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趙星禾跟着司予去吃飯的時候還沒到下考時間, 又不是誰都有提前交卷的特權, 外面幾乎沒有學生。
雖然現在并不是真正的月考結束,但是這種被司予帶着出來吃飯的感覺特別好。有司予這位大佬在自己身邊罩着自個兒, 就算自己是不寫試卷估計都行。
就剛才監考老師知道這是司予那一下的表情, 不拍下來真是可惜了。
司予和趙星禾并排着往校外走。
這種考試過後的休閑時間一般會交流一下題目寫的如何, 但是在司予這兒就完全不用了。
畢竟她應該是科科滿分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對答案。
而趙星禾和司予處于兩個極端, 更加不需要對答案。
“吃什麽去?”趙星禾随口問。
司予想聽她的意見:“飯面粉你想要吃哪個。”
“嗦粉!”趙星禾開心的撥弄了下頭發, 腳步都輕盈了起來,“今早上看到廬陽拿了粉來吃,大片牛肉做澆頭, 可饞死我了。”
“好。”司予帶着趙星禾去了校外第一家粉鋪,兩人剛坐下沒多久, 司燃月和鐘其玉的身影就出現了。
“小鐘,這麽巧啊。”趙星禾笑眯眯的對着兩人揮手,招呼兩人進來, “來啊,一塊嗦粉才舒服。”
鐘其玉将期待的眼神投向司燃月,“可以嗎?”
“……”面對這樣的眼神誰他媽還能說出不可以呢。
果然,趙星禾就聊到司燃月會乖乖的跟着鐘其玉進來。
她偷偷地對司予說:“我看以後想要這小崽子去做什麽事不需要再和二丫說了, 直接把鐘其玉帶過去就行。”
不恰當比喻, 叫做擒賊先擒王。
司予淡笑:“那倒是。”
自己是同理,如果有人想要自己去做事情,自己可能并不會理會。但這件事只要扯上趙星禾的關系, 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不愧是自己女兒,司予在心裏無奈嘆氣,妻管嚴是個好的遺傳基因。
司燃月坐下之後,也點了一份紅燒牛肉。
鐘其玉不明所以,只笑着說:“你和司同學的口味好接近。”
“那是自然的。”趙星禾答道。
司燃月的口味和自己很相似,一看就是能和自己吃到一起去的崽。
鐘其玉和司燃月兩人坐在趙星禾的對面,司燃月看上去很無聊,随意地玩着筷子。可能是為了打發時間,她開始拿着筷子敲了敲桌沿。
“把筷子放好。”沒等趙星禾開口,司予已經用略帶嚴肅的語氣開口。
吃飯的時候要有吃飯的樣子,這是在小孩子的少年時期必須養成的好習慣,形成慣性後随意些倒沒關系。
敲桌子,敲碗的邊緣都不算是好的用餐禮儀。再說了,也不衛生。
四人同坐在這張桌子上等着嗦粉,就只有司燃月一個人在玩筷子,顯然是散漫慣了。
司燃月手裏的動作一僵,下意識的就把筷子擺得整整齊齊放在碗上。
這是條件反射性的動作。
因為她在家裏的時候只要碗筷子也會被自己媽說,語氣還一模一樣。
……媽的,見鬼了。
回神後的司燃月正想将筷子若無其事地拿起來,趙星禾就用自己筷子警示性的互相敲在一起,提醒道:“司燃月,不要手癢。”
“她也玩筷子了!”司燃月好不容易揪到了趙星禾的錯處,立馬嚷嚷起來,“憑什麽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司予回答的毫不猶豫:“因為她是你媽。”
司燃月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因為她在自己家裏聽過一模一樣的話。
吃飯的時候她如果還沉迷于游戲,她媽會直接指出自己的錯誤,并且要求自己必須改正。但是對她阿媽就不一樣了,要是她阿媽還在看劇或者沒及時過來吃飯,她媽能屁颠屁颠地把飯喂到人嘴邊,并且心甘情願地過去伺候。
有次司燃月終于被區別對待的憋不住了,問了她媽一句為啥。
司燃月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她媽就是這麽回答自己的——
“因為她是你媽。”
下一句就是:“家訓,給我背出來,不然就抄一百遍。”
鬼使神差地,司燃月接了句:“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讓我被家訓?”
司予确實是這麽打算的,但是既然司燃月問了起來,自己就再逗逗她。她神情自然,淡聲道:“你在說什麽。”
“我就說怎麽可能是,不可能不可能的。”司燃月和确認了什麽似的長舒了一口氣,嘴裏念念有詞,但是再沒碰過筷子。
很快,四人的粉被端了上來。
趙星禾發現司燃月那碗的紅燒牛肉特別多。
她絲毫不客氣地在司燃月正準備下第一筷子的時候将司燃月的碗給端到了自己面前,扒拉了快一半的紅燒牛肉到自己碗裏。
司燃月:“???”
