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步衡風看着姬永安替他整理好衣袍,用法術将長發上的水蒸幹,而後拿起地上的簪子替他将發挽起。

妥帖至極。

而後姬永安拉起步衡風的手:“走吧,回去吧。”

步衡風被他拉着,走着走着突然心中有一個想法升起。

他突然舍不得了,舍不得姬永安一個人在這世上,舍不得離開姬永安魂飛魄散。

他以前只覺得能陪姬永安多久,就陪多久吧。可如今,看着姬永安滿心歡喜,看着他滿眼皆是自己,看着二人牽着的手。

歲月靜好,他舍不得。

他想和姬永安說什麽,動了動唇,卻終究什麽也沒說出口。

二人就這樣漫步回到聽月小築。

姬永安将零食什麽的全部放在桌子上,步衡風輕聲道:“我休養的也差不多了,明日便前往昙雪山吧。”

姬永安拆袋子的手一頓,而後又沒事一般道:“好。”

第二日一早,天邊還灰蒙蒙的,步衡風便已經醒了,小青和小白還睡着,垂耳在自己的小窩裏也睡得香甜,雪瞳趴在躺椅旁邊未曾被驚動,唯有廊下的蠟嘴鳥是睜着眼睛的。

姬永安壓根兒就沒睡着,一直等着步衡風,原以為會再晚一些的,沒想到步衡風醒的這麽早,應該也是睡不着吧。

“衡風,不再多睡兒嗎?”

姬永安用的千裏傳音,直接在步衡風耳邊說話,不會吵醒任何人。

步衡風亦傳音道:“不必了,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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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永安點頭:“不和他們說一聲嗎?”

步衡風望向蠟嘴鳥:“別吵醒他們了,蠟嘴會等他們醒來告訴大家的。”

姬永安再度點頭:“好。”

姬永安抽出腰間骨鞭,扶着步衡風站在上面,朝昙雪山而去。

昙雪山終年積雪,還是一如既往的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到,滿眼皆是純潔的雪。

步衡風閉眼感受了一下舒雲劍的具體位置:“跟我走吧。”

步衡風走在前面,姬永安拉着他的手落後一步,手中握着骨鞭防備着。

步衡風領着姬永安走到了之前困了他三百年的山洞前停下。

姬永安輕輕摩挲着步衡風的手,感受着步衡風凹凸的指節。

“步衡風,我等你很久了。”

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在步衡風面前從天落下一道暗金色身影。

姜晚即使成了天帝,也并未穿明黃錦袍,也未戴冠簾,還是一身甲胄,不過較之之前變得奢華,甲胄為暗金色,上繡着騰龍,纏周身一圈。

步衡風看着眼前頗為陌生的姜晚:“舒雲劍原本并不在昙雪山吧?即便我靈力被封,但終歸是我的靈器,離的這麽近我不會感應不到。”

姜晚承認:“自然。”

步衡風看着他,眼中波瀾不驚:“你引我來,想做什麽?”

姜晚反問他:“那你尋舒雲劍又是為了什麽呢?”

“重明鳥是你特地放出來的吧?你放任它為禍人間,想做什麽?”昙雪山的風十分冷冽,吹得步衡風渾身寒冷。

姬永安握着步衡風的手一直在替他輸送靈力。

姜晚:“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重明鳥為神獸,竟然擋不住姬永安的一招,姬永安,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姬永安冷冷看向他,并未回答他的問題:“你想三界一統,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姜晚笑了笑:“若是打起來,我确實不夠資格和你争奪三界,但是可惜,我贏就贏在沒有弱點,而你……”

姬永安連忙看向步衡風,只見步衡風已然閉了雙眼,朝姬永安倒了下來。

“衡風!”

步衡風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裏,似乎又是什麽山腳下。

他這回是中了了姜晚的結界還是鎖靈印又碎了?

步衡風四下望了望,瞥見不遠處有一道紅色身影,小小的一團,他下意識便以為是姬永安,連忙趕了過去。

“永安?你怎麽了?”步衡風走到那紅衣少年身邊,将他扶起來,這才發現并不是姬永安,是一個一樣身穿紅衣的少年,只是這少年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覆蓋了整張臉。

步衡風輸了點靈力将他救醒,那少年一看到步衡風就伸手捂住自己的臉拼命朝後面退去。

步衡風柔聲道:“你別怕,我不是壞人,只是想問問你這是哪兒。”

那少年卻似乎沒聽到步衡風的話,只一個勁地将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裏,挪動着身體朝後面退,離步衡風遠遠的。

步衡風沒有追上去,同他保持了距離:“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那少年退到了一定的距離才停下來,卻依舊沒有将頭擡起來,他小聲道:“你…你是神仙嗎?”

