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沒人知道

兩人相對而坐, 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吃完一頓飯。

随後溫白流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我要洗澡了,請你出去。”

“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洗。”

“我介意。”溫白流再次不客氣地打斷他, 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遠看着溫白流, 見他挑着鳳眸, 目光中仿佛淬入了光。

習慣在黑夜中的人,是見不得光。

一旦見過,便會不自覺地上yin。

張遠看着他的眼睛, 不自覺地被吸引出神。

見他沒有動靜,以為他準備釘在這裏。于是從椅子上起身:“如果張先生特別喜歡這房間, 我可以讓給你, 畢竟客随主便。”

張遠笑着起身:“不,還是讓給你吧。”

說罷, 他施施然離開房間。

如此放心坦率,還不是仗着溫白流跑不了。

這裏就是一個世外牢籠,将人跟外界完全隔絕。

張遠将他帶過來後,便在周圍發射信號屏蔽, 別人根本找不到這裏。

就算莫沉淮發現溫白流失蹤,也不可能找到他。

等張遠離開後,溫白流忍不住走到窗邊,臉貼着窗戶仔細看窗外動靜。夜幕籠罩,完全看不到旁的事物,就像一張黑色的巨口要将所有都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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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古堡裏的燈光, 其他地方毫無生氣可言。

這裏就像是被籠罩了一層單獨的結界, 溫白流四處張望。

沒有見到他期待的人影。

……

“莫先生, 這片附近的區域我們已經來回搜索了兩個小時, 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對講機裏傳來焦急的聲音, 直升機在森林上方盤旋、轟鳴。

這片私人小島不算小,如果真的要人力來進行地毯式排查,起碼需要三四天時間。

但莫沉淮等不了。

“而且這是片私人領土,很多地方都有信號幹擾,我們的飛機沒辦法過去排查。”

“信號幹擾的地方,讓人去實地搜索。”莫沉淮道。

“我們也想去的,但那些地方都被森林環繞,人要穿過森林進入也得花費不少功夫。”

而人力要徒步穿過這片森林,沒有兩三天是不可能的。

同時對于那人的身體素質也是極大考驗,他們可以,莫沉淮不行。

莫沉淮陰着臉,張遠最擅長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躲在陰暗處,也就意味着,對于莫沉淮而言,到處都将存在陷阱。

“進去。”莫沉淮沉默片刻,朝他們說道:“你們都去準備裝備,就往這裏去。”

他點了點一座古堡的位置。

這裏被三百六十度包圍,植被茂密且有很大一片,汽車沒法開,除了徒步便只剩下直升機。

直升機不能降落,莫沉淮居然決定步行。

“這……莫先生,裏面具體什麽情況我們可能并不清楚。”有人顧慮:“很可能會有危險發生。”

莫沉淮的體能再好,畢竟不是專業出身。

“去準備吧,不要耽誤時間。”

莫沉淮說一不二。

其他人見說不動,只好分頭行動。

登山鞋、防風衣、手電幹糧,還有水壺,莫沉淮自己也背了個包。

“莫先生,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手下不忘叮囑他。

莫沉淮一臉嚴肅:“知道。”

溫白流這幾天過得很安靜,吃飯睡覺,閑來無聊便看書打游戲。

他打的都是單機游戲,不需要聯網。

因此也知道這裏被安裝了屏蔽信號,莫沉淮要找到他,又存在不小的難度。

他沒有信號,張遠同樣不會有。

而他居然還挺耐得住性子,為了防止他逃跑,或是莫沉淮找上門,他還真的任由這裏與世隔絕。

他沒有再對溫白流做出暴力出格的舉動,反而像是室友碰面。

一日三餐定點出現,陪溫白流吃飯。

即便溫白流當他是隐形人,始終冷臉不理會他,張遠還是自得其樂。

“張先生。”溫白流放下筷子,終于說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句話:“你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肯放我走。”

張遠聞言,慢條斯理地挑了下眉:“這裏不好嗎?”

溫白流好笑:“這裏,不過是個被你人為營造出來的牢籠,怎麽好?”

