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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對, 塔蘭的頭發要長一些,快到脖子這。”寧安對着半人半觸手樣的東西指指點點, 細心地提出各種修改意見。
神只有塔蘭很少的記憶, 當然不包括他長什麽樣子的細節。
寧安費了很大力氣,描述得很詳細,神卻很遲鈍的老人一樣, 半天都造不出來,反而越來越糟糕,顯得無比笨拙。
到最後, 她不得不放棄, 受不了的閉上眼,讓神趕快把那一堆皮肉重合的不規則物體給消滅或者收回去。
黑色的煙霧緩緩消逝, 留下稀薄的殘影, 昭示着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盯着笑容符合标準的神,想要說些什麽,嘴唇卻像是被膠水黏住, 怎麽都張不開。
“安安, 對不起, 我會努力學習的。這樣可以嗎?”
神幹脆地道歉,語氣裏好像還有一些別扭的羞愧,和他一貫的風格不搭。
他不能給她變出塔蘭來, 卻可以自己向塔蘭學習。
當初神還要她留下塔蘭, 這次極為不願意。寧安意識到神開始注重唯一的他自己,排除他和她之外的存在, 即便那是他的一部分。
也許這是一件好事, 起碼她不用擔心哪一天被……
圍起來。
“不用了, 反正我記得他的樣子。”她沒有放過神一點微妙的神色變化, 發現他的瞳孔有一瞬間的變化,速度很快,眼睛無法捕捉清楚,直覺卻告訴她真的存在,變得毫無神采,冷漠如同萬年不化的堅冰。
裏面什麽都沒有,只能反射出倒影。
前提是能被注意到。
“安安的記憶真好。”他流暢地誇了她,就像中間沒有出現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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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眨眨眼,毫不心虛。
邪神被消滅之後,維坦大陸的衆神跟着陷入沉寂,神宮閉鎖,據說神明大概要沉眠一千年。人們依舊去神廟獻祭,祈願,衷心地希望萬神能夠盡快恢複。
在極少得到神明回應的日子裏,瑪希帝國的皇室奉神谕召開城主會議,商量各項事宜。
有狂信徒陷入瘋狂,誓死追随神明,但更多的人在皇室的帶領之下度過了失去神明庇佑的、最初的艱難混亂時期。
寧安并不知道這一點,她和神正在深海中尋找最後的災禍,貪婪噬獸的蹤跡。
在此之前,她和神已經在維坦大陸上打出了名氣,冒險者之間都傳遍了有一對年輕搭檔硬闖狂暴深淵和埋葬之地後還活得好好的,是七級冒險者的好苗子。
沒有人想過災禍能被消滅,它們只能被逼退,這片大陸上的人在這一點上達成了一致。
而寧安在見識到這些災禍或者說【禮物】的真面目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跟神說話。
之前她就推測狂暴深淵是移動的武器庫,被神抓住,才發現……
說武器庫都是她狹隘了,它明明是科技或者說智慧發展到頂峰才會出現的産物,是她無法想象原理構造的作品。
初始狀态像是“水球”,表面光華流轉,光輝美麗,可以變化成各種形态,具備多種攻擊和防禦手段,在藝術品和大殺器之間無縫切換。原本應該有出色的智力,但和祂接觸後受到極大破壞。
但就是這樣的東西,她原本的世界花個幾千年都難做出來的作品,被神輕易地捏碎了,他都沒有動用觸手。
接下來的埋葬之地也一樣,能夠腐蝕一切的“黏土”狀存在在神的腳下也撐不了多久。
但是狂暴深淵帶來的沖擊更大,因為她親眼見過它讓一座城市崩潰,并且,它有點像原本世界的科幻小說裏會出現的産物。
神之前就這麽厲害嗎?
他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麽?
他為什麽那樣看着她?
