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蹴鞠比賽

兩隊在休息,蕭珩看見他過來,高興的要命,幾步就跑到他跟前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他連着說了好幾遍,沈郁有些不好意思:“我球技不好,怕是……”

蕭珩打斷了他:“沒關系,你來了就好!你來了,我們就一定能贏!”

沈郁說話三番五次都被他打斷,也只好無奈了,恭王爺說個話能急死人,他兒子倒是一點兒都不随他。沈郁只好作罷,他的朝服裏面直接就是穿着球服,赤炎隊是紅色隊服,所以他今天終于光明正大的穿了一次紅衣服。

蕭珩看着他這一身衣服有些眼直,他們這球員都統一的曬黑了,說實話穿上這種大紅的衣服并不怎麽出效果,可看着沈郁穿在身上,他又覺得好看了,沈郁穿紅衣好看,膚色如雪,紅衣似火,冰火相融,驚豔異常。

其他的球員眼睛也都有點直,并不是因為他好看,而是因為他下場,魏延摸了下脖子上的汗,扭頭看其他人:“他……他怎麽下來了?他行嗎?他不是從來……”

蕭珩瞪他:“總比你踢烏龍球的好!”

魏延不吭聲了,秦曉也不相信沈郁,他砸吧了下嘴:“隊長,我覺得不太好,我從沒有見他踢過球。”

他們都是京城權貴,大梁兵馬分為五翼,分別是沈家、魏家、秦家、陸家、賀家,所以這幾個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比不過沈郁,可也都不怎麽怕他,最主要的是真不相信沈郁,沈郁連騎馬狩獵都不行,更何況這種技術含量這麽高的比賽,他們當時看着沈郁在替補名單上,以為他也就挂個名,但是真上場,他們不太樂意。

蕭珩是隊長,一揮袖子:“我說他行,他就行,再說反正上半場你們都已經輸了兩個球了,還在乎什麽!”

珩王爺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這難得發火,衆人都不太明白,以為他是輸球輸紅眼了,他們今天也确實輸大發了,本來以為蕭祁昱也就那樣了,除了是天子外,他也沒有什麽比他們好的,但是今天他竟然如此出風頭,那觀衆席上的姑娘們恐怕把所有的掌聲都給了他了。

衆人憤憤的咬了咬牙,沈郁系好腰帶朝他們笑:“本來我是不想上場的,但是你們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秦曉挽袖子想做點什麽,被賀雲拉住了,秦曉咳了聲,他就是想說話,他沒陸琪那麽沖動,他不會打人的。

沈郁看着他笑:“你們代表我們皇親國戚,代表我們大梁五翼的兵力,是我們大梁的棟梁之才,可你們的表現讓今天這些特意來看你們比賽的王公大臣們失望了,讓席上的這些頂着大太陽來給你們加油的名門閨秀們失望了。本王也深感失望,原來你們說的無往不勝就是這樣的,本王以往真是太高看你們了。”

沈郁的嘴簡直太毒了,他這麽個小白臉,什麽都不幹,只知道講漂亮話的小白臉竟然敢這麽的蔑視他們,簡直是奇恥大辱!

衆人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去,不是打沈郁,沈郁他們打不了,但是去打球總是可以的吧,他們就不信了,今天要是翻不了局,他們就給沈郁磕頭!

蕭珩看着一瞬間士氣徒增的衆人心裏感嘆,沈郁就是沈郁,激将法都能用的這麽好,他看着他笑:“你啊還真厲害,他們剛才在這裏一直抱怨,你這一激将他們立刻就士氣大增了,不僅不抱怨了還團結到一塊了,本來我們隊伍就散,他們都不聽我的,人人都想着進球,所以反而踢成了一盤散沙。”

沈郁笑着看他:“珩王爺,你說笑了,本王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們也确實太沒用了。”蕭珩啊了聲,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原來他……們包括他在沈郁眼裏就是這麽沒用的。

沈郁哈哈的笑了:“好了,珩王爺,我說笑的,我比你們差遠了,我這次上場只負責後衛啊。進球的事就靠王爺你了。”

蕭珩一笑:“你放心,我一定會贏的!”

