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入世間

千紙鳶飛到一間紅屋之前忽然停了下來，而後繞着白鳶鳶周身打轉。白鳶鳶擡頭望向屋子上方的牌匾，上面書着三個大字，只是書寫太草，白鳶鳶一個都不認得。

屋內飄來了誘人的飯菜香，白鳶鳶摸了摸餓癟的肚子，跟着千紙鳶走了進去。

千紙鳶輕輕扇動着翅膀，再次引來了屋內吃飯的人的注目，白鳶鳶後知後覺地回過視線，撓撓頭道：“你們好……”

吃飯的人又都回過頭去吃飯，有的還在低聲議論。就在白鳶鳶迷茫時，一個瘦小的男子跑了過來道：“這位姑娘要吃些什麽？本店有各種美味佳肴，招牌菜在本地可是出了名的好！”

白鳶鳶愣愣看着那個男子，道：“可以吃嗎？”

“當然！”男子上下打量着白鳶鳶，眯着的眼睛中透出白鳶鳶看不懂的精光。

白鳶鳶瞬間眼睛一亮，感激涕零地看着男子，道：“真的嗎？”

“當然！小的我這就去給姑娘準備最好的飯菜！”說完，他便跑向了櫃臺後，向站在那裏的老板模樣的人耳語了幾句，老板意味不明地看了白鳶鳶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白鳶鳶坐到了一張桌旁，心裏無限感慨。胡貍貍說的沒錯，人間果然好，凡人很熱情，她一來就能有飯吃！

仿佛感到有人在靠近，白鳶鳶側頭看去，正見千紙鳶飛到一名男子身旁正繞着他打轉。但見那人穿一身暗紫色長衫，腰間挂着枚紫色玉佩，如墨的長發束起了一半，發下的面容靜如玉琢一般俊美。他緩緩走來，步步生蓮，狹長的鳳眼淡淡注視着白鳶鳶，輕抿的薄唇上帶着淺笑。

笑容雖淺，卻已豔絕群芳，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白鳶鳶癡然看着他，差點将他看成了女子。除了白花花之外，她從未見過這麽美麗的人。

男子輕輕伸出纖長的手指，千紙鳶便落在上面扇動翅膀。

“小小年紀，也會這等把戲。”男子輕笑了一聲，微微擡指，千紙鶴又飛回了白鳶鳶身邊。

“你是誰？”

男子含笑看着白鳶鳶，狹長的鳳眸中竟有一絲探究。“我叫墨子兮，我倒對你很是好奇。你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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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鳶鳶。”白鳶鳶盯着他的眼睛乖乖答道。

男子輕輕挑了挑眉，道：“花妖王的小妹妹，你很有趣。”

白鳶鳶驚訝地看着他，道：“你認識我姐姐？而且……為什麽說我有趣……”

男子從懷中熟練地掏出一錠銀子放在白鳶鳶面前，道：“我用這錠銀子買你頭上的花，怎樣？”

“銀子……”白鳶鳶默默注視着桌上的大塊銀子，其他人眼紅地盯着那塊銀子，掌櫃的更是驚愕地盯着那塊銀子。

“……是幹嗎的？”

白鳶鳶看見墨子兮俊美的臉上的妖嬈的笑忽然裂了。

墨子兮迅速恢複了自己的風度，道：“你在這吃飯需要銀子，我買你的花也需要銀子。”他彎腰靠近白鳶鳶的臉，絕美的面容停留在了白鳶鳶耳旁。

“來到人界，處處都要銀子，在這兒吃白飯，可是會被賣掉的。”他直起了身，卻看見白鳶鳶一臉疑惑。

“看來你姐姐都沒教你各界規則啊。”墨子兮輕笑了兩聲，一手輕輕撫上白鳶鳶的頭。“你有些意思，可得處處留心。我們以後再見。”說罷，他移步走了出去，衣擺輕搖，瞬間便消失在了白鳶鳶的視線之中。

白鳶鳶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不知為什麽，她方才感到十分別扭，好像自己的性子施展不開。當那人靠近的時候，她甚至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墨子兮的力量很強大，可卻被他完美掩藏起來，絲毫沒有讓她感到壓迫。可為何即便是這樣，她仍是感到那麽不自在呢？

姐姐說，強大的妖怪能隐藏自己的妖氣，除非是更強大的妖怪才能看破。可白鳶鳶不同，她自成形起便能看出他人的本質，即便她自己的力量并沒有那麽強大。

所以，她看穿了。墨子兮是妖，是比重英谷任何一只妖怪都要強大的妖。

小二端着飯菜走過來時，正看見白鳶鳶桌上明晃晃的銀子，瞬間吓得盤子都抖了幾抖。他連忙恭恭敬敬地将飯菜擺在了白鳶鳶桌上，哈腰道：“姑娘您慢用，您慢用啊哈！”而後便跑到掌櫃的身旁和他耳語起來。

這時，另一張桌上的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子挪動身體搖到了白鳶鳶身邊，道：“這麽多飯菜小姑娘一人肯定吃不完，要不要叔叔我幫你？”說罷還抖了抖他濃黑靈活的眉毛。

