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告白

這地方盛懷宇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可是它卻曾經帶給他那麽多快樂的時光，當他到達的時候景涵已經等在那間辦公室外面，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說你怎麽突然想到來這裏啊，我可沒有鑰匙，進不去了。”

“不用進，你跟我走。”盛懷宇過來拉着他的手腕，帶着他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本來就沒想過要進入這間辦公室，只不過覺得這裏非常有紀念意義，他帶着景涵上了半截樓梯，這裏有一個小小的陽臺，出了門就可以到達。

這棟樓也就只有這裏是有一個小陽臺的，再往上就是頂層了。這裏很高，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全校以及周邊的風景，五月初的夜晚還有些涼爽，兩個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單衣，清風拂過時可以感受到淡淡的涼意。

“來這又是幹嗎？”身邊的人又問。

盛懷宇轉身看向他。

燈光并不是很明亮，映照在這個人的臉上還顯出幾分柔和，也讓他俊秀的容顏上多了一抹溫柔的神色，盛懷宇喜歡景涵，自然也包括喜歡這樣一副容貌，已經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當他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心裏就會有一種淺淺的沖動，想伸出手去觸碰，想将嘴唇貼上去品嘗，這樣的沖動翻來覆去地萦繞在他的心頭，每一次都因不能實現而失落萬分。

可是這一次，他已不願再壓抑自己。

盛懷宇慢慢向景涵靠近，直到和他的距離近在咫尺。

“你……”景涵下意識地開了口，可是接下來的話他卻沒有機會說出來，因為盛懷宇已經伸手攬下他的頭，然後輕輕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景涵：“……”

盛懷宇清晰地感覺到因為自己的動作那個人的身體驟然僵硬一下，像是絕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而他卻已經無法顧及，嘴唇上美好的觸感一瞬間就讓自己沉溺其中。

兩片唇瓣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溫暖柔軟，甜美到無法言說，盛懷宇強自克制着自己越發不規律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吮吸觸碰着。

他像是虔誠的造夢者，在夢想的世界裏織就着自己的天堂，他曾經以為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幻想如今卻這般觸手可及，不禁幸福得想要落淚。

天知道他在夢裏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場景，每一次他都以為自己真的得到了這個人，可是每一次醒來面對真實的世界總是換來無盡的落寞，直到此刻，所有的感傷終于得到了報償。

他更緊地貼着那個人，微張開口細細啃咬着那兩片唇，甚至伸出舌尖輕輕舔舐，而後探入他的口中糾纏起他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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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宇以前并沒有親吻的經歷，只是在電視電影上看到過，也沒有特意做過學習，他全部的動作都跟随本心，他希望和那個人唇齒交纏，他可以感受到因為這樣的接觸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經沸騰起來，想要和他再近一些。

這樣過了不知多久，盛懷宇漸漸感覺到了呼吸困難，才不得已移開唇，急促喘息着。

相較于他，面前之人的反應卻十分平靜，即使因為他剛剛的動作讓景涵的唇變得紅腫，卻依舊是淡然的神色，眉心起了些微的褶皺，一時間讓人無法窺探他內心的想法。

此時的盛懷宇也已顧不得這些，氣稍稍喘勻他便定定地注視着那個人，說：“涵，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終于說出了這句在心底沉澱已久的話，也念出了那個不知道悄悄念出過多少次的名字，突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

他的手還放在景涵的肩上，是親吻時無意中放上去的，兩個人距離依舊貼得很近，盛懷宇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人五官漂亮的輪廓，而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景涵的表情仍是沒有任何變化，他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會怎麽回答，他會生氣？會拒絕？還是毫不在意只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盛懷宇感覺自己已經等了千年萬年，終于看到那個人微張開口，還是沒什麽感情的對他說：“你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

“是。”

“但是你真的确定你知道什麽叫喜歡麽？”

“……什麽？”

“你現在說你喜歡我，可能只是因為我們相處的時間久了，你覺得很開心，就把這種感情當成是喜歡了。”

“我……”

