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恐懼

“鳶鳶，別怕。”白花花輕輕撫着白鳶鳶的頭，可白鳶鳶的身體還是在輕微地顫抖，她偷偷看着月吟寒，眼中的恐懼是那麽的深切，僅僅是那眼眸的顫動都讓月吟寒的心如同刺痛。

“鳶兒……你還記得我麽？”月吟寒看到白鳶鳶的那一刻，本是充滿了驚喜，可看見白鳶鳶這幅模樣，他卻又覺得心中刺痛。“鳶兒……”

白鳶鳶緊緊攢着白花花的衣服，絲毫不肯放手。

“你……你是誰？”白鳶鳶顫着聲音問道。她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可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他，她就覺得十分害怕，好像是她的靈魂深處都在懼怕着這個人。

“鳶兒……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子桐山，月吟寒，你不記得了麽？”月吟寒很想過去抱抱白鳶鳶，可他只是往前邁了半步，白鳶鳶便又往後面縮了一分，他也不敢再繼續向前了。

“子桐山……月吟寒……”白鳶鳶喃喃念着這幾個字，忽然覺得腦袋疼了起來，她捂住腦袋，發出一聲嘤咛。

“鳶鳶，莫想太多。”白花花安撫了下白鳶鳶，又對月吟寒說道：“仙尊，鳶鳶現是魔界一員，今日第一次離開魔界來到人間，怎麽會見過仙尊呢？仙尊怕是記錯了吧。”白花花的意思，只是想告訴月吟寒，白鳶鳶如今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應該開心地重新生活，而不應該想起以前諸多不愉快的事情。

白花花的意思，月吟寒也明白，但是，他很揪心。本來……他以前就是想抹去白鳶鳶的記憶，讓她不再為情所困，安安心心度過冥池兩百年。如今，白鳶鳶确确實實沒有了過去的記憶，可是卻唯獨對他一人如此恐懼……他感覺十分痛心。

白花花，白鳶鳶。曾經兩個心愛的徒弟，如今卻都失去了記憶，不再記得以前與他的過往。而令他動心讓他深深喜歡的白鳶鳶，曾經對他的喜歡都化成了現在的懼怕。

他感覺這數年來的空虛，都變成了錐心的傷痛。

其實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委曲求全，選擇了最為保守的路，卻不想落到這個連他自己都不願看到的下場。而魔君弑千流，不為天地所困，行事自如，用最痛快的辦法解決了他想要解決的事情。

若他也能不那麽優柔寡斷，早早選擇另外的方法的話，會不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不……他不能就此放手。他以前所有絕情的做法，都是為了能保護白鳶鳶，讓她能夠更輕松地度過懲罰期限，如今，白鳶鳶已經不再天界的處罰範圍內，她也不再為魔性所擾，他無論如何也要放手争取一回！

“鳶兒，別怕，我是月吟寒，還記得嗎？過去，我是你的師父。”月吟寒緩緩向白鳶鳶走去，白鳶鳶一面搖着頭，一面不肯松開白花花的衣裳，情景變得奇怪起來，盤竹幾人也不知道該怎麽插手。

布叽一直自顧自叫着，顯得有些焦躁，白鳶鳶聽得懂布叽的語言，布叽想要讓白鳶鳶知道那個叫月吟寒的男人不是壞人，他說的話都是真的，可白鳶鳶依然害怕，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害怕讓她無法抗拒。

“別過來……別過來……”

月吟寒步步走近，向白鳶鳶伸出了一只手。“鳶兒，跟我回去吧，這一世，我定好好待你，好好保護你，不會再做出錯誤的決定而傷害到你。鳶兒，我相信你還是記得我的，鳶兒……”

“別……別……”白鳶鳶止不住顫抖。

白花花也向後退步，說道：“仙尊，莫要執着于此了，鳶鳶這般害怕……你這般逼她回想，怕是對她不好……”

月吟寒卻難得沒有理會白花花說的話，此刻他的眼中滿是白鳶鳶恐懼的模樣，他自己也恐懼，恐懼白鳶鳶會一直這般害怕他，一直将他擋在心靈之外。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現，連他自己都覺得仿佛着了魔一般，只想将白鳶鳶帶回子桐山，就算她害怕他，他也要讓她知道，他是喜歡她的，是一直在護着她的。

月吟寒還未靠近白花花，一道黑光卻忽然擋在白花花和月吟寒之間，下一刻，黑光已經變成了魔君弑千流。他微微蹙眉看着月吟寒，一如既往的嚴肅。

又一次的相見，兩人的心情又比以前大不相同。看見對方，兩人不再像以前那般對對方懷有敬畏之心，而是都有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敵意。

曾經每日盼着能和月吟寒大戰一場的弑千流，如今卻根本不想看到月吟寒。他一向敬重月吟寒，可他的優柔寡斷卻讓白鳶鳶多受了這麽多苦，白鳶鳶對弑千流來說有着特別的意義，他就算不怪月吟寒，也不想讓月吟寒與白鳶鳶相見，更不想讓月吟寒帶走白鳶鳶。

然而，月吟寒此次來重英谷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走白鳶鳶。

“白鳶鳶是我魔界之人。”弑千流淡然的眼眸中暗暗流動着敵意。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根本不想讓白鳶鳶和月吟寒相見，更不想讓月吟寒将白鳶鳶帶走。

弑千流的意思，月吟寒也明白。但他早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花的時間多久，無論弑千流有多反對，他都要帶走白鳶鳶。他這幾十年來感受到了太多孤寂無奈，白鳶鳶受苦之時，他也在承受着苦痛，一面是為了白鳶鳶的痛苦而痛苦，一面是為了自己的猶豫痛苦。

他本就不是一個無情無欲的神仙，就如以前一樣，他并不是個清心寡欲的人。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做一個不問世事的自在的散仙，可這卻被白鳶鳶的出現和毀滅重生所打破了。時間越長，他就越認識到了自己的自私，想要将白鳶鳶留在身邊，想要不管天界的死規矩再放縱一次。

除了白鳶鳶之外，其他五只神獸都已經被封印，月吟寒為此付出了大半功勞。他請示過天帝，要留下白鳶鳶，畢竟她的罪過已經磨滅，她也不再是神獸之身。

天帝答應了月吟寒的請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