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波瀾
一夜好眠, 不知過了多久,許欽州才勉強睜開眼睛而他的身邊,顧琛明安穩地側身朝他躺着, 呼吸平穩。
昨夜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了很多了,但仔細瞧着還是能發現他的臉上有傷,好在男人天生生了一副好容顏, 這點美中不足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許欽州卻固執地認為,昨夜任憑他用風衣蓋住身體,又或是不願意讓顧程誠看到的男人, 十分的在意自己的形象。
趁顧琛明還在熟睡,許欽州下樓找陳蓓要了一點冰塊又在醫用藥箱裏找到了醫用冰袋,他小心地将冰袋用幾層洗臉巾包裹着, 生怕因為太冰太涼驚醒熟睡中的男人,畢竟昨天折騰了那麽久後背還有傷, 肯定睡得不好。
許欽州的動作十分小心, 幾乎要将整個身體都壓在男人身上,但他又很仔細,就連衣服邊角都沒有碰到熟睡中的顧琛明,他将冰袋輕輕蓋在男人有些腫的那邊臉上,确定不會滑落後, 他才注視着男人。
顧琛明的眉眼微微蹙了一下, 大概是因為冰袋剛放上去的時候有點涼, 但很快他的眉眼又慢慢舒展開,一直注視着他的許欽州将這一幕全全看盡眼裏, 嘴角不可察覺地翹了翹。
雖然兩人是說要談戀愛, 但卻實在都是不懂愛的雛兒。
估摸着這會兒鄒儲應該已經上班在公司了, 許欽州坐在書桌前給仔細查看那天鄒儲給自己發過來的文件,找出了幾個關鍵性問題随後走到陽臺坐在躺椅上給他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大概響了二十幾秒都沒有人接,就當許欽州準備要挂斷直接發語音給他說的時候,電話被接聽了,可電話裏的發出來的聲音并不是鄒儲的,聲音聽着軟軟的,甜甜的,又帶着剛睡醒的暗啞。
“喂......”
許欽州來不及震驚電話就被那邊無情又快速地按斷了。
許欽州本是仰躺在搖椅上,他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奇的事情,許欽州暗暗心驚居然不自覺地從搖椅上坐了起來。
大腦一片混沌,他幾乎下意識确定鄒儲身邊有人了,他即為他找到貼心人感到高興又以為鄒儲因為之前的事和他疏遠了感到心酸,正當他猶豫不決在思考要不要給人回播一個電話的時候,鄒儲卻主動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喂,欽州。”男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其中似乎夾雜了一絲別的情緒,許欽州說不出來。
“那個....文件合同以及條款我都仔細研究了,我圈出了其中幾個你需要注意的點,這個合作是可行的,适當讓一個點拿下它。”
電話那頭的鄒儲像是沒聽到,半天沒吭聲也不知道在幹嘛,好幾秒之後,鄒儲說了聲“好”。
“剛才......”鄒儲主動說,“我同居對象接的電話,抱歉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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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儲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在躲着什麽。
許欽州打破尴尬氛圍,他笑道:“沒想到啊,鄒儲你小子,悄悄還和別人同居,不會是小男友吧,快加油!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和我家程誠一起玩。”
鄒儲沒想到許欽州會這樣說,想反駁又覺得說得似乎沒有什麽毛病,沒吭聲。
半晌他說道:“那我待會去公司了在仔細開會讨論,謝謝你欽州。”
電話挂斷的那一刻,許欽州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天啊天啊!鄒儲談戀愛了!!
