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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見, 你可好?”
“我甚好,你呢?”
“我亦好。”
花燈高照,浮影葳蕤, 禦花園處處暗香環繞。
在恰到好處的距離之間, 楚玄鹖與葉琳琅對視一笑。
兩人一個袖中揣着金算盤, 另一個藏着一本剛撰寫了一半的醫書,皆是一手置于小腹, 站姿十分儒雅從容,單單是站在那裏,就仿佛是學富五車的雅士。
相視一笑的瞬間, 一切盡在不言中。
知己,大抵就是如此。
此時,帝王正好折返宴席處,恰恰好就瞧見這麽一幕。
汪裴看了看花圃處的另外一對璧人,又看了看帝王,他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
總不能葉家這位也找相好了?
後宮眼下統共就這麽幾位妃嫔, 已有一半冒出紅杏兒了呀。
而此時,帝王卻視若無睹,徑直悄無聲息離開。
汪裴暗暗稱奇。
新帝的心——
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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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皇上的醋意,并非是對任何人都有。
同一時間, 玉鸾正試圖勸說楚淩莫要繼續貪杯。
她自幼就見識過父親醉酒後的姿态, 當初父親每次到了母親的忌日, 就會躲在母親墳前大醉一場。
今日宮廷洗塵宴,父親算是将端王爺踩在腳底下輾軋。
此事勢必得罪了端王。
可玉鸾又豈會不明白, 封堯是故意刺激父親, 讓父親去針對端王。
好一個滿腹心機的帝王!
楚淩看着女兒巴掌大的清瘦小臉, 瞬間就聯想到女兒在宮廷受了天大的委屈, 當下,便滿嘴胡亂說話。
“封堯那個臭小子,老夫當初就該弄死他算了!”而今,那小子已是一頭狼,再想制服,便沒那麽簡單。
玉鸾心一驚,立刻伸手堵住了楚淩的嘴。
“父親,慎言!”
這裏是宮廷,到處都是封堯的眼線,萬不能讓這話傳到封堯耳朵裏去。
而此刻,楚淩一手推開了玉鸾的同時,指向了幾步開外的地方,道:“我兒,你瞧,為父竟生了幻覺,又瞧見封堯了。這小子,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竟是一張嘴,一只鼻呢。人雖可惡,卻生得格外俊朗。”
玉鸾:“……”誰難道不是一張嘴一只鼻?
楚淩又絮絮叨叨,接着說道:“我兒,切記,這男人吶,最是不能看臉,你瞧端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除了臉之外一無所有。封堯那小子是端王的侄兒,亦不知到底行不行?會不會誤了我兒啊?”
玉鸾:“……”
父親考慮的當真細致!
此時,玉鸾意識到了不對勁,她還仿佛聞到了淡淡的沁涼薄荷香,遂緩緩轉過臉去,正好對上了封堯沉冷的臉。
玉鸾吃了一驚,立刻轉過身,跪地:“皇上!微臣的父親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絕無惡意,懇請皇上恕罪。”
楚家亦是正逢多事之秋,父親如何就不能安分一些?!
封堯親自彎身,握住玉鸾的纖瘦的肩,将她拉站了起來,那雙狹長鳳眸眯了眯:“侯爺言之在理,朕亦覺得,選男人萬不可只看臉,還需得全方位考量。”
楚淩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不是産生幻覺。
雖然封堯當真在場,可這也影響不了楚淩的話匣子,他更是興奮,笑道:“皇上,那端王爺當真不行,此事你可知曉?哈哈哈,老夫親眼所見。”似乎很想拉着帝王聊上一會。
玉鸾:“……!”父親真的醉了。
她就不該留在這裏。
要不,她離開,讓父親和皇上繼續探讨?