……
思考着這些問題,寧安掙脫神的懷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沖出海面,她什麽裝備都沒有戴,卻沒有因為海水感到任何不适。
災禍之一,按照其他冒險者的描述,應該是和人類血肉顏色、觸感很像的血□□窟正發揮着作用,奇異地沒有“突破”她的身體,而是無時無刻不在支撐、修複着她,避免她受到外界的傷害。
而現在唯一能對她産生威脅的,是……
“安安。”
寧安跪在沙灘上,脊背控制不住地泛起細密的麻意,像是有針在戳弄或者某種昆蟲的口器在啃咬。
剛剛就是他突然抱住她,鎖住手臂,一直下墜,海水流動,颠倒錯亂,鼓動壓迫,恍惚中她覺得自己正在跌入無盡深淵。
而神在笑,愉悅的感受透過柔軟的水流将她包裹,從四面八方而來,無處可逃。
她,好像曾經體驗過類似的感覺。
什麽時候,又在哪裏。
她被神抱起來,同樣濕淋淋的面龐,親昵地湊過來,冰涼中帶着異常的誘惑:“安安,不喜歡嗎?”
“不。”
神的笑容不變,她的腰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纏上了一根觸足,略微收緊。
“那我下次不做了。”
神的确能夠做到,但是每次都是在不打招呼的做完之後才這樣說。
實際上是他總能做到他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有一次。
随着他吸收的災禍越來越多,他對于她的喜歡,達到了幾乎溢出來的衤糀地步,之前他們就已經很像一對連體嬰兒了,現在,他不能忍受和她有一秒的分離。
他要她在他的視線裏,在他的感知範圍裏,和他有身體上的接觸……
貼在皮膚上的裙子又被掀開了。
“安安,我好想要……戀人之間,可以做的……為什麽……不行……”他委屈地在她耳邊低語,仿佛是她欺負了他。
那又是誰的手抹去水漬,不斷往上,直到她不得不抓住它。
“我,害怕。”她記得這是她第七十五次這樣回答,并沒有因為次數的增加而變得熟練。
“安安……它會保護你……不會再弄壞你的……”神的手停下,貼着她的唇瓣,磨蹭着許下承諾,金色的眼睛似乎含着幽深的海水,要讓人溺死在那片隐秘的陰影裏面。
沙子不硌人,和柔軟的毛毯差不多。
神溫柔又有耐心地讨好她,用不會讓她害怕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唇和手,游離,探索,寧安的心理防線在逐漸軟化。
難受,又舒服,後者占得更多。
直到一個明顯不同的物體貼近,所有的潮浪在一瞬間消退,寧安猝然睜開眼睛,推開神,急匆匆往後退:“不、不行……”
和之前一樣。
每次一到這裏,一股莫名的恐懼就會湧上她的心頭,就像再往下就會發生可怕的、她絕對承受不了的災難。
“安安……別害怕……不會像之前那樣。”神拽住她的腳踝,垂下眼,用祈求般的語調安撫她。
“不不不,我現在、不想、用其他、辦法幫你……”寧安揮舞着手,粉嫩的指尖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像是珠貝般盈潤。
神定定地望着她,寧安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忘了。
會同意的吧,就像之前那樣,一定會的。
“安安,那你想和誰做?塔蘭?彌亞?科莫爾?旅館老板……”神俯視着她,一個接一個,吐出了她遇到的所有男性。
甚至包括她之前世界裏的同學。
說完後,神親在她的額頭上,遮住了太陽。
“告訴我,安安,你願意接受哪一個?”
寧安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手快過腦子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打人不打臉。
可是看着神那張含着溫和笑意的面容她第一次生出了非常讨厭的心情。
他怎麽、能、這麽說。
沒有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被打得偏過頭,神紋絲不動,只是唇角的弧度達到了頂點:“安安,我好高興……”
寧安被氣哭了。
神愣住了,喊她的名字,跟她道歉。
她毫不留情地踢他,讓他滾開。
直到神俯下身,低下頭,發尾晃蕩,刮擦着敏感的肌膚。
“安安,我也會讓你高興的。”神任打任罵,就是不走,抓住了空隙。
他說到做到。
寧安哭得更厲害了,另一種意義上。
不能說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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