鐘其玉在邊上笑出聲,看這三人的相處模式真是太有意思了,就這麽看着都心情好。
“你有毛病啊!”司燃月臉黑了,還好身邊坐着鐘其玉,不然她立馬就要拍桌子站起來吼人,“自己不吃吃我的幹什麽!”
關鍵是她和趙星禾吃的是同一個碼子,是別人的就要好吃一點嗎?!
趙星禾美滋滋的咬了一口,特自然對司燃月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上回不是你給你吃了嗎?你碗裏那麽多,孝敬下長輩應該的。”
司燃月:“……”
鐘其玉将自己碗裏的肉絲夾了大半給司燃月,體貼道:“不夠嗎?不夠的話就吃我的,我吃不了這麽多的。”
司燃月這才悶悶的說了句:“誰要吃你的。”
說完之後不僅将鐘其玉給她的還回去了,還将自己碗裏餘量不夠的紅燒牛肉又分了大半給鐘其玉。
趙星禾在邊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發現一件事情,好像鐘其玉還從來沒有叫過自己和司予的名字。
平常叫司燃月的時候倒是勤快,甜甜的左一個司同學右一個司同學,司燃月也特別受用的樣子。
趙星禾存了心去打趣,呼嚕呼嚕的嗦完半碗粉,才随口問道:“小鐘啊,怎麽平常總見你對司燃月司同學司同學的叫,沒見這麽叫過司予和我呢?”
鐘其玉本來還在往嘴裏塞吃的,突然聽到了自己被問到還驚了一跳,手裏的筷子都險些沒拿穩,不好意思地開口:“因為,我,我覺得……”
司燃月以為是這個問題讓鐘其玉覺得為難,故意板起臉來替她解圍:“吃飯就吃飯,還問這麽多問題幹什麽。”
趙星禾說:“我這不是好奇問問嗎,又沒有惡意,小鐘你放心,随便你怎麽說我都能接受。”
鐘其玉這才又看了一眼司燃月,才放心道:“因為我覺得你們特別像司同學的長輩……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叫才好。”
司燃月:“?”
糾結了半天你想說的居然是這個?
“乖孩子。”趙星禾現在看鐘其玉是越看越喜歡,幾乎就将她定位了自家人,那目光裏的慈愛清晰可見,“我和司予的年紀确實比你大,只是——”
只是叫阿姨只怕也不合适,叫媽又太早了點。
司予接話:“直接稱呼名字也可以。”
鐘其玉慌張擺手:“不,不太好。”
“或許你要叫媽嗎?”趙星禾示意鐘其玉繼續吃粉不用緊張,“你應該知道的,司燃月她一直叫我媽。”
鐘其玉臉都被調侃的漲紅了,似乎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別逗她。”司燃月瞪了趙星禾一眼。
趙星禾一笑,輕而易舉的就去揪住司燃月的一邊臉頰讓這小崽子的臉放大幾倍對着鐘其玉,自己開口道:“小玉玉,叫我一聲媽,以後你就是我們自家人了,我罩你。這小崽子以後要是欺負你或是不聽你話,告訴我,我幫你進行愛的教育。”
司燃月龇牙咧嘴,卻怎麽都掙不開:“你這逮着人喊媽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我哪有。”趙星禾任由司燃月扭來扭去就是不放手,“我可就只讓你倆叫了啊,之前我說的什麽你就忘了?這叫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懂不懂。”
兩人鬧得不行,而司予就在邊上看着,沉穩平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完全與普通的高中生區分開來。
鐘其玉一愣。
之前她從來沒發現司燃月和這兩人長得如此相像。
五官,輪廓,笑起來的模樣,生氣的樣子。
不是百分百的相似,卻在每一寸都有跡可循。如同罩在眼前的白霧散去,現在才看到了真正的樣子。
趙星禾和司燃月在笑鬧,而司予在旁邊看着她們鬧,有種屬于家人的溫馨和和諧。
難不成真的是……
鐘其玉被自己腦袋裏的想法吓了一跳。
司予此時似乎察覺到了鐘其玉的目光,視線往旁挪,對着鐘其玉點了點頭。
鐘其玉在這一瞬間在司予的身上,只覺得看見了成熟與穩重。
包括趙星禾。
她們确實是十六七歲的樣貌,但是身上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同,不像是高中生。
鐘其玉口中脫口而出:“司同學,你們……長得好像。”
“你看出來我們長得像了?”趙星禾這才放開了司燃月,對着小崽子的腦袋一拍,“看見沒,這就是你以後的媳婦兒了,要好好對人家。”
根據猛男之前所說的,隕石坑磁場的作用下,只有和她們以後将會有親密關系的人才會看出來三人的相似。
鐘其玉還是比這小崽子聰明多了,有她在司燃月的身邊,趙星禾很寬心。
鐘其玉:“!!”
