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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應這邊和蘇盈袖談調解的事一連幾天都沒有結果,前一天許寧川和許應父子倆在飯桌上碰頭,還提起這件事來。
“調解得怎麽樣,對方同意撤銷投訴麽?”
“不同意,一定要羅豫親自道歉,其他免談。”
聽到這裏,許太太葉菲感到有點奇怪,問到底怎麽回事,許寧川沒吭聲,他知道這是坑兒子,所以不太好意思告訴老婆。
許應倒是不在意,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通,着重說了兩點,一是的确被拍到羅豫先動手,二是蘇盈袖什麽都不要就要本人道歉。
葉菲奇怪極了,“這事不是很好解決麽?羅豫打個電話的事。”
許應冷笑了聲,嘆口氣,語氣嘲諷,“這不是羅大律師架子高拉不下臉麽,我就不一樣,我臉皮厚。”
說着煞有介事的一點頭,“挺好的,蘇醫生挺好說話,天天請我喝奶茶。”
許寧川這時擡頭瞪了他一眼,剛要說什麽,就聽見老婆大人罵自己:“你是不是腦子有包,讓兒子去得罪人,平時還不夠辛苦,休假也要去看人臉色?”
接着又罵羅倫父子倆,“老羅也真是,欺負小輩還來勁了,不找自己兒子麻煩倒找別人的,還有羅豫,才多大就這一副高高在上的鳥樣,以後還得了,別指望你落難了他能幫你!”
她本來脾氣就沖,又一直和羅太太合不來,互相看不起對方,這下更是火都來了。
許寧川一邊安撫妻子,一邊瞪許應,覺得是他挑起的頭,許應聳聳肩,一點都不在意,他事故意的又怎麽樣,難道他受了氣還不能找親媽訴苦?
他反正已經做好跟蘇盈袖死磕下去的準備,連稍晚些時候林修告訴他同團隊的丁一楠給他介紹了個大客戶他都讓林修轉介給塗川,“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具體哪天結束休假還不好說。”
可當蘇盈袖拿着一張報紙主動說要聊聊時,他又覺得,或許自己的假期可以結束了。
蘇盈袖走在前面,許應跟着她,一直走到樓梯間,這時樓梯間很安靜,沒什麽人經過,蘇盈袖将報紙在臺階邊上一鋪,“坐。”
許應看她一下,見她按着白大褂衣擺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便也跟着坐下,樓梯不寬,倆人坐在一起,離得很近,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不知道事護膚品的還是護手霜,總之有一種淡而清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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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不算促膝長談?”他低頭看着倆人離得很近的膝蓋,輕笑着問。
蘇盈袖笑笑,“算是吧。”
頓了頓,她不等許應開口問,主動道:“今天中午律協打電話過來随訪,我已經撤銷了投訴,明天你就不用一大早的來我們科站崗啦。”
“......嗯?”明明是最期待的結果,可是當它猝不及防的出現在面前,許應卻有些反應不及,頓時愣在了原地,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凝固。
蘇盈袖側頭看着他的臉,見他這模樣,覺得有些好笑,揶揄道:“怎麽,傻了?還是說,你舍不得這一天一杯的奶茶?”
“不、不是......”他回過神來,有些赧然,清了下嗓子,“主要是......太意外了。”
他頓了頓,整理一下想說的話,這才問她:“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覺得沒什麽意思。”蘇盈袖垂着眼,笑意淡得幾乎沒有,“我應該永遠得不到想要的道歉,而且你說得對,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我也沒必要為難你一個與此無關的人。”
“道歉的不該是你,你也代表不了他。”
許應聽着她有些失望和感慨的聲音,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兒。這世上啊,很多東西,你不争取它不會來,争取了,它也還是可能不會來。
所以有的時候,“多謝羅律師教會我妥協這門功課呗。”
蘇盈袖調侃道,說完還笑了一下。
許應側頭看着她沉靜的側臉,忽然想起什麽來,哎了聲,“我跟你說個高興的事。”
蘇盈袖一愣,歪着頭去看他,眼睛裏閃爍着好奇的光芒,許應被她眼裏的光芒閃了一下,心跳莫名亂了一拍,幸好穩得住,才沒有失态。
聽他說完為什麽華天所要解決這個投訴,又聽說羅豫叫人套麻袋給打了,蘇盈袖先是一愣,随後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起來,“活該!”
她明明在幸災樂禍,卻又坦蕩得一點都不讓人讨厭,許應看着她彎彎的眉眼,恍惚覺得看見一個鬧氣的小孩子。
“你好像特別不喜歡他?”他脫口而出心中的疑問,因為之前和她的同事、學生旁敲側擊打探過,都說她是個很大度的人,可在對待羅豫這件事上卻明顯不是這樣。
蘇盈袖的笑戛然而止,沉默了半響,點點頭,“嗯,想公報私仇來着。”
“......他以前得罪過你?”許應不妨她居然說出這麽一句,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蘇盈袖見他滿臉疑惑,不由得又笑,“怎麽,不相信?”
