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手作戒指

顧程誠呆呆地擡頭看他, 似乎不太确定這句話是從顧琛明嘴裏說出來的。

同班同學一個個幹瞪着眼，有小孩驚訝道：“叔叔，你好帥啊, 還有這麽多的攝像頭你們在拍什麽，你是大明星嗎？”

顧程誠這時回神，朝那小孩看了一眼, 點頭道：“對啊, 我爹地是大明星喔！天天上電視的那種！”

上課鈴響了周圍的小孩還不肯回到座位上，許欽州和顧琛明站在門口看了眼坐在座位上有模有樣認真聽課的小孩，眉眼皆情不自禁染了笑意。

[如果我爹地是大明星我恐怕要得瑟到天上去, 哈哈哈程誠還是收斂了。]

[周圍的小孩那是什麽表情？程誠是不是以前在幼兒園被孤立啊，為什麽那些小孩要那樣探頭，這種目光真的很讨厭, 小孩子之間的玩笑有時候也是會傷人的。]

[顧琛明和許欽州站在門口看顧程誠聽課這一幕是我小時候夢寐以求的...那時候我也想我爸媽能來這樣看着我。]

[這個幼兒園好大，程誠上的應該是私立的貴族學校吧。]

[看到我未來老公的幼兒園這麽大那我就放心了, 程誠你好好學習好好努力, 我先躺平了。]

兩人站在教師窗戶外盯着他看了幾分鐘，才離開幼兒園。

攝影師本來應該留在幼兒園跟進顧程誠，可校領導方不同意娃綜節目組繼續進行拍攝，沒辦法攝影師只好一直跟着他許欽州和顧琛明。

許欽州其實根本不知道顧程誠不在家之後他要如何跟顧琛明相處，說實話他和顧琛明獨處的時間真的很短, 尤其是一想到現在兩人身後還跟着娃綜節目組, 他就倍感不自在。

雖然今天早上他好像有些違心地喊了一聲老公。

“去哪？”許欽州問他。

顧琛明也不知道該去哪, 但他不想回家，呆在家裏幹什麽呢？兩個人面對面相顧無言發呆嗎？

“先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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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欽州點了點頭, 節目組卻在這時走了過來。

負責人小姐姐對兩人打了聲招呼, 然後遞了張娃綜任務卡給顧琛明。

“顧老師, 這是你們夫夫今天的任務卡。”

“還有任務嗎？”顧琛明接過任務卡，疑惑地看着，許欽州湊過去看，顧琛明将卡片拿到許欽州可以看到的位置。

“請坐上節目組的特意準備的專車，前往手作店給愛人手工制作一對銀戒指，許下你心裏的秘密。”許欽州一邊看一邊讀，他讀到最後表情略微有些僵硬，有點無措地望着顧琛明。

顧琛明很淡定，他沒有說話，只是在許欽州震驚的眼神中牽着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坐上了節目組的車。

許欽州半天沒有緩過神來，鏡頭怼上兩人的手，許欽州沒辦法收回，他就這樣任由男人牽着，感受男人指尖的紋路，掌心傳來的熱度。

至始至終，那個男人只是牽着他的手，不會說話。

兩人之間又再次陷入了沉默，這種感覺令許欽州很不喜歡，他将兩人牽着的手緊握着往兩人座位中間放，朝着男人挪了挪。

“老公，”許欽州的頭發被風吹得往後飄，他沒叫他全名，“待會兒你要是做不好就不做吧，很傷手，你的手還要拍戲的。”

顧琛明條件反射地看了他一眼，“我會做的。”

[好別扭，我再看看。]

[原來不只我一個人覺得，我怎麽感覺這兩人不是特別愛啊？好牽強的感覺。]

[你們別瞎說好吧，人家夫夫很恩愛的。]

[就是就是！]

[可是你們都沒有發現嗎？顧琛明從來沒有叫許欽州老婆耶，反而只有許欽州剛才叫了幾聲......（狗頭保命）]

[好像是耶......]