盛懷宇下意識地想反駁，可是景涵接下來繼續道：“何況我很快就要去上大學了，我們會有至少半年的時間見不到面，而你随着年齡的增長還會有更多的見識遇到更多的人，你覺得你對我的感情會維持多久？”

這回盛懷宇不想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看他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麽。

“你現在還小，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發現你今天對我的感情不過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距離愛情還遠遠不夠，就算我現在答應和你在一起，等我上了大學也可能會遇到其他的更讓我喜歡的人，我們的結局無論怎樣都不會是美好的。”

現在的季節應該算是初夏，有着寧靜的夜色和清朗的星空，可是盛懷宇卻從心底感覺到了徹骨的涼意。

那張他深深愛慕的容顏何曾帶給他無盡的欣喜和甜蜜，至今仍回味不已的唇，他從沒發現它們竟是那麽的可惡！

“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景涵直到這時才終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臉，眼中溢出了濃濃的眷戀，他伸手觸上男孩的面龐，拇指輕輕摩擦着那細膩微涼的肌膚，“我很希望可以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我很希望兩年後你可以和我上同一所大學，我們還像現在這樣一起學習一起玩，這樣不是很好麽？”

“夠了！”盛懷宇終于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揮開那個人的手，後退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你不喜歡我直接說就好了，犯不着找這麽多借口！可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應該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你真以為我什麽都不懂麽？現在反正你也拒絕我了，那正好，我們老死不相往來！誰要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從我喜歡你開始就再也沒有把你當成朋友了！”

“阿宇……”景涵再一次微微蹙起了眉。

“好了，現在我表白也完了結果也收到了，一切到此為止，再見！”

盛懷宇說完便轉身拉開門跑了出去。

然後接下來的很長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是怎麽回的教室和放學前那麽長的時間都在做些什麽，滿腦子都是在陽臺上那個人和他說的話，他一遍遍地回想，感覺自己的胸腔似乎要炸裂開來。

他早就預料到這次的告白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在他的設想裏最多也就是那個人拒絕了他，然後之後會怎麽發展其實很不确定，可能他也不會在和那個人接觸，但至少他在回憶起他們的過往時心情應該是美好的，好多事情依然可以體會到當時的甜蜜。

他不是輸不起的人，當然允許景涵不喜歡他，而在他還喜歡景涵的時候兩個人自然不會再做朋友，等到将來上了大學沒準他還會繼續追求那個人，或者景涵可能突然開了竅來喜歡他，那麽他就得償所願了。當然還有可能是他接下來的兩年真的喜歡上了別人，等到再見景涵的時候就會一笑泯恩仇，他們還可以繼續做好朋友，可以談笑風生，可以并肩而立。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懷疑他的感情，會以為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一時沖動，會認為他的感情不會持久，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個傻兮兮的小子，可以随意玩弄別人的感情，朝三暮四不負責任的那種。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又怎麽會了解他這麽長時間以來內心的波折，怎麽會知道當他意識到自己喜歡上那個人的時候內心湧起的那種甜蜜和酸澀，怎麽會知道不過是他的一個眼光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會讓自己在半夜裏回味許久，這樣的感情怎麽會是假的，又怎麽會是一時沖動呢？

更何況他們兩個還都是男生，一個男生喜歡上另一個男生被別人知道了會怎麽評價就不多說了，可能連父母那一關都很難過去，盛懷宇也不是沒有糾結彷徨過，可他還是放不下對那個人的感情，估計一向萬人追逐的景涵學長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情，因為在他眼中這個學校根本就沒有一個是值得他喜歡的。

是啊，景涵不喜歡他，這才是一切的重點，不管有多少借口，其實拒絕別人的理由從來都只有這一條，盛懷宇一直聽那個人說指不定會在一個人對他表白的時候突然就會動心了，還無數次地幻想那個人會是自己，結果證明他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他一點都不必景涵的其他追求者們強出多少，景涵不會喜歡他們也同樣不會喜歡他。

他生命中的第一次告白就以這樣的結果告終了，而他第一個真心愛上的男生也将在一個月之後離他而去，從此以後，他們将再無瓜葛。

作者有話要說： 前傳完結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