楚玄鹖這個時候趕過來解圍,他是個有分寸的人,即便得見故人,也絕對不會在宮廷與故人過多接觸。
楚玄鹖走上前,行禮過後,直接拖拽住了楚淩:“皇上,臣的父親醉了,臣這就帶他離宮。”
楚淩是今晚洗塵宴上的大功臣,封堯造反以來,難得露出笑臉:“侯爺乃性情中人,朕從前就覺得與侯爺意氣相投。”
楚淩被這話逗笑了:“既、既是如此,那你小子陪老夫再喝……唔、唔……”
楚玄鹖強行堵住了楚淩的嘴,拖着他就走。
封堯挑了挑劍眉。
不得不說,楚淩今晚的确功勞甚大。
輾軋了端王不說,還讓今日入宮赴宴的賓客都吐露了不少“真心”,這日後,文武百官與世家們,多多少少都會收斂些。
目送着父兄走遠,玉鸾這才長長籲了口氣。
以父親的性子,遲早會再次鬧出大事,亦不知兄長幾時才能徹底掌家?
封堯握住了玉鸾的細腕,側過臉,睨了她一眼:“朕的司寝,以你之見,朕是不是堪稱完美?”
封堯的狹長鳳眸十分深邃,此刻,顯得清冷又孤傲。
并無醉意。
他說出來的話,着實是欠揍啊。
玉鸾能反對麽?
自是不能的。
唯有違心點頭;“嗯。”
這廂,帝王帶着司寝離開,群臣也陸陸續續散席,洗塵宴的主角兒——端王,早不知去了何處,大抵是再也丢不起這個臉,又或者是,不敢與醉酒的楚淩正面沖突。故此,幹脆就消失。
楚淩的“戰鬥力”已是有目共睹。
從禦花園路過,玉鸾滿腦子想着今晚如何“告假”。
她生怕封堯攻勢過猛,一會沒機會開脫,遂提前提議道:“端王爺想來……是年輕時候縱/欲了,這才導致中年頹廢,男子還需得養精蓄銳的好,尤其是皇上。畢竟,皇上日理萬機、案牍勞形,需得仔細着龍體。”
玉鸾話音剛落,封堯陰恻恻的目光就射了過來,深邃眼眸眯了又眯,涼薄的唇似笑非笑:“端王哪裏配與朕相比較?朕的好司寝,你是對朕有什麽誤解麽?呵呵……”
帝王仿佛是被氣笑了,眉梢風流盡顯,又說:“看來,朕還不夠勤勉,以至于你以為朕不過爾爾。”
被帝王凝視着,玉鸾有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帝王稍稍垂首,那雙幽眸仿佛在逼問着她,道:“今晚去哪裏?浴殿?寝殿?或者……露天?你來選。”
露……露天?!
玉鸾驚愕到忽然打了個飽嗝。
早知道封堯是這般心性,她在年少時候就應該擦亮了眼睛!
奈何,如今她與他無論是體格、地位,懸殊皆太大,她拿捏不了他了。
玉鸾只想逃之夭夭,可手腕落在帝王掌中,方寸之間,無處可逃。
男人鋪天蓋地的薄荷氣息,無孔不入。
尤其是那股子強烈的雄性氣息,讓玉鸾再一次意識到,面前男子當真不可能像年少時那麽溫順了。
再溫柔的小老虎,成年之後,也必然是一頭猛虎。
玉鸾震驚到無以複加,封堯故意又說:“你若不積極,幾時才能誕下龍嗣?若不給朕生一個孩子,你這輩子都別想逃離皇宮。你答應過朕,若是反悔,便是欺君之罪。”
玉鸾:“……”
就在這時,梅姑姑領着衛冬兒過來了,打破了這僵凝氣氛。
梅姑姑上回被封堯踹過一腳,眼下一挨近帝王,就會不由得腿軟,在離着帝王尚有一丈多遠的地方站立,道:“皇上,太後娘娘交代了,讓衛昭儀今晚侍奉皇上。”
衛冬兒已經不再懼怕,她眨眨眼,看向封堯。
畢竟,兩人已經事先達成協定。
但所謂的協定,也僅有他二人知曉。
封堯斜睨了一眼垂首不吭聲的玉鸾,眼底掠過一絲陰霾,握着玉鸾手腕的那只大掌忽然松開,竟一口應下:“好。”
梅姑姑一愣。
皇上今晚倒是答應的爽快。
玉鸾也稍稍錯愕,但她很快就收斂眸色,盡可能忽略心口那股莫名的憋悶。
她不該如此的……
遲早會有這麽一日。
就算不是衛昭儀,也會是姜美人、陸昭儀、張才人……各大世家的貴女,會陸陸續續入宮。
玉鸾釋懷一笑,可怎麽都不敢擡起頭來,生怕被人瞧見她眼底的異色。
封堯卻沒放過她,在她頭頂道:“楚司寝今晚可要好好記載,莫要缺了細枝末節。”
玉鸾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老老實實應下:“是,皇上,微臣領旨。”
聲線極其平穩,仿佛沒有任何情緒。
梅姑姑這便折返衛太後身邊複命。衛太後今晚心情十分暴戾,若是讓她知曉皇上願意寵/幸衛昭儀,必然能稍稍安撫她的情緒。
重華殿。
玉鸾坐在內殿外面的錦杌上,聽着裏面的動靜,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衛冬兒這般……叫嚷?!