“你看起來不想這樣的人。”許應擡手摸摸鼻子,老實應着,心裏越發覺得好奇。
這下輪到他的眼睛發亮,“快說說,看我能不能抓他幾個小辮子去笑話他。”
像小學生要分享秘密似的,蘇盈袖忍不住抿着唇笑笑,眼睛輕輕的彎了彎。
“你認識羅豫的媽媽、不,應該是他的繼母,現在的羅太太麽?”蘇盈袖先問了一個問題。
許應不知道她的用意所在,但還是點點頭,“認識。”
羅太太他是見過的,也聽葉菲說過,這不是羅豫的親生母親,是繼母,他們的關系并不十分融洽,但羅叔叔顯然很喜歡這個妻子,許應上一次和羅太太正面打交道,是去年在她和羅叔叔的小女兒結婚的時候。
才領畢業證的羅小姐剛脫下學位服就披婚紗,嫁進本地一個不大不小的豪門,聽說和新郎是大學同學,結婚之後就讓她安心做全職太太,“最近聽說羅太太快要做外婆了。”
“那是我的親生母親。”蘇盈袖聽完他說的這些羅家近況,淡淡的解釋道,“我讨厭羅豫,是因為我一見到他和他爸爸相似的臉,就想起五歲那年,我曾經哭着求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和爸爸。”
“但她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小的時候不懂,我們家不好嗎,為什麽要走?後來長大能聽懂了,才知道是她有了外遇。”
蘇盈袖聳聳肩,“後來我坐車去找過她,聽說她住在哪裏,但是我進不去,就蹲在外面的馬路牙子上,我爸帶着我阿姨來找我回去,後來我叫她媽媽。”
“我媽媽也是這個醫院的護士,是個特別好的人......”她回憶起劉敏,語氣要輕松許多,“我不恨羅太太,可是我讨厭她,并且将對她的讨厭牽連到羅家其他人身上。”
“許律師,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特小氣?”她盯着許應的眼睛問道。
許應下意識的點一下頭,見她的眼睛瞬間睜大一圈,心裏一激靈,又立刻搖頭,“怎麽會,一點都不小氣,是人之常情,換了我,我能記一輩子仇!”
話音剛落,就看見蘇盈袖又恢複滿臉笑意的模樣,眉眼彎彎的。
語氣有些得意,“是吧,我就說我好說話得很。”
許應:“......”其實大實話是你并沒有很好說話我不敢說而已:)
“好啦,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去複命了。”蘇盈袖用手撐着膝蓋站起來,低頭和仰起臉的許應對視,眸光輕淡,“就此別過,這幾天我們互相給對方造成了困擾,希望許律師海涵。”
許應看進她清澈坦蕩的眸底,沒有熱絡和熟悉,甚至就連這幾天常見的似笑非笑都沒了,他們重新回歸到陌生人的位置。
“好。”他點點頭應道,心底有淡淡的悵然若失。
蘇盈袖倒很滿意這樣的局面,覺得許律師真是不僅長得英俊,還很知趣,難怪人家能當大律師呢。
“那就不留許律師了,有緣的話,希望我們不要再在醫院或者派出所、法院這樣的地方再見。”蘇盈袖輕笑,擡起手掌朝他揮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了。
許應坐在原處,扭着身子看她走出樓梯間,然後才起身,将報紙疊起來,想了想,還是扔進了電梯旁邊的垃圾桶。
回辦公室取了自己的東西,客氣的問蘇盈袖什麽時候下班,想請她吃飯,卻見她搖搖頭,“我今天值班,勞許律師費心,吃飯就不用了。”
“注意安全。”她笑着将他送出辦公室,态度十分客套。
不知道為什麽,許應覺得心裏有些不得勁,似乎不太适應她這樣,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他和蘇盈袖告別,走到電梯前按了向下鍵,等着電梯下來,忽然聽見背後傳來她和別人的說話聲,“蘇醫生,我們回去了。”
“出院啦,回去好好坐月子啊,按時回來複診,爸爸多體諒一下媽媽,家務能幫就幫。”
“好好好,多謝蘇醫生這幾天的照顧啊,對了,我給他取名叫煜祺,李煜那個煜,順頌時祺的祺,蘇醫生覺得怎麽樣?”
“挺好啊,寓意美好吉祥、前途光明,爸爸有心啦,小煜祺對不對?”
“哎呀,快看他笑了。”
許應回過頭去,見她被産婦和家屬圍着,臉上的笑容真切又溫暖,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一時又有些感慨。
在這幾天裏,他看着她處理種種或簡單或複雜的情況,也看過她認真的與家屬溝通,有時候她從産房或手術室回來,頭發都是濕的,可是她永遠精神十足,像有用不盡的力氣。
或許給她勇氣和動力的,就是現在這樣的一幕吧。
産科是醫院裏唯一能迎接新生命的地方,她走在生命長廊上,像擺渡的女神,将一個個幼小的生命迎接到世上,陽光升起,普照大地,幾家歡樂幾家愁。
許應輕笑着走進電梯,接到林修的電話,“老板,有個案子,法律援助的,接不接?”
“接吧,我的假期也該結束了。”他輕聲應着,語氣輕快從容。
許律師也要努力工作為更多委托人解決問題啊,不能輸給蘇醫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蘇醫生:就這樣吧,以後不會見了。
許律師:……你确定???感謝在2020-08-29 17:52:01~2020-08-30 18:11: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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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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