樂要做什麽,可是現在看她鎮定不輸男子,也就詳細作答:“姜延英的鷹羽營、姜延忠的猛牛營常備士兵應該各是八千人,如果他們傾兵出擊,那便有一萬六千人。”

“和大王一同狩獵的各位大人現在有情況嗎?”

“臣馬上安排人去查。”紹不韋給身邊的黑鳳使了眼色,又覺得常樂突然轉亂為靜,還對兵力有所關心,雖然覺得頗有奇怪,于是問道:“王後可有安排?”

“我和大人一樣,不懂兵事,其實也無安排。”常樂突然放低了聲音,又少了一分底氣,可是沉默了一小兒,又說道:“我自小在宮中長大,逼宮之事也遇到過一次,只是鑒于到皇家體面,這事漸漸被隐匿了起來。那時我父皇被軟禁在承天殿,而我與母後剛好在東宮便躲過此劫,父皇被軟禁後,太子自然就成為衆矢之的,可是我長兄依然以少勝多救出了父皇。”

“那需要臣下怎麽做?只有救出殿下臣自然肝腦塗地。”

紹不韋始終一介暗衛,所學之事,所做之事不是守護君主便是暗殺行刺,調兵遣将領兵殺伐可以所完全不懂,若說是為姜鶴之去死,倒是他與黑鳳們極其願意之事。

常樂咬了咬嘴唇,雖然心生一計可是卻不敢胡說,畢竟自己長在深宮,如果要讓自己調兵遣将,她還是沒有這樣的自信的,可是她記得當時被逼宮時形式跟現在很像,太子兵行險招,對外宣稱皇帝已死,而後洋洋灑灑寫了千字繳文,一時之間所剩不多的兵士與天平百姓同仇敵忾鬥志激昂,出乎意料的殺了叛軍首領救出了皇帝。只是此時要做的卻不是宣布姜鶴之以死,卻是另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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