就算不是為了球隊,也要為了他啊!

然而沈郁沒有看見他眼裏的熱烈,已經轉身往球場上走了。

場上的人看見他出來都愣了下,熱烈的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大概是都想不到他會來。四小姐也吃驚了下,本來以為他不願意看球,走了的。四小姐看着他這一身紅衣服自言自語道:“怪不得要上場,原來是喜歡上人家的衣服了。”

陸琪看着他出場,而且還穿着他們隊服,眼睛直接就瞪直了,手裏正啃着的梨子也再一次的掉了下來,他憤怒的拍了下桌子:“他怎麽會出現在那裏!不能讓他上,讓我上!”

陸國公使勁把他拽下去了,狠狠的低斥他:“你放肆!他是瑜王爺!”這大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輔政王!就算他再年輕,就算他再小白臉,他也是輔政王,手裏握着可以調動他們幾十萬大軍的虎符。

陸琪被他老爹使勁壓着,只得憤憤的看着他上場。

除了他憤怒外,場上的其他人卻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沈郁。

蕭祁昱看着沈郁緩步走過來,吃驚已經不能形容了,他是怎麽都不會想到他會來的,所以他看着沈郁從頭到腳的打量:“皇叔?你怎麽來了?你又不會!”

誰說他不會的?!這個混蛋總是小瞧他,沈郁笑道:“我們場上就知道了。”

蕭祁昱朝天望了下,抱了抱胳膊,忍不住笑了,笑的挺欠抽的,那是種不相信的笑,他是不相信沈郁會踢球的,所以有些看不起他的勸他:“皇叔,你還是別上了,這球不長眼,萬一打着你怎麽辦?”

他還真孝順,沈郁不跟他講了,朝他指了指手臂上的序號:“場上見。”他是後衛,專門守球的。

蕭祁昱看着他潇灑的跑遠,還站在原地,他還是有些不相信,沈郁細胳膊細腰的,這一身緊身短打的球服讓他硬是穿出了楊柳飄逸的感覺,這麽一個皇叔怎麽能上場呢?

鼓聲敲響了,不管他怎麽不可思議,沈郁還是上場了,他的位置是後衛,專門貼人的。剛開始衆人還覺不出他的作用,可漸漸的,他的作用顯出來了。

蕭祁昱的‘王者’之隊,在他沒來前是非常團結,且有作戰計劃的,因為他們特別的相信蕭祁昱的話,而且他們的體力也很好,蕭祁昱指揮得當,他們本着王者之師的氣焰敢于跟貴族子弟踢球,但是沈郁不一樣啊,瑜王爺在宮中的名聲簡直讓人聞風喪膽啊。

他不用動手,只微微一笑,便有着傾覆天下的能力,衆人整日在宮中當值,只要他路過都會下意識的把背挺直,更別說當面跟他踢球了。

所以每當沈郁跟他們面對面的搶一個球時,沈郁一笑,叫出他們的名字時,他們立馬就不知道如何反應了,呆呆的回應了聲:“王爺!”然後腳下的那個球立刻就讓對手給拐走了。

如此下來,蕭祁昱終于知道沈郁的目的了,赤炎隊的衆人也終于對沈郁刮目相看了,陸琪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他陰險,沒有想到他如此不要臉!竟然能想出這麽絕的招。這招好!”

在他周圍的觀衆都不敢接他的話,他這也太無法無天了,怪不得陸國公不允許他上朝呢,這些話讓瑜王爺聽見,不得當場背過氣去。

蕭祁昱終于站到了沈郁的對面,他們終于換了打發,終于知道這場上最厲害的人是誰了,沒有人敢頂撞瑜王爺,所以只能由他來了,蕭祁昱對着他笑:“皇叔,我來了。”

他背對着太陽,臉上還挂着汗水,因為熱,他的衣領開了一個扣子,汗水順着肌理往下滴,這麽一笑讓人失神,沈郁覺的自己心跳加快了,他微微合了下眼皮:“你不是在前面的嗎?”

