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約會

最近幾年農家樂很是流行，林蘇也跟風去過幾次，吃裏面所謂的農家菜，也算是換換口味。周岳所說的農莊，自然也比一般平頭百姓去的地方更加高大上，那真的就是一個莊園，占地十幾畝，他們驅車兩個小時才到那。農莊的房舍，仿的是古代建築的格局，裏面極為遼闊，家具都透着古香古色的味道，一到那就有一種時光穿越、世外桃源的感覺。他們倆換了一身迷彩服，又抹上各種防蚊的藥水，林子裏面的蚊子還是很毒的。兩人各持一把獵槍，準備進林子打點野味。林蘇其實也就是繡花枕頭，只能做做樣子，方才教練教了幾回，她每每都不負衆望地脫靶。不過，這完全不妨礙她耍帥，她把獵槍拄在地上，接連擺了好幾個POSE，讓周岳前前後後幫她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很得瑟地放到微博上面去了。

進到林子裏頭，他們在樹林裏面穿行，因為樹木遮蔽的關系，也不覺得太熱，裏面的小動物聽到動靜四下逃散。走了一段路，看起來英姿飒爽的林女俠忽然有點害怕了，這裏樹木高大，光線比外頭晦暗了許多，偶爾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她縮了縮脖子，說：“這裏面不會有野豬吧。我們要是被野豬獵了怎麽辦？”在林蘇的印象中，野豬是那種頭上長着兩個長長的角的兇猛動物，經常會傷害到人畜，新聞上不是常常這樣報導麽。

其實農莊裏的動物只是外表看着是放養的樣子，裏頭卻有着極嚴格的管理。農莊的邊際周圍都樹着很高的木栅欄子，這片林子也是再三篩選過的，為了顧客的安全着想，樹林裏面根本不會放養攻擊性太強的動物，不過是兔子啊，野雞之類溫和的小動物，滿足一下男人們追逐打獵的興趣而已。

周岳忍着笑耐心地說：“怎麽會有野豬，你當這裏是亞馬遜森林啊。咱們的午餐和晚餐，就指望這些野味了。一會兒你的動靜別那麽大，把小動物都給吓得沒影了。”

“分明是你兇神惡煞地把它們吓跑了。”

兩人說笑了一陣，說歸說，林蘇為了午餐和晚餐，也打起精神，尋找着小動物的蹤跡。有好幾次，她都看到小兔子在她面前蹦達着，她也認認真真地瞄準射擊，嗯，比訓練的時候好了一點，有好幾次她都覺得要射中了。最後總是差了那麽一點，小兔子歡快地跑遠了。林蘇覺得自己被小兔子完虐了。山雞什麽的更不用說了，一縱一躍就沒影了，林蘇根本連瞄準的時機都沒有。

周岳在這方面就比她好太多了。男人麽，在追逐獵物方面往往有一些天賦。再說他在這裏常來常往的，對林子裏面的動物習性也有一些了解。他不像林蘇那樣看到獵物就慌慌忙忙地放槍，他總是瞄準了，估算好了距離才開槍的，命中率自然也就高多了。很快的，他就獵中了一只白色的兔子。林蘇興奮地跑過去看。偶像劇裏面的女主角看到這樣的場景，總會一臉憐笑地把它抱在懷裏，溫柔地替它包紮傷口，再将它依依不舍地放生了。而林蘇，作為一枚盡職盡責的吃貨，她說的是：“這個一會兒怎麽吃？是炖了好還是燒烤比較好？”

周岳說：“農莊的人會幫忙處理幹淨的，一會兒你随意，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林蘇後面全程成了跑龍套的了，她背着獵槍跑來跑去，周岳每打到一個獵物，她就在那邊鼓掌叫好。最後周岳總共打到了兩只兔子，一只野鴨，一只野雞，成果非常豐碩。這些東西也盡夠吃了。回程的時候，兩人都有一種滿載而歸的感覺，特別是周岳，心裏那個得意，臉上完全藏不住了。

林蘇跑到竹子底下，朝周岳喊道：“快過來看，這裏好漂亮。”

古人常雲：人無竹則俗，翠竹身姿挺拔，常被視為風骨的象征。周岳也跑過來附庸風雅一把，林蘇卻忽然用力搖了枝幹幾下，然後笑着跑開了。清晨，竹葉上沾着厚重的露水，此時簌簌地落下來，鑽到他的脖子裏面，背脊上一陣涼意。嗬，被她暗算了，周岳笑着去追她，兩人就在林子裏面追逐開了，歡聲笑語，傳出好遠好遠。

搞定了主食，他們又準備去摘些蔬菜和水果。城市生活節奏這麽快，有時候人們就會懷念那些返璞歸真的生活方式，這也是農家樂興盛的原因之一。為了防止曬傷，兩人都戴上了鬥笠，那個鬥笠，真的就是尋常農民會戴的那種，只不過編得稍微精致了一點，兩人乍一看，和普通的務農夫婦差不多了。可惜，他們一開口，就完全露餡了。

林蘇興致勃勃地說：“摘點菠菜，摘點油菜……這裏面有荔枝麽？我想吃荔枝。”林蘇甚少下廚，偶爾煮個清湯挂面就算不錯了，根本不知道當季的蔬果是哪些。周岳比她好一點，畢竟他有那麽一陣子，經常下廚來着。只不過畢竟過去了十多年，他老人家的記性又不太好。