難道她自己被封堯摁着時,也是這般歇斯底裏?
玉鸾不由得紅了臉。
可她腦子裏又時時刻刻浮現出封堯與衛冬兒在一塊的畫面,也是那般重疊麽?
玉鸾閉了閉眼,捏緊了手中的毛筆。
她不可心煩意亂!
這種事,日後還會有太多。
她理應習以為常。
原本就該如此啊……
內殿,封堯背對着床榻,負手而立,面對着挂在牆壁上的江山水墨畫,這才沒過多久,他就覺得聒噪難耐。
本想借此機會,搓搓玉鸾的銳氣,不成想,他自己先被打敗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封堯立刻轉身,一個鋒利的眼神射向衛冬兒。
衛冬兒一愣,方才扯着嗓子叫嚷,她已是臉紅脖子粗,實在是難受。原來,“侍寝”并非什麽輕松的活。
封堯:“……”
他沒說停,她怎麽就歇了?
這突然而來的安靜,讓內殿與外殿的人皆是愣了愣。
尤其是玉鸾。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遂反反複複看了一眼長案上的沙漏。
兩刻鐘不到……
嗯?
今晚還真是效率極快。
玉鸾暗暗的想着,在那本簇新的帝王起居錄上洋洋灑灑寫下一筆。
衛冬兒自是不會留下過夜。
磨蹭了片刻過後,就裹着披風,火速從內殿離開。
而封堯故意扯開衣襟,去了玉鸾面前,特意拿來起居錄翻看。
狗爬式的字跡倒是十分穩當,就仿佛她全程沒有一絲絲心緒波動。
看到“兩刻鐘”三字,封堯冷冷一笑,他又打算翻看之前的紀錄,卻見這本起居錄太過嶄新,沒有多餘記載。
男人陰陽怪氣,道:“朕的好司寝,那此前,你與朕瘋狂/燕/好,怎的沒記下?”
瘋、瘋狂……
那本帝王起居錄早就毀在了浴池,這本是簇新的,但玉鸾換個了說辭。
“回皇上,微臣只是臣子,并非後宮妃嫔,若是記下,只怕會是亂了朝綱,讓後世人對皇上品行指指點點。”
封堯步步緊逼:“你的意思是,朕應該冊封你?”
這話讓玉鸾驚掉下巴。
她與陸長青差點拜堂成親,若是嫁給了帝王,那豈不是落實了封堯奪/人/妻/的罵名?
她不願意留在這後宮,寧可此生不再相見,也不要和旁的女子,争寵吃醋。
他與她再也回不去了。
玉鸾斂眸,垂眸時盈盈跪地,道:“微臣絕無此意,也絕無那個心思。”
絕無那個心思……?!
絕無……
帝王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天大的刺激,低喝:“站起來!朕要開始選秀了,你給朕一一挑選,全部按着你的标準來。這裏、這裏、還有……這地方,可聽懂了?”
帝王龍爪一通亂指。
玉鸾:“……”
作者有話說:
玉鸾:這破工作真的沒法幹了!
封堯:升職加薪考慮一下~你可以争寵~
玉鸾:不升職!我還是認認真真997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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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今天到這裏就結束啦~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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