“至少我們可以安靜地待在一處,心無旁念。你可以不用想着莫沉淮,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喜歡莫沉淮,我當然想着他。”溫白流挑眉:“我看你一眼都頭疼,憑什麽還要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張先生,你不用跟我繼續浪費時間,我不會放棄莫沉淮。”

溫白流用了‘放棄’這兩個字。

意味深長。

對莫沉淮而言,不僅僅是要把溫白流找回去,溫白流也同樣離不開他。

“我想知道,你覺得莫沉淮哪點比我好?”張遠蹙眉,他是最讨厭雄競,跟別人去做比較。

尤其那個人還是莫沉淮。

他還在國外潇灑的時候,就聽過不少關于莫沉淮的事情。年少得志,接手莫氏以後,将莫氏版圖迅速擴張。

不僅他個人身價占據福布斯排行榜上位,莫氏的名號也在國際上擁有很強號召力。

起初把溫白流綁回來,也是因為好奇。

莫沉淮這樣的男人,會看上什麽樣的男人。

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意料,溫白流的确讓人欲罷不能。

張遠明明有很多手段,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方式來讓溫白流屈服,但他沒有用。

反而有些享受,跟溫白流平靜待在一起的時光。

沒有別人打擾,只有他們倆。

這是脾氣暴躁的張遠從未想過的事情。

“張先生,你認為怎麽樣算是好?”溫白流的眸子沉默地看着他:“于你而言,陪着小玩具坐下來,安心吃頓飯,這便是好。”

“于小玩具而言,不要再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你放我走,就是好。”

“而對于莫沉淮來說,他從沒禁锢我的人生自由,就更好。”

對于張遠,溫白流同樣慢條斯理地分析:“你覺得怎麽樣,才算誰比誰好。”

張遠:……

“張先生,你很成功,能力出衆,我想仰慕欽佩你的人應當不在少數。”

張遠以為他要開口說教。

剛蹙起的眉,因為溫白流接下來的話而破功。

“不管你出于什麽目的看上我,說明你眼光也不差。”

“噗嗤。”鬧了半天,溫白流是在誇自己。

“你能耐着性子坐在這裏跟我說話,是我榮幸。”溫白流說着,從椅子上站起:“但我也想挪動一下我高貴的屁股,不想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

“這兒環境是不錯,但過久了,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尚。”

“搞了半天。”張遠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你還是想走。”

“我當然想走,公司裏還有一堆事情等我處理。Fever新品和財務報表沒有做,網上看不慣我的人那麽多,他們恐怕以為我是害怕才逃避。可能這會兒,還有編造出我承受不了壓力,得抑郁症的。”

這屆網友撅起屁股,溫白流便知道他們要放什麽屁。

“……哈哈哈。”張遠終于憋不住,放聲大笑:“你還真是,太好玩了。”

溫白流不客氣地翻了大白眼:“多謝,我可以當這是誇獎。”

“好吧,既然……”就在張遠準備松口的時候,房間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溫白流吓了一跳,身體猛地一抖。

張遠同樣遲疑地看向門口,見一名臉上滿是污漬的高挑男人滿是肅殺地走進來。

莫沉淮一眼看到溫白流,腳步沒有停頓,快步朝他走去。

溫白流也認出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是莫沉淮。

莫沉淮來了!?

按捺不住激動,朝莫沉淮走去。

眼睜睜看着兩人上演一副久別重逢的感人戲碼,張遠沉下臉。

“莫沉淮。”他已經識別男人身份。

莫沉淮沒搭理他,他身後的保镖沖上來,鉗制住張遠的胳膊,将他壓在桌面上。

張遠疼得龇牙咧嘴,卻沒發出一聲痛呼。

反而嘴角挂着輕蔑的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也花了五天的時間才找上來。”

“我們能做的不能做的,可都做過了。”

他故意刺激莫沉淮,目光卻是緊緊盯着溫白流。

溫白流沒有慌張刻意地去解釋,從方才一刻的驚喜中冷靜下來,定定看着莫沉淮。

張遠刻意挑釁,溫白流沒必要還要順驢下坡。

莫沉淮不會懷疑他。

“走吧。”果不其然,莫沉淮只是平靜地對溫白流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身上的黑衣滿是泥巴和灰塵,袖子也被劃破,臉上幸好沒看到什麽傷口。

溫白流仔細打量,确定莫沉淮沒受傷後。

點點頭:“嗯。”

張遠動彈不得,見他說的話并沒有起到效果,開始氣急敗壞地叫嚣:“莫沉淮,你不準帶他走!”