白鳶鳶被他那誇張的身材和表情震得全身冷戰，片刻後，她道：“榕老夫子說，自稱叔叔的面目猥瑣的人都是會拐賣少女的壞蛋……”

胖子抖起的眉毛瞬間凝住了，他傷心地以手掩面，道：“小姑娘居然這麽說叔叔……叔叔好傷心！叔叔不是壞人！”

“怪叔叔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的。”白鳶鳶看着那雙快要擠出眼淚的小眼，露出了自己的白牙。“不過榕老夫子說的話都是瞎扯。”

胖子悲怆的表情瞬間破成笑臉，他開心地坐到白鳶鳶旁邊，身下的椅子瞬間發出了“嘎吱”聲。

“小二！再上一份碗筷！”胖子顯然高興地忘了自我，對着白鳶鳶笑得一臉抖擻。“小妹妹就是好心啊！叔叔我出門沒帶啥錢，最多也夠買幾個饅頭，小妹妹請叔叔吃這頓飯，叔叔我願一路保護你喲！”

濃黑靈活的眉毛再次抖成了篩子。

白鳶鳶木然地牽動嘴角，道：“不用了……”

碗筷一上，胖子就抄起筷子幹了起來，邊吃邊模糊着說：“你叫白鳶鳶是吧？我就叫你鳶子好了！我叫楓，你可以叫我楓子叔叔！”

眉毛……眉毛……

“小妹妹哎，一個人出門是很危險的！更何況你還沒帶錢！”楓湊近了些低聲道：“這家掌櫃肯定開始看你沒帶錢才讓你留在這吃，吃完了你沒錢付，他們就會把你賣了的！”

楓肯定不知道，他自認為很低很輕的聲音已經傳遍了整個客棧，櫃臺處的掌櫃和小二的面色瞬間都黑了下來。

“哈？好像很複雜。”白鳶鳶邊吃邊道。雖然眼前這個胖子誇張了些，但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惡意。

“唉，總之啊，在人間買什麽都是要給錢的！小姑娘家家一個人是很危險的！需要叔叔保護才行的！”楓激動地說着，還在不停往嘴裏塞着食物。

“鳶子，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子桐山。”

“嗯唔……很是遠呢！”楓道，“一路上都有妖魔鬼怪，沒關系！有叔叔保護你！小妖怪什麽的不在話下！”

白鳶鳶稍稍無語了下，她分明看出楓胖子的能力不高，他卻還那麽自信，不過……他很有趣！

“好啊好啊！”白鳶鳶水靈靈的雙眼眯成了月牙，“本來我的小夥伴是想和我一起去的，但被我拒絕了，現在才感到一個人十分孤單……有楓子叔叔這麽有趣的人陪伴，路途肯定不無聊啦！”

楓忽然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然而他雙眼緊眯，卻是在消化白鳶鳶的誇贊。“鳶子這麽熱情，叔叔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表情形容我的激動之情了……”

“……”

“請問閣下……可是除妖法師？”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子走過來問道。

楓一邊嚼着一邊用小眼看着那男子，道：“不是……”他又想到了一旁還有白鳶鳶，立馬又補了句：“不過除掉小妖小魔啥的根本不在話下！”

那男子忙向楓拱手鞠躬，道：“最近這鎮子的南邊陰氣很重，有人從那走時便看到了妖魔鬼怪，害的鎮子裏的人都不敢去那兒，閣下若好心，就幫我們鎮子一個忙吧！”

楓搖了搖頭道：“我還得護送小妹妹去子桐山呢，沒空兒在這兒滅什麽妖怪。”

“……去子桐山必須經過鎮南……”

“……”

就在楓想着又能拒絕那個男子又能保持在白鳶鳶眼中的形象的辦法時，白鳶鳶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為什麽要滅妖怪？”

楓差點嗆住，那個男子驚訝地看着白鳶鳶，眼神中竟然有一絲憐憫。“這位小姑娘真是不谙世事啊……”難道是癡呆？“妖怪害人，是世間之惡，定是要除掉的。”

白鳶鳶的目光變得更加不解，千紙鶴也停在了她的肩頭，仿佛也在看着那名男子。“為什麽妖怪是惡？妖怪明明都很好很善良，我就是妖怪……”

白鳶鳶還沒說完，楓一個躍身震碎了椅子，拉起白鳶鳶便沖出了客棧。

沒想到楓胖子體型彪悍，奔跑起來竟如風一般快，拉着白鳶鳶如球一般十分圓潤地穿越數道人群最終來到了鎮子之南。

楓大喘着氣甩着汗道：“鳶子你也太不知數了，凡人都是懼怕妖魔鬼怪的，就算在你眼中妖并非都是惡，你也不能告訴他們你就是妖啊！”

白鳶鳶搖了搖頭。她不理解，為什麽凡人懼怕妖怪，為什麽妖怪在凡人眼中是惡。重英谷的妖怪，明明都很善良有愛！

而相反，楓和墨子兮都說那客棧的老板想将她賣掉，分明他們才是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