步衡風輕輕點頭,想起來少年看不見,又道:“嗯,你是誰,這裏是哪兒?”

那少年似乎想擡頭看他,才剛擡起來一點點,又很快把自己埋起來:“我叫阿越,這兒是京都城外的一座山,我們在山腳下。”

步衡風了然:“阿越…你怎麽會被人打傷了在這兒?”

阿越…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

阿越沒有回答,步衡風自然也不會去勉強他:“那你自己回去?你身上的傷我已經替你治好了,不過臉上…”

阿越聽到這個,又往後退了退。

步衡風知道不應該提,于是轉移道:“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步衡風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留在這裏應該沒什麽線索,他得趕緊回去,不能留姬永安一個人和姜晚對峙。

步衡風剛走沒幾步,身後傳來阿越的呼喚:“神仙!神仙你別走,你救救我吧…”

步衡風停下腳步,回身問:“出什麽事了嗎?”

阿越露出一雙眼睛望着步衡風,步衡風同他對上視線,阿越立馬又埋了回去:“我是皇宮裏的一個小侍,皇宮裏來了一個國師,我是後來派去伺候國師的,本來都好好的,但是有一天我無意中看到了國師好像會法術,他用法術媚惑皇上,而且,而且…後宮裏最近總有小侍失蹤。”

步衡風挑眉:“你是被國師發現了,他要趕盡殺絕?”

阿越輕輕點頭:“我…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請神仙救救我吧,那個國師會法術,遲早會找到我的。”

步衡風暗自沉吟,剛靠近他一步,少年便往後退一步,步衡風無奈:“你說的我知道了,但我得自己去皇宮查明真相,不能只聽你一個人所言。”

阿越又道:“等,等等,我能不能跟着你?”

步衡風懷疑道:“你不是怕嗎?為何反而要跟我一起去自投羅網?”

阿越搖頭:“不是,國師會法術,我怕我談了也被他抓回去,神仙,你去把他收了吧,這樣我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步衡風并未完全信他:“倘若你所言為真,我自然會帶他會司刑宮。你要跟着我便随你吧。”

說不定進皇宮能靠他指路。

步衡風此刻已全然忘了自己不是這個時間的人,他應該要回去找姬永安和姜晚。

然而他這個念頭已經被模糊了……

步衡風帶着阿越進了城,三百年前的京都一樣熱鬧非凡,畢竟是人間皇城。

偶然間聽到有行人在談論。

“我家那在宮裏的小女兒昨兒說好的要回來的,結果沒回來!這好不容易有次出宮的機會,你說她咋就不回來呢?”

“說不定有什麽事兒耽擱了,這次不回來,下次一定回來。”

“她也不托人帶個信給我,我這在外面幹着急。”

“誰說不是呢,兒女在外啊生怕他們吃不好睡不好。”

“我小女兒在宮裏,我是怕她有個萬一,宮裏雖說工錢多,但一個不小心,命就沒了呀!”

“沒事沒事,你寬寬心,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信兒了。”

“但願吧…”

步衡風進城之前給少年的臉上施了障眼法,旁人便看不到他那疤痕了。

步衡風問他:“你說國師媚惑帝王,也就是說,現在皇帝全都是聽那國師的話了?”

阿越點頭,雖說臉上的疤痕被遮擋了,他還是低着頭:“是的。”

“不上朝了嗎?”

“倒也沒有,那國師沒有插手國政的意思,但整個人都挺邪乎的。”

“這個國師是什麽來歷你可知道?”

“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國師來歷不明。”

步衡風聞言,輕輕皺眉,來歷不明如何進的皇宮?

阿越一路上所言半真半假,而那國師,或許也确實有點問題,不管如何他都得去一趟皇宮。

步衡風問阿越:“你們宮裏出來采買的人都是何時回去的?”

阿越:“神仙是要扮作他們的樣子進宮嗎?”

“他們采買出入宮應該都會嚴格檢查,我偷梁換柱把其中兩個人安頓到別處,我們變作那兩人的樣子。”

阿越乖巧點頭:“好的。”

步衡風和阿越在宮門口附近等到采買的宮人回來,步衡風瞬間使用法術混進宮人裏。

安靜地通過宮門口守衛的檢查,跟着前面的宮人朝後宮走去。

路上瞧見一個宮門口,嬷嬷正問一個小宮女。

“今個兒不是小七值班嗎?她人呢?”

“回嬷嬷,一天都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這死丫頭!回來看我不教訓她!”

“嬷嬷,最近宮裏不太平,小七又不是個不聽話的主兒,平日裏都挺乖的,今個兒…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康一眼專欄的預收文,随便挑,哪個有興趣哪個收一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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