[欸不是，你們別帶節奏喽，人家顧琛明就這性格，不愛說話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要不然哪裏來的老幹部稱號呢？]

[人家老婆不讓顧琛明做是擔心顧琛明手手傷之後拍戲不方便，那些小工具最容易弄傷手了，尤其是手工活，彈幕說許欽州說話陰陽怪氣的包括說顧琛明不耐煩的你們能不能認真看？]

許欽州聽到顧琛明的回答收了收手上的力度，兩人就那樣放松地牽着手，一個側身看車外，一個側頭看對方。

[你看顧琛明這叫不愛嗎？彈幕有些人眼瞎是吧，人家悄悄偷看自己老婆不要太愛了好嗎？]

[顧琛明你勇敢點啊！你們孩子都已經五歲了！你居然還要偷偷看老婆！你能不能行！不行換我來！]

[此刻我多麽希望許欽州可以轉頭往這邊看一眼，他一回頭就可以看見顧琛明癡情望他出神的眼神，一想到這個情景我就覺得太美了。]

像是跨越鏡頭和空間，許欽州真的轉過頭來。

那一瞬間，他看見牽着他手的男人看他看到出神，可下一秒他又猛地收回眼神，略顯局促地往別處看。

十分拙劣又笨拙地給自己打掩護。

許欽州悄然勾起唇角，他湊過去在顧琛明耳邊說了句什麽，兩人之間的距離極其的近，在直播間的角度看來，許欽州的嘴已經貼上了男人的耳尖。

霎那間，表情正經的男人忽然微微有些紅了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鏡頭的原因，但是在直播間看來就是許欽州湊上去吻了顧琛明，緊接着顧琛明臉就紅了。

[啊啊啊，好甜！]

[老夫妻之間的羞澀真是太磕我了！]

[顧琛明你反過來親他啊！你親啊！瑪德。]

其實許欽州什麽也沒做，只是對着男人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這個動作是他自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湊上去做的，可剛做完他就後悔了。

他都幹了些什麽？

主動湊過去？

調.戲?勾.引?顧琛明？！

許欽州呼吸都好像靜止了，他聳拉着腦袋，端坐不敢動。

顧琛明倒是動了，他的聲音傳進許欽州的耳朵，又傳進直播間裏，他說：“許欽州。”

“當着直播間的面這樣不好。”

他這句話就好像間接坐實了觀衆的猜測，許欽州臉一熱側頭不去看他，他想将手收回來，他一動他和顧琛明的手就緊上一分。

男人緊緊牽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動。

[我就說吧！我就說親了！！！擦太甜了！]

[顧琛明你別的說啊！把人家都搞害羞了，這莫名的情窦初開是怎麽一回事。]

[不不不，我覺得很好，這太好了，還請多來點我特別愛看！（睜大雙眼.jpg）]

三月的風其實還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最近這幾天好像又開始降溫了，s市的長雨季就要來了。

到目的地的時候，節目組工作人員先一步下車，許欽州想趁此機會松開手，可男人還是十分固執地牽着。

顧琛明牽他下車，有一些路人被節目組吸引也向這邊投來了目光，在路人的手機拍照聲以及呼喊聲中，顧琛明護許欽州往手作店裏走。

娃綜的直播間包下了幾個城市的商場大屏，而就在這間手作店對面的商場大屏上，顧琛明也正牽着許欽州的手往裏走。

許欽州任由男人牽着他的手坐到節目組指定的靠窗的一個小角落位置上，他不掙脫。

節目組負責人員立即上來解說要求。

“顧老師，許先生，這次手作的戒指可以是任何款式，任由你們發揮，但做完之後需要給對方寫一封信，而這封信是你們之間的秘密。這是節目組給每一對嘉賓的任務。”

與此同時，其他直播間也在進行這一項任務，只有方幸維他們一家目前正在醫院。

許欽州坐在一大片工具面前，他不知道該做什麽。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戴着的婚戒，又看了眼坐在他身邊同樣一動不動的男人。

該做什麽呢？

他不是一個設計師，沒有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他唯一有的就是那雙笨拙的手。

他還在思考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就動了，他先是拿出圖紙，随後開始着手設計。

顧琛明在紙上畫了一個素圈，許欽州想偷偷朝他看，他的目光還沒到目的地就被男人隔開了。

搞得這樣神秘。

許欽州想。

他只好幹癟地打量起專注的男人。

他看見男人的手一圈一圈在紙上描摹，修長的手指拿着鉛筆，一下一下不知道在畫着什麽東西。

男人抖了抖橡皮灰，許欽州這才小心地移開視線。

他突然來了靈感。

但他并不知道男人的手指圈有多大，他有些無從下手。

許欽州頓感無措，就當他想量顧琛明的手圍時，男人卻主動将自己的手遞給了他。

許欽州頓時紅了臉，他目視着男人修長的手指，卻看見他手上的劃痕。

他小心翼翼地量了指圍，偷偷起身去找老板買了一個創口貼。

男人還将手放在那沒動，包裹的觸感襲來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被貼上了創口貼。

顧琛明看了許欽州一眼，嘴巴動了動，卻還是沒能開口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時間在指縫之間悄然溜走，另一邊，顧程誠剛好下了第一節 大課。