如果他現在是一個記者,那麽今日頭條一定會是#驚!知名企業家鄒儲和男友同居疑似戀情穩定!#,許欽州被自己的幻想能力折服,又打心底覺得高興。
天啊!這比他自己還要炸裂。
他冷靜了好一會兒,重新在股市控股,目前他現有資産,外加上投資流動資金以及存款,還只有百億,實在無法和顧家這種好幾代從商各個行業和領域都還占有龍頭甚至海外都有延申的家族企業相比。
他想以一己之力和顧家整個對抗顯然是不能的。
他暗暗吐息,做下決定,如果有一天真要到了和顧家拼個你死我活就只能慢慢從他的各個行業無線滲透,打入敵人內部,摸清敵情,如果終到了這一步,那麽他許欽州就算是耗盡家財也不能讓顧家對他們一家三口做出出格的事情,總之,昨天的這種無力感,他真的不想讓顧琛明再經歷一遍。
聽到節目組的車開進了底下車庫,許欽州關上電腦,重新坐在熟睡中的男人身邊,盯着看了好幾秒才輕手輕腳走下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的手機響了,我迷迷糊糊地就接了......”俞安不安地縮在床腳,生怕眼前光着個上半身,什麽都沒穿的男人會責罵于他。
畢竟他現在住在別人家裏,做什麽都讓他有一種束縛感,總之就是什麽都不敢動,都是虛的假的,他又不是這座別墅的主人,頂多是一個蹭住者,鄒儲雖然說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了,但俞安始終都知道的,兩人沒有感情,鄒儲應該也是見他可憐才大發慈悲地收留了他。
要不然,誰會願意顯得沒事做在家裏養一個閑人呢?
“沒事,不要緊。”
“抱歉,昨晚喝多了走錯房間了,你繼續休息吧。”鄒儲還是一樣的矜持,就好像昨晚兩人同床共枕的不是他們一樣。
俞安穿着粉紅色一直到大腿中部的睡裙,昨晚男人喝醉後走到他房間睡覺他是知道的,但他大氣也不敢喘什麽也不敢說,只能閉上眼睛裝作不知道。
最終他輕聲出口喊了沉醉的男人幾聲,男人翻了個身,嘴裏含含糊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隐隐約約俞安聽見他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聽了大概幾秒,俞安才聽清楚,原來鄒儲再叫“欽州....欽州....許欽州。”
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裏聽過,也不知道抱有什麽樣的想法,他戰戰兢兢點開了手機搜索框,搜索了許欽州的名字。
映入眼簾的全是和影帝顧琛明以及最新的綜藝娃綜的消息,不知道是好奇還是什麽,他點進了娃綜回放,俞安看見溫柔的男人坐在滿是薔薇的花園裏看書,恬靜美好;他看見溫柔的男人站在光下插畫,美得像一幅畫。
原來....原來鄒儲是有喜歡的人的,雖然對方已經結婚生子了,但還是那麽忘不掉嗎?
俞安知道兩人沒有感情基礎,但得知這一幕的他還是覺得心髒抽疼,酸酸的,像是被什麽捏住眼角也有些不争氣,居然掉眼淚了。
難道自己對于鄒儲來說只是一個快速忘掉白月光的替代品嗎?
俞安無力地想,他愣了很久,将手機放在床頭關機,看着鄒儲的手機和自己的手機放在一塊讓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這一刻他和鄒儲只是一對平凡的小情侶。
他下床,找來毛巾給男人擦臉,鄒儲應該是太醉了完全不帶醒的。
這樣也好,方便他行動。
重新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側身打量起熟睡中的男人來,摘了眼鏡的男少了很多精英和禁欲味,反倒很帥氣。
俞安不敢逾越,他睡在床邊,生怕一動就會造成肢體接觸,雖然他和眼前的男人早已做過更親密無間的事情。
可他又有點貪心,存在一點點希冀,希望男人可以真的當他男友,但他也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從他搬進鄒儲的房間并且兩人分房互不打擾,每天只有晚上和早晨男人上下班才能看到,而他也只有上下課才能看到開始,俞安就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除非有什麽契機。