蕭祁昱笑:“我覺得皇叔這個位置好。”

沈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好。”能把一個好的前鋒拉下來當後衛也是他的功勞。

既然這麽着,那就這麽打吧。沈郁這一個月裏就只練了後衛,只盯人,不會傳球也不會射門,他只會貼着你,不讓你動彈。前面的幾個不敢跟他過招,但蕭祁昱敢,蕭祁昱還比他高了那麽一頭,跑起來都會比他快,所以幾番下來沈郁累的氣喘籲籲。

蕭祁昱還笑話他:“皇叔,你累了就下去休息休息吧。”

沈郁擦了把臉上的汗,磨了磨牙,緊跟上了蕭祁昱的腳步,他原本不怎麽喜歡球的,可沒有想到上了這個場地,他竟然只想到要贏了,在他的人生裏,他還沒有輸的概念。

他這次跑的有些狠,那不成熟的鏟球不僅把自己絆倒了,連帶着蕭祁昱,蕭祁昱是沒有想到他會摔倒,吃了一驚,想去扶他,于是兩個人都結結實實的摔倒了,沈郁墊了底。

兩個人因着沖力在球場上滾了幾圈,蕭祁昱攬着沈郁臉色微微有些紅,觸地的那一瞬間,他是親到了沈郁的嘴的。

衆人因為這個變故都停了下,觀衆席上的衆人也都很緊張,說實話這下半場的比賽簡直太精彩了,每一次的防守每一次的進攻都激烈的不得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與瑜王爺終于又對上了,兩個人打對手,是多麽讓人血脈噴張的事啊。

陸琪激動成什麽樣已經不用說了,就連從不喜看球的恭王爺都睜大了眼,看到沈郁使出的那些損招後,他手在寬大的袖子裏捏了又捏,真是恨不得自己上場去把沈郁掐下來。

仿佛這場比賽成了瑜王爺與皇上之間的較量,所有的王公大臣都睜大了眼,甚至已經有人在押寶了,當然在開賽之前他們就押了,陸琪就因為押了自己的隊,所以他才那麽的激動,就連後宮中不常出來的太後都笑意盈盈的說她押了她兒子贏。

所以這個變故讓太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看不見具體的情形她急的要命:“琛兒?!”她只關心她的兒子,沈郁墊了底她是不管的,她只看到沈郁把蕭祁昱給絆倒了。

在場上的人員可看的挺清楚的,秦曉就在他們倆附近,這會兒在偷瞄他們倆,哎呀,這皇上親到了皇叔,太戲劇了,皇上平時可讨厭他這個皇叔了,現在親到了嘴,還抱着滾了兩圈,心裏指不定得多惡心啊。你看皇上那臉都青了,由紅變青再變紅。而瑜王爺就是瑜王爺,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這種城府他自愧不如。

正當太後忍不住要跑下來時,蕭祁昱很快的從地上爬起來了,沈郁還躺着,蕭祁昱把他拉起來:“皇叔,你……沒事吧?”

他微皺眉,不知道是因為他親到了他,還是他絆倒了他,總之應該不會是心疼他,沈郁看着他微微的笑了下:“我沒事。”

他沒事也沒有犯規,所以比賽繼續。

兩個人這次跑的都有點慢了,蕭祁昱一個勁的低着頭看球,沈郁快支持不住了,體力嚴重透支,終于還是讓蕭祁昱得了機會,把球給順走了,他帶着球直奔球門,衆人都提起了心,秦曉飛快的攔截他,他是不能再讓蕭祁昱踢中的,他們已經輸成這樣了,要是再讓他進一個球,他們就不用混了。

