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婚禮

富商和娛樂圈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各類包養的傳聞一直不絕于耳，像程可珊這樣被踢爆的事情卻不太多。王淑麗也是出身名門，脾氣自然也是不同尋常，她和沈萬豪分居多年，如今離婚在即，即使撕破了臉也要讓自己痛快些。出了這樣的事情，沈萬豪自然是毫發未傷，而程可珊卻不可避免地身敗名裂，這個社會，對男人總是分外地寬容。

在那幢別墅裏面，沈萬豪忽然呵呵地笑了下，“這麽說，你已經打定了主意。現在只是把這個結果告訴我，是麽？”

程可珊面露疲倦之色，只是表情還算鎮定，“我不想讓你今後後悔。”打從一開始，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在娛樂圈太久太累了，她也曾把那塊浮木當作她的依靠，可惜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安定下來。有時回過頭想想，她的人生美好的部分，在她父親破産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她貪戀着那樣美好的時光，許久以來都做着不切實際的夢。終有夢醒的一天。走了這麽久的辛苦路，還是注定得一個人繼續走下去。

沈萬豪看着這幢自己買下并親自設計布置的地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默默地喝着杯子裏面的茶，然後苦笑道：“她忽然來這麽一下下，我必然要還以顏色，你已經等了好些年，為什麽不再等等？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反倒說你要走？”王淑麗提出的離婚條件，就是分割沈萬豪名下的一半財産，沈萬豪之前一直不同意，這也是他們之間分居之後還拉鋸這麽多年的原因。程可珊跟了他這麽些年，他對她還是有幾分真情的，也終于下定決心要給她個名分，條件都和王淑麗談好了，誰知道王淑麗居然來了這麽一出，一下子把他的全盤計劃給打亂了。現在再讓他分割這麽多財産給王淑麗，他心裏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兩個人正僵持着呢，程可珊卻忽然告訴他她要出國了。與其說是出國，不如說是一刀兩斷的意思。

程可珊不得不承認，她會跟着他，開始時的确是感動的成分居多。娛樂圈這麽複雜，有個人肯這麽幫着她扶着她，她也不是鐵石心腸，終是軟化了，即使沒有名分也在所不惜。她相信他對她，确實動了感情，但這感情，尚不足以讓他犧牲這麽多的財富。日後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肯定會後悔。與其走到那一步，還不如在感情尚算美好的時候結束掉。程可珊嘆了口氣，說：“我承認我很自私，希望你能成全我。”

“這麽多年，你對我，究竟有沒有真心過？”

程可珊目中瑩然似有淚光，她顫着聲音道：“有，當然有……”

“有就足夠了。”沈萬豪用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嘆息了一聲，“雖然你終究還是不夠愛我。”

八月份的時候程可珊委托經紀公司發了一則道歉聲明，黯然退出娛樂圈，只身前往美國游學。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九月初的時候，林蘇接到盧燕的電話，盧燕說她要結婚了，新郎不是耿忠平，不是馬元龍，而是金少博。聽到新郎竟是金少博的時候林蘇倒抽了一口氣，金少博這人一向花名在外，金融界和新聞界無人不知，在娛樂圈他素有“千人斬”的“美譽”。在林蘇看來，金少博這個人，比馬元龍更瞎。如果馬元龍是纨绔的話，金少博就是纨绔中的纨绔。林蘇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詞，道：“會不會太快了一點啊？你這也才剛到電視臺呢，你不是想往主播方向努力麽？”盧燕想方設法地到電視臺工作，還沒做出點成績呢，她和金少博認識的時間并不長，這麽快就結婚，實在太草率了。

盧燕在電話那頭說：“也到了法定結婚的年齡了啊。”林蘇沉默了一下，按道理她該說一些“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的吉祥話，卻不知道怎麽就哽住了。盧燕似乎很明白她心裏面的想法，輕聲說：“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林蘇聽了微笑道：“這就好。總之還是要恭喜你。”

作為她們寝室出嫁的第一人，盧燕順理成章地邀請其他三人當她的伴娘。林蘇和華妙絲一口就答應了，許寧卻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作為有道德潔癖的她，是素來很不齒拿感情用來交易的行徑的，而盧燕似乎把這些種種都占全了。于是許寧效仿古人割袍斷義了。盧燕嘆了一口氣，也并不為自己辯解什麽。

結婚的日子就選在十月一號，結婚的各項細節還是很繁瑣的，從打算結婚到預定酒店，中間包括下定的日子都挺趕。因為盧燕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所以一切行程只能從速，要不過了三個月可就顯懷了，穿了婚紗也就不那麽美了。日子雖然很趕，但金家也算是名門望族，該給的一點都不含糊。宴客的地點定在了君悅酒店，席開六十桌，金家的親朋好友都會過來捧場。