因為,學生和成年人之間,橫跨的東西太多了。
他盯着男人的臉看了許久,依稀回憶起那天在車內以及那天男人霸氣幫他時的情景,他的臉倏地紅了,在男人滿身紅酒以及香槟味中,沉沉地進入略微甜又很酸澀的夢境中。
他夢見,五歲時的自己看着孤兒院的孩子一個一個被領養家庭節接走,他始終落選,原因是都想要個男孩覺得他太過于漂亮,看着小玩伴被一個個接走只剩下他一個,他變得不願意繼續和新夥伴講話,常常把自己一個人藏在小角落裏。
舊玩伴回來探親,給他講很多很多新家庭的趣事,他表面很平靜卻把草坪上的草拔出了好幾個窟窿。比如幼兒園有很躲很多的行新朋友,老師會教他們寫字玩游戲,新父母一有時間就帶他們去游樂場,還說外面的冰激淩比院子裏好吃一萬倍。
俞安不知道這種滋味,他很想有,可惜他沒被任何家庭看上。好在院長一直喜歡他,關注他,讓他在六歲那年迎來了第一個領養家庭,可領養不到一個月他就被退回來了,原因是,新家庭的父母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害怕他心智不全會傷害自己的寶寶。
俞安沒有哭,也沒有很傷心,只是牽着院長爺爺的手帶他來到一珠牆角的蒲公英面前說:“院長爺爺,你康,介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花,他會飛,飛得好遠,但又會在院子裏長大,我要一直留在爺爺身邊,爺爺我不想再被領養了。”那時候他沒上過幼兒園,吐字也不太清楚。
爺爺可憐他,給他安排上學,他學得很認真雖然自己用的東西比別人差了好多倍,但他依舊很努力,不想辜負爺爺,常常第一。
陸陸續續做了好多夢,夢到自己打零時工沒人收,夢到自己跌跌撞撞拿到第一桶金,夢到自己打工的錢被搶劫,夢到被雷希告白,夢到考上s大,夢到分手和鄒儲在一起。
這個夢做得很長他睡得很淺很不安穩,清晨的時候被手機電話鈴聲吵醒,他接了電話。
“你還睡會吧,待會我會讓司機送你去學校的,我先去上班了。”男人抛下這句話,撇了俞安一眼最後又将視線收回落在那張被他躺了的,被子半揭開的,粉粉嫩嫩的床上。
俞安沒說話只是點頭。
剛才男人得知是許欽州給他打的電話之後,連忙從夢中驚醒,從他手中奪過電話,去了陽臺。
聽到“欽州”兩字的時候,俞安才大徹大悟,原來鄒儲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會跑的,是會下意識的做出就連自己都沒法意識到的動作的。
俞安胸口酸酸的,他再度躺下,躺在男人躺過的地方,感受他遺留着的溫度,淡淡的酒香讓他再次緊張入夢。
鄒儲進了浴室洗澡,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默默別開了頭。
一邊洗澡一邊回想昨天究竟是為什麽會誤打誤撞走到俞安的房間,想了半晌他得不出結論,但他想要多給俞安買一點粉紅色的東西,這小孩喜歡。
準備去上班的時候,他路過俞安的房間往裏看了一眼,看到人再熟睡,沒再打擾,靜靜退了出去。
“鄒總,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都等着您開早會呢,資料放在會議室了。”秘書在他一上車時就說個不停,男人第一次覺得有些煩,“你今天不去開會,幫我買幾個粉紅色的娃娃回來,”他想了想又說,“最好是可愛一點的。”
“啊?”秘書一頭霧水。
“給俞安買的。”
“哦......俞先生啊,好的。”秘書勉強咽了一口口水,默默感嘆,老板這麽快就把人追到手了?
他沒在說話,正準備發車,他聽見男人開口說:“以後都不開早會了吧,改成午間會議。”
“好....好的。”秘書握緊方向盤,偷瞄了一眼後座上的男人,男人眉眼之間染上了些以前很少看得見的舒展的笑意。
他不敢多言,安靜發車。
粉紅色....原來老板的小男友這麽可愛的嗎?難怪他喜歡得緊呢。
作者有話說:
粉紅色是粉粉嫩嫩的粉!不許....不許說我可愛!(俞安紅臉叉腰奶兇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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