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仇人相見，不如不見

流江與望月在小院裏打掃，他們均是心不在焉地工作着，望月最明顯，掃把都要将地面綠草掃禿了，他也沒有發現，還兀自想着心事，機械重複着自己的動作。

流江壓低聲音：“望月，你在想什麽？一會被大師兄看到又要罰你！”

望月怕顏頌怕得厲害，聽見大師兄比聽見什麽都管用，登時就回過神，立馬又給自己找了劈柴的活幹。

大師兄雖已辟谷，他們這些小童和隔壁的程謀還未辟谷，但隔壁小院又沒有灑掃童子，流江望月便一直留着夥房，自己吃之餘還偷偷地一直給程謀那邊送飯送菜。

但望月劈柴劈得也不專心，他只劈了兩下，就向流江發問：“流江，我怎麽總覺得大師兄不太對勁？”

流江打了個寒顫，警惕環視四周一圈，确定沒人之後才斥道：“妄議大師兄，你不要命了？”

望月幹脆放下斧頭，扁嘴道：“反正大師兄也不在，說幾句沒關系的，流江，我就不信你沒有感覺到，大師兄好像變得不對勁了。

“這要是在以前，他怎麽可能去救二師兄，他巴不得二師兄死在外面。”

後兩句話望月徹底壓低了聲音，也是怕隔牆有耳。

“确實是有些不一樣了，難不成是大師兄良心發現？”

兩個小童十分聰明伶俐，幾番猜測就把顏頌裏頭換了個芯這件事給猜得八.九不離十，只不過他們只以為是大師兄心性有了變化，并未往這邊想。

顏頌回到淩斷峰之後，流江與望月在門口相迎，見到那一抹雪白身影之後，躬身行禮：“大師兄。”

望月卻發現顏頌孤身一人，嘴巴沒門，問：“大師兄，二師兄呢？”

顏頌收劍落地，滿臉不屑：“我只是去救他的命，又沒說要将他帶回來。”

流江和望月二人對視一眼，均小心翼翼，默默無言。

顏頌回到自己房間裏，心情極好，還哼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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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聲音悠悠的：“宿主，你今天心情怎麽這麽好？”

“當然是現在主角還沒回來，而且我已經有了足夠償還下個月債務的積分，現在吃喝不愁，我當然心情好。”

567：“……”

“有沒有什麽片兒啊，給我看看？”

567冷酷道：“我們這只有《我的系統之路》。”

“你不是說你們是聯網的嗎？”

567不理他，甚至背起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顏頌聽着那念咒似的聲音終于忍不下去：“停，停，剛才我逗你的，我就是想看看電影玩玩游戲！”

567：“哼，不早說。”

顏頌此刻斜靠在塌上，是一個極放松的姿勢，手上握着一本書，等到神智都被引到系統空間那邊之後，這具軀體所表現的便是他手捧着書睡着的模樣。

天色擦黑，因有還魂丹和顏頌留下的那一堆靈丹妙藥的緣故，程謀自身也強悍，顏頌走之後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他知道是有人救了自己，但率先就排除了那人是江澈的選項。

江澈已經永遠留在了太玄秘境裏，世間也再無她。

但程謀為了便于找到這個恩人，他在半夢半醒的時候握住那人的手，偷偷做了一些小手腳。

程謀燒了一張瞬移符回到淩斷峰，看着熟悉的景色，心中的怨恨再一次湧上心頭。

他不殺顏頌，誓不為人。

若不是顏頌推他入太玄秘境，他又怎會遇到危機，又怎會害江澈沒了性命，現在他寧願不要那些機緣，寧願從沒認識過江澈，也不願意讓那麽鮮活的一個生命因自己而死。

程謀的陰郁臉色隐藏在了黑暗裏，他雙目沉沉，陰鹜得可怕：“江澈，你別怕，我很快就讓那個人渣去給你贖罪。”

“叮，恭喜黑化值+5，積分加五百，當前餘額1300積分。”

顏頌正打游戲打得熱火朝天，一聽又傳來一個好消息，心情更嗨，不由得向567顯擺：“诶你看我啥都沒幹呢，男主黑化值就給我加了五，那我要是再去挑事，那不就更容易了？”

567語重心長：“宿主啊，黑化值越往後越難加的，你看他小時候你虐待他，他對你的黑化值不也才30？”

顏頌一愣，屏幕上的小人一死，gameover，他喃喃低語：“那怎樣才能讓黑化值增加？”

567嘆息：“宿主啊，真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多說是算違規的，只不過世上至痛至恨那麽多，起碼要體味全了，才能徹底黑化吧。”

顏頌一瞬間就沒了玩游戲的心情，再玩也有些不知味，但身心懶散，又不想回到身體裏，只能這麽跟游戲幹耗着。

然而，就在此刻，極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程謀本來是看到了流江給自己留的玉簡消息，讓自己回來之後記得去找他們取餐，他将靈貓關在屋子裏，閃身便從一個隐秘的地方進入後院，正巧看見用餐的流江與望月。