秦曉的攔截讓蕭祁昱迫不得已的踢了出去,衆人看着球的軌跡,慢慢的張大了口。那個球沒有進,但是它直奔場外了,因為蕭祁昱踢的太倉促,于是那個球用力過大,先碰到欄杆柱子,又被柱子反彈到了觀衆席上,于是在衆人的尖叫聲中,那個球落到了最外面的人身上。

恭王爺等人松了口氣,沒有落到他們身上就好,吓死他們了。

蕭祁昱楞了一下便往這邊跑,他沒有想到會這樣,他有一些的走神,沒有看好位置,所以砸到了人是他不對,沈郁也跟着跑了過來,最外面坐着的也是他們的臣子,而且這個球竟然砸到了姑娘身上,楚姑娘疼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蕭祁昱看着她掉下來的眼淚,一下子站住了,臉色有些緊張:“你……你沒事吧?”

楚姑娘扶着胳膊疼的眉頭都揪起來了,可還是說了聲:“沒事……沒事。”

楚雲徹飛快的從另一邊跑過來,連聲喊道:“雲清你沒事吧?傷到哪兒了?疼不疼啊!”

楚家的姑娘,沈郁看着她眼睛微不可察眯了下,看着慌作一團的衆人沉聲呵斥道:“還不快去叫禦醫!秦禦醫,你快點!磨蹭什麽呢!”

候在場外等着的秦禦醫連忙上前,沈郁拉着站在一邊的蕭祁昱往後退了步:“讓禦醫看看,你別擔心。楚姑娘不會有事的。”

蕭祁昱看着他點了下頭。

衆人給楚姑娘讓開了道,宮女扶着她到了旁邊的屋子裏,楚姑娘今日是跟随楚大人來的,她幼年喪母,丫鬟不能入場,所以禮部侍郎的楚大人也只能在屋子外面焦急的等着。

今天來的有兩個楚大人,一個是兵部尚書的楚父,一個是禮部侍郎的楚雲徹,在帳前徘徊的就是楚雲徹。太後從剛才的驚吓中平複過來笑着說:“看樣子,這個小楚大人非常愛護妹妹啊,楚大人都沒有上前去呢。”

一邊站着的楚大人有些汗顏,垂手跟太後道:“小女讓太後挂念,微臣感激不盡。”

太後微微一笑:“這次讓楚姑娘受驚了,哀家也實在過意不去。”她知道蕭祁昱重視這個楚家,但她還是看不太好楚姑娘,先不說楚姑娘的家室不夠顯赫,單她母親早亡這條就不太好,這跟那個沈郁有什麽區別,沈郁就因為早年喪母,才無法無天,不僅目中無人,還不知廉恥!

有了上面的種種顧忌,所以太後對出楚姑娘就有點別樣的感覺,本來不想待見她的,可自己的兒子又器重人家,真是叫她這做娘的為難。

柳太後等楚姑娘出來後,又安慰了她幾句,賞賜了些東西,那些東西并不名貴,所以楚姑娘便明白這個太後并不看好她,她心中有些落寞的,但還是微微的點了下頭,禮貌的告辭了。

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蕭祁昱,十五年了,她沒有想過蕭祁昱會成了天子,如果想的到的話,那時候孫貴妃應該就不會給他們倆指婚了。他們楚家應該也不會高攀了吧。

盡管這樣,楚姑娘看着蕭祁昱還是笑了下,蕭祁昱是個好皇帝,不管是從她哥哥口裏聽到的,還是她現在親眼所見的,他都是一個好皇帝,英俊貴氣,仁慈善良。他足以勝任這個大梁天子。

蹴鞠比賽結束後,本想解散衆人的,但太後卻發話,要請衆位女眷到宮中坐坐。她要請衆女眷,沈郁也不能不讓她請,于是他也笑了下:“既然太後如此大方,本王也就不能太小氣了,本來只想給今天的冠軍隊慶祝的,現在就一起請了吧,‘王者’與‘赤炎’隊一同入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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