司燃月被趙星禾的話震得一時語塞。
趙星禾給了司予一個眼神,司予立馬會意,站起身說:“我們先走了。”
這兩人需要消化一下趙星禾留下的爆炸信息,不過趙星禾估計司燃月這麽一根筋,就算是鐘其玉提出了什麽正确的猜想她都不會信。
短暫的午休過後,繼續考試。
司燃月的複習進度還只完成了一半,所以到了考試後期幾科對她而言還是很吃力的,只能勉強寫了選擇題就開始睡覺。
但得益于她第一天的發脾氣,之後六十六考場一直都安靜如雞,完全和之前的監考難度不同。
一中的考試和閱卷都是同步進行的,在考完的第二天就會出成績。
所以第三天下午就是學生們唯一可以喘口氣的時候,趙星禾也早早的收拾了書包和司予有儀式感的一塊兒走路回家。
此時的天氣轉涼,兩人和人群一塊兒往外走。司予将趙星禾往身邊一攬,很快就将手放下。
趙星禾親昵的挽住了司予的手,發現司予并沒有變得肢體僵直,這才放心的又倚靠了上去,像是求撫摸的小孩兒一樣,還微眯着眼睛,看上去特別滿足。
“最近我有沒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趙星禾問。
司予搖頭,低聲:“你很好。”
不好的是自己,一直都是。
趙星禾抱着司予胳膊的手又緊了緊,悄悄地騰出一只手去找到司予的手心,司予是順着和她十指緊扣。
“如果能一直這樣,我會舍不得走的。”趙星禾惆悵道,又往下看了看自己和司予緊扣着的手。
司予看着身邊小姑娘眷戀的神情,伸手去摸了把她柔軟的頭發,“回去之後,我們也還會像現在這樣。”
趙星禾蹭了蹭司予的肩膀,看到前面有一對小情侶在吵架。
也是兩個女孩子,一個生氣的說了好幾句話,還伴随着生氣的标志性動作,瞪眼睛跺腳扭頭就要走。另一個追上去拉手腕,結果女孩子以為是來哄自己的,另一個卻對着她把剛才瞪眼睛跺腳扭頭走的動作全都來了一遍。
互相傷害這是。
趙星禾看的好玩,想到司予從來沒對自己發過脾氣,玩心起來:“司予,你生氣是什麽樣子?”
“嗯?”
“從來沒見你對我生氣過,我想看看你對我生氣是什麽樣子。”趙星禾期待的看着司予。
司予想了想說:“那你先示範一下。”
趙星禾腦海中只能想起剛才那對情侶是怎麽生氣的了,于是就先松開了司予的手,站在司予的面前,睜圓了眼睛,跺了幾下腳,還哼了一聲。
在她心中自己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在司予眼中——
就是嬌俏靈動的少女眸子水潤,微微睜圓了眼睛的時候,根根分明的睫毛卷翹的像是小扇子,讓這雙眼睛更加的動人。就連跺腳的模樣,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在撒嬌。
司予覺得自己心都軟了。
趙星禾見司予一直沒說話,就光盯着自己看了,洩氣道:“我表演的不好嗎?”
“你真可愛。”司予突然說。
趙星禾發現司予在對自己說一些類似你真可愛,你真好看這樣的話之前都很沒有預兆,她還會用那種嚴謹又認真的語氣講出來,帶着幾分成年人的執着,讓人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更直觀的是,雖然沒有明說,司予總讓趙星禾能明白她的潛臺詞,就是想表達“我好喜歡你”。
司予将手指放在趙星禾的眼角處慢慢地摩挲,聲音裏帶着對趙星禾的沒轍,“我才不會對你生氣。”
她的指尖不再涼,而是帶着熱度,快速地傳遞到皮膚。
趙星禾覺得司予應該是想告訴自己,我現在有點想親你。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兩人停在原地。
趙星禾飛快地撥開了司予的頭發,在她的耳垂上親了一口,雀躍的跑遠。
嘴唇碰到的地方有着輕微的燙,司予的耳朵是紅的。
她害羞了。
作者有話要說:司大佬:……這誰頂得住。
小趙同學:皮一下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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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