一下課他的同學就圍住他，“顧程誠剛剛那兩個叔叔真的是你爸爸和爹地嗎？你平時怎麽不說你有爹地啊！”

“就是就是，你爸爸和爹地好帥握，比我爸爸帥好幾倍，你爹地真的是大明星嗎？”

“顧程誠原來你平時真的沒有騙人，我們還以為你沒有爹地呢，我們不該亂說的。”

……

顧程誠看着以前曾經數落過他甚至還開他玩笑說他是“沒人要的小孩”的那些人，默默遠離，自顧自從書包裏拿出一張照片。

是之前那張為了防止他走丢，陳蓓給他制作的他和許欽州的兩人合照，上面有許欽州的聯系方式。

現在，顧程誠偷偷從書包裏拿出一張新照片。

上面是他和顧琛明許欽州去迪士尼拍的親子裝合照。

這張照片是他拜托那個劉平叔叔拍的，他還特意讓那個叔叔幫忙洗了出來。

他盯着張獨特的照片看了好久，照片上的人是他的州州爸爸，他爹地還有他。

顧程誠又從文具盒裏翻找出水筆，在照片的背後一筆一劃寫下地址和聯系方式，但這一次不一樣，他添上了顧琛明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他知道他自己永遠都不會迷路了。

[程誠這是在寫什麽呀，好認真啊！]

[可惜我看不見，鏡頭角度看不清楚。]

[剛剛那些小孩子的語氣我真的生氣了，原來咱們程誠真的被班上的同學數落過嗚嗚嗚。]

[程誠一個人在一邊嗚嗚嗚好安靜好聽話，可憐兮兮的，你快來姨姨抱抱你！]

手作店的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兩人都慢慢進入了狀态，很快兩人都做好了。

節目組将鏡頭閃過了一下首飾盒，他們分別拿了紙筆在紙上寫着秘密。

“給你的，許欽州。”顧琛明将手裏的首飾盒緩緩打開，裏面赫然出現一個很樸素的銀素戒，可款式卻是一圈一圈纏在一塊的，圈圈交織。

沒什麽獨特的設計，是很樸素的款式，但是許欽州卻很喜歡。

他喜歡這種類型的東西。

“謝謝。”許欽州客氣的點了點頭，他有點不好意思接，顧琛明像是看出了他的猶豫，毫不客氣地牽過他的手自顧自給他戴了上去。

和婚戒的位置靠在一起，莫名很适合。

“和我沒必要說謝謝。”顧琛明說。

許欽州注視着他的目光，點着頭。

“可我的呢，你是不是要幫我戴。”

許欽州和顧琛明對視，顧琛明比他高一個頭。

顧琛明說這句話的語氣明明很重，可世界忽然就好像變得很安靜，許欽州甚至覺得安靜得只能聽見他自己愈發猛烈的心跳聲。

許欽州忽地垂下眼睑，他拿起首飾盒，緩緩打開。

一個和顧琛明差不多款式的素戒現了出來。

許欽州做的，也是緊緊纏繞在一起的銀戒指。

這種撞款式的感覺讓許欽州有一種他和顧琛明心有靈犀的錯覺。

打開的時候，顧琛明也跟着恍惚了一下。

他忘了伸手，其實是不需要伸手的，因為只要給對方做就好了。

但他的手被許欽州牽了起來，就像他方才牽許欽州一樣。

這種感覺，讓顧琛明覺得，這是一場無聲的婚禮，而現在正是交換對戒現場。

“我很喜歡，許欽州。”他将手湊近自己的眼睛，仔細打量，頓了頓又接着說，“戒指我很喜歡。”

許欽州聽到前面一句整個人都蒙了，好在顧琛明還有後半段。

信紙藏在對方的首飾盒裏，現在不能看。

“顧琛明。”許欽州叫了他一聲。

顧琛明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許欽州覺得顧琛明是一場捉摸不透的風，他将自己緊緊包裹然後藏在風中的角落裏，什麽都不表達，偶爾他會透露出一心半點，但忽地他又會飄走了。

“我也很喜歡。”許欽州将戴有戒指的那只手舉起來對着燈光看得專注。

他很開心，眼睛都染上了一層笑意。

那一刻，顧琛明的目光忘了移開。

幾十分鐘之後，節目組離開了手作店。

兩人在這裏度過了第一次漫長的獨處，而不是在家裏的床上。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約會。

顧琛明先一步走出手作店，許欽州跟在他身後，一出門他的目光就對上了手作店對面的大屏幕。

他笑了笑，目視顧琛明給他打開車門。

随後他看了眼手上戴着的素戒。

上面刻了一朵很小的郁金香。

作者有話說：

小顧小顧，繼續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