望月吓得手上饅頭都掉了。

流江吓得趕緊關院門，免得被大師兄看見，他壓低嗓音：“二師兄，你怎麽來了。”

程謀挑眉：“不是你們讓我回來之後就來找你們？”

望月藏不住話，他一臉無辜：“二師兄，可是，我們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回來呀……”

正好流江與望月還在用餐，便就邀請程謀直接坐下在這吃了。

流江鼻子靈，他嗅了幾下，聞到了不屬于在場任何一人的氣味，他疑惑道：“咦，這有其他人在嗎？”

程謀不以為意：“許是我身上沾了靈貓的氣味。”

一聽這話，流江望月頓時如臨大敵，他們瞪大雙眼，扔了筷子，望月嘴快，飛快地：“二師兄，你竟然帶貓回來了，大師兄……他……他讨厭貓的呀！”

程謀臉色一沉，望月登時不敢再說話，流江斟酌着：“二師兄，大師兄那樣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萬一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程謀道：“好，我知道了。”

明明是好商量的語氣，兩小童卻齊齊一抖，好像被什麽惡鬼纏身，後背涼飕飕的。

不知道怎麽回事，去了一趟太玄秘境，他們也覺得這個二師兄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有點難以捉摸，不像以前那樣好說話了。

程謀吃完，便放下筷子，閃身便消失在了原地。流江和望月面面相觑，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二師兄記仇了。

程謀閃身消失後，并沒有立刻離開這個小院，而是用靈力隐住自己的身形，雖然他沒妄想能夠瞞過顏頌的眼睛，但能瞞一時是一時，能了解到多少這個小院的情況就了解多少。

以便日後萬事都好下手。

他悠閑地在院子裏走，精神卻高度集中，記住了院子之內一草一木的樣子，他心中正疑惑着為何顏頌還未發現他這個入侵者，他就來到了顏頌的房門口。

房門沒有關緊，程謀定定地站住，他向裏面看，裏面的光景卻讓他愕然。

屋內昏暗，雖是淩斷峰不缺夜明珠這種照明的靈物，可不知道為什麽顏頌就是不喜歡用，一直都用最古老的蠟燭來照明，甚至長明燈他都懶得用，仿佛屋內有一個凡塵之中的物件，才能體現出時間的流逝似的。

這一點，顏頌從未改過。

而屋內本是斜靠在榻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整個合衣躺在上面沉沉睡過去了，衣角垂落在地，被昏黃的燭光籠罩，像是蒙上一層金紗，意外地好看。

而白玉似的人，清冷如雪的表情也終于有了一點軟化，從來都是寒氣逼人的雙眸也安靜地合上了，竟十分溫柔。

顏頌的天人之姿是全中司公認的，前些年有些無聊人排了個什麽世家公子美人榜，除卻那些長輩們，顏頌在同輩人裏，排名是最靠前的。

顏頌那時候一聽有這事，立即提劍就狂揍了排榜人一通，非要逼着排榜人把他從這個榜上除名，不然就繼續打。

好像上那個榜是多恥辱的事情。

排榜人不舍得自己這條小命，但被美人打了一通，也算值得，故而就将顏頌除了名。

從那以後，再沒人敢拿顏頌的相貌說事。

而看到這一幕，程謀的心跳有一瞬間的滞澀，他仔細描摹着那好看溫柔的眉眼，若這人也能對他好一些就好了。心中剛一冒出這個想法，他眸光驟然冷厲，剛才他在想什麽？

他難道是想與這個人渣好好相處嗎？程謀再次湧上滿心的仇恨，他咬牙看着顏頌，越看，仇恨便越長一分。

以至于一時之間沒有收住，竟出了下下之策，直接闖進顏頌的屋裏。

“宿主，宿主！不好了，男主來找你報仇了！”

房門被程謀大力推開，他一步一步沉沉地走向顏頌，絲毫不掩飾自己面上的不滿之意。

顏頌倏然睜眼，雙眸中寒意頓顯，他雙唇輕啓，召喚自己的佩劍長歌。

下一瞬，亮銀長劍應召而來，自動飛至顏頌身前，劍身嗡鳴作響，刺目光芒大盛，而顏頌還施然坐在塌上，他腳下的地面就已經開始迅速攀上寒冰，只聽他冷然開口，漠然之中還帶着幾分戲谑：“怎麽，太玄秘境裏沒死成，又來找我送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大程的三觀有點危險，咳，那啥，大程在長期被欺辱被打壓的情況下長成這樣也還是相當難得了，大家就意思意思不要帶太多的理智來看呀~還有小流江與小望月他倆是小顏這邊的人，對大程僅僅是體貼關心可憐他而已，小流江和小望月的立場還是站在小顏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