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誰也不是天生下賤
“沒有……”我都沒有任何猶豫，我們不是一路人。
而且事情都發生了，總是在假設，有什麽用？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不喜歡你們麽？”她一邊吃着，一邊問着。
我其實不太想知道，可是現在也是無聊，加上耗費了太多精力，不想動腦，就随手撿了一個草棍叼在嘴裏，然後問着：“說吧，是因為嫉妒白小小的年輕美麗，還是覺得我這麽好的人，太晚出現？”
“看來我們是一類人，都很有自信。”她說着。
我被她這句話惡心到了，我竟然跟她劃分到一個種類去了？我有這麽悲哀麽？
我趕緊說着：“你還是打住吧，我不想跟一樣，你也不會跟我一樣的，我這個人，是有些自知自明的，剛才的話，也是誇大其詞了。”
“不用謙虛，我覺得你挺好的。”
她的誇獎，并沒有讓我覺得舒服，反而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吧，不要總是把我扯進來。”
我動作太大，嘴裏的草棍掉了。
沒有辦法，我又另外找了一根，然後叼在嘴裏。
她擦了擦嘴，很是認真的看着我，說着：“因為你看不上我……”
這個理由，我也真是無言以對。
她是不是以為自己是《天龍八部》裏馬夫人，我是喬峰啊？
看不上她，他就讨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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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張航是誰，就是白世鏡？劉剛就是馬大元？
我能想到這個，我也是佩服自己的腦回路了。
“看不上你的人多了，不差我一個。”我有些不耐煩了。
“不，這個荒島上，我就不相信，別人都沒有觊觎過我，劉剛看到我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張航也是一樣，別看他裝的很像個紳士，對于男人，我還不懂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麽？在劉剛說要把我送給邢恺的時候，邢恺雖然沒有同意，可是張航明顯喉結都動了一下。”
這個細節，我确實沒有觀察過。
不過聽聽她這樣說，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那個辛鵬，也未必對我沒有想法，人以群分，這個道理，還是很準确的。”她還在分析着。
我越發覺得，她是真的很像馬夫人了。
“你從小就這麽自信麽？”我忍不住打斷了她一下。
她稍微愣了一下，問着：“什麽意思？”
“我聽人家說，小時候的日子過得不如意的人，因為心裏自卑，又有很強的自尊心，所以過度的自卑，就會導致一種變态的盲目的自信。我覺得，你就是這樣的。”我毫不留情的幫她分析着。
她剛剛那個神情，真的很像是這種情況。
“不如意？這個詞語，用來形容我，好像不太合适吧，一個從小就被親生父母遺棄的人，有什麽資格說不如意？能活着，已經是我的幸運了。”她似乎很是憤恨的說着。
果然，童年的陰影，讓她有了現在這樣偏激的性格。
我在那個瞬間，竟然有些同情她了。
不是因為她是女的，更不是因為她現在穿的少，而是因為她的身世。
“你知道我是怎麽長大的麽？是被我姑姑背着我親生爸媽養大的，你知道她又是用什麽樣的方式養大我的麽？”她表情越來越難受。
我也沒有想到，這次竟然會坐在這裏，跟她談這些東西。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我竟然對她的故事感興趣了。
“我姑姑經常出入那些娛樂場所，至于做什麽，我不說你也明白了，反正不是什麽正經人，所有人都罵她，都覺得她是個賤人，是個沒有出息的人，是個蛀蟲，就應該早點死，可是只有我，覺得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并沒有哭，可是我卻聽得出來，她語氣裏面的隐忍和悲涼。
或許正是這種欲哭無淚，才更加讓人覺得難受吧。
“我十五歲那年，她突然生了一場重病，去世了，我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是不是很可笑？當年他們把我遺棄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我姑姑會偷偷的把我抱回來。我恨他們，恨得要死，可是十五歲的我，又能做什麽？我去了姑姑之前上班的地方，然後學着按照姑姑的方式生活……”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就就更加平淡了，一丁點的情緒都沒有，好像說的不是她自己的故事。
我竟然也在這裏被說的鼻子一酸，她當時做那個決定的時候，一定很無奈，也很絕望吧。
唯一的親人，就那樣死在她的跟前，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任何的眷戀了，那是她生命中出現的唯一一絲溫暖，盡管在別人眼中，她的姑姑，是那樣的不堪。
我沒有說話，不想打擾她。
“那裏的環境很是惡劣，不是想要生存，就能好好生存的，要應付方方面面的人，稍微有些不注意，就會挨打……我喝過煙葉子泡酒，被人用皮鞋抽過臉，還被同行扯着頭發厮打，用滾燙的煙頭，躺在我的胳膊上……可是我都挺過來了，不死，總要活着吧……”
她擡起手，往後摟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在那個瞬間，我竟然發現，她身上的風塵味，不見了，反而是一種寧靜的狀态。
“我真的活了下來，身邊的人換了一批有一批，那些之前紅火的人，有人得病了，有人改行了，有人賺夠了錢，就嫁到了很遠的地方，隐姓埋名，只有我一個，還是屹立不倒。後來，我認識了一個大哥，在他的幫助下，我親眼看到，我的親生父母，跪在我的腳下……”
我的心情無比壓抑，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了，反正就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那個大哥，最喜歡的就是用各種方式折磨人，我想要擺脫她，所以這次我逃了出來，帶上了自己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跑到了船上，可是遇到了船難……我本來想着，算了，那就死吧，結果老天爺又讓我活了一次……”
“其實劉剛他們的眼神，我太熟悉了，我不想浪費這個活着的機會，我的特長很簡單，就是讓男人幫我。可是，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裏的厭惡，讓我覺得自己很髒，很是醜陋，很是不堪……我想起了我姑姑，別人是怎麽說她的，她不過是為了養活我，而我呢？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你們憑什麽看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