莫沉淮攬着溫白流離開的腳步頓了頓,冷冷扭頭:“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莫沉淮,你最好是……現在就弄死我。”張遠咧開唇角,臉上的笑容猖狂而變丨态。

“否則,我會一直纏着你們。”

“你們別想擺脫我。”

溫白流扶額,張遠這人還真是有病。

已經到受人鉗制的地步,還嘴賤。嘴賤能當飯吃,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沒柴燒。

當然,他這把火如果是要燒到他們這裏來,肯定是要提前滅了他。

“莫沉淮。”溫白流冷着臉,心狠手辣道:“這裏沒有信號,荒無人跡,做了他。”

“沒人知道。”

沒想到,先提出要做掉他的人,是溫白流。

莫沉淮跟張遠不約而同地呆愣住,随後張遠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溫白流,你認真的?”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溫白流眯起眼:“那是你對我還不夠了解,我從不随便開玩笑。”

莫沉淮揉着鼻梁:“阿白,走吧。”

溫白流這才點點頭,跟莫沉淮并肩離開。

保镖們提前得到指令,沒有真的對張遠不利,當然也沒放開他。而是從褲袋裏掏出一根針管和一瓶藥劑。

藥劑是淡綠色,看得人心頭發緊。

“你們……”

耐不住嗓音開始顫抖,張遠看着一人用針管将藥劑抽進去,淡綠色的液體很快被全部抽進針管裏,随後那針頭便對準自己。

“這是什麽東西?”張遠對于這種玩意兒不陌生,他自己也讓團隊私下裏研發各種各樣的藥。

不少富商都會從他手裏購買藥品。

但他從沒想過,這些藥會用在他身上。

“先生,這管針不會要了你的命。”保镖的嗓音冰冷:“這是莫先生的吩咐,只是讓你受些懲罰而已。”

“你們敢!?我可看清你們的臉,我回找到你們,然後回敬你們對我做的事。”張遠緊咬着後槽牙,恐吓道。

“先生,你醒來之後,恐怕不會記得我們的臉了。”

保镖面無表情,随後動作利索,将針插入張遠的動脈內。

古堡的信號屏蔽被去除,直升機可以穿過森林,順利降落。

莫沉淮拉着他的手,登上飛機後便迫不及待将外套脫掉,露出裏面一件汗濕短袖。

能清晰看到他胳膊處有幾道淤青,溫白流敏銳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小心擦傷。”莫沉淮抿着唇角,沒有多言。

而溫白流已經能猜出來,要提前放射信號,才能讓直升機進場。也就是說,莫沉淮找上他時,并沒能坐直升機進來,那他是怎麽走進古堡……

看着莫沉淮身上的傷,溫白流已經能夠猜測出來。

“你從森林外沿走進來的?”

莫沉淮沒有否認,驗證了溫白流的猜測。

“莫沉淮……”溫白流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心中湧上複雜莫名的情緒:“如果你受傷,我也會心疼。”

“我不會有事。”擡手捏着溫白流的脖頸,莫沉淮輕聲說道:“我不會做讓你擔心的事情。”

“但你徒步穿過那片森林,中間很可能遇到未知的風險。”溫白流不滿:“甚至有可能是生命威脅。”

“如果你有什麽事,莫氏那麽大個攤子是想丢給我嗎?”

莫沉淮愣了愣,忍俊不禁:“抱歉,我沒想到這些。”

溫白流豎起眉:“莫氏那麽多員工,因為老板發生意外而膽顫心驚,對前途不明。還有造成股價波動,讓莫氏上千萬股民跟着遭殃。你越是站在高位上,牽扯就越多,莫沉淮,你不能只考慮到我。”

他的一番話,讓莫沉淮很意外。沒想到溫白流會以這樣的角度去考慮,這也正是溫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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