君悅飯店是城裏最好的酒店之一，婚禮現場辦得富麗堂皇，通俗一點地說，就是金家在婚禮上砸下了很多錢，請了最好的婚慶公司過來打點，處處都彰顯了尊貴和奢華。金少博作為金家的獨子，他的婚禮自然要辦得十分氣派。每一桌都有用百合花紮成的心形圖案，這是林蘇最喜歡的一項布置，看起來很是溫馨有愛。盧燕原就漂亮，結婚這天，就更是豔壓群芳，當金少博牽着盧燕進場的時候，盧燕臉上帶了新嫁娘特有的矜持和甜美的笑容，這樣的華彩和容光，在場所有的人都幾乎為之傾倒。

盧燕的父母也隆重打扮了，他們被安排坐在主桌上，看上去一臉喜氣，顯然對女兒的這樁婚事非常滿意，連她多年病重的父親氣色看起來都好多了。林蘇和華妙絲被安排在主桌旁邊的那張桌子，林蘇一直四處張望，可是直到宴席開始的時候，許寧還是沒有露面。許寧是一個極固執的人，她認定的事情，是很難改了。她們寝室四人，在學校裏一起做過很多很多事情，一起逃過課，一起逛街看電影，一起笑過，鬧過，哭過，分享過心裏的一些小秘密，她們曾經親密無間過，有過很多快樂的，純粹的時光，然而甫一畢業，剛踏進社會，她們就走散了。少年派裏面說，人生也許就是不斷地放下，但遺憾的是，我們卻來不及好好道別。在這樣一片和樂祝福的氛圍裏，林蘇居然有些不合時宜地傷感起來。在她四處尋找許寧的時候，卻在不經意間瞥到另一個人，更是直接讓她的心情低到了谷底。

已經三個多月了，林蘇偶爾經過臻南大廈周邊的地方，都會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心裏總是隐隐期盼着些什麽，雖然她心裏也知道那邊地方那麽大，偶遇的幾率可以說基本沒有。但她還是時不時會回顧那裏最高的那棟建築，期待有一輛紅色的跑車在她身旁停下，裏面的人用那種疑似溫柔的語氣說，“上車吧，我帶了很多好吃的點心給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被攪得支離破碎。林蘇不确定他是不是瞧見她了，而她自己，似乎連上前打個招呼的勇氣都沒有。

金少博撇下了新娘子滿場飛，四處應酬，觥籌交錯，好不忙碌。甚至還和一些女賓客過度熱情地寒暄，林蘇和華妙絲暗暗搖頭，這還是婚禮現場呢，要是其他的場合，指不定就和其他人勾搭上了。盧燕父母神色如常，老人家許是眼神不好，沒瞧見。酒席過半，也鮮少有人上前和他們打招呼。盧燕依舊笑意盈盈地為金家二老布菜，時不時和金母低聲說笑兩句，一副豪門好媳婦的模樣，只是一心一意地孝敬公婆，對丈夫身邊的莺莺燕燕充耳不聞。剛剛嫁入金家，已然賢惠大度如此，林蘇看到這樣的情景，總有一瞬間的遲疑，這條路是盧燕自己選的，她已然懷孕，作為她的好朋友，也只能祝福她了。

金少博滿場兜了一圈才回來了，縱然他酒量好，此刻也帶了五六分醉意。賓客們陸續過來敬酒，不知道為什麽，盧燕特意拉了林蘇在身旁，并向那男賓客說，“這是我的好朋友林蘇，在水果日報當記者。”又介紹那人給林蘇認識，“這位是中關科技園的工程師塗偉，他工作不過六七年，可是搞了好幾項專利技術呢，。”塗偉雖然快三十歲了，但臉嫩，人顯得特別小，臉上還有一對小酒窩，看起來更像是還在讀書的正太，讓人好想捏一把。塗偉家世很不錯，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出身，卻也算得上是書香世家，父母都是留學歸來的教授，家裏的人極是好相處的。

林蘇趕緊和塗偉握手寒暄。塗偉倒是不似一般的IT男那麽木讷，他笑着說：“水果日報的記者呀，那我們得當心了，別一不小心就整上你們報刊。還請林小姐手下留情啊。”

盧燕又接連拉着她認識了好幾個人，都是些青年才俊啊，林蘇再遲鈍，也明白盧燕這是做紅娘給她牽線搭橋呢。盧燕不愧是好閨蜜，眼見着林蘇單身，便自作主張，連招呼都不打就開始張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