周岳說：“苦瓜、黃花菜也不錯。”

結果到了菜園子裏面一看，才知道他們是有多麽不食人間煙火。這些蔬菜，全是用有機肥料澆灌的，基本不用農藥，所以就容易長蟲子。遠遠看着是綠油油的，近看很多瓜果都有蟲蛀的痕跡，和他們想象中葉子綠如翡翠的境界相差了不是一丁半點。

黃花菜早就已經歇菜了，菠菜、油菜自然也是沒有，荔枝樹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黃色小花兒，小蜜蜂們正在枝頭上忙碌。他們互相嘲笑了對方的異想天開，然後務實地采摘一些當季的蔬菜。夏季正是瓜果成熟的高峰期，他們摘了一個冬瓜，兩條絲瓜，幾個苦瓜，裝完瓜果小竹筐立刻被占了大半。林蘇平素吃菜喜歡甜口，她自己摘了一點春菜，摘了一大把的甜豆。林蘇作為紙上談兵的行家，又去鼓動周岳挖點芋頭。炖煮的時候放點炸好的芋頭，特別香。挖了半天，只得了兩個，個頭還特別小，他們也不嫌棄，一樣丢到竹筐裏面。回程的時候看到兩旁有芒果樹，就又順了五六個芒果。午餐的食材和水果就這樣全得了。

農莊的一應設施均很完善，他們洗澡換衣服的那會功夫，農莊裏面的人就整出了一大桌的菜。一大陶罐的幹貝冬瓜湯，絲瓜炒肉，用的據說是附近農家的黑豬肉，臘肉炒甜豆，蒜蓉炒春菜，清炒苦瓜，一大盆炖兔子肉，最後千辛萬苦挖到的芋頭，個頭太小了，和兔子肉放着一塊炖煮吃起來卻一點也不酥。但他們兩個吃得很香，食材都是自己找的特別有成就感，再說他們奔波了大半天，早就餓壞了。

傍晚的時候他們去燒烤，并肩坐看夕陽西下，就是這種輕松的，閑适的氛圍，讓他們收獲了遠離城市喧嚣的寧靜。此時的風景如此恬靜美好，林蘇也不由得有些陶醉了，覺得和身旁的這個人在一塊的時候真是快活呀快活。

自打農莊之行之後，他們之間明顯比之前更近了一步，有時候周岳也會約林蘇吃個晚飯，看個電影什麽的。周岳約定的地點，都是他常去的那些地方。換言之，那些都是林蘇鮮少涉足過的場所。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些場合林蘇總有些許的不适感。她記得很清楚，有一次他約她去個法國餐廳吃飯，那是這個城市頂有名的高級餐廳，要求去的賓客男士穿正裝，女士至少得穿小禮服。為了這個約會，她在家裏挑選衣服挑選了好久，她不過剛畢業，甚少出席隆重的場合，衣櫃裏面的禮服自然也是屈指可數。最後她穿了一件歐時力家的綠色印花高腰抹胸小禮服赴約。這件小禮服三千多塊，當時她在櫥窗看見的時候就挺喜歡的，許寧也誇她穿這衣服極青春俏麗，雖然這個價格遠遠高出了預算，最終還是架不住內心的喜歡，買了下來。

那家餐廳是個金碧輝煌、美輪美奂的地方，菜單上随意的一道菜，價格都在四位數起跳，現場衣香鬓影，林蘇現在在娛樂圈混跡久了，對時尚類的東東也薄有涉獵，目光所到之處，盡是LV，PRADA之類的大牌禮服，更有甚者，有些穿的還是名設計師的高級定制。歐時力很輕易地就被比下去了，她們随意往那一站，透露出來的優雅與自信，是林蘇所遠遠不及的。此時的她有一種雞立鶴群的局促感。每當旁邊的女生在竊竊私語的時候，林蘇都有一種不能自控的尴尬，仿佛一個荊釵布裙的孩子，誤闖了貴族的聚會。盡管這家餐廳确實格調高雅，頂級的日本和牛入口即融，鮮嫩得不可思議，但林蘇已經不能投入地享受到這樣的美食了。

周岳敏銳地察覺到林蘇吃得并不盡興，但他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過了一會兒，他很貼心地提議去吃宵夜，地點讓林蘇自己選。結果林蘇選的是，地處小巷深處雖然破破爛爛卻人山人海的章記燒烤。林蘇最喜歡這種物美價廉的地方了，可能環境差點，衛生差了一點，但東西确實好吃啊。人太多，店家明顯忙不過來。桌子雖然收拾過，但顯然不是太幹淨。周岳看到桌子上還有一點油膩膩的漬跡，當下就有些受不了了。他自認還算随和，但他多年的成長環境，對衛生之類的要求還是難免比常人高出許多。但他涵養極好，當下也沒說什麽。林蘇興致勃勃地點了各種烤串，她一到了這種地方簡直如魚得水，吃得很爽，而周岳除了禮貌性地吃了兩三口，就連她幫他點的奶茶一口都沒喝過。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好多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